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容器
仙台。
虎杖悠仁从学校里走了出来。
作为一名积极向上、听话懂事的国小生, 虎杖悠仁从幼稚园毕业后就不需要爷爷来接送了。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五条悟能够轻而易举地把人留在公园里“聊天”。
粉发的男孩背着书包离开校门，他和同学们挥了挥手，在外面告别。虎杖香织和秋生站在学校的对面, 看到这一幕，女人直接抬起了手。
她指着对面的男孩，声线颤抖道：“那个就是我…的孩子吗？”
虎杖悠仁完全和虎杖仁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虎杖香织一下子就辨认了出来。
秋生点了点头：“是的。”
男孩的朋友们都蹦蹦跳跳地走开，他一个人在原地笑着要从另一边转身回家。秋生看着虎杖香织出神的表情, 招了招手。
“悠仁！”
青年的声音难得提高了好几度，虎杖悠仁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顺着方向望了过去。
“与谢野老师。”
虎杖悠仁见到了认识的人, 环顾了一下四周, 大步地向对面走去。
“你…你怎么过来了！”很久没有被人接送放学体验的男孩好奇地看向面前的大人。
秋生微微弯腰, 举起一只手，向旁边摊开。对上虎杖悠仁疑惑的眼睛，他柔声道：“我带了个人来见你, 这个人和你有点关系。”
有点关系？
虎杖悠仁偏头瞧向秋生身边的女人，他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因为自己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 但对方却一直拿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盯着自己。
像是怀念的追忆，又像是初识的试探。
对方的视线虽然古怪且灼热, 但是虎杖悠仁并没有感受到恶意, 所以他没有逃离。
男孩乖乖地站着,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仰头向女人开口道：“我叫虎杖悠仁。”
“请问你是谁？”
幼稚但懂事的思维让虎杖悠仁选择了介绍自己, 然后直接询问对方的身份。虎杖香织见状摩挲了一下衣服的布料，有些磕磕绊绊道：“我…我叫虎杖香织……”
“是…你的母亲…亲生母亲。”？？？
亲生什么？
虎杖悠仁僵硬地扭回头看向秋生。
似乎看到了男孩眼中的不可置信, 秋生面带笑意地颔首回应：“是的，没错，就是她说的那样。”
虎杖悠仁：！！！
粉色的小棉袄一整个愣住了，他感觉这几句话对自己而言有些超纲了。
母亲。
这个普普通通的词汇虎杖悠仁怎么看怎么陌生，陌生到除了课本上，几乎不会在他的日常里出现。
而现在它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虎杖倭助从未和他提及过父母，家里连张像样的全家福都没有，虎杖悠仁每次见到同学们笑着谈及家庭时都告诉自己，有爷爷就行了，他有爷爷就够了。
可是……
自己的鼻子怎么这么酸呢？
男孩的眸子泛上了水光，虎杖香织看着对方呆愣的模样，撩了撩自己的衣摆，半蹲了下来。
“对不起。”
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说抱歉，但她说出来了，然后一把抱住了男孩。
虎杖悠仁贴在女人的肩膀处，感受着皮肤下的温热，他闷闷道：“不要说对不起……”
母子两人的相认映入眼底，秋生的舌尖抵了抵上颚，把嘴边和虎杖悠仁的话相差无几的言论吞回了喉咙里。
他本来想说没什么好道歉的，这本来就不是虎杖香织的错，要怪只能怪羂索的来着。
不过算了，这种画面，自己还是不打扰了。
微凉的秋风吹过，虎杖悠仁和虎杖香织都逐渐平复了情绪，前者慢慢从怀抱中退了出来，抬头看向秋生。
“与谢野老师，让你久等了。”
其实很想吐槽自己不是老师的秋生：……
“没关系。”他叹了口气回答道。
摸了摸男孩的脑袋，虎杖香织站了起来，她的眉眼轻松又柔软，语气诚恳道：
“谢谢你，与谢野先生。”
“嗯。”
这是秋生在今天第二次接受女人的道谢了。
抚过了耳边的发丝，他看了看天色，冲着男孩道：“现在不早了，悠仁，我们送你回家吧。”
虎杖香织动作一顿。
“好。”虎杖悠仁应了声。
*
女人对即将到来的见面有些紧张。
明明记忆里与虎杖倭助的相处还仿佛在近期，但她自己心里清楚，这已经时隔了多年。
女人的踌躇含蓄又不显眼，虎杖悠仁拉着她的手上前敲响了家门。
随着一道“爷爷”的呼唤声落下，虎杖家的大门被打开。
“咦？”
虎杖倭助扫过了门外的三人，完全没想到自己打开门能看到这副景象。
他的孙子的左侧站着一个青年，右侧站着一个女人。两边的人自己都认识，特别是那个女人，虎杖倭助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那张脸就是他多年未见的虎杖香织，陌生的是这种无措的神色他几乎没在女人的脸上看见过。
瞥了一眼玄关侧边的柜子，虎杖倭助平静地转过了身。
“你回来了。”
……
秋生在将人送回虎杖家后就道别离开了。
虎杖香织是个成年人，虽然没有了这几年的记忆，但怎么生活这种基本的事情还不需要自己来关心。
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对方，秋生叮嘱了对方有手机后联系自己，就踏出了虎杖家的门口。
三天后。
秋生完成了任务回到了盘星教，在会客室又见到了这对母子二人。
“你们来了。”
“是的。”
虎杖香织拍了拍虎杖悠仁的后背，和他一起站了起来。
这三天的时间里，她的心情就和坐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她先是知道了自己死了又活，又是知道了自己未怀有娃。在秋生的叮嘱后，她联系上了对方，于是得知了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虎杖悠仁的身体里有一根宿傩手指！
多年前的爱人不知所踪，而血脉的相连又让其无法割舍如此可爱且无辜的孩子。
更何况这关系到了咒术界的隐患……
心软和责任的交织下，虎杖香织跟随着秋生的提醒，带着虎杖悠仁前往了一趟横滨，又回到了这里。
“这真的有用吗？”女人皱着眉询问道。
虽然她现在已经初步地了解了一下横滨的特殊性，但她还是不觉得就这样简简单单去一趟，就能抹除掉一个人体内的特级咒物。
而且这个人还是羂索计划了如此久的“容器”。
秋生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不过电子音没有响起，想来虎杖悠仁体内的手指应该没发生变化。
来到了两人的对面落座，秋生示意虎杖香织和虎杖悠仁坐回原位。
他晃了晃手机道：“我喊了人，他能够看出来这有没有用。”
“他马上就要到了。”
话音落下，没过两分钟，会客室的门口如秋生所说的那般探进了一个银白色的脑袋。
“秋生！”有着银白色脑袋的五条悟走进了房间。
他跟在自家似的，娴熟又从容地在矮柜旁倒了杯水，才在众人的视线下，悠悠地来到了秋生的身边一屁股坐下。
“老子一看到你的信息就来了。”五条悟抿了口水，抬眸看向对面的母子二人，“话说…这就是悠仁的母亲？”
秋生点头：“是的，虎…香织夫人带悠仁去了一趟横滨，所以我现在想让你看看他的身体有没有变化。”
五条悟闻言提起墨镜，湛蓝色的眼瞳在室内的光线下闪了闪。
以前只觉得很神奇，面前的男孩看不见咒灵，但却有着术师的咒力和潜质。但此时在知道了宿傩手指的前提下，六眼立刻就得出了结论——
“那根手指成为了悠仁身体里力量的基石，应该也是他咒力的来源。”
秋生扶住了座椅的边缘，眯了眯眼睛。
五条悟继续道：“而且悠仁身上的咒力流动没有变化，还是那个样子，横滨的抹除对他没有用。”
虎杖香织握着男孩的手紧了紧：“那…那怎么办？”
总不能放着不管吧，身体里有个特级咒物在，谁知道这个地雷什么时候会爆炸。
秋生和五条悟同时陷入了沉思。
他们自然也知道一个特级咒物，还是两面宿傩的手指，放在人的身体里的危险性。而且这个人还是被当作“容器”创造出来的，那整件事就更麻烦了。
放在以前五条悟可能会认为就这样让虎杖悠仁生活下去也行，总归最后自己能够压制住两面宿傩。
但现在咒术界的风气在一点点变好，死亡的咒术师人数也因为横滨的【守护灵】有了大幅度的减少。
他也不希望有意外出现，来破坏大家努力构造出来的“平静”。
“嘶……怎么办呢……”
秋生用意念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系统商城里的天赋，从头找到了尾，也没有见到适合的产品。
系统和弹幕也在一起思考，不断地出着主意。从屏幕上的文字到心底里的声音，秋生的指尖轻点着座椅，一点点筛选着答案。
虎杖悠仁作为话题的主人公，看着周边大人沉默的状态，忍不住出声道：
“那把我关起来吧。”
男孩不清楚自己身上有着什么不稳定因素，但他已经从这几天的日常中了解到了自己可能会在未来对他人造成伤害，于是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简单粗暴地把他关起来，这样就不会出事了。
秋生轻笑了一声，敲击的手指停了停。
“别担心悠仁，我们会解决的。”
他们还没有无用到需要为此剥夺一个孩子的自由。
虎杖悠仁被虎杖香织拢到了怀中，五条悟看着身边的同期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这时一声震动响起，秋生口袋里的手机亮了亮。
五条悟合上了嘴唇，让秋生先看手机。
后者将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亮起的屏幕上是仍然在总监部上班的太宰治发来的消息-
太宰治：秋生，我下个东家的社长好像在调查你，需要我帮你拦一下吗？
下个东家…那不是武装侦探社吗？
思及自己的妹妹，秋生打出了一句“不用”。刚摁下发送键，他忽的想起了什么，眉梢轻轻一扬。
侦探社的社长是福泽谕吉，对方的异能力似乎可以调节部下的力量，而悟又说了宿傩手指是虎杖悠仁咒力的来源，那是不是……
“我想我有办法了。”
第102章 入社考核
秋生联系了晶子。
福泽谕吉的异能力是【人上人不造】, 能够调节部下的异能力，使其更好地控制和运用。
咒力、术式和异能力是两方世界的特殊能力，在【规则】下是被归为一类的。因此他们才能够在不同的片场依旧使用自己的力量。
虎杖悠仁的术式虽然暂时没有显现, 但他体内的咒力已经说明了他会成为一个术师，而他这份力量的源头和本质便是宿傩手指。
“所以晶子你觉得福泽社长的异能力会对悠仁起效吗？”秋生的指尖划过手机的外壳，他询问道。
晶子一时之间也有些犹豫：“应该可以吧, 太宰先生的异能力不是也能对咒力起效嘛。”
确实如此。
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就能无效化咒灵的咒力，以及他们术师的术式。
秋生想了想, 决定带虎杖悠仁去一趟横滨。刚准备开口让晶子帮自己搭个线，引荐一下福泽谕吉, 一道熟悉的男声就从电话里传来。
“与谢野, 你让你的哥哥把对方带到横滨来试一下不就知道了？乱步大人会和社长说的。”
是江户川乱步。
晶子“唉”了一声：“那我就先帮哥哥谢谢乱步先生了。”
江户川乱步：“哼哼, 我这是看在那袋零食的份上啦。”
名侦探的突然提议让去福泽社长那里试试的事情有了着落, 晶子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再度贴近。
“哥哥，我和乱步先生会帮你去和社长沟通的，不过社长的异能力的话, 是要成为社员才行的……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秋生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母子二人道：“知道。”
“不过悠仁应该没办法一直待在横滨，他还要上学，你们侦探社有什么外派条例吗？”
外派？
晶子想到了横滨那非同寻常的童工概率, 把这个问题丢给了身边的人。
江户川乱步含糊的声音二度传来：“没有也可以加嘛，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对了, 解决完这件事, 鬼怪先生需要给我更大一袋的零食哦！”
秋生：“没问题。”
基础的事项谈完, 晶子那边出现了纸张翻页的声音。
“那我们这几天和社长沟通完, 再和你说关于这个的计划安排。”
秋生：“好。”
挂断的播报声响起, 周围的几人也听懂了青年这通电话的意思，五条悟见同期将手机放了下来, 歪头道：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吗？秋生。”
秋生将手机塞入了口袋，肯定了对方的话：“是的。”
“现在只要等那边联系我们就行了。”
五条悟闻言扶了扶后颈，嘟囔了一句“那就行”。
他一直以来都很相信同期的判断，再加上秋生对于横滨的了解很明显大于他们在座的其他人。
五条悟拍上秋生的肩膀：“有问题一定要喊老子啊！”
秋生微微颔首：“啊，会的。”
事情的解决方案暂时有了眉目，虎杖母子二人怀揣着担忧又踏实的心情离开了盘星教。
在那次的电话后没隔两天，晶子给秋生发来了信息-
与谢野晶子：社长同意了，哥哥你周末带虎杖悠仁来一趟侦探社吧。
秋生发送了一句“好”，然后连忙联系了虎杖香织。
于是在高效完成了挤压下来的特级任务后，秋生顺利地在周末领走了某个放假休息的国小生。
*
横滨。
这是虎杖悠仁第二次来这个城市。
跟随着秋生走过全然陌生的街道，他们来到了一个红色的建筑前。
“这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虎杖悠仁发问。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他们这次的目的，那就是让他加入武装侦探社，成为福泽谕吉的社员。
年幼的男孩没有什么面试经验，他对于之后会接受什么考察一无所知。
秋生点了点头，回答了男孩的问题：“没错，悠仁，这里的上面就是武装侦探社。”
“也是你即将入职的地方。”
说完，他推开了建筑的大门。
这幢建筑的一层是个咖啡馆，秋生和虎杖悠仁需要经过这家店面的侧门，走到后头的楼梯口处，才能步上二楼。
秋生刚抬起脚走入了大门，就在这时——
砰。
咖啡馆的侧门被人一把从内部打了开来。
一个女人尖叫着正要跑出来，秋生条件反射地拦下了对方，他这才发现女人嘴中喊着的是：
“杀人了，这里杀人了！”
杀人？这里有凶杀案？
秋生将女人挡了回去，整个人随即进入了咖啡馆。胳膊上没有传来对方反抗的力量，如此轻易的退让令他感到怪异。
朝着后边的虎杖悠仁摆了摆手，秋生示意对方一起过来。
“好…好的。”男孩快步跟上。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地踏进了侧门。
咖啡馆里的人并不多，舒缓的音乐声仍然无法掩盖其中的吵闹。
他们走了过去，秋生这才看见距离柜台最近的桌子旁倒下了一个红发的男人，男人的手掌捂在其腹部，鲜血从手指的缝隙里渗了出来。
在男人的身边站了三个人，一个是瑟瑟发抖的店员小姐，一个是持着刀的慌乱凶手，还有一个…是江户川乱步。
大概是躺在地上听到了靴子的低跟落下的声音，面露痛苦的男人朝着秋生看了过来。
然后——
偷偷地在视线的盲区对着秋生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秋生：“……”
忍不住闭了闭眼，他现在都不需要搭话，就知道这个场面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流着血倒地的红发演技男不是别人，正是应该在图书馆工作的织田作之助。
这八成是对于虎杖悠仁的“入社考核”，怪不得他进来的时候这么奇怪。
江户川乱步也注意到了两人的靠近，他挥了挥手，向秋生说道：“哟！鬼怪先生！你来的正好。”
“我记得你是个医生吧，能帮忙给这个先生做一下检查和包扎吗？”
好勉强的支开招式！
槽多无口，秋生面对这一连串的僵硬的情景剧设置不禁瞥了瞥旁边的虎杖悠仁。
毕竟对方才是隐藏的主人公。秋生相不相信、是否沉浸于这个事件中对于侦探社来说并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虎杖悠仁。
于是刚把目光转过去，他就接收到了来自某个国小生的关切的眼神，好像在说：你不过去帮帮忙吗？
发现对方完全没有看出来的秋生：好的，他这就去。
拍了拍旁边虎杖悠仁的后背，秋生来到了织田作之助的身边。
他瞧着男人手上不断涌出的血浆，按下心中想笑的冲动，半蹲了下来。
“先生，你先让我看一下伤口。”
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移开了袖子，露出了衣摆下的血袋。
要做“医疗检查”的秋生眼皮一跳，反手将血袋往里头藏了藏。
秋生：你倒是把演技贯彻到底啊！
这边的救治正在无厘头地进行，那边的江户川乱步已经开始和持刀的凶手对峙了起来。
“你们不许动！不然我就捅死她！”
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男人锢住了旁边的店员小姐，将刀放在了对方的颈部，对着江户川乱步嘶吼道。
店内的人本来就只有零星的几个，在附近围观的更是只剩下了秋生几人。
听到了凶手的话，江户川乱步“哎呀”了一声，状似无措地往后退了两步。
“真是拿你没办法。”
旁听的秋生&织田作之助：？？？
不应该是你冷静一点吗？乱步先生你背错台词了！
“你…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凶手脸上的惊慌从表演变为了真情流露，他似乎是没想到江户川乱步会这样说，正在努力地搜索句式来找补。
手上的刀具随着腕部抖动，他还没说出下一句台词，刀锋就已经不小心碰上了店员小姐的皮肤。
凶手瞪大了眼睛。
完了，这把刀…其实是钝的啊！
秉持着不能让男孩发现刀具移开没有血痕，凶手一咬牙，恶狠狠道：“我不管你要说什么了。”
“我现在就要杀死她！”
“住手！”
见对方的表情越发狰狞，虎杖悠仁在其说完的下一秒立刻出声。
随着他制止的话音落下，一个结结实实的头槌也落到了凶手的腰上。
“呃啊！”
遮了又遮的“无痕血迹”还是没遮住，刀具从手上脱落，凶手被这击突如其来的撞击，冲得往一旁挪了好几步。
粉色的脑袋抬起，男孩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出现。
“你不能再伤人了！我已经报警了！”
报警？
织田作之助朝着秋生挑了挑眉，后者歪了歪脑袋，又耸了耸肩。
他记得今天虎杖悠仁出门的时候可没拿手机啊。
本意为提醒的虎杖悠仁：！！！所以你们快报警啊！
男孩攥紧了拳头，虽然紧张，但脊背挺的笔直。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侧门又打了开来，一个穿着和服的白发男子和一个穿着西服裙装的女生站在了门口。
秋生的眉眼一弯，那是福泽谕吉和他的妹妹。
福泽谕吉扫了一眼店内的模样，最后将视线移到了虎杖悠仁的身上。
他宣布道：“你合格了。”
虎杖悠仁愣住了，僵硬地转动了脖子。
“什…什么意思？”
晶子扬了扬下巴，绕到了秋生的旁边，她解释道：“这一切都是对你入职的测试，所以大家都是演的。”
听到女生的话，织田作之助坐了起来，对着男孩招了招手，一旁的凶手将刀具捡来了起来，腼腆地笑了笑。
咖啡馆内的所有人都是这场“案件”的知情人，大家都朝着社长点了点头。
江户川乱步撑着身体往桌子上一坐，向虎杖悠仁摊开了双手。
他阐述道：“你是我推荐入社的，但对于你的加入和外派一事，大家的意见都不一样，因此就有了这一次的入社考核。”
“虽然你的年龄小了一点，但你的表现还算不错，也不枉乱步大人特地向社长提出了这件事！”
虎杖悠仁缓过了神，呢喃道：“是…是嘛。”
秋生见状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和晶子对视了一眼，同时说道：
“恭喜你，成功入社！”
第103章 浴衣
武装侦探社。
虎杖悠仁在信息采集表上填上了自己的姓名。
在福泽谕吉批复同意后, 秋生的脑海中响起了电子音。
【改变剧情进度87%，获得100积分，当前积分4460】
他们成功了。
得到了这个好消息, 秋生戳了戳“宿傩手指知情人”之一的晶子的手背，对着她眨了眨眼。
晶子看懂了兄长的意思，明白了福泽谕吉的异能力是对虎杖悠仁有效的。
“真是太好了。”
兄妹两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一旁的江户川乱步走到了秋生的身边，扯了扯对方的袖子。
手心朝上, 某个名侦探大人放低声音道：“不要忘记给我的零食……”
“放心。”秋生垂下的手比了个OK的手势。
这边的“暗度陈仓”并没有被福泽谕吉察觉，因为他正把信息采集表递给旁边的秘书春野绮罗子。
春野绮罗子收下后, 与虎杖悠仁说明了他作为侦探社第一位外派社员的特殊条例。
“正常来讲, 你现在成为了侦探社的社员, 应该往后一直在横滨工作和生活。”
“不过既然社长同意了‘外派’, 那你之后可以继续在仙台读书和活动，不用总是待在侦探社。”
秘书小姐认真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虎杖悠仁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的事项和条例都是为了他着想。
对于“外派”一事, 简单的来说，就是让他顶着个社员的名头，拥有正常的生活。
虎杖悠仁感到愧疚：“我会努力学习, 以后来横滨工作的！”
男孩的话语铿锵有力，秋生闻言在心里吹了个口哨。
某个最亲爱最优秀最帅气的五条老师的乖乖学生要跑了呢。
但是……
“说起来我们好像不能打破横滨的平衡来着。”
秋生想起了自己与夏目漱石在最开始的谈话, 两个片场能和谐相处, 也正是基于了这一点。
江户川乱步扶了扶帽檐, 双手抱臂道：“平衡这种东西是相对的, 虎杖悠仁还达不到打破的标准啦, 再加上——”
“平衡这种东西，设置出来就是让人来打破的嘛！”？？？秋生感觉自己听到了诡辩。
江户川乱步这次的声音不小, 虎杖悠仁也听见了，相当有责任感的男孩更加郑重了。
“好的！我一定会加油的！”
秋生：悟，你的未来学生跑的更远了。
虎杖悠仁的宣誓让晶子噗嗤一笑，看过原著的她对于男孩的就业方向没有任何的意见，有着兄长等人的行动，她清楚对方所在的世界在不断地变好。
“所以，现在就差3根了吧。”晶子看向秋生，她自从知道了对方的消除手段后，也在帮忙数着。
秋生点了点头：“就差3根了，在里梅那里。”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找到那个家伙，取得剩下的宿傩手指，让危险彻底的消失。
晶子抬手点了点下巴：“那哥哥你们准备怎么做？花时间找人，还是说把里梅引出来？”
找人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更何况就对方那混了千年还没被咒术界发现的躲猫猫神级天赋，恐怕真藏起来就难找的很。
秋生选择了后者：“把里梅引出来。”
引蛇出洞需要有足够大的诱惑在前边吊着。而对于里梅这种历经了千年的时光，性格冷冰冰的家伙来说，能够让他瞬间注意到的诱惑少之又少。
晶子皱了皱眉，纵观她记忆里的全部漫画剧情，里梅喜欢的东西，那不就只有……
“两面宿傩。”
兄妹二人同时念出这个名字。
当初在写字楼里，里梅之所以会成为羂索的助力，正是因为对方给出的会复活两面宿傩的承诺。
“那我们又不能给他变出一个诅咒之王来。”秋生嘟囔出声。
手指都消杀了四分之三多了，怎么看都组不成一个两面宿傩了。让虎杖悠仁更新食谱那更是没机会，他们的手上又没有“新货”，也做不出让一个小孩子吃这种脏东西的行为。
江户川乱步还没有离开，他听着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随便想想就知道他们在苦恼什么。
他淡淡地提出建议：“变不出来，你们不会创造一个吗。”
“真货没有，那就找个假货呗。”
假货？兄妹二人皆是一怔。
秋生不理解地看向了江户川乱步，刚想开口就被胳膊上传来的力气给一把打断。
晶子的眼睛发亮，她明显是通过江户川乱步的话想到了什么，抓住兄长的手慢慢收紧，语气里是难掩的激动。
“我们可以cos一个两面宿傩出来！我还记得他身上咒纹的模样！”
多年搞考斯普雷的经验终于能够再次用上，晶子说完瞥了一眼虎杖悠仁，朝着秋生点了点头。
这波是…专业对口！
秋生很难不犹豫：“你确定有用？”
如果他刚刚观察的没错的话，晶子是想给还在上国小的虎杖悠仁cosplay吧，这两个角色的设定光是年龄就差了一千倍啊！
面对兄长的怀疑，晶子觉得这种法子绝对能直击里梅的心灵。
毕竟对方过了这么久都没有摸到复活两面宿傩的苗头，突然得知了心心念念的宿傩大人走在路上，他怎么着也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才对吧。
而且虎杖悠仁是虎杖仁的儿子，而虎杖仁又是两面宿傩的双生兄弟的转世，两者的长相也很相似！
“我觉得有用。”晶子回答了秋生的问题，并把自己的想法阐述了一遍。
旁边的江户川乱步也知道宿傩手指的事情，思及虎杖悠仁身体里的咒力，他顺势给予了补充说明：
“社长的异能力可以调节社员的能力哦，到时候可以帮你们把那个东西的气息放大一点。”
晶子：太贴心了，乱步先生！
秋生还是有些犹豫：“让一个孩子扮演诅咒之王，真的不会漏洞百出吗？”
晶子轻笑一声：“试试呗，反正咒术界的眼神不是一贯不太好嘛……”
连有的人额头上永恒不变的缝合线都看不出来。
“而且有我的帮助，放心吧，绝对很还原的！”晶子说着比了个大拇指。
名侦探和妹妹的组合拳下来，秋生的怀疑也只是从十分缩减到了五分。不过想到再怎么样也有他们几个特级咒术师兜底，他还是叹了口气道：“好吧。”
“那就试试吧。”
*
另一边。
中原中也完成了一个审讯，刚回休息室洗了个澡出来，就收到了来自森鸥外的信息-
森首领：中也君现在应该有时间吧，能亲自去这里取一下我预订的东西吗？［定位］这个对我真的很重要，只能拜托给你了。
中原中也熟练地发送了一句“好的”，一边擦着脖子上的水渍，一边点开了定位。
“这什么…女装精品店？”中原中也看着屏幕里的文字，声音忍不住上扬。
森鸥外是个幼/女控的说法在港口黑手党里属于是个薛定谔的秘密。有一部分人不相信，但是有一部分人是完全清楚这个说法的真假的。
中原中也紧盯着店铺的名字，他作为后边的一类人，当然知道这个地点透露出来的讯息是在说明什么。
——boss让他帮忙去取爱丽丝的定制衣物。
“好的”的讯息显示了已读，森鸥外在下一秒发来了“我相信中也君的办事能力”。
被相信的中原中也：……
“啧。”
撇了撇嘴，他合上了外套，戴上了帽子。
……
十分钟后，中原中也站在了女装精品店前。
他本来是想传唤下属去取这个衣物的，但自家boss的配音版“亲自去这里取一下”，如同鬼魂般萦绕在了他的耳边。
于是中原中也抬起的手又放下，还是亲自来了。
走进了店内，中原中也有些僵硬地来到了柜台处，报出了森鸥外后续发来的订单号码。
“就是这个，麻烦把东西给我吧。”中原中也瞥了一眼往来经过的人，不由得把帽子往下挪了挪。
店员对照了一下订单号码，似乎是看到了订单上显示的衣物，有些迟疑地念了出来：“粉色樱花浴衣，要多加一些可爱的蕾丝边……先生，是这个吗？”
中原中也闭眼：“……是的。”
该死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衣服！
店员将订单的纸张折了折，转身走出了柜台：“请您跟我来吧，我带您去取衣服。”
深吸一口气，中原中也抬脚跟上，刚走了两步，他就听见前方的店员又轻声说了一句：
“今天来买浴衣的客人可真多啊。”
来买浴衣的客人吗？中原中也跟着店员走到了屏风后，不等他多想些什么，一抬眸，他就看见了一个非常眼熟的人。
“青花鱼的现任boss？”中原中也眯了眯眼，“你怎么在这儿？”
屏风之后的，正是同样在取衣服的秋生，他的身边还站着来做定制参考的晶子，和闲来无事的织田作之助。
虎杖悠仁去了更后边的试衣间，他们几个正在等他。
秋生看到了中原中也，对于对方的话语，他当下反问道：“中原先生又怎么在这里呢？”
“而且…还订了这么…可爱的衣服。”
店员拿出了架子上的浴衣，秋生看着明显是小女孩穿的尺码，稍稍一想便知道这衣服的归属，但他依旧这般说道。
浴衣递到了中原中也的面前，他听着秋生的提问，气焰还没升起来就落了下去。
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中原中也一把将浴衣接过，立刻解释道：“这是我帮人取的。”
秋生不走心地“哦哦”了两声。
中原中也：“真的！”
晶子见状也知道了怎么一回事，拍了拍织田作之助的后背，将即将泄出的闷笑吞了回去。
感受着后背的力度，织田作之助以为是让他发言，于是真诚“解围”道：“我们刚好也在取浴衣，虽然没有这么可爱，但也是女款的。”
“所以没关系的，先生，大家会理解你的。”
虎杖悠仁适时地从后边的试衣间里走了出来，穿着女款的浴衣歪着头看向了前方的中原中也。
被目光包围的中原中也：……
不是，他干嘛要给这群家伙解释自己的行为啊！
第104章 教学指导
十来分钟前, 搞考斯普雷引出里梅的计划正式诞生。
晶子在侦探社的办公桌上拿出了一张纸开始写写画画了起来。
她回忆着两面宿傩的模样，笔下是咒纹的图样和一套潦草的服饰。
“我记得两面宿傩穿的是女款浴衣，虽然虎杖悠仁cos的是缩小版的……但我想…我们还是需要先去定制一套。”
晶子的笔尖勾完最后的线条, 将纸面朝着秋生侧了过去。
秋生接过纸张，看着并不精细但足够清楚的草图点了点头。
既然他们决定要创造出一个“假货”，那确实应该把衣服也给一并还原出来。
虎杖悠仁从外表到内里都需要全部装扮, 秋生念及这段时间可能要侦探社帮忙的次数，抬眸看向了站在前方的福泽谕吉。
瞥过头朝着晶子眨了眨眼, 他提高了声音开口道：“福泽社长，我这边想给武装侦探社下一份委托。”
“关于伪装和找人的。”
……
晶子正拿着册子与店员沟通想要定制的服装。
由于秋生成功下了委托, 接收到了第一份工作的虎杖悠仁情绪无比高涨, 跟着几人来到了女装精品店后, 就积极地配合着店员测量尺寸和更换样衣。
秋生和织田作之助站在一旁, 时不时地给出建议和附和几句。
两面宿傩的浴衣设计并不复杂，店内样衣的款式本身就与那套服装很贴近。店员说修改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能完成，询问了四人是否需要加急处理。
晶子看向了兄长, 秋生颔首给予了回答：“那我们就等等吧，最好能尽快拿到。”
“好的。”
店员将订单和样衣拿给了在后头工作的裁缝，秋生几人站在了屏风的一侧开始闲聊, 从晶子的生活聊到了织田作之助的小说。
他们就这样等着等着，等到了店员让虎杖悠仁再去试一趟衣服, 也等到了某个眼熟的黑手党。
穿好了浴衣的虎杖悠仁从试衣间走出。
他感受着面前明显是熟人局的氛围, 看了看中原中也手上的衣服, 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布料, 头顶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什么意思？是要他换可爱风的浴衣吗？
男孩真挚又疑惑的视线太过炽热, 中原中也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将手上的粉色蕾丝边浴衣隐藏到了身后。
“我说是帮人取的, 那就是帮人取的。”中原中也干巴巴地说道。
织田作之助“啊”了一声，双手合十，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的歉意。
“是我多嘴了，我不该随便评价先生的私人生活，真是对不起。”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疼。
在织田作之助的身边，长相相似的兄妹两人听着一来一去的对话，脸上的笑意一个比一个难藏。
掩饰得比较好的秋生轻咳了一声，终于再次出声道：“大家都是来这里买衣服的，中原先生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顾客罢了。”
并不想当这个普普通通的顾客的中原中也：……
所以当时他为什么不拿到东西转身就走！
尴尬归尴尬，中原中也还是清楚是谁三言两语让局面变成这样的。
看着青花鱼的现任boss那张“狡诈”的脸，他在心里嘀咕了两句，又顺带骂了一遍太宰治。
“果然，和那个混蛋沾边的就没什么好事。”
莫名被合并了同类项的秋生：？？？
中原中也的声音并不模糊，秋生闻到了转移话题的气息，他疑惑道：“混蛋？谁，太宰先生吗？”
眼前橙发的青年像是被触及了关键词，脸瞬间黑了好几度。
一周前，他将那个青花鱼和面前的青年送出了横滨。有了详细的情报，中原中也顺利地剿灭了敌方组织，愉快地返回了公寓。
在公寓里，他本来想在夜晚开一瓶红酒浅浅庆祝一下，结果打开酒柜，从上到下都不是自己熟悉的模样。
一排排一列列，全部都是连标价都没撕的洗洁精！
他用脚趾都能想到是谁做的！
“喂，我说。”
中原中也沉下了声，对着秋生抬了抬下巴：“太宰那家伙是在你地方工作吧……”
“你让他洗干净了脖子等着，下次见面他死定了！”
太宰治死定了？
秋生不知前因后果，但他对某人怎么又惹中原中也生气了却丝毫不感到意外。
毕竟这两人的搭档相性一贯如此。
与秋生不同，听着中原中也的话，作为太宰治钦定的友人的织田作之助是一头雾水。
他回忆着最近手机上收到的言辞明朗的信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太宰他是做了什么吗？我看他最近心情应该挺不错的。”
“前两天还和我说，他把很多红酒送给了部门的同事。”
部门的同事？总监部的那帮人吗？
秋生思考着最近批复的报告，心想怪不得那群人说什么感谢林太郎先生的礼物。
中原中也在此时得知了自己红酒的去处，脑中疯狂地计算着太宰治的死期，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眉头不断拧起。
晶子看着对方越发恼怒的神色，忍不住又拍了拍织田作之助的后背。
织田先生你真是什么都说啊！
旁边的店员见状不由得出声提醒了一句：“先生，您的衣服这样一直捏，是要皱的。”
被提醒的中原中也松了松手指，与此同时，他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八成是boss的信息……
知道自家首领估计是来催他了，中原中也缓了缓心神。
“管好你的手下。”
他瞪了一眼秋生，拿着粉色的可爱衣物侧了过去，不等秋生回复什么，大步地往屏风外边走去。
秋生朝着妹妹耸了耸肩，虎杖悠仁看着中原中也离开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原来那件可爱风的浴衣不是给他穿的啊。
白做心理准备了。
*
五条家。
秋生和虎杖悠仁时隔一天来到了京都的府邸，晶子因为有其余的工作还是留在了横滨。
今天他们的任务是教会乖巧的国小生如何伪装出两面宿傩的气质和态度。
而本次教学的指导老师，毫无疑问是——五条悟。
某个五条猫猫穿着一身休闲的私服。他最近都在五条家处理一些族内事务，接到了同期的“求助电话”，直接大手一挥就让人来了自家的主宅。
坐在榻榻米上，五条悟双手抱臂，认真地看向了面前的长发青年。
“秋生，你让老子来教悠仁，所以我果然是你身边最适合当老师的人吧！”
被同期的眼神闪到了的秋生：……不，只是你是我身边最有大爷气质的人而已。
但话不能这么说，秋生还是顺毛道：“没错，悟，毕竟我们之中只有你确定了以后要当老师。”
“所以怎么让悠仁能够拥有两面宿傩的感觉这件事，就只能交给你了。”
虎杖悠仁在旁边点了点头，附和道：“五条老师！今天就拜托你了！”
感受到了重任在身的五条悟：“放心，一切就看老子…不，五条老师的吧！”
撑地而起，五条悟单脚一跨来到了房间的门口，逆着光，他朝虎杖悠仁摊出了手。
“悠仁，今天老师一定会给你非常专业的指导的！”
虎杖悠仁：“好…好的！”
于是，一场表面是两面宿傩模仿秀，实则是如何成为一个嚣张冷漠、肆意妄为的人的课堂就此展开。
有着丰富的“当大爷”经历的五条悟先一步给出了动作指导。
“来，悠仁，你先把头抬起来，45度仰望天空。”
虎杖悠仁站的笔直，听话地扬起了下巴。
五条悟走到一旁的矮桌边，半蹲下来点了点上面的果盘，说出了第二个步骤：
“现在，你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把这个桌子上的盘子掀开，并说自己不想吃。”
虎杖悠仁闻言愣了愣，紧张地抬起了腿，紧张地顺拐起步，紧张地墨迹到了桌子前，紧张地伸手一挥，然后……摸了个空。
“五…五条老师，我…我抬着头看不见盘子！”
五条悟敲了敲桌子，尾音上扬：“在这里，悠仁你听见声音了吗？”
虎杖悠仁：“听到了，是在下面吗？”
五条悟：“是的，你再来一次！”
哗啦。
果盘被掀翻，虎杖悠仁终于做完了这个“规定动作”，现在只剩下——
“对不起，我不想吃这个，可以给我换一下吗？”？？？
看完了一整个流程，秋生往后稍稍一仰，还是捂住了眼睛。
他就知道，悟，只能靠你了。
五条悟微微张开了嘴，这是他第一次遇见如此懂事有礼的学生，早年装出来的秋生不算。
摸着虎杖悠仁的脑袋，五条悟把人转了个圈，挪回了原位道：“你等下看一遍老师是怎么做的。”
说完，他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给老子再拿一份果盘过来。”
“是。”
仆人再次端着一个果盘放在了矮桌上，看着桌子下散落的水果，他习惯性地低眸询问道：“悟大人，这盘水果是不合您的口味吗？需要帮您从名单上去除这次水果的供应商吗？”
听到对方的话，五条悟头也没转，只是向外边摆了摆手。
仆人明白了家主的意思，点了点头说了句“好的”，就弯腰离开了房间。
果盘演员终于到位，五条悟的示范动作这才开始。
乖乖站着的虎杖悠仁瞧着五条悟喊了人，又让人迅速离开。他并不清楚“看一遍”指的是哪些画面，以为这也是自己需要学习的一部分。
睁大了眼睛，在房间内的两个大人都不知道的角落里，男孩在心里的小本本里记下了第一条“奥义”：
如何伪装成两面宿傩——
1.在别人询问时，不说话，装高手！
第105章 实践
一个小时后, 在房间内的果盘和家具的连环翻倒下，五条悟的教学进度总算有了重大突破。
秋生看着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滚”这个词的虎杖悠仁，欣慰之情油然而生。
“滚, 我才不吃这种东西。”
粉发的男孩说出了台词，他的脚下是散落了一地的水果。
由于仰着头时间久了，虎杖悠仁的脖子有些酸疼, 他脸色僵硬地收回了手。
“五…五条老师，可以了吗？”
被呼唤的五条悟看着努力“伪装”的虎杖悠仁, “嗯”了一声，缓缓点了点脑袋。
“可以了。”
虎杖悠仁闻言站回了自己舒适的姿势, 抬头揉了揉后颈, 碎发下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五条悟上下打量了几下, 看着虎杖悠仁“疑似”还未出戏的样子, 叉腰赞扬道：“很好，悠仁，你已经学会了初步的行为举止, 现在就差举一反三、融会贯通了！”
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尚在基础课堂的虎杖悠仁眼神迷茫，这两个词他都认识，学校里也教过, 但放在当下这个情景里他就不太明白了。
揉后颈的动作一停，虎杖悠仁疑惑出声：“什么是举一反三, 还有…融会贯通？我该怎么做？”
面对亲爱的学生的提问, 五条老师向着房间内的秋生和虎杖悠仁招了招手, 脚步一转便来到了门口。
在他看来, 虎杖悠仁已经在这场两面宿傩的模仿游戏中走出了新手村, 并且拿上了可以随时开火的伪装武器。
因此，按照他多年以来的自主实习经验, 以及趋近于零的创新教学履历来说，接下来的课程那自然是——
“去上实践课啦！”
……
没过一会儿，虎杖悠仁和秋生跟着五条悟来到了五条家的会议室门口。
根据某个家主大人所说，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有内院的长老在里面开会。
五条悟拍了拍身旁仿佛呆住了的男孩，信心满满道：“悠仁，用刚刚教过你的那种态度，推门进去，然后踹翻里面的一把椅子。”
虎杖悠仁：“踹翻椅子？！”
“是的。”五条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继续指点道，“踹翻以后你就开始自主发挥，在这样的情况下，展现你作为‘两面宿傩’的演技成果！”
“有多少就展现多少，最好能把里面的老东西气得昏倒！”
演技仅有掀果盘的虎杖悠仁：？？？
这是什么？这就是举一反三吗！这真的不是让一个刚熟悉了键盘操作的萌新直接下副本吗！
感受到了来自五条悟独有的跳跃式教育，虎杖悠仁震惊之余已经有一双手帮他打开了面前的大门。
——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秋生。
“加油哦，悠仁。”秋生眨了眨眼，在虎杖悠仁看过来的视线中做了一个打气的手势。
虎杖悠仁内心的小人在尖叫。
五条悟还在一旁给出了必要提醒：“他们这段时间最讨厌听到的话题是‘禅院’，你可以从这个方向惹他们生气。”
虎杖悠仁：惹生气真的不是你的私心吗，五条老师！
大门已经敞开，会议室内的声音有了一瞬间的停滞，五条悟和秋生敏捷且统一地往两侧躲开，只留下了还在头脑风暴的虎杖悠仁。
单纯的国小生自觉没了选择的余地，虎杖悠仁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踏出了第一步。
行进、抬脚、踢腿。
椅子的碰撞声在房间里响起，男孩紧闭着眼说出了他在本次实践课上的第一句话：
“我可是禅院的，你们给我滚！”
五条悟和秋生在外面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对虎杖悠仁的喟叹。
五条悟的是：悠仁大有可为啊！
秋生的是：悠仁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会议室内的氛围有些凝固住了，坐在最上方的男人站了起来，直直地望向了踢了一脚椅子，顺带踩了个雷的男孩。
他根本不相信虎杖悠仁的禅院家宣言，盯了几秒便开口道：“你是哪一户的孩子？”
不知道自己言论的离谱性的虎杖悠仁谨记着五条悟的话，扬起了下巴依旧道：“我说我是禅院家的。”
五条悟扶着墙笑弯了腰。
男人明显没想到眼前的孩子对于“禅院”的执着度如此之高，他拍了拍桌子，示沨意仆人将其领过来。
不久前刚习惯了掀果盘拒绝的虎杖悠仁十分熟练地推开了仆人的手。
“滚，我才不…要人碰。”虎杖悠仁将脱口而出的“吃”咽了回去，稍稍顿了顿，便选词填空上了正确的后半句。
仆人僵持着动作站在了原地，男人旁边的另一位长老见状眯了眯眼睛，他感觉这个姿态有几分眼熟。
扶了扶手边的茶杯，他淡淡地询问道：“是谁带你过来的？”
仍处于紧绷状态的虎杖悠仁：“是五条……”
老师。
男孩快速地张口，刚蹦出两个字就立即发现了不对，连忙闭上了嘴。
长老扶着杯身的手点了点，他心想果然是五条家的人带过来的。
思及虎杖悠仁口中的“禅院”，长老给男人使了个眼色，比起谁让男孩进会议室，他们更想要知道是谁让其说这种话的。
于是男人再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到底是谁让你过来的？”
虎杖悠仁吸取了刚刚的教训，听着桌子另一端传来的问话，他的脑袋里飘过了各种回答。
在回答的海洋里，虎杖悠仁找了又找，周遭的沉默不断地给他施加着压力，他最后还是翻开了心中记录“奥义”的小本本。
他选择——不说话！
稚嫩的小脸上，唇线渐渐拉直，虎杖悠仁的手指贴着自己的裤缝线，目光倨傲，一声不吭。
男人的话就这样被正在“装高手”的虎杖悠仁忽视了个彻底。
好久没遇到这种小孩的男人推开了椅子，面色不豫地绕出了桌子。
“你应该不是五条家的吧，禅院家…我也没听说过有你这个模样的孩子，你究竟是哪儿来的，和谁来的？”
头顶传来的话语似乎非常想知晓自己的来处，虎杖悠仁闻言挪了挪身子，看着大人走近的步子，将视线错了开来，然后继续……
不说话。
连着被忽视了两次，男人有些愠怒，他平复着情绪来到了虎杖悠仁的面前。
“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快回答我的问题。”
虎杖悠仁还是闭嘴不谈，他感受着刺人的气息，决定将沉默进行到底！
无声的发言在此刻宛若挑衅，男人拢了拢衣袖，准备伸手让男孩被动回答。
想要抓住对方肩膀的手才刚探到两人的中间，只见虎杖悠仁又是一记熟练的推开，男人的手上多了一丝红印。
“你在对我动手？”男人不可置信。
对于这个举动，虎杖悠仁有标准答案，于是他不再沉默，终于开口讲话道：“滚，别碰我。”
这下男人真生气了。
见气氛逐渐变得不妙，那位长老也走了过来，站到了虎杖悠仁的身边。
他拍了拍男人的胳膊，示意其冷静一些，毕竟对着小辈发脾气对于他们而言终究是个掉面子的举动。
男人也知道这个道理，他随即收回了手，将指尖摸上了发热的额头。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的五条悟正在和秋生挤眉弄眼，银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漂亮的光泽。
因为所站的位置的角度，而眼尖地发现了猫脑袋的长老喉咙一哽，他感觉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瞥了一眼虎杖悠仁，他迟疑道：“是…悟吗？”！！！
显然这句话的杀伤力比“禅院”还巨大，虎杖悠仁和男人同时睁大了眼。前者的嘴巴微微地张开，后者在猛然的情绪起伏后，踉跄地退了好几步。
没藏好猫脑袋的五条悟从容地走到了门口，朝着几人随意地摆了摆手。
“哟，真是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在呢，老子是来接我的学生的。悠仁，表现的很不错哦，这次有9分～”
虎杖悠仁转身：“9分？”
五条悟晃了晃手指：“没错，满分10分，少1分是因为没有人昏倒啦。”
虎杖悠仁：……
这完全不可能做到吧！
得知了男孩是自家家主带来的，男人稳住了身体，咳嗽了一声：“悟，你为什么要把人领到这里来，还说什么‘禅院’……”
五条悟坦言：“因为你们最近讨厌听这个啊。”
自从伏黑惠来五条家后，整个家族的高层就没有人不讨厌禅院家的，特别是某些想要在御三家里争第一的老人，更是讨厌禅院家讨厌的不得了。
秋生慢慢来到了五条悟的身边，对着屋内的人们挑了挑眉，向虎杖悠仁做了个“过来”的口型。
虎杖悠仁早就不想待在这个“副本”里了，小腿一蹬就来到了秋生的身前。
在这次被打断的会议中，来的有将近全部的长老。一直坐在桌子旁、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的五条纪看着门口的人影，在脑中搜索着相关的记忆。
作为几年前秋生带着伏黑惠来五条家的见证人，五条纪在片刻的思索后，就将人与事件对应了起来。
有着之前的经历，他迅速地站起身，在一众长老移过来的目光中，大步地来到了门边。
又是悟的这个同学带来的孩子……
低头看着气质突变，乖巧天然的男孩，五条纪心里想着刚刚五条悟所说的“学生”一词，眼神越发的炽热。
上一次是禅院家的【十种影术法】，这一次会是什么呢？
他的嗓子有些干涩，按捺着激动，礼貌唤出了两人称呼。
在一句“悟，与谢野同学”后，他摊开了手，指向虎杖悠仁询问道：“这个孩子的术式是什么？又是哪家的继承人吗？”
“禅院的有惠了，这个孩子…不会是加茂家的吧？”
不知道五条纪的心理转变，但清楚剧情和设定的秋生：哦豁。
某种程度上，好像猜对了呢。
第106章 特别之处
在场的这么多人中, 除了秋生以外没有谁知道羂索和虎杖悠仁的关系，也自然无人清楚加茂宪伦做下的恶事中竟然还包含了男孩的出生。
五条悟的六眼只能看见虎杖悠仁有成为咒术师的潜质，但发现不了其本质的家族基因。
因此面对五条纪的询问, 知晓一切的秋生敛下了睫毛，将虎杖悠仁往自己的身边顺过去了一些。
指尖擦过粉色的头发，他开口回答道：“悠仁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没有觉醒生得术式，也不是什么继承人, 你想多了。”
秋生选择了否认。
对同期的情绪变化和语音语调无比熟悉，五条悟一听秋生的话, 就知道对方八成是在扯谎。
丰富的“阅历”让某个五条猫猫相当笃定自己的推断, 于是他揣摩着“真相”, 眼睛瞥向了旁边的男孩。
然后……
不存在的猫尾巴就渐渐翘了起来。
他背着手小幅度地拽了拽秋生的衣摆, 光明正大地摸出了手机，在五条纪的欲言又止中，打下了一串文字。
［悠仁和加茂家有关系吧？］
五条悟将屏幕展示给了秋生, 后者点了点头，肯定了这份猜测。
五条悟墨镜下的眼睛不断发亮。
他本以为虎杖悠仁只是个简单的国小生，结果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有这种隐藏身份, 这可真是……
泰酷辣！
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但感受到了五条悟闪亮的目光的虎杖悠仁：？怎么了嘛。
五条纪在一旁被两人晾了好几分钟, 听过秋生否认的话, 他的心中对于虎杖悠仁的好奇并未消减分毫。
五条悟和与谢野秋生的双重buff给自己带来的记忆太过深刻, 五条纪可不相信两人带来主宅的孩子只是一个随随便便的普通人。
他绝对有什么特别之处！
看着自家家主那屏蔽了外界的私聊状态, 五条纪不死心地对着虎杖悠仁说道：“孩子, 你姓什么？是哪里人？”
虎杖悠仁乖乖张口：“我姓虎杖，是仙台人。”
虎杖？仙台？
两个与自己预期不符的答案落到了五条纪的耳朵里, 对上男孩满脸“我没有骗你”的真诚，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那你的父母呢？他们也是仙台人吗？”
虎杖悠仁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爷爷从没说过，母亲在这段时间里也并没有谈起过相关的内容。
男孩有些无措地抓上了秋生的袖口。
秋生拍了拍虎杖悠仁的手背道：“我已经说过了，悠仁他确实不是你想的那种样子，他和惠不一样。”
五条纪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不一样，他…真的没有生得术式？”
五条悟和秋生同时“嗯”了一声。
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结论，再三提问的五条纪将肩膀往下沉了沉，他似乎终于认定了这个现实。
眼中的光芒逐渐褪去，就在这时，虎杖悠仁的身上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诅咒气息，五条纪的后背顿时寒毛耸立。
这…这是什么！
恐怖的气息转瞬即逝，秋生扫了一眼不明所以的虎杖悠仁，和五条悟面面相觑。
这是两面宿傩的气息。
两人都清楚这份危险的感觉是什么，而秋生的手机也在这突如其来的寂静中震动了一下-
与谢野晶子：哥哥，虎杖悠仁在你的身边吧，刚刚社长试了一下在横滨能不能顺利调节他体内的力量，你看看成功了吗？
秋生拿着手机，看到屏幕上妹妹发来的信息，沉重地闭了闭眼。
成功…那可太成功了。
缓过了神来的五条纪颤抖着手再次指向了虎杖悠仁，心中刚压下来的念头飞快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他的声音不断上扬：“与谢野同学，这…这就是你口中的‘普通’和‘不一样’吗？”
“我…我不相信！”
*
另一边。
虎杖悠仁在奋力地伪装两面宿傩，而太宰治正顶着禅院林太郎的身份在总监部四处游走。
前一天他在东京受到了来自织田作之助的提醒，提醒的内容是中原中也不好的脸色以及所说的狠话。
回想着某个蛞蝓骂骂咧咧的样子，太宰治嘴角一勾，随手就用着禅院林太郎的号码给一个“小弟”发送了一条信息-
禅院林太郎：还记得我上次让你去的那家公寓吗？我觉得那里边的墙纸太旧了，要不全都换成粉色爱心的款式吧。
小弟的回复来的很迅速，太宰治看着对方一大段的保证完成任务，哼着调子将手机合了起来。
最近他在总监部的生活比之前都轻松的多，摸鱼的时间也长了起来。
之所以能够拥有这份空闲，除去讨人厌的家伙们不在了以外，更多的是因为不少有用的人加入了进来。
而在这些有用的人中，有一半是根据改革的咒术界政策，参与并通过了层层的考核的普通出身的咒术师。
太宰治在当初那场会议中提出的每一条修改都被记录了下来，考核也在政策的颁布后，被完善得合法合规、严格有效，没有人能够从中作梗。
从各种零零散散的工作中可以看出，他布网的第三步相当完美。
咒术界的高层现在已经完全换了模样，御三家的坐席虽然存在，但早就没有了之前腐朽的做派。
下面的人有着晋升的通道，参与决策再也不只是那几个家族独有的权利。
太宰治来到了自己的屏风后，停下了喉咙里的调子，缓缓地打了个哈欠。
那么他该收网了。
……
今天的总监部时隔一个月再度发生了“大地震”。
继禅院林太郎接连提出政策修改条例之后，他在每天都有的例会上，又谈及了一个无比创新的话题。
——创建咒术师维权机构。
太宰治在一片喧哗声中是这么说的：“总监部为的是监督和分配，高专为的是教育和学习。咒术师的工作有了，付出和报酬也有了，但是关于在这么多环节中的保障没有。”
“尤其非家族出身的咒术师。”
“他们的自身利益，包括从高专到总监部的生活，从身体、金钱、乃至心理的健康，都需要关注且维持。”
太宰治打了个响指，示意斜后方的小弟将早就准备好的材料和策划案发了下去。
这些书面文件是太宰治在政策的通告发布后，就组织了一批小弟和一些咒术师一起写完的。
在那段日子里，某人就像是个邪恶的甲方，每天都说着“不、不行、不对”。一轮轮地无情打回，这才逐渐整合成了能够让林太郎先生初步满意的文件。
纸张翻开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太宰治听着时不时出现的呲牙和抽气声，撇了撇嘴继续道：“你们快看看吧，然后发起一个投票，尽快通过这个决策。”
“我今天还想去超市买下蟹肉罐头呢。”
林太郎先生从未思考过不通过的可能性，屏风后的窸窸窣窣在越来越少的翻页声中渐渐消失。
“我同意。”
“我没有意见。”
“我弃权。”
一句句投票声传出，汇票的监督将数量累计了下来。
太宰治又打了个哈欠，结果也随即出来了。
“禅院林太郎先生的提议——通过。”
毫无疑问的胜利。
*
太宰治快乐地早退下班，如他所愿，前往了超市购买今日份的蟹肉罐头。
而在五条家，秋生和五条悟显然不如他们所愿，因为不止五条纪，会议室内的所有长老都感受到了刚刚虎杖悠仁身上的气息。
此子并非池中物！
除却秋生三人以外的大家都有了一致的观点。
五条纪瞥过秋生，看向了五条悟，他希望自家家主能给予他一个“诚实”的回沨答。
“悟，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对方的问话，五条悟推了推墨镜，他心想：告诉你悠仁的身体里有宿傩手指，你不得吓个半死。
但介于脑中闪过的各种麻烦，某个家主大人还是打消了说出来的念头，他转而敷衍道：“啊，就是你看的这样啦。”
“悠仁的术式就是在不经意地角落把你们突然地吓一跳。”
目前并没有术式的虎杖悠仁：？？？
没有听过这种术式的五条纪：？？？
尴尬与迷茫的氛围在这片区域里出现，秋生在一旁看着同期不甚熟练的敷衍大法，叹了口气道：
“悠仁是有当咒术师的天赋，但他看不见咒灵，而且身体里有着另一股力量。”
青年的话非常委婉：“这个力量关系到了咒术界之后的隐患，所以我和悟才把他带到了这里来，进行…教学。”
隐患？五条纪闻言愣了愣。
他上次听到这个词，还是五条悟出生的时候，因为造就了咒术界的不平衡，而被其他家的人说为是“隐患”。
这个男孩有着当咒术师的天赋，还有着能关系到“隐患”的力量？
五条纪想到了什么，眯了眯眼道：“与谢野同学，这个孩子真的不是和‘惠’一样，是禅院家或者加茂家流落在外的血脉吗？”
非京都本地人、他姓、有天赋、是五条悟和与谢野秋生带来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和伏黑惠一合一个准。
秋生想继续说“不”，然而嘴才刚张开，就对上了旁边疯狂使眼色的五条悟的目光。
五条悟：说嘛说嘛，加茂家，超有意思的唉！
秋生：……
张开的嘴又闭上，秋生在虎杖悠仁疑惑的眼神中，将手捂上了男孩的耳朵。
他朝着五条悟扬了扬下巴：你说。
五条悟接受了同期抛来的指令，开口道：“好了啦，悠仁确实和加茂家有点关系，但不是你想的那种。”
“你满意了吧！”
话音落下，会议室内的所有长老都猛地站了起来。
如果说先前实践课的过程中，虎杖悠仁接收到的是压迫的视线，那么此时此刻，他感觉那帮人看过来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他一般。
虎杖悠仁又往秋生身上退了退。
救…救命！
救命啊！
第107章 倒计时
虎杖悠仁最后还是全须全尾地走出了五条家。
长老们在听到五条悟的话后, 以五条纪为首，对着三人展开了各种的询问。
一句接着一句的激动的言论不断地向外输出，秋生捂着虎杖悠仁的耳朵, 眼睁睁地看着一群老人把自己说得面红耳赤。
从虎杖悠仁引到伏黑惠，从禅院家谈到了加茂家，会议室封闭的天花板上硬生生被他们聊出了一片广阔的属于五条家的天空。
本来家族里反对五条悟去当高专教师的人还挺多的, 但这一个伏黑惠，再加上一个虎杖悠仁, 让在场的长老们都稍稍改变了自己原先的想法。
自家家主怪“邪乎”的，这随手一拐就达成了单单在五条家内部就集齐了“御三家”的成就。
真让他当教师了, 说不定还能另辟蹊径, 把五条家发扬的更为光大。
于是五条纪拍了拍手掌, 示意众人安静一些, 然后喘了口气对着五条悟郑重道：
“悟，你以后一定要当个好老师啊！”
五条悟双手抱臂，自信回应：“当然, 老子就是全天下最适合当老师的人！”
“没有人比老子更适合当老师了！”
同期的理想发言秋生已经听过了不知道多少遍，他无语中，见会议室内众人冷静下来的神色, 将手从虎杖悠仁的耳边移了开来。
五条纪看到秋生的动作，立刻略过了自家家主, 对着虎杖悠仁缓声道：“孩子, 你是叫悠仁吗？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被秋生捂住了耳朵, 因此在这场“默剧”中, 他只关注到了眼前的人们那迅速的变脸能力。
听到旁边人的声音, 他一边感到讶异，一边礼貌地点了点头。
“是的, 我叫虎杖悠仁。”
五条纪确认了名字，语气放得更加柔软：“悠仁，刚刚你进来踢翻椅子，我们是因为不知道你的目的，才对你不太友善的，之后不会了。”
“我们五条家有很多你和差不多大的孩子，你以后有时间就可以来这里玩，我们很欢迎你的。”
诱哄的话说出口，秋生被五条纪那能伸能屈的态度闪了一脸。
虎杖悠仁也没想到自己能收到这种“反思”，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长老们在这场会议中找到了比开会的主题更重要的事情。五条纪在向虎杖悠仁表达完好意后，就想再接再厉地让人留下来吃个饭。
五条悟显然很懂自家长老们的这套流程，他当即往后一转，出声道：“哎呀，很晚了，悠仁你该回家了，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吧。”
虎杖悠仁闻言“哦”了一声，在一旁和五条悟一样转过了身体。
五条纪的晚饭邀请还没能说出来，就被强硬地塞了回去。他刚想抬手拦一拦，就听见某个家主大人又轻飘飘地继续道：
“下次秋生你还是把悠仁带到你那边去好了，老子可以抽空过去教的，这群老东西实在太烦了。”
被五条悟插了不知道多少“刀”的长老们：！！！
悟！你怎么总是胳膊肘往外拐！
同期的姿态向自己阐述着“离开”，秋生眉眼一弯，朝着会议室内瞥了一眼，淡淡地“嗯”了一下。
“下次授课给你发信息。”
扶了扶虎杖悠仁的肩膀，秋生和五条悟都陆续抬起了脚，男孩见状也立刻快步跟上。
长老们顿足搓手、无可奈何，在越发惋惜的目光中，三人不断走远。
*
五条悟说到做到。
在那天的主宅课程后，虎杖悠仁就真的没再去过五条家，而是在盘星教里接受来自五条老师的教导。
就这样，在将近一周的教学指导中，乖巧的国小生已经“脱胎换骨”，虎杖悠仁感觉自己好像染上了一种叫做两面宿傩的疾病。
显性症状是不自觉地说“滚”，隐性症状是老爱仰着头忽视人。
有的时候他回到家，状态还没完全切换过来，自己的爷爷看着孙子那不知道从那个巷子里鬼混出来气质，满眼都是“这是谁？悠仁不会学坏了吧？”的怀疑。
年幼的虎杖悠仁有朝着“伏黑哥”发展的趋势。
男孩碎碎念地诉说着自己的“病情”，秋生揉了一把面前的粉色脑袋，为其感到好笑。
“没事的悠仁，这只是一次经历，说不定还能挖掘出来你当演员的潜质呢。”
虎杖悠仁：“唉，是吗？”
“是哦。”五条悟半躺在地上，腰腹用力，将双腿并拢抬了起来。
有规律地甩了两下，他伸手点了点自己说明道：“就像老师一样，有着演绎各种角色的天赋，悠仁，你看出老师在演什么了吗？”
虎杖悠仁举手：“美人鱼！”
五条悟：“对咯！”
这个时候，夏油杰从门口走了过来，弯下腰一把将五条悟抬起的腿拍了下去。
五条猫猫撇撇嘴，扯着夏油杰的裤脚翻了个身，见同期不稳地往前踉跄了几步，他这才慢慢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今天的盘星教里汇聚了三个特级咒术师，是秋生将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起喊了过来。
而喊过来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为他们的考斯普雷的准备工作查漏补缺。
现在浴衣的装扮有了，画咒纹的妆娘有了，两面宿傩的气息有了，伪装成大爷的气质和性格有了，要补的漏洞自然只剩下……
“咒术界基础知识科普。”
秋生念出了今日的目的，提醒了一下旁边的二人：“我们今天是有正事的，悟，杰。”
夏油杰从猫猫手里拽回了自己的裤子，听到了同期的话，扭过头来到了对方的身边。
“基础知识，怎么科普？把我们的课本给他看一遍？”夏油杰指了指虎杖悠仁，在男孩的对面坐了下来，“事先声明，我的课本已经丢失了，而且找不回来。”
“我想悟的也一样。”
五条悟抬手，大声附和：“没错！老子的课本也消失啦！”
早就知道同期们的个性的秋生：……
所以他其实根本没想过书面教学呢。
今日的目的说是基础知识科普，实际上就是让虎杖悠仁对咒术界有一个初步的认识罢了。
更简单的来说，就是让某个三观正常的国小生打破对这个世界原有的科学且平和的观念。
而最好最直接的科普办法，便是——咒术展示。
秋生摊开了手，向两人解释了科普的真正意义，五条悟听完后“哦豁”一声，飞扑到了几人的旁边。
“那先来看看老子的吧！”
话音落下，虎杖悠仁就感觉自己的胸前传来了一阵推力，然后一个银色的猫脑袋就靠了过来。
五条悟以给出头槌的姿势，俯着身子将头顶“戳”到了男孩的身上。
发丝与衣服间有着一层清晰的隔阂，五条悟侧过了脸对虎杖悠仁说道：“这就是老师的术式【无下限】，笼统的来说就是任何的物体包括攻击，都没有办法碰到我。”
“悠仁，你可以试试看碰我。”
虎杖悠仁瞥了一眼秋生，在对方的颔首下，伸出了手，轻轻点向了五条悟的脸颊。
指腹上传来了阻挡的压力，虎杖悠仁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字：“哇，是真的哎！这也太神奇了！”
“哼哼。”
收到了来自男孩的惊叹，五条悟满意地缩回了身子，他挺直脊背扬了扬下巴，好像在说：没错，老子就是这么厉害！
虎杖悠仁的眼睛亮晶晶，夏油杰看着同期那骄傲的模样反手敲了敲地板，发动了自己的术式。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花御、漏瑚、陀艮以及刚吸收不久的特级假想咒灵【化身玉藻前】被一同释放了出来，四个夏油杰身上最强力的咒灵逐个登场。
秋生适时地给虎杖悠仁戴上了咒具眼镜，男孩在视野的错位后再度睁眼，便看到了一个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妖怪们”。
虎杖悠仁还没合上的嘴巴张的更大了。
“好…好厉害！这些是什么！”
夏油杰：“这是咒灵，是我们在对付的不好的东西。我的术式是【咒灵操术】，能够收服并操纵这些东西。”
虎杖悠仁忍不住鼓起了掌，显然夏油杰的宝可梦比五条悟的绝对防御更能吸引这个年纪的热血男孩。
他连说了好几个“神奇”，主动发问道：“还能给我看看其他的咒灵吗？”
夏油杰当然不会拒绝这个比过同期的机会，随手一招就唤出了在高专里人气最高的咒灵【美食家】。
巨大的焦糖布丁立于眼前，虎杖悠仁不禁上手摸了摸：“夏油…老师，你太厉害了！这也太帅了！”
夏油杰今天刚到盘星教就与男孩互相做了自我介绍，而虎杖悠仁也在此刻自发地换上了“老师”的尊称。
展示术式的风头被抢走，五条悟感觉自己在虎杖悠仁心中的完美的教师形象出现了“裂痕”。
他当下比了一个手势对着男孩扬声道：“悠仁，这有什么帅气的，看老师这一招，什么叫真正的激光大炮！”
术式顺转——
“停下！”
秋生认出了五条悟的手势，他马上反应过来了某个幼稚的教师想干什么，连忙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制止住这份行为。
而夏油杰在五条悟说话的时候也同样第三次发动了术式，黑色的漩涡在他的背后出现，白色的龙头从里边探了个边缘出来。
抓着一个人的胳膊，秋生立刻偏头看向了另一个人：“悟，杰，你们如果想发动【苍】和放出【虹龙】，那就去远一点的地方放，别在我的房间里搞这种大动作。”
“我不太想在明天发现盘星教的第一批访客是维修队。”
同期的嘴角带着笑意，但目光是十足的危险，五条悟和夏油杰收回了手，四散的咒力一停，两人各自撇过了脸。
五条悟：“啊，老子只是说说而已。”
夏油杰：“我连说也没有说呢。”
虎杖悠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两人将要发动的咒术的破坏性。看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他只以为两人的展示已经告一段落。
于是他转过了身，拉了拉秋生的袖子。
秋生低下头，还没问“怎么了”，虎杖悠仁的嘴巴就一张一合说出了非常合理但相当难为人的话：
“与谢野老师，你的术式是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其实没想展示自己术式的秋生：……
他总不能给虎杖悠仁现场砍个人再复活吧？
第108章 化妆
在那次的科普中, 年幼的虎杖悠仁还是没能成功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与谢野老师的术式展示。
毕竟秋生并不想鲜血满地，让某个国小生当下/体验惊悚片的场景，获得沉浸式的感悟。
秋生的术式展示怎么看都是18+, 并不适合还没8+的虎杖悠仁。
于是被年龄和阅历限制了的虎杖悠仁只能怀揣着遗憾，一如几天前五条家的长老一般，顿足搓手、无可奈何。
就这样, 基础知识的科普落下帷幕，遗漏的拼图也被秋生几人动手补上。
虎杖悠仁历经了各种专业和非专业的培训, 现在只剩下了最重要的考核，也就是就是计划的最终目的——cosplay两面宿傩引出里梅。
男孩即将迎来他记忆里最难忘的一天。
又是一个周末, 晶子从横滨提前来到了东京, 在秋生的帮忙下, 她当天便进入了高专参观, 并与家入硝子一见如故。
根本不需要秋生来为两人介绍，晶子和家入硝子同为片场奶妈，一个“你也是医生, 好巧，我也是”的开头，就让两人迅速地找到了共同话题。
秋生待在医疗室的门口,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和同期你一句我一句，没一会儿便开始直接称呼起了对方的名字。
家入硝子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 发出了“咔咔”的声音。
她将手上的医疗报告挪到桌子的另一端, 叠得高高的纸质文件又新建上了一层楼。
晶子站在家入硝子的身边, 她看清了纸面上的标题和部分文字, 也认出来了那些都是伤患的信息和治疗状况。
思及自己目前在侦探社相对清闲的工作, 晶子的眉头不自觉地拧了拧：
“你们这边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可真多啊。”
家入硝子不置可否，她点了点那叠纸阐述道：“咒术界就是这样, 总是会有人在任务里受伤，或者是死亡的，无论是咒术师还是普通人。”
“你别看这些报告这么多，但放在以前这只是我一天的工作量罢了，现在快两周了才积累到这个高度。”
她曾经可是堪比007，经常性通宵治疗的，而如今她的工作时间每天就只有一个下午，基本上不用再熬夜。
当年毕业时候的祝福在一步步具象化，她的生活真的如伊地知洁高所说越来越轻松了。
家入硝子耸了耸肩，向晶子表示了她的想法：现在已经很好了。
晶子理解地点了点头。
她熟知原著的剧情，也看过和听过兄长的讲述，十分清楚咒术界在这几年里发生了什么，又改变了什么。
蝴蝶在命运的丝线上扇动了翅膀，晶子想到此偏过脸看向了门口的兄长，在对方飘过来的眼神中，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晶子：棒！
秋生轻轻地笑了笑以做回应。
他知道妹妹在想什么，咒术界的改变确实很大。横滨的特殊性让咒术师的死亡率大大下降，很大一部分的能力一般的咒术师能够用卡bug的形式将咒灵引到边界，然后快速消灭它们。
而且总监部的任务分配不会再出现这么多的“失误”，二级的咒术师能够准确地杀死二级的咒灵，而不是出现一级的危险。
咒术师的死亡率大幅度下降，第一批得到反馈的便是治疗们。因此不仅家入硝子的工作轻松了，秋生的“救场”任务也少了起来。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特级咒术师不需要去给别人的任务“擦屁股”，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工作担子也比以往轻了不少。
大家的生活都在变好。
晶子缓缓收回了手，将目光再次移向了家入硝子。
她的新朋友现在并没有原著中那厚重的黑眼圈，但骨子里依旧有着一抹难以消散的疲倦。
眸光一闪，晶子想到了什么，身子前倾对着家入硝子提议道：
“硝子，你明天有时间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干一件大事！”
……
“大事？”
第二天，家入硝子在高专打了报告，来到了盘星教。
她看着眼前房间里转过来的一个个人头，疑惑出声：“这就是你说的大事吗，晶子？”
房间里的人头们不是别人，正是她熟悉的秋生、五条悟、夏油杰、太宰治。四个青年围着一个粉色的男孩坐成了一圈，齐齐地朝着门口的两个女生望了过来。
晶子闻言扶了扶下巴，肯定地“嗯”了一声。
家入硝子的疑惑之色更重了，她想不明白这群问题儿童聚在一块儿能干什么大事？
不会是捅什么更大的篓子吧！
虽然知道自己的三个同期在收集宿傩手指并想法消灭它们，但家入硝子其实并不清楚后续的考斯普雷计划。
女生的表情被秋生收入眼底，他当即双手一拍为其解释起了整个计划。
五条悟和夏油杰时不时地在旁边搭着腔，家入硝子的眼睛就这样在男生们一句句的话中逐渐演变成了死鱼眼。
晶子走进房间拿出了自己带过来的化妆箱，接收完了新信息的家入硝子敛下了多余的惊愕，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来到了几人身边。
“真有你们的。”家入硝子坐到了众人的斜后方。
晶子将化妆箱放到了秋生的面前，在男生们围成的圆圈的空缺处坐了下来。
“其实是乱步先生和我出的主意来着。”晶子有些不好意思，“哥哥他们只是采取了我的办法罢了。”
话音落下，五条悟打了个响指，语气上扬道：“妹妹酱很有想法嘛！”
秋生一个眼刀甩了过去：“悟……”
不要再喊他妹妹这么亲昵且奇怪的称呼了啊！
“谢谢。”
晶子将化妆箱里提前准备好的红色美瞳拿了出来，抿了抿嘴回应道。
这个美瞳是她挑选了很久的，绝对符合两面宿傩形象的瞳色，而且还是日抛装的。
看着晶子的动作，家入硝子指了指对方手上的美瞳盒，在后边问道：“这么沨小的孩子戴美瞳真的没事吗？”
五条悟抢答：“能有什么事。硝子，加上你，这里可是有三个医生唉，悠仁就算把眼珠子扣掉，都能复原回来吧！”
话糙理不糙，但这也太糙了。虎杖悠仁听到五条悟的话，条件反射性地碰了碰自己的眼尾。
虎杖悠仁：？？？我还要把眼珠子扣掉吗？
秋生坐在晶子和五条悟的中间，将妹妹要用的化妆品一个个摆了出来。
晶子拿着小镊子将红色的美瞳片取了出来，对着虎杖悠仁叮嘱道：“放轻松，我会扒开你的眼皮，你努力不要眨眼。”
虎杖悠仁：“好…好的。”
男孩虽然嘴上这么答应了，但他的眼睛显然没有那么听话。
瞳孔和虹膜在和美瞳片玩捉迷藏，虎杖悠仁的眼皮在接下来的长达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向众人展示了什么叫做鳄鱼般的咬合力。
在第n次美瞳片被男孩的眼皮挤出来的时候，五条悟靠在秋生的肩膀上凉飕飕地提了个“馊主意”。
“我们可以把眼珠子扣出来，戴好以后再按上去，最后用【反转术式】把神经连上就行了。”
某个无良教师也自知这句话的荒谬程度，因此他的声音并不大，只有耳朵就在他头发边的秋生听到了。
然后，秋生就一把拍向了自己身上那个没开【无下限】的猫脑袋！
“悟，不要开玩笑了。”
“嘤。”
五条猫猫受到了镇压，委屈巴巴地缩回了一点脖子。
两人的对话消散在了空气中，而与此同时，晶子也终于让红色的美瞳片离开了小镊子，完全地送进了虎杖悠仁的眼眶里。
虎杖悠仁眼泪汪汪，睁着红色的眼睛猛地吸了吸鼻子，围观的众人见状都松了口气。
太好了，不用真的上医生。
“接下来就是咒纹之类的装扮了。”
晶子拿出了折在化妆箱里的草图，比在虎杖悠仁旁边对照了一下，向着秋生点了点头，她深吸一口气道：
“开始吧，悠仁，你把上衣脱掉。”
并不知道自己还要人体彩绘的虎杖悠仁：“唉？！”
他还要为“艺术”献身吗！
*
另一边。
里梅自从一个月前在涩谷的写字楼逃离后，便赶回了自己的安全屋，暂时地藏匿了起来。
羂索当初答应了他会复活两面宿傩，但很显然对方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以保住。
他需要找到新的办法。
于是，里梅开始接触各种中介人和诅咒师，从有缺陷的降灵术到虚幻的记忆重现，他找到了许多情报，也看过了部分在民间流传着的宗卷。
怀中属于诅咒之王的手指冰冷坚硬，他在又杀死一个诅咒师后，站在血泊中打开了桌上的文沨件。
“容器。”
指尖擦过纸张的边缘，里梅看着文件的开头念出了声。
他这次找到的诅咒师先前曾是羂索的手下，也在加茂家待过一段时间。不过对方在某个脑花死亡后就躲了起来，让他花了点力气，直到现在才找到。
目光从上扫到下，在一页又一页的文字中，里梅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
［虎杖悠仁］
他的眸子微微闪动，手里的文件被捏皱了些。
这个孩子原来是宿傩大人的容器啊，那他是不是…该去仙台一趟？
掌心慢慢贴向自己的胸口，里梅感受着躯体中心脏的跳动，与布料下宿傩手指的形状，呼出了一口气。
他一定要再次见到宿傩大人！
去仙台的念头在此时被移到了最前方，里梅刚准备转身离开此处，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偏过头看向了窗外。
属于东京晴空塔的尖顶在远处隐约可见，里梅的眼睛不断地睁大。
这是宿傩大人的气息。
是……
“宿傩大人。”
第109章 演出开始
一个小时后。
虎杖悠仁完成了妆造, 穿着一身女款浴衣，顶着一脸咒纹，“大摇大摆”地走在了街道上。
按照秋生几人的计划, 最佳的引诱地点本应该选在仙台，奈何某个主人公据理力争，他坚决不愿意在家乡“出演”, 留下街坊邻居间的“案底”。
于是，在盘星教教徒的提前预约和联系下, 秋生再次规划好了一条新的路线，而这条路线涵盖的区域, 便是几人都无比熟悉的交战舞台——
东京涩谷。
晶子在化完妆后就给福泽社长发了信息, 虎杖悠仁的身上此刻外溢着两面宿傩的恐怖气息。
粉发的男孩仰着脑袋, 猩红的双眼冷漠地扫向周边的景物, 黑色的咒纹从额头蔓延至双颊，神秘的图案在浴衣的领口处也隐约可见。
虎杖悠仁在路人的侧目下昂首挺胸地走着。他表面从容，内里在不断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无形的恶魔悠仁跳着踢踏舞, 在虎杖悠仁的耳边哈哈大笑，天使悠仁一把捂住恶魔悠仁的嘴巴，安慰地念着：“没事哒, 悠仁，没事哒～”
“反正你还小, 会长大的, 这些路人就算未来和你有交集, 也不会认出你哒～”
拢在宽大的袖口中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虎杖悠仁感受到四周好奇的目光, 疑惑地在心里问自己：真的吗？他们真的不会记得我吗？
天使悠仁捣头如蒜：“真的真的！而且这里又不是仙台，才不会有人知道悠仁你呢！”
“更加不会有人无聊到拍照记录的！”
咔嚓。
天使悠仁的话音刚落, 一个闪光灯就从斜前方的甜品店里透了出来。
在店里的五条悟嘴上叼着一个叉子，手机贴着玻璃窗，对着虎杖悠仁摁下了快门。
“哇哦，悠仁的第一次cosplay呢，老师要好好记录下来！”
五条悟反手创建了一个叫“亲爱的学生们”的相册文件，将刚刚拍摄的图片移了进去，并顺便把这个文件分享到了高专几人的小群里。
“这样悠仁就算长大了，我们也能随时回忆起他小时候的精彩片段了呢！”
天使悠仁尖叫了一声，倒地昏迷了。
虎杖悠仁前进的步伐有了些许的停滞，秋生拽住五条悟的后领，将对方手上的手机抽了出来。
秋生：“悟，你还记得我们出来是干什么的吗？”
五条悟转了个身，把叉子戳到了蛋糕上：“我们要…跟踪，找人，暗里保护悠仁，让他的cosplay能完美进行下去！”
秋生：原来你知道啊。
秋生他们本来的想法是跟着虎杖悠仁出来，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让里梅现身，然后从暗处出来一下子将其抓住。
然而高专四人加晶子和太宰治，一行人从一开始就一点也不低调。他们先是浩浩荡荡地跟着虎杖悠仁辗转在涩谷的街头，又是若无其事地拐进甜品店里喝下午茶。
现在五条悟还拿出手机开闪光灯留念！
秋生将手机放到了桌子上，夏油杰坐在两人的旁边，指了指前方的两个女生。
“悟，你再怎么不注意，也应该提前把闪光灯关掉吧，你看硝子和晶子，她们就一直在录像，没有打扰到悠仁的表演。”
秋生：……杰，你也没放过悠仁。
被指的家入硝子才不管夏油杰说了什么，她大大方方地摁下了暂定录制的按键，将手机慢慢地收了起来。
瞥了一眼五条悟，她提醒道：“还不换地方吗？虎杖要走远了。”
晶子也收起了手机，秋生闻言点了点头，说了句“走了”，就一边一下分别拍了拍两个同期们的胳膊。
几人纷纷站了起来，唯一还坐着的五条悟加快了速度将最后一点蛋糕送入口中。
秋生提着包绕过他们这排桌子，走到点单的柜台前，熟练地低下了头。
太宰治趴在柜台上，正深情款款地看着店员小姐，他摊开了一只手托住了对方的手掌。
“美丽的小姐，你是如此的年轻、动人，我在东京看到的最美的夜空也没有你眼中的繁星璀璨。”
“所以，你愿意和我殉情吗？”
秋生的眼底写着“毫不意外”，他伸出了手，轻轻盖住两人交叠的手掌。
眉眼弯弯，他对着店员小姐抱歉地笑了笑道：“我的朋友刚出院，打扰你了，我这就带他走。”
店员小姐的眼神从惊讶变为惋惜，秋生勾住太宰治的肩膀，将绷带猫猫带出了甜品店。
虎杖悠仁的身后又“尾随”了一排怎么看怎么醒目的“保镖”。
就像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只不过现在反过来了，是小悠仁和六个造型各异、外表优秀的大人。
这真的能让里梅自投罗网吗！
男孩不清楚计划的前因后果，只按照秋生给出的说明不断地往前走。
如街头走秀般的明星待遇持续到了一个巷口，他抬脚拐了进去。
这里面是秋生规划好的路线的一部分，也就是必须的晚饭时间。
秉持着不能让孩子在表演中饿肚子，秋生特地让盘星教包下了巷尾处的寿司店，并请了一票的教徒来充当演员。
虎杖悠仁这下可以先放松一会儿了…
…吗？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男孩刚走进店里就迎接了一个巨响的礼炮。
头顶的彩带飘落，他想到自己做了这么久的造型，立刻几步跳离了店铺的门口。
“这……”
是什么啊？
疑惑的音节刚脱口而出，虎杖悠仁谨记着自己现在的人设，咬了咬舌尖，迅速转变了语气。
“……种东西也敢出现在我面前，真是无聊。”
跟在后面的五条悟等人眼睛一亮，一种“悠仁的学习真是大成功”的心情渐渐浮了上来。
秋生记得自己给下属的安排里没有这个多余的环节，他看着发挥了主观能动性的教徒们，无奈地摆了摆手。
快退下，别搞了！
寿司店内的教徒们被提前知会了今天的任务，一个个都相当清楚自己的演员身份。
见自家教主如指挥般的手势，所有人眼神相撞，目光一凛，都觉得是气势不够，戏瘾十足地鼓起了掌。
一时之间，店内出现了更大的欢迎声。
秋生只好咳嗽了两下，打断这份莫名其妙的热情。
“咳咳，店长，我们六个人坐一块儿，请问店里有位置吗？”
“当然。”
鼓掌声减弱，欢迎声停止。门口的教徒说着将礼炮往背后递了递，等其他教徒接过后，他空出手向不远处的一排座位指了过去。
“您…你们可以坐在那边。”
那边？
秋生顺着手势看了过去，一排显眼的六个连坐上，摆放着与其他座位不同的豪华版坐垫。
他站在原地抿了抿嘴，终究还是闭上了眼。
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特别啊。
夏油杰看出了秋生的郁闷，挪了挪步子，小声地其后边陈述道：“这里又没有别人，就算有别人，那也只可能是那个家伙。”
“别太担心了。”
好吧，确实如此。
秋生睁开了眼，叹了口气，朝着众人耸了耸肩：“我们去吃饭吧。”
六个大人略过了这个插曲，坐在了座位上。在他们点起寿司的同时，虎杖悠仁还抬着下巴，端着架子，一动不动。
两面宿傩的气息一直在向外散发着危险的警告，就算在寿司店也没有丝毫的收敛。
想着秋生给他们布置的任务，教徒扭头看向这个面色不善的小客人，缓缓走了过去。
弯下腰，他定了定心神，朝着一个方向指示道：“客人你可以坐这边，我们家的寿司很不错的。”
虎杖悠仁并不知道这个寿司店已经被盘星教包了，他见终于轮到自己表演了，紧张之余，脖子僵硬地转了转。
然后，男孩的下巴就一不小心从45度转到了90度，完成了鼻孔看人的“壮举”。
虎杖悠仁看不见路，又不好马上找补地低下头，于是他紧着嗓子对教徒发出命令：“你，带我去位子上。”
“好的。”
教徒在这方面拥有良好的演员素质，对于男孩的危险和古怪，他面不改色地颔首，将虎杖悠仁带到了位子上。
“需要我这边抱你上去吗？”
虎杖悠仁：“滚。”
好心的教徒受到了虎杖悠仁的严厉拒绝，他又应了一声“好”，擦拭着自己的额头退出了男孩的视线。
为了维持人设，虎杖悠仁坐在座位上没有点餐，就在他感觉自己的肚子要唱歌了的时候，秋生帮他安排好的寿司拼盘就这样送了上来。
虎杖悠仁：太好了！我的肚子有救了！
盘子上的寿司看过去无比的可口和诱人，虎杖拿出芥末，倒上酱油，行云如水地将食物送入了口中。
就在他一口接着一口地将拼盘快吃了一半的时候，筷子上的口红印子终于提醒了他什么。
他的cosplay！
男孩立刻摔下筷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就像先前的无数次练习一般，他用力地将面前的盘子往外一推，将其全部甩落在地。
“滚，我才不吃这种东西。”
旁边隔了好几个位子的教徒躲过了碎片，闻言幽幽出声：“你已经吃了这个东西了。”
被戳破的虎杖悠仁揣起袖子，心中飘过一万个“怎么办”。瞳色的猩红似乎染到了眼尾，他心一横，当即大步走到了那个教徒的旁边，踹了一下对方的椅子。
举一反三的实践课经历在他眼前闪过，虎杖悠仁瞬间改变了当初在五条家说“禅院”的措辞，扬声道：
“我可是两面宿傩，你们给我滚！”
男孩的声音回荡在店铺内，教徒们的动作宛若被定格了一般，停滞在了空气中。
六个豪华座椅上的碗筷声依旧，五条悟的声音就这样清晰又突兀的传了出来。
“老子都说了，老子的教育方式是无敌的，你看这课，没有一节是白上的！老子完全就是当教师的正面教材啊！”
五条悟说着又取出了一只新的筷子，他面前的盘子上全是由一个个寿司串成的“烧烤串”。
家入硝子低头看着自己那奇形怪状和BBQ一样的寿司拼盘，想到某个人从十来分钟前就一直拿筷子串寿司的样子，忍不住接话道：
“那夜蛾老师是什么，教师的反面教材吗？”
“教出了一个非要用烧烤的方式吃寿司，串了自己的还不够，还要串别人的20岁成年人。”
20岁成年悟：“唉？有吗？”
同样被串了寿司的秋生：“……你没有吗？”
第110章 大人
虎杖悠仁的“两面宿傩”一说出口, 在短暂的定格后，所有的教徒就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开关一般尖叫着跑了出去。
他们的脸上带着表演出来的恐慌，推搡着挤出了寿司店。
虎杖悠仁站在原地, 就这样看着身边突然变得空空荡荡。
有几个人在离开的时候还不忘顺走了桌上没吃完的寿司，因此盘子上也一样变得空荡了起来。
除了太宰治以外，秋生五人也和教徒们一样走出了座位, 不过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来到了寿司店的角落里, 站成了一排。
教徒们的动作是秋生提前交代给他们的任务之一，当虎杖悠仁的语气最重, 或是说到自己的身份时, 他们就要跑出去。
动静越大越好, 最好把这个巷子的其余闲杂人等全部清空, 一起带着逃跑。
因为不出所料的话，他们吃完晚饭的时候，虎杖悠仁身上的两面宿傩的气息存在的时长就快要接近四个小时了。
男孩目前能承受的力量扩散的时长是有限的。在仅剩的时间里, 他们必须将战场准备好，把牢笼递上来。
而里梅也是时候该反应过来了。
弹幕也在讨论着里梅的到来，秋生朝着身边的同期们和妹妹点了点头。
夏油杰发动了术式, 放出了能够遮掩藏匿的咒灵，操纵着它将角落的五人包裹了起来。
虎杖悠仁的心跳加速, 他看到了几个大人的动作, 自然也关注到了秋生五人在他眼前消失的全过程。
没有戴咒具眼镜, 他看不见咒灵, 只能看到五人隐身的结果。
虎杖悠仁顾不得感叹术式的神奇, 他明白当下的状况意味着什么：暴风雨即将来临了。
巨大的压力与秋生几人守着的安心疯狂交织，整个寿司店的明面上只留下了虎杖悠仁和太宰治两人。
太宰治并没有跟着五人一起去角落待着。
他由于被动的【人间失格】, 没办法被咒灵隐藏，因此按照计划，他接下来的行动就是——
找死、装死。
缠着绷带的青年显然对这项业务也“略有”涉猎，他轻飘飘地晃到了虎杖悠仁的面前，指尖碰向了对方衣袖。
在适当的扯动下，虎杖悠仁随即抬手，而太宰治也在男孩的动作下，脚尖一点，主动让自己的身体飞了出去。
视线的错位间，男孩直直地盯着前方，单手随意地抬起。
穿着风衣的青年从半空中落下，衣摆划出美丽的弧度，“砰”的一声摔到了地面上。
傍晚已过，巷尾处的昏暗与店内的明亮，分隔出了两个空间。
就在这时，门口的地板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里梅来了。
*
里梅没想到自己刚来就能看到这样的一幕。
他一路上顺着两面宿傩的气息，从和诅咒师的约定地点跑到了东京涩谷。
刚到巷口的附近，他正思虑着宿傩大人的气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看到一群人以极其狼狈的姿态从巷子里涌了出来。
仿佛后边有什么怪物在追他们，那一窝蜂的人表情惊恐万分，嘴里时不时喊着“救命”，不顾一切地向外奔去。
“逃窜”的教徒们让里梅忽然梦回千年之时，心中的思虑瞬间被急切覆盖。
宿傩大人当时也被人这样敬畏着……
他连忙绕过混乱的人群，在侧边跳跃上墙，轻巧地翻进了巷子。
恐怖又熟悉的气息越来越浓郁，里梅攥了攥袖口，步履飞快的往巷尾走去。
会是他希望的那样吗，宿傩大人终于…回来了？
很久没有波澜的情绪犹如被投进了一颗石子，在此刻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里梅的发丝在风中飘起，他脚步一转，来到了寿司店的门口。
灯光照亮了店内的景象，某个眼熟的青年正从半空中飞落到了地面上，里梅的目光只是随意地一扫，便紧紧地黏在了粉发的男孩身上。
这个咒纹，这个气场，这种举动……
虎杖悠仁不急不慢地收回了被迫抬起的手，悠悠地朝着门口看了过去。男孩那猩红的双眼眯了眯，里梅的呼吸随即一滞。
“宿傩大人！”
正如晶子最开始所预想的那般，里梅一见到虎杖悠仁，便脱口而出了心底里的那个称呼。
被喊了的虎杖悠仁懵了一下，平时练习的时候“两面宿傩”说多了，猛地听到“宿傩大人”他还有点不习惯。
微微睁开了眼，虎杖悠仁缓过了神，他想到了秋生提前和他说过的人物形象，立即打量了一下门口的来人。
白色的短发，红色的个性挑染，从那清秀的面貌到一身的装扮，他迅速地将人与名字对应了起来。
虎杖悠仁扬了扬下巴：“是里梅吗，你来了。”
这句话里梅已经等了有千年。
他的眸中闪着光亮，在虎杖悠仁的话音落下后，颔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似乎确定了男孩就是他的大人，里梅上前了几步，在虎杖悠仁的正前方跪了下来。
“是的，我来了，宿傩大人，许久不见。”
里梅低着脑袋，闭上了眼睛，虎杖悠仁看着他的头顶，轻轻地“嗯”了一声。
摔落的太宰治躺在里梅的后边，他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将呼吸慢慢地收敛。
在短暂的寂静中，里梅保持着跪下的动作开口询问道：“大人来这里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当然是吃……”晚饭了。
虎杖悠仁压低了声音，从容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然而话还没说完，他就止住了接下来的音节。
因为他看到了角落里秋生几人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只手，那手朝他摆了摆，宛若恐怖片特效一般，向其传达了“别说”的提醒。
秋生几人的阻止是对的，因为里梅在虎杖悠仁刚说了前半句的时候，就帮他自动补全了后半句。
两面宿傩能吃什么，那自然是…吃/人了。
作为诅咒之王最心仪的厨子，里梅立刻想起了某个“被大人击飞”的食材，那人在写字楼里的言语，让他直到现在还印象深刻。
——那家伙好像是叫禅院林太郎吧。
里梅睁开了眼，抬眸正色道：“宿傩大人，这里的食物应该不太合您的口味吧，我可以和以前一样为您烹饪加工，让您饱餐一顿。”
“虽然我有一段时间没有煮过人/肉了，但请您放心，我的厨艺并没有退步。”
角落的那只手再次隐身，虎杖悠仁的注意力刚收回来就听到了这样的一段话。
他感觉自己有些听不懂日语了，对方在说什么东西？煮人/肉？！
男孩不自觉地拧起了眉，里梅见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很懂”地站了起来。
宿傩大人在催促他快一些。
里梅转身走到了太宰治的身旁，蹲下来探了探青年的脉搏，检查了一下食材的状态。
很好，没有生命体征，不愧是宿傩大人，轻轻松松就杀死了羂索需要精心算计的人。
里梅抬起了太宰治的一条胳膊，冲着虎杖悠仁点了点头：“宿傩大人，请给我二十分钟，我马上将饭菜给您端上。”
太宰治和死尸一样被里梅扶了起来，虎杖悠仁见状后颈上渗出了冷汗，他紧绷着脊背出声道：“等等。”
里梅的动作一顿，扭头看了过来。
虎杖悠仁喉咙无比的紧张，他对上里梅的眼睛，只感觉自己心跳的声音大得吓人，一下一下就像在敲响死亡的丧钟。
里梅见男孩喊住了他便不再说话，疑惑地将太宰治放下，恭敬地问道：“宿傩大人，有什么吩咐？”
吩咐？那当然是没有的。虎杖悠仁喊住里梅只是出于本能的阻止。
毕竟没有人想亲眼见证一个汉尼拔的诞生，更何况主角还是虎杖悠仁这种年幼的孩子。
想不到吩咐的话，虎杖悠仁选择了第一奥义——不说话。他拢着袖子，沉默不语，眼睛里的焦点慢慢落在了远方。
里梅没有得到回应，但他发现男孩的面色更加的倨傲了。
难道说宿傩大人并不想吃禅院林太郎吗？也对，之前大人吃的都是女人和孩子，男人的肉质确实不怎么样。
“我明白了。”里梅看向虎杖悠仁，“我会为大人寻来新的食材，男人的肉质太差了，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
虎杖悠仁：？？？
他在说什么啊！
瞳孔微微缩小，虎杖悠仁恢复了仰着的脑袋，不可置信地望向了前方的两人。
太宰治的手无力地耸拉着，里梅脸上的神色不似作假和玩笑，虎杖悠仁的胃里一阵翻腾，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你…你还是去自首吧。”
与这个场合格格不入的话语说出，正义的国小生后知后觉地张大了嘴。
完…完蛋了！
太宰治的手指微微曲了曲，里梅的迷茫与怀疑迅速地攀升了上来。
还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一道闪光在角落里出现扩大，如炮弹般的强大咒力朝着三人的方向席卷而来。
轰——
虎杖悠仁呆愣地站在原地。
他感受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一股推力，整个人向上漂浮，远离了地面。
扎着黑色丸子头的青年不知何时来到了虎杖悠仁的身后，他拉着男孩背后的衣服，扯着他躲开了那道咒力的冲击。
夏油杰：“悟，你出手太快了。”
五条悟：“因为老子看你已经过去了嘛。”
角落里剩下的四人陆陆续续地从遮掩的咒灵后走出，夏油杰操纵着身下飞行的魔鬼鱼咒灵，飘到了几人的旁边。
“悠仁，你先待在这里。”
里梅不断地用【反转术式】修复着自身，他推开气浪中被摧毁的家具，抵抗之余，偏头看向了虎杖悠仁。
“宿傩大人…您……”
男孩从自己的前方被转移到了后方的角落，里梅刚想查看自己的大人在干什么，就发现对方已经“投敌”了。
“你…不是宿傩大人？”
“当然。”秋生在几人间上前一步，朝着里梅温和地笑了笑，“他只是虎杖悠仁罢了，两面宿傩早就不存在了。”
被触雷的里梅：“你！”
五条悟：“你什么你，你带了那三根手指吧，交出来就可以去死了。”
夏油杰：“啊没错，现在交出来的话，等下我们还能再去吃个晚饭。”
他们几个的寿司拼盘因为某人的串串烧烤，从上菜到结束基本上没吃几口，都还饿着肚子呢。
所以，快点交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