"肖峪, 你帮我拽一下他。"
苏轻抬头对上大师兄的视线, 下意识弯唇露出一个笑。她挑眉说着话,随手将呈合的胳膊塞到他手里。
大师兄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还是下意识攥紧了呈合的胳膊。
"苏苏,你要做什么!"
呈合作为常年挨揍的第一人, 率先察觉了异常, 恐慌地扫过苏轻唇角的笑意,惊叫一声, 当即就想要挣脱大师兄的手, 溜之大吉。
大师兄一时不慎差点脱手, 皱紧了眉, 扔出一个字:"子寅。"
他的话音未落, 一个黑色劲装的少女突然出现, 照着不断挣扎的呈合,快准狠就是一脚。
"又来……"
呈合一看她出现,立即苦了脸, 甚至直接放弃了挣扎。他的话音未落,就被一脚踹晕了。
苏轻这边还在翻腾药,一转头看见晕倒一位,动作一僵,抬头看看黑衣少女, 又看看站在旁边的大师兄, 半晌小声问道:"这位是?"
"这是子寅。原本是老四手下的,现在专门用来揍他。"大师兄说着话, 也蹲下身。他把呈合往旁边拖了拖,让出一个空档,探身看了看苏轻的医箱,才又继续道,"他刚才来你这里捣乱了?有没有弄坏什么东西?你今天穿得也太薄了,手都冻红了。还有啊……"
大师兄的视线落在苏轻的衣服上,皱了眉,就又开始唠叨。
"肖峪,你帮我把他捆起来吧。"
苏轻一听他又要开始长篇大论,只觉得脑袋疼,赶紧开口打断了一句。
大师兄停下了话茬,也没有问太多的原因,便起身去找绳子了。
苏轻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得了时间,转头去打量旁边的黑衣少女。名叫子寅的劲装少女始终很沉默,抱着剑站在角落,面上毫无表情。
等到大师兄找了绳子回来,看着昏厥的呈合无从下手的时候,少女才算是有了动作。她拿过绳子,抬脚将地上的人踢翻了个身,动作简单粗暴。
苏轻抱着医箱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她这种类似捆猪的手法,只觉得牙根有些疼。
这也太凶了……
原本苏轻还想着,等捆好了,泼盆冷水给呈合叫醒。结果万万没有想到,都不用冷水,因为少女的动作过于粗暴,直接给踹醒了。
"不!不用,让他醒着吧。"
苏轻见少女面无表情地抬起了脚,赶紧开口喊停,生怕出声晚了一刻,呈合就又要被踹晕了。
少女的动作顿了一下,收回脚,朝着苏轻行了半礼,几步退回到角落。
"嘶……疼,疼!"
呈合动了动脖子,一个劲儿喊疼。他苦了脸,转头去看黑衣少女,瘪瘪嘴,说话间还带了些委屈,"子寅,咱们不是说好了。动作稍微温柔一点的嘛!只要是钱串子没让你揍我,你就轻一点啊。我这一身的骨头啊……"
他在这边自说自话,结果抱着剑的少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予他。
苏轻趁着这个时间,绕着他转了半圈,正好在他的手背上看到一处擦伤。她的眼睛一亮,挑眉露出一个笑了。
呈合还在和少女念叨,丝毫没有发现危险的靠近。
"疼不疼?"
苏轻蹲到他旁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受伤的地方。
"嘶……轻点,我错了……"
呈合被强行拽回了注意力,疼得轻吸了一口冷气,赶紧求饶。
"哦,疼啊……那没事,我给你上点药……"苏轻的语气轻快,声音中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她一面说着话,一面从药盒里揩了一点药膏,往他的手背上一抹。
苏轻的手都还没有收回来,就听呈合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卧槽!疼疼疼疼疼!!啊啊啊啊啊!疼啊!"
他突然爆发出惨叫,饶是苏轻都吓了一跳,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大师兄连忙伸手拉她,听呈合还一个劲儿地在那嚎,也不由皱了眉,转头看向黑衣少女:"子寅。"
少女的动作极快,一脚踹晕,直接拖走。
苏轻揉了揉耳朵,拍拍衣服,站起身来。她仔细看了看手里的药,眉头便皱得更紧。
按理说,总是挨揍的人不应该特别怕疼的。
这个药……
她是知道具体的功效,也知道会很疼。但是叫成这样!就真的!
苏轻想到这里,抬眼看向那扇紧闭的门,心又开始突突地跳。
卧槽!不会要出事吧!
她这边实在担心的不行,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控制不住让大师兄去门口扒了一眼。
苏轻这才终于得到了里面的消息,确定十一还活着,也还没疼晕。
大师兄就陪她在外面等着,又一连等了快两个时辰,门才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你感觉怎么样?伤口什么的……你就在这屋休息吧,被子都铺好了!不然……你想去看看小莨儿?她没事,她在睡觉呐!"
苏轻一个箭步冲过去,额上都见了汗,急急忙忙的开口。她看十一扶着墙动作缓慢,犹豫着能不能伸手扶。
十一换了一套素色的单衣,头发披散着,看着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被汗浸湿了,还是因为沾了水。他脸色苍白如纸,连唇瓣都失了血色。他拖着腿迈过门槛,只这么一个动作,额头上便出了一层虚汗,面色也就更白了几分。
"你不想让我扶,也没事!我让肖峪扶你。肖峪!肖峪!"
苏轻看他都像是死过一遍了,心下更是着急,搓着手里的衣角,赶紧回头去肖峪。
小莨儿这会儿还病着,这位要是真的出个三长两短的。
她可怎么和小莨儿交代啊!
大师兄加快了步子走过来,但是看着十一那只剩半口气的样子,他一时都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
苏轻在这边说了好几句话,十一都没有什么反应。
他扶着墙,手指都在发抖,脚下的步子虚扶,似乎下一刻便要栽倒到地上了。
师兄和苏轻都被他吓到了,一前一后举着胳膊护着,就想着他要是昏倒,能第一时间把他扛起来。
苏轻拧着眉,急得直跺脚,却还是不敢贸然去碰十一。
她可没忘记这死孩子的脾气秉性,基本除了小莨儿,其他人根本连近身都不行。
十一的动作迟缓僵硬,眸色都有些涣散,几乎是在靠本能动作,但最终也没有摔倒。
他扶着墙一步步挪到柳柳的床边,坐到脚踏上,小心地拉住柳柳的指尖。一直支撑的力量消失,身上汹涌的疼痛再也忍受不住,十一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苏轻蹲在旁边看了半天,又做贼一样,伸手偷偷给十一把脉,确定了他的安全,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看了看旁边空着的软塌,皱眉犹豫了半天,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你给他盖个披风啥的吧。"
这死孩子刚才都快真的成死孩子了,还是硬是要爬到小莨儿身边。
还是不要给他挪地方了。
师兄低声应了,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一件厚实的披风给十一盖上。
两人低声说了几句,便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柳莨原本睡得昏昏沉沉的,隐隐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好像还在说"十一"的名字。她挣扎着从梦中醒了过来,脑袋还是晕得厉害,吃力地睁开眼睛,发现床边趴着一个人。
"十一,你……你怎么睡在这里?"
她抬手去拍十一的肩,嗓子哑得厉害,断断续续地才把话说了出来。
柳莨侧头看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十一的回应。她用胳膊撑了床坐起来,用力地甩甩头,让神志更清醒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缓了好久,光脚下床,动作迟缓地把十一抱到床上。
因为一直发高热,胳膊酸软,身体也提不起力气。柳莨强行运了内力,才成功把十一搬到床上。
"幸好,我会武功……对不对……"
柳莨重新爬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和十一都裹起来,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病得有些迷糊,说着话露出一个傻傻的笑来,凑到十一旁边吧唧亲了一口,才又陷进被子里,睡了过去。
十一身上有着很重的药味,发高热到神志不清的柳莨,却意外地注意。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钻进十一的怀里,而是用手小心地搭在他的臂弯上,就沉沉地睡着了。
屋中重新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两个均匀的呼吸声。
而在院子的另一个房间,九皇子听到了手下的回禀,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找到了?柳妹怎么样?"
"殿下!"
旁边的人急忙过来扶他,给他背后垫了两个垫子,搀着他坐好。
"怎样!"方才的动作突然,也是疼得九皇子脸色一白,他却没有顺势躺下,而是更加着急地追问了一句。
"柳姑娘没受什么伤,只是一直在发高热。苏大夫已经过去了。"
一个黑衣人立在屋子中间,垂手低声回答。
"那便好,那便好……"
九皇子长呼一口气,神色才终于放松下来。他在旁边的人服侍着躺回床上,因为伤口的剧烈疼痛,面色更苍白了几分。
"殿下,您现在要保持心绪平稳,不宜有大喜大悲。"正好有白胡子的老大夫快步进来,一看九皇子的情况,赶紧又开口嘱咐了一句,"您伤在心脉,如今还不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