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被天篆玉简与时光逆轮力量深深扭曲的空间之中,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一蓝一红,犹如古老传说中的神魔,盘旋在苍穹之上,它们所带动的磅礴力量,竟掀翻了大殿的穹顶,撞倒了周围的殿墙。

    而正被那神秘力量抽取意志的生灵们,却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根本无法躲避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尽管天命者们与墨垠奋力施救,但无奈于被控制的生灵数量实在太多,无论是大殿之内还是之外,都有大片大片的生灵在乱石之下惨死。

    此刻,那两股力量已经超越了器灵的范畴,它们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与法则。尽管尚未形成完整的自我意志,但在吸收了无数生灵的意志后,它们已悄然孕育出了一种超越器灵层次的意志雏形。

    它们在空中激烈地碰撞、缠绕,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又似在静待某个关键契机的到来。与此同时,周围生灵的意志仍在不可阻挡地汇聚,如同细丝般被缓缓抽离,最终汇聚成一股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被天篆玉简与时光逆轮贪婪地吸收着。

    墨垠抬头望向天空中那两股巨力,又瞥了一眼仍屹立不倒的冥王鬼霄的尸体,心中顿时明悟:这两大邪器的下一步目标,是冥王鬼霄的尸体!

    冥王鬼霄虽然肉身已陨,但其神魂却不会立即消散。那股残存的神魂,成为了天篆玉简与时光逆轮器灵眼中的绝佳“容器”。它们一定是想通过占据冥王的身体,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载体,将各自的力量与意志融合,从而诞生出一个全新的、拥有自我意志的恐怖存在。

    墨垠心中焦急,想要传音提醒在尸体旁边的白曦,但此刻堕神域内的空间和时间都极度混乱,他根本无法将声音传递出去。因为怕暴露身份他也不敢用驭命,在这危急关头,他只得捡起一把其他修士遗落的法器,孤身向前,调动全身灵力,意图摧毁冥王的尸体。

    在他冲到冥王尸体面前二十步之遥时,那两股力量似乎已经聚集了足够的生灵意志。它们停止了在空中的盘旋与较量,转而以一种决绝而壮烈的姿态,猛然俯冲而下,目标直指下方那具早已失去生机的冥王鬼霄之躯。

    这股俯冲的力量强大无比,将周围十丈范围内所有能动的东西都掀飞出去,墨垠自然也不例外。他被狠狠地掀飞出去,与滚石一同飞射,最终被重重地撞击在地。

    他喉咙一甜,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咙,但他深知不能在此刻暴露气息。于是,他立刻蜷缩成一团,强行将涌到喉咙的血咽了下去。随后,他双手迅速结印,再次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那两股力量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冥王的胸膛,瞬间与他的身躯融为一体。冥王鬼霄的身体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容器,容纳着天篆玉简与时光逆轮的恐怖力量。他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不再是往日的阴鸷与疯狂,而是被一种超越生死的冷漠与深邃所取代。那是两大邪器器灵通过冥王之躯展现出的全新意志,成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存在。

    周围被抽取意志的生灵在此时清醒过来,但面对这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他们无不颤抖着跪倒在地。他们的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仿佛已预见到即将到来的毁灭。在这股绝对力量的压迫下,他们的跪倒并非出于敬畏或崇拜,而是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无力。

    此刻,堕神域已完全落入全新冥王的掌控之中。在这里,时间与空间仿佛交织成无尽的漩涡,无情地吞噬着周遭的一切秩序与安宁。天空被漆黑的裂隙切割得支离破碎,所有的光线都被无情地吞噬,只留下一片混沌与幽暗,笼罩着这片沉沦之地。大地之下,则是无尽的动荡与不安,地面仿佛拥有了生命,波涛般起伏不定,巨大的裂缝如同深渊之眼,冷酷地窥视着每一个生命的脆弱与绝望。

    曾经辉煌一时的街巷与建筑,如今瞬间化为了一堆堆残破的瓦砾。它们静静地躺在废墟之中,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辉煌与今日的凄凉。在这死寂般的场景中,唯有惊恐的尖叫与绝望的呜咽在残垣断壁间回荡,它们如同地狱的低语,令人毛骨悚然。

    那些曾经满怀希望前来寻宝的生灵,此刻眼神空洞无神,他们的意志都被抽取,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慌。他们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试图逃离这片充满绝望与死亡的堕神域,却找不到一丝生的希望。

    天命者们依旧配合默契,攻势凌厉,新的冥王完全掌握了这方领域,它仿佛获得了天地间的所有力量,它的存在如同铜墙铁壁,天命者们的攻击依旧显得如此渺小与无力。每一次的奋力一击,都如同石沉大海,激不起丝毫涟漪。

    堕神域内,生灵涂炭的景象惨不忍睹。街道遍布断柱残瓦,器物衣物散落一地,空气中血腥与烧焦味交织,令人窒息。生灵们挣扎着求生,有的重伤倒地,眼神绝望;有的扒拉废墟,呼喊哭泣。火焰肆虐,吞噬残破房屋,火光映出惊恐的脸庞。生灵们盲目奔跑,恐惧迷茫,相互碰撞跌倒,又无暇顾及彼此,只欲逃离这方地狱。

    在这片人间炼狱中,白曦的声音穿透喧嚣,坚定而清晰:“金逸,你速启玲珑塔,引领生灵脱离苦海;许长宿,你用玄武盾全力以赴,确保撤离之路畅通无阻。至于冥王,便由我与花易染竭力牵制,为众人争取一线生机。”

    众人此时都明白,以他们四人的力量都无法撼动冥王,留下两个人来断后几乎等于送死。然而,无论是许长宿、金逸,还是花易染,都无人反驳。大家迅速按照白曦所说的各自到了自己的位置,因为对天命者来说,守护生灵的使命高于一切。

    金逸迅速祭出玲珑塔,玲珑塔在空中旋转,释放出耀眼的光芒,仿佛能照亮这片黑暗。他高声喝道:“众人速速入塔,我等带你们离开这鬼蜮之地!”那些原本在废墟中绝望挣扎的生灵们仿佛听到了救命的呼唤,他们如同没头苍蝇般不顾一切地朝着玲珑塔的光芒奔来。金逸操控着玲珑塔,塔门大开,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吸力从中涌出,将那些惊恐的生灵一一吸入塔中。

    许长宿则手持玄武盾,屹立如松,将幽冥之气一一抵御在外,他的身影在火光与烟尘中显得更加伟岸,宛如守护神祇,为生灵们开辟出一条通往安全的生命之路。

    白曦与花易染则并肩站立于战场最前沿,面对着那汇聚了天地之威的冥王,他们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决绝与坚定。

    白曦手中的天启剑仿佛蕴含了破晓之光,每一击都携带着撼动天地之力,试图突破冥王的铜墙铁壁。而花易染则以超凡箭术相辅,箭矢划破长空,直指冥王要害,为白曦创造着进攻的契机。

    在那片被天篆玉简与时光逆轮力量深深扭曲的空间中,战斗愈发惨烈,天命者们虽然英勇无畏,但面对汇聚了无数生灵意志的新冥王,他们也逐渐力不从心。白曦的衣衫被鲜血染红,额前的金色神纹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却掩不住他脸上疲惫的神色。金逸的玲珑塔光芒虽盛,但操控它的双手却在微微颤抖,每一次施法都显得异常吃力。许长宿的玄武盾依旧坚不可摧,但护盾之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已是强弩之末。花易染则是一边躲避着新冥王的攻击,一边寻找着反击的机会,但他的箭矢越来越少,每一次射出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

    墨垠蜷缩在不远处的废墟之中,仅仅是被石块击落,但他却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击碎了,半响没爬起来。天篆玉简与时光逆轮的力量余波,如同狂风暴雨般肆虐,让本就脆弱的他更是雪上加霜。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仿佛连空气都在撕扯着他的伤口。

    此刻,那两件由他亲手铸就的邪器,在他的昔日领地上肆意妄为,无情地屠杀着生灵。而他,这位昔日的邪神,如今却成了这无数待宰生灵中的一员,渺小得如同蝼蚁,卑微得如同尘埃,昔日的威严与力量仿佛成了遥不可及的幻影。

    突然,一块巨石呼啸而来,墨垠想躲,但身体的伤痛与体力的透支让他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他拼尽全力往旁边滚去,但那巨石似乎锁定了他,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逃离巨石的打击范围。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刀锋,紧贴着他的脖颈,随时准备将他彻底吞噬。

    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耀眼的金光如同破晓之光般划破黑暗,降临在墨垠面前。白曦挥手之间,轻松挡开了那巨石,仿佛它只是一片微不足道的羽毛。

    是白曦,他顶天立地,周身环绕着淡淡的光辉,即便是沾满鲜血的白袍,也无法掩盖那份超凡脱俗的神圣与悲壮。他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光芒,向墨垠伸出了援手。那双手,虽染血却依旧温暖有力,声音温和却充满不可抗拒的力量:“去玲珑塔吧,那里能护你周全。”

    墨垠一顿,随后一把抓住白曦的手支撑站起。白曦再次展身入了战场,而墨垠也并没有前往玲珑塔,他攀上一处最高的残垣断壁,自上俯视这人间炼狱。

    他的目光深邃而复杂,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