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哦豁。
阿尔忒弥斯看着自己手腕上面的那一个深深的牙印衣襟从下面渗出来的组成成分无比的诡异的血迹, 只觉得自己这一次这个车翻的简直是无比的清奇和猝不及防, 完全就在人的意料之外。
“怎么看出来的？”
阿尔忒弥斯从阿波罗的手中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回来, 随后挂上了一种看起来十分的无所谓的笑容。
但是阿波罗看着他那个不把这个事情当成个事儿的样子, 就只觉得自己的心头一阵的火大。
“你就不能对自己多上一点心……好好的照顾一下自己吗！”
金发的神明的脸上是难得的怒容。
“我很好, 阿波罗，你放心, 我真的没事……”
阿尔忒弥斯试图安阿波罗的心, 但是看上去效果似乎并不理想。正好相反，因为阿尔忒弥斯这个看起来一点也不把自己的事情放在欣赏的态度，所以阿波罗看上去似乎是更加的生气了。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 才勉强让自己的情绪可以稍微的冷静一些，随后看着阿尔忒弥斯的时候, 却还是觉得自己的气不打一处来。
“血液……是怎么回事？”
对于像是希腊神话世界里面的这些天生便是与法则伴生的神明来说，他们生而高贵，不需要努力就已经站在了金字塔的顶层。法则的力量如影随形的与他们相辅相成, 甚至是连带着他们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血肉里面都带上了磅礴的力量。
而反过来说, 如果血液之中都出现了什么变故的话, 那么毫无疑问, 这一位神明本身一定是出现了什么极大的变故才对。
这些都是会直接从血液里面体现出来的。
阿尔忒弥斯叹了一口气。
“真的是长大了呢, 阿波罗。”
他笑了起来。
“你以前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
阿波罗稍微的沉默了一下。
“你知道吗，阿尔，你这样总会让我开始怀疑我以前在你的心目之中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傻狍子的形象……”
“哪里, 怎么会呢，你想多了。”
阿尔忒弥斯的这个回答看上去毫无诚意。至于在他的心里面以前到底是不是在把阿波罗当成傻狍子看, 那就只有阿尔忒弥斯自己知道了……
“但是，你说的没错，阿波罗。”
阿尔忒弥斯一直都知道，他和阿波罗之间因为是双生子、并且在诞生之前一同在母神的腹中相处了漫长的时光的缘故，所以彼此之间的的确确是有着某种无法用语言去描述的心灵相通。即便是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他们也依旧能够察觉到对方的状态，甚至可以隐隐约约的感受到对方的心情的变化。
所以现在，即便是连初始神与三大域主都没有能够看出来的不对劲的地方被阿波罗发现了，阿尔忒弥斯虽然很是吃惊，只是再细细的想一想的话，却又会觉得这似乎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事情。
“你知道为什么……对于我回来了这一件事情，宙斯会这样轻拿轻放吗？”
这样说着，阿尔忒弥斯实在是没有能够忍住，发出了一声带着些许的嘲讽意味在里面的轻笑。
“我们的那一位父神大人可不是这样子好心的能够去帮扶儿女的人啊。”
“我之前还以为是因为有大地女神和你在一起、宙斯不得不看在初始神的面子上，先把自己的那些小心思都藏起来的原因……”
阿波罗显然也想到了两个人之前在宙斯那里见面的时候，一直都站在阿尔忒弥斯的身边的金发碧眼的女神。实话说，对方和阿波罗想象之中的大地母神应该有的样子根本就不一样，并不是那种雍容华贵的贵妇人的类型，看起来倒更像是一位温柔的长者。
“宙斯的确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没有错。”阿尔忒弥斯哼笑起来，“但是初始神又不是做慈善的，更遑论我们这一位一直以来都和神王之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曾祖母？”
哦，也不对。
毕竟塔尔塔罗斯一直以来看上去都挺像是在不遗余力的做慈善……仅仅针对于和阿尔忒弥斯有关系的事情上面。
“她愿意帮助我，自然是因为我的身上有着足够让她刮目相看的理由啊。”
阿波罗瞬间就领会到了其中的意思。
“这个理由，和你的血液的变化是有关系的，对吗？”
“嗯。”
阿尔忒弥斯倒也没有想着要将这个事情同阿波罗隐瞒，将自己曾经在巴比伦世界里面经历过的诸多事情全部都讲给了阿波罗听，其中自然也是包括了他吞噬掉了阿普苏的事情。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因为你还没有完全的消化掉阿普苏的力量，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情况吗？”
如果这话是换成其他的任何一位神明来问——哪怕是他们的母神勒托来问的话，阿尔忒弥斯都不可能将事情的真香都全盘托出；但是，现在问这句话的人是阿波罗，所以阿尔忒弥斯也就没有做出什么想要隐瞒，大大方方的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没错。”
“我原本还需要经过更加长久的时间，才可以真正的将阿普苏的力量化为己用，并且全盘的继承他作为创世神的地位，以及在世界的法则之中扮演的身份。但是因为我在计划之前被海伦身上的相同的那一半血脉唤醒，之后又被阿芙洛狄忒发现了踪迹，为了能够尽快的化出身形来拥有自保的力量，所以我和阿芙洛狄忒达成了合作的约定。”
他帮助她在特洛伊的战场上面取得一场至关重要的战争的胜利，而作为酬劳，阿芙洛狄忒将会对阿尔忒弥斯归来的事情矢口不提，并且将自己的血液交付给他，让阿尔忒弥斯能够将阿普苏的力量压制过去，能够用更加方便的形态出现并且调动一部分的力量。
但是这不过是暂时的，“吞噬”只不过相当于是放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存放，而“消化”则是将那些被暂时的存放在存放在身体里面的那一部分彻底的变成自己的身份。
用一个更加贴切的形容词来描述的话就是……【伪神】与【真神】之间的区别。虽然仅有一字之差，但是却有着天壤之别。
两个人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沉默。
也就是说，实际上阿尔忒弥斯一直以来都是在虚张声势的跟初始神、还有三大域主、尤其是本身就对于他抱有着杀意的宙斯周旋，说是在钢丝绳上面行走都不为过。
……当然，这种事情，阿尔忒弥斯自然是不可能让阿波罗知道的。
就让傻弟弟认为自己只不过是在力量的周转上面有一点点小小的困难吧。
然而即便是这种错误的认知，依旧是让阿波罗感到忧心不已。他皱着眉问：“就没有什么能够帮助你快速的消化掉的方法吗？”
阿尔忒弥斯闻言顿时失笑。
“哪里有这么容易？”
他有些漫不经心的道。
“这从本质上来说，是对于一个全新的法则的占有，是用自己原本的法则去侵碾一个崭新的法则变成自己的归属的过程。能够借用阿芙洛狄忒的血液对这个过程进行一部分的加速已经很是令人匪夷所思了，想来也没有什么能够继续走捷径的方法了。”
阿波罗原本还是眉头紧皱，但是在听到了阿尔忒弥斯的这一番话之后，他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眼睛都亮了起来。
“血液……”
“我的血液能起到作用吗？！”
“嗯？”
阿尔忒弥斯被他的这一个提议给惊到了。
“我觉得是可以的。”在阿尔忒弥斯得出结论之前，阿波罗倒是自己先一步的做出了思考，并且快速的说出来了自己心里面的推测和想法，“我们一母同胞，双生双神，甚至连彼此被赠予的主神的神职也是相辅相成的。更进一步的说——”
月亮自己是不能发光的。
月亮全部的光辉，都是对于太阳的光芒的反射。
换句话来说的话，月亮的强度是取决于太阳的，太阳能够增强月亮的力量。
如果说阿尔忒弥斯没有能够遇到系统、没有在各个世界之间穿越的这样的奇遇的话，那么按照这个道理来说，阿尔忒弥斯的力量是永远都没有可能越过阿波罗的；他将会永远都是跟在阿波罗的身后的影子。
但是如今，阿尔忒弥斯见证了世界的广博，见证了万物的诞生，戳碰过天道的禁区。他已经从这个世界的约束之中彻底的跳了出去，虽然依旧有联系，但是已经不会被束缚。
然而，即便如此，某些最本质的有如法则一样的东西还是不会改变的。
比如，来自于太阳的馈赠能够帮助月亮增强力量。
“所以。”
阿波罗将自己的手朝着阿尔忒弥斯的方向伸了过去。
“我的血，能够给你带来帮助吗？试试？”
“不，等等，阿波罗……”
阿尔忒弥斯想要拒绝，但是却被阿波罗不耐烦的打断了。
“不过是一点血，又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们之间的关系，难道还要在意这么一点小事吗？”
阿波罗急了，索性直接伸手在自己的手腕上面划开了一条深深的伤口。金色的血液瞬间汩汩而出，一直凑到阿尔忒弥斯的唇边。
阿尔忒弥斯叹了口气，探出舌尖来，先是轻轻的舔舐，后来索性将自己的唇凑了过去吮吸。
不得不说，这似乎是的确能够起到作用的。伴随着那像是带着太阳的温度的血液进入自己的身体，阿尔忒弥斯可以明显的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的每一个细胞都发出来了喟叹的声音，像是干涸的田地终于有了水流的滋润。
阿尔忒弥斯额头上面的那一弯银色的月亮形状的神印开始一点一点的发亮，随后可以发现，有一点淡蓝色的波浪形状的条纹在那一弯银月上面逐渐的浮现，最终烙印在了最下方。
在阿波罗的帮助下，阿尔忒弥斯身体里面两种最为重要的神职，终于彻底的融为一体，共同为它们的主人效力，再也不分彼此。
银发的神明抬起眸来，那一双原本光彩灼灼的黄金瞳如今却是变成了左金右银的异色瞳眸。
他是阿尔忒弥斯。
他也是……创世神。
“……阿尔？”
阿波罗看见阿尔忒弥斯的双眼望着虚空之中，就好像是那里有什么自己看不见的东西存在一样，不免担忧的喊了他一声。
“嗯？”
阿尔忒弥斯像是这才骤然惊醒，朝着阿波罗露出笑容。
“没事……阿波罗，你的猜测是对的。我的确是消化了阿普苏遗留下来的神性。”
但是因为他前科太多，所以阿波罗持怀疑态度。
“这一次没有骗我？”
“没有，真的没有。”
这样说着，阿尔忒弥斯拍了拍阿波罗的肩头。
“你现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看看我的神侍们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这个说法是如此的合情合理，所以阿波罗也就应了下来，目送着阿尔忒弥斯消失在神殿的某一扇门后面。
“好了。”
当确认自己已经来到了阿波罗看不到的地方之后，阿尔忒弥斯停下了脚步。
“从刚才开始，您就一直在注视着我……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呢？”
几乎就是在阿尔忒弥斯的话音刚落的同时，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站在自己的神殿里面，而是身处于浩渺无垠的宇宙之中。无数的星球与星云构成了背景板，远处似乎还能够看见流星的痕迹。
他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灰发神明，一字一句的开口。
“——卡俄斯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