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云回到自己的包厢,却被告知江航已经先走一步了, 走之时还喝得醉醺醺的, 江行云见状,也没什么好说的, 便独自打道回府了。
那边江航喝高了回去, 脑子里有几分混混沌沌, 一进门就见风逐云像个门神一样伫在门口, 他喝高了, 嘴上了没把门儿似的调侃他,
“风小子,你不会是专程等我回来的吧,可真是少见啊, ”
风逐云有些嫌弃地躲开了江航想要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 扑面而来的除了浓郁的酒香味之外, 还有难以忽略的脂粉味, 他暗自皱了下眉, 开口问:
“师叔又去哪里了, 小姐没和你一道吗?”
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门口,疑心江航这个向来不正经的长辈会不会把小姐带去了什么一言难尽的地方。
“云云啊,”江航打了一个嗝,说话间呼出了醇香的酒气,“和大美人待在一起啊, 就红尘阁的头牌, 长得可真带劲…嗝…嗯……”
江航有些神志不清地说着, 然后突然凑近了风逐云,望着他那张铁青的脸,继续火上浇油,
“你看看你,整日阴沉着一张脸,难怪云云像见鬼了一样躲着你,我要是她,我也躲,你老是追这么紧,还给不给人喘气的机会啊,我觉得你偶尔卖个乖可能会讨人喜欢一点……嗯,不对啊,你身上怎么有股血腥味……”
风逐云那张脸黑得像铁锅一样,眼里酝酿着风暴,望着面前这个糊里糊涂的长辈,实在是忍无可忍,趁他没有防备,一掌把他拍晕了,然后招来侍婢,让她们把这个江航抬回了房间里,好生安置。
江行云熟门熟路地翻墙而入,正想偷偷潜回自己的小院的时候,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风逐云像个鬼魅一样突然出现在了她旁边。
她忍住没把“啊啊啊”发出来,身体僵硬了几秒,缓过来之后,才慢慢转过身来,用冷冰冰的目光凝视着风逐云,
风逐云,大晚上的你是想要把人吓死吗?
修炼的什么功法啊,竟然能做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要不是人设不允许,江行云真的很想疯狂摇着他的肩膀,问问他是不是疯了。
然而无论江行云内心的吐槽多么疯狂,表面上还是稳如老狗,神情冷淡地看着他,等着他先开口。
“小姐……噗……”
风逐云慢慢抬头,嘴里之说出了两个字,胸膛里一阵气血翻涌,噗地吐出了一口血。
江行云顿时有点手足无措,下意识地想去扶他一把,但是想了想,她还是没有动作,只是皱着眉,问他,
“你怎么了?”
风逐云用大拇指擦了吓嘴上的血,笑了出来,“无事,只是轻伤而已,我刚才见师叔喝得醉醺醺的回来,见你不在,有些不放心,就来看一看。”
江行云看着他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月光的照耀下,她觉得他像个固执而孤独的艳鬼,追逐他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但是纵然如此,江行云还是没有向他伸出手,只道,“那你好好休息。”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沉默转身,踏进了小院之内,在小院的门还没有锁上之前,她听得“咚“的一声,
那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江行云继续往前走着,走了几步之后,她终是没忍住回头了,看着晕倒在地上的男人,她有些暴躁地用脚尖踢了一下瘫在地上的男人,恶狠狠地说,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非要这样折腾自己。”
江行云气了几秒钟,很快就恢复了一张冰山 脸,然后把地上的男人扶了起来,把人安置在了自己厢房的隔壁。
她自然知道风逐云是死不了的,但是看着躺在床上神色苍白的男人,江行云探了下他的脉搏,然后往他嘴里塞了一枚丹药,手在离开的刹那,却被男人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接着江行云就见风逐云的眼睛慢慢睁开了,他看了一下江行云的神色,而后委委屈屈地把手松开了,
“小姐,”他呐呐道,“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江行云暗暗呼了一口气,懒懒地抬了下眼皮,“谁许你自作多情了?”
风逐云抿了抿嘴唇,长长的睫毛轻眨了一下,眼里有股固执以及孩子气,装乖卖巧地说,
“刚才师叔回来的时候喝得醉醺醺的,我问他小姐为何不跟着回来,他说小姐你和花楼的一个头牌一道……”
风逐云撇撇嘴,问出了他始终还介意的事情,“师叔说那个头牌长得很好看,这是真的吗,小姐?”
江行云坐在床边,睨了他一眼,点头说,“没错。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
听完小姐的话,风逐云压下心里面酸溜溜的醋意,好奇问,“真的有这么好看吗?”
“是好看的。”江行云实诚地说。
尽管风逐云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因为在他看来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和小姐相提并论,更何况只是最下等的青楼之女了。
他撇撇嘴,“小姐,你怎么也不夸夸我?明明小时候…”风逐云说到这里,声音慢慢弱了下去,“我才是最接近小姐的…”
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江行云听到这里,皱了了下眉,张了张嘴,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她心中的想法才好,只道,
“你若一直不变的话,我又怎么会改变?”
听到这里,风逐云放在被子里头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他望着眼前这个比他生命中所有的一切都要重要的人,苦涩而卑微地问道,
“我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吗?”
他注视着江行云的眼睛,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江行云从床上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慢而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没有。”
可是我做的所有一切都只是为了更好地站在你的身边,从一个最卑微的罪奴之子爬到少主的地位,江行云这个人就是风逐云心里面的支柱。
如果这个人从他的世界消失了,他会疯的。
风逐云从来没有这么肯定过一件事。
所以我要拼尽全力把你留在身边,想到这里,风逐云转了一个身,背对着江行云的表情有些怪异,却装作闷闷不乐地说和江行云说,
“我知道了。”
江行云见此,也就离开了风逐云的房间,出了门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唉,感情真是好麻烦的东西啊,她好怕风逐云弄出个什么求而不得最后彻底黑化的骚操作啊。
说起来,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种能把人忘掉的东西呢,或者可以让人突然忘掉爱情什么的,有的话,可以弄来给风逐云这家伙试试啊。
江行云有点脑洞大开,而且刚才风逐云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居然毫无所觉,除了她有点大意之外,这风逐云也太强了点吧,或者他是修炼了什么秘技吗?
毕竟是筑基期就能斩杀元婴期魔修的人物,江行云觉得这家伙升到金丹期就可能有了和自己一战的实力了,而自己的战力真的好渣啊。
看多了话本的江行云,不知为何,竟然十分悲观地想到了自己将来有可能沦落到被关小黑屋的命运。
一想到这里,江行云就变得间歇性踌躇满志了,稍稍有了点变得更强的心思。
然而也可以预见,大多数时间,她应该都是在当一条毫无奋斗目标的咸鱼就是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先把小狐狸放了出来,想起了沈家两兄妹话住在这里疗伤,打算明天再抽点时间去看看两人,多宝阁的能人异士这么多,治好沈淮安身上的伤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
江行云这么想着,之后也没修炼,十分心安理得地去睡觉了。
反正天才修士修炼也不差在这么一天了。
第二天,江行云迟迟才从房间里出来,一出门就见到了站在她院子里的风逐云,对方远远的瞧见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里不见一丝阴霾,江行云虽然稍稍有些震惊,但对于这情况却确实是乐见其成的。
“小姐,我最近得了空,要和你一同出去走走吗?”
风逐云看着江行云侧脸,偏头问她,眼里总是是带种一眼就能看出的温柔。
江行云想了想,答道,“暂且不必要了,我过段时间应该就回东海了。”
她寻思着,她都出来这么长一段时间了,对她娘亲也算是有个交代,应该不会再不打一声招呼就把她扔出来了。
风逐云看着她笑了起来,温声说,“这倒也是,这段时间对小姐来说应该也算是段有趣的经历吧。”
江行云微微点头,“算是吧。”
她想了想,又问,“你的伤好了吗?”
“无事,小姐不用担心,”风逐云望着她,眼神越发的温柔了。
“嗯。”江行云却没有看他,只是冷冷淡淡地应了一下。
来到了正厅的时候,却见江航摸着自己的脑袋瓜,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我昨晚喝醉之后,自己把自己锤晕了?”
风逐云听到这话,面不改色地接了一句,“你昨晚回来的时候,撞到了墙,把自己摔晕了,后来我让侍女把你扶回房间的。”
“是这样吗?”江航看着风逐云迟疑地问道,他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
“对了,云云,你昨天和那大美人怎么样了?”
不过他也没纠结这样事情,反而问起了江行云,眼神着实是八卦。
江行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奇怪地问,“能怎么样?”
江航被江行云这么一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也是哦。”
倒是风逐云督了江航一眼,轻轻地嘲讽道,“师叔,你以为云云是你这种油腻大叔么?”
就没见过这样当人家长辈的,竟还带小姐去逛青楼,要点脸好吧?
“臭小子,反了你,是不是皮痒了,和我到演练场打上一场。”
江航一看风逐云那张嘲讽脸,就想撩起袖子和他打一场,让他知道油腻大叔比他这个屡试屡败的爱情输家可要厉害多了。
“有何不可。”
风逐云这样说。
江行云督了他一眼,然后和江航说,“我来吧,我也好久没和叔叔切磋过了,想要试试我的水平。”
风逐云忍不住咧开了嘴角。
江行云没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