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感觉不对 [V]

    橘青说完自己就特别的后悔,真的明明不是这个意思的,可是最后就是说出来了,而且她自己是真的觉得人生不一样。

    绿韭自己有工作,正儿八经的高校毕业生,在她看来,人生就是特别的顺利,特别的棒,特别的正常。

    可是自己呢,一开始就是没有完美的人生,妈妈在的时候家庭就已经破裂了,妈妈不在了之后人生就更不能称之为人生了。

    根本就不是一路子的人。

    她也想明白一点,当初方齐为什么就不能跟自己结婚呢,无非就是瞧不起。

    自己控制不住地,就特别的想去华山那边看看,走华山那边家属区那里去,也没进去,她就站在楼底下那里,远远的看着。

    看着华山下车,然后弟弟从车里面下来,华山去接晚自习的。

    华山手里面拎着一大包东西,他吃过晚饭之后就去接晚自习,时间还早,早点去占位置,然后就会去旁边超市买东西,等买完也差不多放学。

    她就看好一会,等要走的时候,突然就有人喊,“姐——”

    那孩子蹦跶下来了,“我就看着是你,站阳台上看好一会儿,姐你啥时候回来的啊。”

    对自己姐姐就很亲,小脸巴巴的问,不敢喊人上楼去,也知道不是很和谐,“吃饭了没有,我带你吃面去,边上那家牛肉面。”

    橘青对这个孩子是非常痛恨的,因为有这个弟弟,是个男孩子,所以她跟她妈妈就是被抛弃的。

    感情就特别的复杂,但是怎么说呢,这小孩教的很好,不是爸爸妈妈那种教育,而是学校里面社会大环境下教育的三观特别的好,对自己姐姐是非常有感情的,拉着橘青胳膊要走。

    橘青就坐下来,跟着一起去了,“我有钱。”

    “姐我也有钱,你钱留着当嫁妆的,”说完自己笑了笑,挺担心的其实,走很久了,打电话回来也是吵架,他打电话也是爱答不理的,“这次还回去吗?”

    “不回去了,这是我老家。”橘青眼眶红了下,其实走那么远,去那么繁华的大城市,最后发现要死的时候,还是想在家乡的,这个季节南方还在吹冷气,这边却要个位数温度等下雪,带着秋雨尾声的湿冷的城市,她一直是这样的印象。

    “那我能给你送嫁。”这边结婚就是这样的习俗,姐妹结婚,兄弟是送嫁的,背着姐妹出门子,脚底不踩娘家的地,一直到夫家,丈夫再给背下去,一辈子脚不踩着地儿。

    亲兄弟没有的,那就得隔房的兄弟,所以你看,重男轻女是很多方面体现的,很多事情男孩子去做,女孩子就得依靠男孩子,不然好像显得不完美一样的。

    等回家的时候,小妈那边就不高兴,“去跟她吃什么饭,妈妈跟你讲过,你没必要去讨好她的。”

    你不要觉得妈妈做错事情了,自己去弥补,说起来有些心累,有时候把孩子教养的太好了,从小接受最好的童话故事,看最传统的四书五经,去最好的学校,接触最好的同学朋友,然后孩子就这样,太善良了。

    小妈坐在沙发上,觉得头疼,听儿子在那里劝自己,“妈妈你们做的事情是你们的选择,那我做事情也是觉得对的才去做的,我跟姐姐是有血缘关系的,我们是很亲近的人。”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那小孩子的事情大人是不是不应该去过问呢,他就天然的觉得自己姐姐很亲,那时候橘青来家里的时候,她都有印象了,记得她姥爷去世了,来家里,饭量很大,农村用的是那种大碗,他家里用的是很小的碗,就吃不饱。

    也不好意思去盛饭,就那样饿着。

    很多事情,小时候不觉得残忍,但是现在想起来,会觉得自己爸妈做过的事情残忍。

    小妈听不得这些,觉得很可笑,当妈的一辈子做的事情不承认,结果当儿子的在那里同情别人,在讲自己妈妈不对。

    浑身就出冷汗,脑门一会热一会冷的,躺床上去了,电话响不响接,可是连着打,心里就带着火气,你什么人啊打电话一直打,打一次不接人家肯定是有事,追命呢吗?

    接起来闭着眼,“什么事?”

    田老太看了下电话,心想没打错,就咯噔一下,肯定打的不是时候,但是已经打过去了,“喂,是我啊,还记得我吗,我是——”

    她是想找关系的,医院里面有熟人好办事啊,年纪大了,老牙疼,华山不是外科手术的嘛,跟牙科那边关系也特别好,给安排一下呗。

    小妈也听明白了,心里火气散了一点儿,说是亲戚吧,也不是正儿八经的亲戚,说不是亲戚吧,可是还真的能扯上关系了,这么大一点地方的,关系网很小,有次看病就认出来她了,这老太太呢,会来事儿,见了孩子就给孩子塞红包的。

    小妈为人口碑都很好,脾气也好,就没有人说是不好的,就是公公婆婆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行,我跟他说一声,你明天直接过来看就行了,大姨你怎么过来,要不要去接你?”

    “不用不用,到时候椿生回家,他带着我去就行。”老太太挂了电话,扭头就跟自己闺女说了。

    “你看,医院里有人多好啊,什么事儿问一声就行了,不用去排队不用去挂号的,还少花钱,都是熟人,也不用担心人家坑咱们了。”

    然后又打电话给冯椿生,“你买两箱酸奶回来,再买一条烟,明天带我去医院,我这牙疼的吃不下饭去了,到时候看完了,不能让人家白搭上关系,晚上给华山把东西送到家里切。”

    冯椿生在宿舍呢,刚回来,从床上坐起来,“奥,买酸奶是吧。”

    “还有烟。”老太太补充,华山是抽烟的。

    冯椿生就没吭声,“烟我也不太清楚什么样儿的,到时候再看吧。”

    不是很想买烟,他卡里钱不是很多,一把给绿韭了,拆迁下来的钱全款在这边买了房子,根本就没有剩下多少。

    等年后的话,钱就多了,奖金加上租金什么的,钱一下就很充盈的,他现在就是没钱,两箱酸奶钱是有,但是买烟这个价位是没有的。

    其实也不是很愿意啰嗦这些事情,有熟人确实好办事,但是你拉关系多费劲,前面得打电话跟人家说,中间你去了还得看人家忙不忙的,后面还得给人家搭上东西谢谢人家,图什么?

    你正儿八经去挂号排队正常走流程的话,难道会多花费时间跟钱吗?

    说省钱,拔牙的话只要个麻药钱,不给你挂水不给你开药,确实是省钱了。

    但是你不吃点消炎药不挂水的话,你脸就得肿着,就得自己熬着,一样也是多受罪。

    冯椿生这些事情,心里是有数的,但是家里的事情他不管,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呗,但是你要是做得事情我不太愿意的,说破嘴皮子的也就是那样。

    走的时候就有点舍不得,给绿韭发个消息,绿韭还在上班呢,看了眼手机,就看车从院子里走了,自己悠悠然的,该上班上班,到点就下班,下班就去吃饭。

    跟自己妈妈视频,“我妈啊,有没有什么人联系你啊?”

    刘玥就寻思问这个干什么,“除了你联系我,一天天的没有别人联系我。”

    还在外面工地上呢,晚上的时候现在有点冷了,人家给住宾馆,几个人挤着在一起的,条件特别的差劲,她们几个一起感觉挺好的,比跟郑家善在家里强多了。

    “那就行,”绿韭笑了笑,“最近老是有什么骗子打电话,我怕你这样的中老年给人骗了。”

    “那不可能,你妈我这里钱一毛钱不会花的,我都给你攒着,得结婚了,最近相亲了没有,有合适的就看。”对着姑娘就是笑呵呵的,怕她给何以飞伤到了,她希望谈一个男孩,俩人在那边互相照顾一下。

    最好是找个好婆家,善良一点儿的,拿着绿韭当亲女儿看的那种,不然她这辈子闭眼都不放心。

    她就疼绿韭,郑立阳的话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担心,男孩子天然的就比女孩子多安全感,少教人操心,结了婚的就更是不操心了。

    就挂着绿韭,绿韭乐呵呵的,“我现在挺好的,今晚想吃肉,去吃牛排去了,还看了个电影呢,刚回来的,那电影可好看了……”

    她嘴巴拉巴拉的,跟自己妈妈能讲半个小时起步,动辄一个小时,看了什么,吃了什么,都特别的细致,鸡毛蒜皮的都能说出来。

    刘玥挂了电话就进屋子里去了,大家都睡了,她外面接的怕吵着人家,进去有没睡的,就村里邻居老张老婆一起来的,“说什么呢,这么长时间。”

    刘玥就笑,“我跟我姑娘,有的是聊的。”

    对自己女儿,就特别的有耐心,真的是特别的说什么都觉得好听,说句过分的话,就是嘴里面喷什么都觉得香。

    裤子上起个线条她都能听着绿韭说,孩子打小招人喜欢,跟着人后面一会妈妈这个,一会儿妈妈那个,一会再跟着爸爸转圈圈。

    第二天早上郑家善就打电话来,他现在在家里,没事儿不打电话的,有事儿就说事,“家里存折放哪里去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就在抽屉里,我没动过,你找干什么?”刘玥手里的桶就况且一声,特别的火气大,就总是找不到东西,眼整天跟瞎的一样,怎么那么烦人呢。

    啪挂了电话,就神烦。

    嘴里还跟老张媳妇喷,“银行卡说是换芯片儿的,什么事都问我,我出来这么多天了,我怎么知道他拿哪儿去了,从来用的东西就随便放,随手一放就是了,回头就找不到了,活该,我不管他。”

    捂着眼皮子一下,老是跳,不知道什么事,心里不太安稳。

    第62章真相 [V]

    郑家善也拉着脸,气得要死,他怎么知道放在哪里的,找不到拉倒,想着不去换,看谁耽误事儿。

    他反正是没有银行卡,没有存款的。

    换银行卡的话,那存折得一起换,他不着急,给气的也是牙根痒痒。

    夫妻半辈子,就少有看对眼的时候。

    大多数这个年纪,已经到了凑合的边缘了,彼此一点耐心就跟夕阳一样,不知道那句话就开始下沉了。

    越想越叽歪,他现在就有点敏感,从出事之后脾气就越发这样,打电话给绿韭,“你妈你看什么样儿呢,我就问一句,也没怪她,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招惹她了我?对着我就开始骂,我不挣钱了,看着我在家里是不是就——”

    越说越较真了,绿韭一下就打断了,“不是的,她就那样子的脾气,你不要生气,我知道你委屈哈,不过我仔细想想你看看是不是放错抽屉了,或者抽屉太满了,掉到抽屉最里面去了,我记得是个袋子里面装好的。”

    你不能讲理,因为都有理儿,站的角度事情都不太一样,郑家善讲现在这个事情,那刘玥想的是他每次都是这个德行。

    绿韭冷酷的想着,觉得自己看的透透的,你看很多矛盾不是一件事情引起的,绝大多数时候是因为别的事情积累的长期的怨恨,才一下子就爆炸出来的。

    不然哪里来的那么多暴脾气,忍不下去的时候,找个由头发泄一下就是了。

    郑家善也怕耽误事,他现在就看钱了,家里没钱不行,他身体就这样,干不了什么了,刘玥一个人在外面挣钱,再去看抽屉,还真的找到了,跟绿韭说的一样,太多东西滑到最里面去了,伸手还不好勾出来,也不知道抽屉怎么都这样设计,东西一多就掉后面缝儿里面去了。

    还没等站起来呢,就听狗在汪汪叫,他寻思来人了呗。

    扶着桌子,还在那里够着呢,差一点点儿的,手指头捏出来的,一抬眼,就看院子里站着个人。

    愣了一下,这人一看就不是村里的,“找哪位,走错了是不是?”

    经常有人走错,尤其是外地的来,找不到哪个胡同是哪个的。

    瞧瞧这小伙子,长得可真精神,他寻思找个这样的女婿就不错。

    关立夫站在那里,打量着这个院子,从还没进这个村子开始,他的脸就是绷着的,绷的特别的紧。

    因为路很难走,你怎么走都是颠簸,是修路了,可是修的是什么路?

    不知道是沙子不够,还是水泥给藏在自己腰包里去了,这路石子儿都出来了,坑坑洼洼的,导航司机这边走的都很怀疑自己能力。

    终于按照地址上的来了,一问人家就指路了,找到家里来了。

    院子外面有个天棚,下面有个三轮车,旁边拴着个高个子的狗,丑的很,绿韭给它起名儿叫小帅。

    他看过她的朋友圈,有印象,那时候觉得这姑娘真行,这么丑的狗,脸上带着黑白花,四条腿儿高高瘦瘦的,看着跟温饱线的穷光棍儿一样的,结果偏偏较劲儿起名叫小帅。

    进院子里就是花,全部堆在南墙屋前一片儿的,有的开花有的没开,熙熙攘攘的都在晒太阳,院子里不是很干净,他这样觉得。

    郑家善泡茶,倒水,助理赶紧接过来,看着那一套儿新茶几,橡木的一套儿。

    郑家善也爱面子,这桌子看着怪气派,绿韭给换的,之前来家里给家里旧的家具换一套,沙发茶几电视柜都给买新的了,旧的在院子里放花盆呢。

    家里很像样子,关立夫心情就很差劲,看了助理一眼,助理把自己递给郑家善。

    关立夫看着挂在墙上的照片,很多照片,小时候看不出是谁来,长大了就看出来是个女孩儿了,他看着绿韭小时候那张照片,终于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她就觉得眼睛很漂亮很熟悉了。

    长大了不是很明显,可是你看这张照片的时候,就会发现,跟房茯苓格外的像,长大了稍微变化了一点儿,脸型跟郑家善有点儿像,小嘴巴,带一点儿尖尖的下巴。

    “找错人了,你们弄错了,医院这样的资料,都多少年了,我亲生小孩我不知道啊,你们真是玩热闹的到我家门口扭秧歌了,这戏我看不下去,也没有钱给你们,赶紧走吧。”

    一边说着,杯子里面茶刺啦一下就倒地上去了,送客,撵着人走的。

    关立夫就觉得是死扛着的,我好声好气的跟你说不想谈是不是?

    你以为这个事情是商量的吗?

    他这边结果出来,马上就过来了,这家里什么情况,每个人什么情况他都清楚,“郑先生,我现在愿意跟你谈,你最好好好考虑清楚,讲一下当时的情况,不然的话,你这就是人口拐卖,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的。”

    助理就拿着资料给郑家善找出来,“郑先生你们家小孩先是出生后不久就是窒息死亡的,而关太太这边小孩一个病房的,小孩是只有羊水感染的,中间可能发生了一些什么,两个小孩给调换了是不是?”

    这个猜测他觉得很合理,电视剧来源于生活吗不是?

    有可能就是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换了孩子,最大的一个可能就是自己小孩没有钱抢救,所以给换房茯苓小孩,结果没想到,最后小孩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助理是这么考虑的,觉得很正常,毕竟缺钱。

    郑家善脸马上就变了,他说话是不太利索,但是也不是怕事儿的,“没有什么误会,要有也是你们自己脑子有问题,青天白日的缺妹妹缺很了是不是,跑我这里来认亲的,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赶紧走。”

    不走我就报警,拿着手机就要报警。

    关立夫就拦下来了,太难看了,他自己来这一趟,就是想了解一下实际情况的,你不说那有人说,他直接就去找刘玥。

    心里面也是很不爽,你们做的事情,要他妈妈受刺激这么多年。

    房茯苓为什么不能听到小孩子哭声?

    她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回过青城,一方面是因为贺清然,一方面是因为那个孩子,就是在那边出生后死亡的。

    因为你们的自私贪婪,造成这样的悲剧,让别人受折磨,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可是他还要考虑绿韭的心情,知道有感情,很深感情,所以想采取温和一点手段的。

    人一走,郑家善就瘫了,坐在地上冰凉的给刘玥打电话,“坏了坏了,坏事了——”

    把事情一说,刘玥手里锤子就扔下来了,“你什么也不要说,也不要做什么,老郑我现在就回家去,你什么不用管,那就是我们亲生孩子,我们什么也诶干过。”

    当年的事儿,现在揪出来有什么意义?

    看了下电话,未接电话好几个,外地的不接,心里咯噔咯噔,一会冷一会热,她怎么说这个事情,捂不住了。

    孩子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为什么说不要接陌生电话?

    助理看着关立夫脸色比较凶,“下面怎么处理呢?刘女士一直联系不上”

    关立夫东西直接砸过去了,“什么事情都问我,那你应该怎么办?”

    脾气也是非常的火爆,心里就一股子火气,谁的血缘关系谁自己疼,那不管是不是一个父亲的关系,那总归是一个母亲。

    而且他认为是因为孩子的问题,房茯苓才这样的,那找回来会不会好一点,他很早之前就觉得也许那个姐姐活着会很好,最起码妈妈状况会好一点,家里不多一双筷子吃饭,爸爸也不是那种很排斥的人。

    结果呢?

    助理不敢说话,回酒店去,左思右想,还是跟关润东通话。

    关润东人还在公司,脸色一下就变了,跟关立夫通话,“你马上回来,这个事情你不要追究,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马上回来。”

    语气就很严肃,态度也很不好,关立夫不是个小孩子,他不是以前那么崇拜自己父亲,什么事情都要参考父亲的意见了,“爸爸我为什么回去,我总归要把事情搞清楚,我有个姐姐你知道吧,那也是妈妈的孩子,妈妈这样的人如果记得很清楚的话,她多难过。”

    自己女儿在外面,流落这么多年,在那样的家庭里面生活,辛苦工作,他现在想起来最后走的时候,回忆起来绿韭就是一个一直加班的女孩子。

    那时候亲眼看见的,一个单位别人不加班,为什么就她加班的?

    那时候他什么想法记不清了,但是现在想法就是凭什么她加班呢?

    别人都是死了吗?

    还有高楠,几次三番的讲话,他不是没有听到过,走廊那次就正好看见了,抢人家男朋友是不是?

    喜欢压着人显示优越感是不是?

    你看一想起来这些,他就会觉得难过,就会觉得委屈,替绿韭的人生觉得委屈。

    她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的,名媛是怎么生活的,她就应该是怎么生活的。

    不需要加班,不需要跟人家拧着嘴皮子说话,更不可能去跟杨金池那样的男的去相亲,提鞋都不会配的。

    他讲话就有点偏激,“爸爸,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

    你知道,你故意的,因为是前夫的女儿,所以你才一直不去找,一直就让她这样生活的是不是?

    助理在旁边听见了就觉得不好,上前一步,“小关先生——”

    还是晚了一步,关立夫讲的这句话不合适,他知道,但是还是讲出来了。

    关润东语气就很沉,滴水一样的,“你以为你了解很多,你以为的也只是你以为的,真相不是你想看见的,你自以为是做的好事,也只是你以为的好事。”

    他现在跟儿子很多分歧,分歧越来越多,他觉得是正常的,儿子总要比老子强一些才好。

    有自己想法才是对的。

    可是也有坏处,主意太大了。

    做事很以自我为中心,关立夫讲的话自己也觉得不合适,“对不起,爸爸。”

    “你先回来,你不要跟你妈妈讲任何事情。”

    关立夫不动,“电话里可以讲吗?”

    “我的儿子,你很难请吗?”关润东还是当老子的,他还能使唤的动儿子。

    如果他一开始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让关立夫偷偷调查这个事情,然后还找到人家家门上去了。

    那个孩子,他很亏欠,房茯苓也很亏欠。

    确实是房茯苓跟贺清然的孩子,但是也是刘玥跟郑家善的孩子。

    第63章选择的人生 [V]

    当年房茯苓怀孕的时候,就觉得不太正常,贺清然那时候事业摊子铺的很大,人一忙起来,其实还是有很多感觉的,比如说怀孕老婆再怎么忙,也该关心关心的。

    开始还好,就是后面就经常出差,去哪里呢,房茯苓也不太清楚。

    但是有次不舒服,她怀孕了各项指标就不是很好,有妊娠性高血糖,去医院,然后就看贺清然接电话,接了电话就马上走了,那种语气绝对不是对同事的。

    丈夫不对劲,妻子是不可能没感觉的,如果不是太笨的话。

    后面事情就是一摊子烂账了,无非就是少年时期的白月光女神遇见了,彼此好感很多。

    其中很仔细的东西,关润东也不是很清楚,房茯苓是从来没有提起过一次的,什么事情她不跟任何人讲的。

    “我跟你妈妈是邻居,以前住在一个大院儿的。”关润东记得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房茯苓就嫁给了一个穷小子,大概是喜欢吧。

    他呢,丧偶,先前太太呢,车祸去世的,也很年轻,那时候在医院遇见房茯苓,她抱着个孩子,眼睛都带着血的那种,哭得跟什么一样的。

    关立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就心疼自己妈妈,无论是心疼绿韭还是心疼谁,都不如自己的妈妈来的可怜,“生产的时候有问题,贺先生呢?”

    还是称呼何先生,没有什么不雅观的言辞对贺清然,你老婆生产,你人去哪里了呢?

    人在哪里?

    跟孟晓在一起,孟晓生病了,没有人照顾,所以只能联系贺清然。

    贺清然接电话就走了,他走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太太会出事。

    人一走,房茯苓坐了会,觉得肚子疼,越来越疼,就是心情很差劲,去哪里干什么,能猜的出来的,自己要去医院。

    路上就去不了了,她那时候自己在城里住的,父母不在这边,婆家还在乡下,只能硬撑着去医院。

    结果就那个寸劲儿赶上了,她怀孕期间情绪就不行,孩子生下来,眼睛就是羊水感染的。

    在肚子里情况就不太好的。

    正巧了,郑家善跟刘玥在这边生,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是窒息的。

    眼睛里面的一些器官给绿韭用了,属于捐献吧。

    所以说,真正去世的那个孩子,当年房茯苓抱着去给贺清然的那个孩子,是刘玥生下来的那个孩子,而活下来的绿韭,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她精神状态已经崩溃了,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就不想过下去了,躺在产房的时候,觉得这日子玩完了,还能有什么盼头呢,心里恨,可是她告诉自己这样不好,你恨谁都不好。

    孩子也可怜,但是孩子留在哪里能有好日子呢?

    “捐献给我小孩,这个孩子你们抱走吧。”她亲手递给刘玥的,刘玥哭得跟什么一样,她不能生了,难产,孩子窒息,心里疼的滴血。

    他们老家那边有说法的,这样的孩子刚出生就没了的,不能带回老家去,当爹妈的也不能哭,找个地儿埋了都得看风水,这是讨命的鬼,是个晦气事儿。

    她跟郑家善一咬牙,最后抱着绿韭走的,那命薄的孩子房茯苓说了,给找个好地儿安置好。

    关润东就看见房茯苓抱着个死小孩儿,在门口哭得走不动,就坐在医院门口。

    然后送着她去贺家,把那孩子给了贺家。

    所以很多事情,你能怪谁?

    房茯苓之后很多年,就是一直焦虑一直懊悔,精神很分裂,以至于一听到孩子哭声,她脑子就不行,觉得炸开了,觉得心脏受不了。

    陈年旧事,牵扯太多,讲得清出谁对谁错吗?

    谁又活的很好呢?

    贺清然跟孟晓难道就活的很好,贺老太太寡妇当家,威风不是一天养成的,她每天锥心刺股的想着那个死去的孙女,想起来就恨孟晓,恨养出来个蠢儿子,这么多年闹得不可开交,这难道就是幸福吗?

    孟晓跟贺清然确实是爱情,也确实是深厚的感情,外人看着光鲜亮丽,其中滋味自己清楚。

    房茯苓当年脑子昏了,一时偏激孩子送了人,她确实是为了救孩子,也确实是报复了贺清然,但是她内心就很平和了吗?

    如果平和,何苦一直住在疗养院里面不出来见人呢?一听到小孩子哭,她就总觉得难过,当年刘玥抱走那孩子的时候,孩子一直哭,撕心裂肺的哭。她现在大概已经记不得这些事情了,脑子糊涂的厉害。

    郑家善跟刘玥,这些年视如己出,如珍似宝养大的孩子,那想起来当年自己的孩子,内心也终觉遗憾。只是人一直往前看着,孩子带回来,没有动过一根手指头,郑家善这么一个老实的人,会哄孩子,小时候给扎灯笼,屋顶上的冰冻溜子,他冬天就拿着棍儿给敲下来给绿韭玩。

    再没有那么疼孩子的人了。

    绿韭呢?

    绿韭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她看着关立夫,神色特别的平静,甚至还能笑。

    关立夫不是很搞得懂她在想什么,是觉得不相信吗,他知道这些事情,觉得自己来不来的意义其实不是那么大,他以为自己在做对的事情,可是关润东就直接戳穿事实,你认为对的事情在别人看来,其实不一定是对的。

    “你相信吗?”

    绿韭中午吃的有点撑了,中午吃酱骨头,年长的人消化不了太油腻,她一个人吃两根,坐在关立夫对面的椅子上,以为喊自己来干什么活儿,结果就是来说这个的。

    瞧瞧,多神奇啊,她竟然跟关立夫同母异父,绞尽脑汁想了一下那次在医院远远的看着房茯苓的样子,发现一点想不起来了,忘得特别快,因为操心的事情很多,只记得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富太太。

    揉了揉肚子,有点反胃,还是那样的表情,“为什么不相信呢,相信又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我觉得相信也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相信我不是爸妈亲生的,这个事情很重要吗?”

    “我相信我不是亲生的,我就不是亲生的,我从小就有感觉,但是这不影响他们就是我爸爸妈妈,这不影响我就是他们女儿,不影响我就是属于那个家庭,你觉得呢?”

    小时候在奶奶家,家里姑姑拿东西回来,郑郁红那时候日子过得好,家里有那种硬壳子本,看起来就很稀罕,可是给所有小孩分,就是没有自己的。

    郑立阳就不干,拿自己的给妹妹,郑郁红就不高兴,嘀嘀咕咕的跟老太太说了,“又不是亲生的,给她干什么,没有血缘。”

    她小啊,不懂说什么意思,但是这事情肯定很特别,就记下来了。

    小时候凭借着良好的记忆力,这些事情记下来了,没事琢磨一下,也明白了,自己不是亲生的。

    那一切都很合理啊,家里人都不是很白,自己怎么就白的像是这样子呢,跟家里人也不是很像啊,她长得出类拔萃的。

    这些事情,接受起来,十分良好。

    她觉得得感谢义务教育,感谢思想品德,感谢爸爸妈妈,把她三观铸造的坚不可摧的。

    所以那次,郑家善跟刘玥晚上说的时候,她听见了权当没听见,放下水壶就走了。

    就是何以飞通话告诉她,直接撕开真相在她面前,她也只会说是假的,我认为是假的就是假的,事实是什么并不重要,原因是什么也并不重要,关立夫跟她讲房茯苓的委屈跟无奈,讲她悲惨的人生,绿韭也只是很客观的认为,确实很悲惨。

    并没有感同身受的痛楚跟悲悯,只是考虑一个问题就是女孩子嫁人一定要及时擦亮眼睛,擦不亮的也没事,渣男会给你用沙子擦得干干净净的,让你睁大眼睛带着疼的看清楚这个世界,那时候就得及时止损了,不然手术台就你一个人拼生死时速了。

    关立夫点点头,他全部理解,但是依然觉得难过,觉得会失望,如果绿韭能陪伴一下房茯苓的话,病情兴许会好很多,或者恢复是不是也有希望了呢?

    但是他知道一句话,叫强人所难,“我明白,我很关心你,你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没有需要也可以联系我。”

    他嘴巴张张合合的,平时都没有说过这样软的话,嘴巴很垃圾的一个人,喷人能喷的你想死,结果今天嘴巴讲的每一句都跟心里想说的话打擦边球,都不是真正想说的。

    他想说,你是我姐姐,我当血脉看的,我想照顾你,想让你过好人生,好生活,想让我们成为一家人。

    我很喜欢你。

    他最后只是默然的看着她,听着她笑嘻嘻站起来,“生恩不如养恩大,生恩断指可尝,不过我没有勇气尝试,各自生活,没有什么不好的,就是贺清然来了,我依然是这样说。”

    她不太清楚贺清然是什么样子的人,可能就是无脑真爱粉之类的,不是很有兴趣。

    就是这样的孩子,一个从小自己就很有觉悟的姑娘,她对重要的东西,心里分的很清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忽悠打动的,不然的话,也不至于现在还没给男人骗过,毕竟漂亮女孩子很大几率被人哄骗。

    她不是,精明的跟什么一样的。

    自己出门带风,径直走去洗手间,蹲下来就吐了。

    胃口很难受,肠胃受情绪影响很大,吐完哗哗水声冲着,扶着墙站起来,漱口擦嘴,擦擦手就走了。

    觉得还是吃多了,下次不能吃两个了,一个就行。

    给刘玥打电话,刘玥在家躺着呢,她没心思干活,没心思吃饭,就这么多天了,从郑家善打电话给她开始,她就破罐子破摔。

    看绿韭电话打起来精神,想问问有没有人找她,可是又胆怯,“吃了吗?”

    绿韭嘴叭叭叭的,活像是嘴巴里面开了个十八只小鸭子养殖场,“妈妈,我跟你讲,今天有人邀请我去当豪门公主,电视剧里面丢失在外的那种大小姐,给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一边说,一边捏着自己头发甩在一边,觉得自己始终如一的帅气。

    是的,很帅。

    你不能单纯用漂亮来形容她了,那是外貌,你加上举动的话,会觉得很帅。

    “我郑绿韭堂堂正正做人,不是亲生的怎么样,亲生的又能怎么样啊,我早就知道了,我大姑小时候跟我奶说不背着我,可算给我记下来了,我还瞒着你们二十多年呢,跟老郑说放宽心,好好吃饭,好好干活去,我已经言辞拒绝他们了,他们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你也别搁家躺着了,赶紧去美缝去吧,我寻思你不得多赚几天钱,过年直接买半头猪,做点香肠吃吃看。”

    “我可跟你们说了,抛弃了荣华富贵的我,更值得你们好好珍惜我,跟我哥说说,喊他像我学习,别给我大姨夫当小跑腿儿磨灭了气节。”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一番话慷慨激昂,豆唾沫横飞,并且再次树立了牢不可摧的家庭地位,且加上了英雄儿女的光环,三两下就给家里人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老郑山上的大鹅得去看看,刘玥那接的活儿干不完,人家下次就不用你了,耽误工期。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呗,选择不了出生,难道还选择不了人生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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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不是没有心机 [V]

    绿韭中午没有休息,在办公室戴着耳机,老金来的很早,提前一个小时进来的,看她戴着耳机也没有吭声,自己看电视。

    过了一会儿,就给安排工作了,来都来了,闲着干什么啊,把活儿给做了呗,直接就交待好。

    绿韭摘下来耳机就很火大,看了下还有半个小时上班,给放到一边去没做。

    人有权利在非上班时间做自己事情是不是?

    老金脸色就淡淡的,“要的比较着急,下午就得给人家。”

    “嗯。”绿韭还是没动。

    老金心里也有火气,你什么态度的?

    让你做事你什么表情给我?

    给你说着急要不马上做,还在那里干什么呢?

    他年轻的时候做事,就绝对不是这样子的。

    绿韭现在就是做事多了,人家习惯了,你不做了,人家觉得有怨言,这个时候交代事情不做,老金就叽歪,如果是别人,做了的话老金可能觉得得谢谢人家。

    绿韭站起来,拉开椅子就出去了,能去哪里呢?

    去洗手间,我去洗手间站一会儿我也不想在办公室,看人家脸色很好吗?

    她吃饱了撑的啊?

    洗干净手,还能去办公室仔细涂一下护手霜,很冷了,下楼去了,冯椿生回宿舍休息的,来的都是卡点儿的,绿韭就站在他办公室外面,知道没有人,还是站在那里。

    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怪可怜,人嘛,不要委屈自己了,打电话给他。

    冯椿生刚起床呢,接起来,“绿韭啊,什么事?”

    “嗯,没有什么事,没有休息,想着你一直休息也不是很好,所以喊你起床,不要再睡了。”语气就那个样子,很低沉,不死不活的。

    冯椿生听着也明白,这世界上就有一种女朋友,享福的时候能想着你,但是患难的时候绝对不是那种把你推开的人,你放心,郑绿韭的手是拉的死死的,扯都扯不开那种。

    他太懂了,这是不高兴了,“行,我正好起来了,你不用喊我了,中午怎么没睡的呢?”

    “晚上跟你说,不过你要是路过奶茶店,买一杯奶茶带给我的话,我觉得会比较好。”绿韭推开窗户,觉得透透气比较好,很好心的提议了一下。

    女朋友不高兴了,教你做事,买杯奶茶哄哄可以吧?

    你看这人就很有意思,自己谈恋爱,自己教自己男朋友怎么做,她不会自己消化,也不会自己去让别人猜来猜去的。

    那冯椿生也是更有意思,他首先考虑这个事情的操作性,“那我不知道你喝什么口味的?”

    “随便,不会的话就去拿卖的最好的,或者价格最贵的就可以了,喝的是感觉晓得吧?”绿韭觉得不一定是很喜欢喝奶茶,不一定是非得喝奶茶,你随便选个东西,或者说是随便选个奶茶里面的随便一种,心情就会好一点。

    她脾气有时候就很奇怪,讲的话也很奇怪,冯椿生有时候也听不太明白,但是买奶茶就对了,得赶紧去啊,不然上班迟到了。

    奶茶店的地址还是绿韭告诉他的,他没买过啊,自己都不喝,绿韭等上班时间过五分钟,冯椿生才来,递给她,“好了吧,快上班去了。”

    又压低了声音,“怎么没睡觉的,哪里不高兴的?”

    绿韭也学着他的样子,压低了脑袋挤在一起,小声的说,“晚上说,我一肚子的话呢,这里人多眼杂的。”

    冯椿生马上抬起头来,很痛快了,“行,那我进去了。”

    推开门,办公室人都全了,几只眼睛就看着他笑呢,笑的很暧昧,外面的是谁来的人都看见了,那说话声音也听见了一点儿,不是很清楚,有点朦胧。

    主任就笑了笑,“外面的郑绿韭等你的是不是啊?不错,很不错,我看很优秀。”

    冯椿生笑了笑,“嗯,有事儿的。”

    俩人就一直是地下的,绿韭碍于自己丰富的相亲历史跟捕风捉影的八卦榜上炽手可热的感情史,决定低调做事,最好结婚的时候才通知大家。

    冯椿生坐下来想着,这也不是个办法啊,你说说,大家都不知道,谈的这叫什么恋爱,也不是见不得人。

    正常谈恋爱,没什么好隐瞒的是不是?

    绿韭心情就那样儿的,拿着奶茶吸溜吸溜喝,她喝你说老金就看着,她客气一句也没有,是真不会做事儿,今天要是坐在这里的是高楠,那绝对不会跟异性年长的人在办公室喝奶茶,即使喝咖啡,也会先给人带一杯的。

    你不太好把自己的不良情绪再反射给别人,反射给你有火气的人,她对老金有火气,那现在吸着奶茶就会觉得好过一点,在老金的脾气上反复横跳。

    两个人之间呢,出的问题越来越大了,不是一开始的时候了,一开始绿韭就是完全追随的,因为老金带她的。

    可是时间长了,一些东西开始没注意,后面自己就会关注了,老金觉得你其实并不是那么优秀的,是因为在我手底下,我给你平台,我给你展示机会,你才会有今天的样子,才会各方面能力磨炼出来了,才会在单位里面脚跟立住了。

    而不是说现在你翅膀硬了,喊你做事你有意见,你应该跟开始一样做事,甚至感激我才对。

    我不需要对你有什么负罪感,或者是觉得亏欠觉得不好意思,我喊你做事就是应该应分的,这是你应该为我付出的。

    那这就是很多人不跟着老金的原因,说白了,他走上今天整个位置,凭借的是自己的能力,他很自负,也很自大,这样的领导对下属是狼一样的。

    绿韭呢?

    她自己很冷酷的想着,你头狼教出来的人,不想她成为头狼,反而想要一只压在头狼下面,压制不住的时候就想要她成为一只绵羊。

    对你的时候是绵羊,对别人的时候是小狼,这怎么能两全其美呢?

    狼就是狼,羊就是羊。

    再孬种的羊,在头狼的身边下,也会成为狼,而不是一只羊了。

    她现在想要的一些尊重,一些理解体谅,一些肯定,老金是给不了的,因为一开始基调就是在那里的。

    这就是绿韭最大的瓶颈。

    用手抠开包装,然后仰着脖子,面无表情的把珍珠全部倒在嘴巴里面,一颗一颗的咬破。

    下午老金去开会,他要变动了。

    这边的人力资源部门,这样的核心部门,做不下去了,换人了,早之前就有消息,所有人接受良好。

    会上老金就一个要求,“我带人走。”

    要去新部门,怎么说呢,不是很好,要论起来核心实权的话,没有现在部门来的好,可是听起来光鲜,他要走可以,带人走。

    这个人就是绿韭,他不能去了是一个光杆司令,他有这样的权力,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分,甚至领导直接可以同意。

    关立夫没有参加会议,他属于特派,至于为什么还不走,那就众说纷纭了,没有人很清楚。

    老金回办公室也只是跟绿韭通知一声,“换部门去做文宣,以后你还是跟我一起。”

    尘埃落定,甚至不需要问绿韭意见。

    绿韭下班吃饭就不来劲,她不饿,就想回家躺着了,觉得辛苦。

    冯椿生在一边劝,“去吃一点吧,不吃会饿的。”

    很关心的一直劝着,执着的不像是样子,有理有据的,绿韭眼睛转着圈的看着他,觉得不像是一贯做派,难道真的就到了她不吃饭,他着急的要死要活殉情那一步了,不是很可能,脑地瓜相当的清楚,“吃什么呢?”

    “新开一家商超,里面很多吃的,全部是各种小吃加盟的,我们去尝尝看,种类特别多。”

    绿韭眼珠子半圈回转过来,有个大胆的猜测,试探性问冯椿生,“那岂不是遇到很多同事,我去一般超市晚上都能看见好几个同事,这种新开业的肯定大家都去逛逛了。”

    这几天听大家一直说,单位有钱还有闲的,那可不是什么好吃吃什么,哪个好玩玩哪个啊,什么新开的大家晚上都有心思去消费娱乐一下,她躺的很瓷实,动都不动,她才不去呢,到时候给人看见,说不清。

    冯椿生眨眨眼,“不会的,肯定不会有人看见的,再说了,去一起吃个饭怎么了,你这样晚上饿了只能吃泡面,又没有营养,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了,我开车了。”

    绿韭爬起来跟着一起去了,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天黑路灯流转,突然心生感慨,“你为什么开车?”

    “我不是想着带你一起吃饭的。”

    “那为什么开车,你以前不都是骑车吗?”印象很深刻,冯椿生的车,可真金贵了,一般不开的,她还记得大太阳底下俩人骑车去交税,她回来牛饮了多少杯水来着,印象十分深刻。

    冯椿生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那天气冷晚上,骑车你肯定不愿意出去,那就开车呗,这样也不冷。”

    说完,然后就看绿韭莫名的笑了,眼神就给养鸭场一样的,里面吉里吉里的蹦跶,笑的有点得意,里面一些东西一下就散开了,长长的哦了一声,“那你还真是贴心啊,我寻思油价最近挺高的,这一趟一定花费不少油钱吧,我可真给你心疼坏了。”

    语气这个坏,心眼这个坏哦。

    春秋笔法,阴阳两气儿,掐尖含酸且打击报复,给她几句话发挥的淋漓尽致,她以前跟人家谈的时候不这样的,就逮着冯椿生以后,格外的戏精了。

    冯椿生看着前面路,开车特别的稳当,一下也自己乐呵了,“那肯定不能冻着你了啊,你一冷了就不往外面走,骑车你肯定不出来。”

    很了解现实啊。

    而且他自己也有种感觉,就是给她用钱吧,多少他都愿意,都高兴,都不觉得浪费。

    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态,以前呢,是给谁都不是很舍得,给自己更不舍得了。

    给绿韭也是不大舍得,好感跟在一起的快乐,是两码事,再说了,以前绿韭也不会用他钱,看他那抠搜样就够了。

    可是现在呢,他停车,看她在前面走几步想起来扭头等自己,就快跑上去,然后伸手,搭在她腰上,没办法,这样比较和谐,在肩膀上的话,有点别扭这种高度。

    绿韭叽歪了一句,“墨迹死了,停车也有点慢。”

    你说什么我也不太回嘴,很好说话的态度,“嗯,我又去拿卡了,之前还有卡没用完,这里面能用。”

    “嗯,行,省钱了。”

    “对,你看看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吃个喜欢的。”冯椿生把卡单独放起来,一会儿好拿。

    就很高兴,觉得你就选个喜欢的,他在一起吃就行。

    这就是约会,正儿八经的约会。

    怪好,说不太清楚心里的滋味,但是上一天班了,也想看看她,好好听她说说话,你不想吃饭的话也出来吃一点呗,不然岂不是第二天晚上才可以吃饭了。

    上电梯手就下来了,绿韭前面两步,他后面两步,但是能看得出来一起的。

    绿韭这会饿了,闷着头就想找吃的,结果等电梯到头一上去,就听后面冯椿生打招呼,“好巧啊,你们也来逛超市啊。”

    绿韭抬眼一看,觉得这个寸劲儿,给遇见同事了,还是俩一起的,她一打眼,就觉得有意思,男的推车,女的呢,手扶在车旁边,然后这是零食区。

    关键的是,这男的结婚了,女的未婚,差十岁左右。

    她眼光就那么一闪,等人过去了,小声跟冯椿生讲,“是不是不太对劲,他们两个为什么在超市呢?”

    冯椿生觉得也正常吧,“可能下班了遇见了。”

    绿韭觉得跟这样的人八卦不起来,眼睛有时候糊了猪油,心不长在肝儿上,“那就瞧着吧。”

    意味深长的,冯椿生也跟着一起注视孙哥跟那个女生,啥也没看出来。

    绿韭这个聪明蛋儿,确实有双犀利的眼睛,但是怎么也没想明白,就这么一碰面,别人的八卦没飞起来,她自己的当晚就跑了一世界。

    等冯椿生回宿舍的时候,大家就等着了,“听说你在超市里面,拉着郑绿韭的手一起逛,还亲了。”

    冯椿生笑的腼腆了一点,“不是,是一起吃饭的,没有拉着手。”

    大家眼神就更亮了,这什么情况啊。

    郑绿韭啊。

    俩人,怎么就有情况呢,搭配比较奇特。

    怎么想都想不到一起去的,可是人同事遇见了。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这事儿瞒不住了。

    冯椿生亲口跟绿韭表明了这个事情已经不具备隐私性了,绿韭心多大啊,破罐子破摔的。

    知道了就知道了呗,埋怨他一句,“我就说不去非得去,我说了有熟人你不信。”

    “是的,也没想到,你说的对。”冯椿生挂了电话,躺在床上,觉得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绿韭你说多聪明一姑娘,她这事儿还在那里带着一点悔恨呢,觉得冯椿生这智商不行,考虑事情太不周全了,还没她来劲。

    冯椿生就认怂,但是你看这事儿,谁怂啊?

    追女孩子,最迫切的一点就是,你得用脑子,用自己的大脑给充分发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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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合拍的标准 [V]

    瞒着呢,是不太好瞒住了,一拨人知道了,另外一拨人知道了也不会很远,看你承不承认了,都是同事死不承认也不太好。

    倒是没有人问到她面前,高楠晚上就知道了,群很多,一个两个三个的,正好打牌呢,看了一眼杨金池,“实在是找不到了吗?”

    杨金池看了下那个图片,低下头摸牌,什么话也没说,他已经不是很想知道绿韭的消息了,如果有的话,就是希望她会后悔,后悔做决定那么草率,后悔当初一言不合就分手。

    原先觉得会伤心,也会觉得抱歉,可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很多事情呢,也不是原本以为的那样的。

    他现在又回去了,是的,怎么来的怎么回去的,绿韭原先说的对,借用这个事情,本事就是流氓行为,原单位给你发工资给你发福利,你去上面一级帮着打白工的,结果位置都没有一个,最后还得是灰溜溜的回去,根本就不是说一个好的跳板的机会来了,跟白嫖是一样的。

    他现在每天去下面上班,开车就得一个小时,环境还是那样的环境,你说窗明几净的写字楼那是不太可能的,环境很嘈杂很一般,工作氛围越到下面其实越差劲的。

    他没办法,没有什么关系,留不下来,高楠打量一下他的神色,掐着一把牌,眼睛很精神很亮,“当初你们不分手的话,现在说不定都结婚了,女孩子嘛,矫情一点不是什么大问题的,哄哄就好了,绿韭只是喜欢别人哄着她的。”

    说的都是很客观的道理,女孩子爱浪漫,爱虚无,爱细节,爱矫情,爱做作,到了她嘴巴里面,全是这样子的,似乎你做点什么都是做作的。

    杨金池一把拿过来手机,看着照片上的那个男孩子,有侧面,真的看一眼,他觉得不如自己,自己最起码很帅是不是?

    个子也是高高的是不是?

    而且他穿衣打扮绝对不土气对不对?

    图什么呢?

    郑绿韭你瞎眼了,你找一个找一个,最后你找个这样的,差在哪里了?

    高楠他也算是看出来了,野心家一个,多多少少有吊着的意思在那里,男孩子很多都是喜欢这样的人的,会打扮会精致也有头脑,相处起来就很像个女人,而不是女孩。

    高楠给男孩子的感觉是被需求,没有那种被束缚的感觉,但是出于种种原因,我得请你吃饭陪着你玩,跟你买单也是很高兴的,心甘情愿。

    绿韭呢给杨金池感觉就是被要求,要求做这个做那个了,做不到的话不高兴甩脸子,会给你叽叽歪歪的讲道理听。

    就两种爱情模式。

    绿韭现在也是要求的,“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不然她们知道了,又要说我没有告诉她们了。”

    打电话给潘芳芳,“我新男朋友,晚上你请我们吃饭吧。”

    潘芳芳很积极啊,终于到她发挥的时候了,八卦一下呗,“哪个单位的啊?”

    绿韭嗓子眼卡主了,半天没说出口是冯椿生,太熟悉了,她自己都想象不出来,以前大家一起团体相亲一起玩儿,一起背后喷他找不到对象儿的,现在要她跟潘芳芳说俩人一起了,那真的是够呛,“你去了就知道了。”

    几个人晚上溜溜达达就去了,潘芳芳去的晚一点儿,都点好菜了,进门先巴拉,特意打扮了一下,据说闺蜜见对象都得朴素一点,没这回事儿,她自己先得捯饬精神漂亮的,觉得我也不能跌份儿是不是?

    坐一会儿,看时间觉得不对劲了,“郑绿韭,你对象来不来啊,怎么还不来,这都几点了。”

    心里叽歪的,看着面前三个人,觉得郑绿韭你真行,为了口吃的蹭饭呢是不是?

    自己拿起来筷子先吃凉菜了,眼神夹着绿韭,绿韭看了下隔壁的隔壁坐着的人,说的有点虚弱,“那不是坐着呢,冯椿生。”

    冯椿生对着潘芳芳点点头,然后想看看什么反应的,这不得很惊讶啊。

    结果潘芳芳筷子把里面辣椒一下子夹出来扔桌子上,一个白眼就奉献出来了,一脸的不屑,对着郭姐就说了,“真够呛这俩人,为了让我请吃顿饭,你说什么谎言都能开口,咋不说我对象就是关帅哥呢。”

    单位帅气的领导关立夫,那多少也是个相亲标杆啊,多少人觉得好啊。

    郭姐细嚼慢咽的,坐在冯椿生跟郑绿韭中间,都是这样坐的啊,以前几个人吃饭也,是冯椿生一个人坐的,三个女的挨在一起,她眼皮子都不带抬的,“谁说不是呢,赶紧吃饭吧,这锅都开了,我寻思这日子怪好,吃顿饭也行。”

    潘芳芳深以为然,掀开锅盖子香的要死,铁锅炖啊,“那可不是,以前你们老请我,我虽然不好意思但是确实干饭很香,今天老板们吃开心一点,也就这么一顿了。”

    先挖出来一块鸡腿肉给绿韭,“赶紧吃,别一会又叽歪没肉了。”

    绿韭百无聊赖的看着那盘子,里面酱色的鸡肉带着光泽,质地如此细腻有弹性,极其高冷的看了一眼潘芳芳,内心冷酷无情,心想有你哭的时候,你不是不相信吗?

    到时候眼珠子掉地上了,我还得给你捡起来按上,让你好好看看。

    如此想象一番,也着实美味,咯吱咯吱啃着鸡肉,你要说冯椿生也是个人才,你站起来给她拿着大勺子,给加点菜也行啊,大家不都能明白一点儿嘛。

    他不,他就死吃,坐在那里低着头吃,时不时站起来给自己加个菜。

    就是眼神,有时候吃着吃着往那边看看,绿韭是一个眼神也没有,自己忙得很,一会看看自己袖子别沾到锅沿儿上去了,拉着郭姐给卷起来袖子,一会儿伸手发现蒸汽作用下手白皙至此,拉着潘芳芳欣赏一下。

    你说这三个女的坐在一起,什么牛鬼蛇神出来都不带甩的,很沉浸式的臭味相投。

    吃到肚子饱,郭姐提议散散步,很不花钱的娱乐兼有健身的项目,且具有一定的浪漫色彩,得到了一群穷鬼的一致赞同。

    出了门人家异性相吸,绿韭看了眼冯椿生,冯椿生也看绿韭,落在后边儿的。

    潘芳芳一个劲往前走,走着走着发现人少了俩,扭头一看,眨眨眼。

    刷一下扭回去,拉着郭姐就往后扯,“你快看,快看,他怎么牵着她的手。”

    这什么玩意儿啊,怎么好好的俩人牵手了,她还是不明白,郭姐咔哒一下心里,往后退几步,“你俩真的啊,真谈了啊,你男朋友真跟我们一起吃饭啊?”

    潘芳芳整个人突然就给点着了一样,跟个烟花一样,刺啦刺啦开始往外冒了,不停歇的笑的肚子疼,得弯着腰。

    觉得这是什么样子的人生啊,这是什么样的奇迹啊,她脑子里面全部是当年她们三个在一起喷冯椿生,小气抠门,然后没情商,小孩打酱油了都找不到对象。

    真是打脸啊。

    一会觉得肚子疼,一会觉得脸疼,绿韭大大方方的走过去,手也不知道怎么就拉到一起的,怎么说呢,拉手的时候特别自然,不紧张。

    不是以前跟别人牵手的那种感觉,以前跟别的男的牵手,会觉得手心不自在,会觉得什么时候撒开比较合适,会在想别人会不会别扭,会不会不舒服,反正就是很累,其实不如自己一个人甩着手走轻松。

    但是跟冯椿生牵手就很自然,觉得我牵着你就牵着,不牵着就松开,然后一会想牵着了我再牵着呗。

    跟个阎王爷一样站在潘芳芳郭姐面前,苦口婆心的马后炮,“我都说了,我男朋友来了,冯椿生,你们就是不信,不仅不信,还说我骗吃骗喝。”

    潘芳芳笑的说不出话来,郭姐拉着她到一边去,谦卑的伸了伸手,“因为觉得怎么也不般配啊,您请,不打扰你们遛弯,我俩走后面。”

    拉着潘芳芳你说落在后面去了,一句一句的感慨啊,“你说这么一看,虽然绿韭高一点,但是这样看背影,竟然觉得很搭配。”

    潘芳芳也觉得自己眼瞎,“别说,还真有那意思,我这么一看,你说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怎么也想不到。”

    “但是你看这俩人脾气,我刚仔细一想很合适,真的很合适了。”

    郭姐智商很在线啊,到底吃的米多,寻思这俩人优缺点结合一下,相当互补啊。

    郑绿韭找对象仔细看,其实对外貌没有什么要求,因为她自己漂亮啊,她甭管别人洋气不洋气,帅气不帅气的,她自己一个人能把祖宗十八代的大旗给扛起来。

    对学历文采也没有什么要求,因为她自己行啊,黑的能给你说白的,嘴皮子相当的利索。

    那她实际上要求的是什么呢?

    脾性。

    一个人品过关的好脾气的人,能包容她脾气的人,凭本心来讲,郭姐觉得绿韭脾气确实够差劲的,说直吧不是很直,说着急吧也很有成算,就是看事儿看人,非常善变。

    这样一个情绪跟过山车一样的人,跟一个白开水一样脾性的人在一起,绝对五颜六色的。

    跟个颜料一样,你把颜料倒在白开水里面,它还是颜料,还是那个颜色啊。

    不用变。

    那雪碧倒是够劲儿了,可是你倒进去,有化学反应的,说不定就变黑了,不是原来五颜六色那么好看了。

    冯椿生就是那杯水,他该说不说的,不得罪人,脾气好的很,在单位里面不得罪人就是人缘儿相当好了,再一个,人家确实脾气好,你说人家老实没成算,她看也不是,这几个人里面,就冯椿生自己默默考了个在职研究生。

    郭姐想起来就郁闷,她考三年了,三年了啊。

    越说越觉得这俩人越配,绝配,潘芳芳原本看热闹的,觉得指不定两天分了,是的,全单位都觉得没两天分了。

    “其实,本来跟你介绍的,我俩偷摸跟冯椿生介绍你的,现在看来,你俩脾气不配。”

    潘芳芳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一茬事儿呢,“他怎么说的,说我丑?”

    “不是,就说不合适,三观不合。”

    “那可不是,我找个他这样的,我天天能急死,能闷死。”还是那句话,八辈子也不要这样的。

    她寻思自己得找个浪漫的,找个体贴的,会干家务的,会带着她玩儿的,特别有趣有意思的,能知道她各种少女心的。

    一想起来就冒泡的那种人。

    自己一边走,一边可劲美呢,想想就美。

    绿韭晚上玩的太晚了,谈恋爱时间确实紧张,回家就得熬夜,她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固定的,你每天都要更新啊,不更新读者就跑了,想人家晚上等着呢,你断更了给人多大的失落感呢。

    熬夜了,一直到一点钟。

    还不困,自己写高潮了,想着那就明天的更新一起写出来呗,明晚还能好好玩一下,以前不想着玩,现在就老想着跟冯椿生一起玩儿了。

    一直到两点钟,结果电话响了,捂着心脏。

    号码没认出来,也记不得了,是杨金池。

    杨金池晚上回家就跟家里人说了,觉得自己不差劲是不是,“我也不明白她找这个对象有什么意思,也没有钱据说,就是普通家庭还是外地的,她一心一意找个本地的,现在什么也帮不上了,人的话,带出去跟闹着玩一样的。”

    以为是黑白无常呢是不是?

    一个白的发光,一个黑的跟红土一样,一个洋气的恨不得天天夜上海,一个天天板板整整达到温饱水平即可,一个漂亮的那个精神气天天跟上舞台似得,一个本本分分的平凡的跟漆黑舞台下的观众一样。

    你是缺鼓掌的吗?

    杨金池爸爸听着也不舒服,他晚上也喝了点酒,自己儿子这个事情呢,办的不漂亮,那工作调到上面去了,你说本来想找关系留下来的,结果没到位。

    这么长时间,你要是再重新开始操作,那得到什么时候呢?

    说白了,家里就是没权利,有钱没权,他就喜欢有权的,“你不是跟她们单位的那个高楠一起玩呢,她舅舅高峰那可不是一般人,她就是靠着他舅舅的,单位里面什么优秀先进都给,家里有关系,领导都多看几眼。”

    有关系的,做一成事情能给夸出花来。

    没关系的,做十成能给夸出十成来就很不错了。

    杨金池听着这话就寡淡,很想跟自己爸爸说,你以为只有男孩子势力吗?

    一些懂的女孩子,比男孩子头脑更加清楚。

    他后来分手之后就追了,不追也没办法,工作了就知道,找个好丈人多重要了,可是没追上呗。

    有的人呢找对象找个脾性合拍的,有的人找对象呢找个家庭合拍的。

    看重标准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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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阴招 [V]

    杨金池翻来覆去的,晚上吃饭也喝了一点酒,到后半夜的时候,越来越清醒了,绿韭把他给删除了,但是他没有拉黑绿韭啊。

    电话就打过去了,接通前想很多,措辞话怎么说,“还没睡呢,会不会打扰你了。”

    “说吧,什么事情,我马上休息了。”绿韭耳朵尖着呢,一下就听出来了,自己把枕头摆好了,有事儿呗。

    杨金池听着看了一眼手机,觉得这人怎么还是这样呢,大半夜的打电话,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更何况是个前男友,死生都是无所谓的事儿了,“听说你又买了一套小房子。”

    绿韭脸色就呱嗒下来了,“谁跟你说的。”

    分手时候讲的很清楚,你不要后续打听我的事情,也不要再去想有关我的事情,全部是与你无关的,你这样就叫窥探。

    杨金池愣了下,前男友关心一下你,难道不是因为你很优秀吗,“我跟高楠还在一起打牌,听她说的,只是随口闲聊,没有什么。”

    “我跟她不熟悉,跟你就更没关系了,你们闲聊记得下次聊一下其他的,我的人生跟你们没有一分钱的关系,晓得吧。”

    “你不要激动,不说这个了,你有没有再相亲呢?”杨金池现在还是不太敢招惹她的脾气,真的一些事儿,别人觉得一般的事儿,她看来就是天大的事情,别人觉得天大的事情,她看来就是小事儿,脑回路他觉得很神奇。

    现在还是想念的,不然不会打电话,还是觉得她好的,但是你要是说复合继续一起生活之类的,他不会再有这样的勇气重新开始,很折磨人。

    绿韭的脾气,他搞不定,绿韭的脑子,他跟不上线路,这个是从一开始就有的问题。

    “哦,没几天就继续谈了,中间有不合适的,现在这一位很棒。”

    “那祝你一定要幸福。”

    挂了电话,绿韭困的不行了,倒头就睡了,无论是不是真心话,她全部当假话来听,因为在她这边,是一点信任度都没有。

    因为没有可信度,所以他跟高楠之间的事情,压根不需要寻根问底的,直接一棍子打死当腌臜事来论。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起床,睡几个小时,爬起来精神还可以,看着状态就很不错,大家一早上开会,绿韭拿着本儿坐在老金后面,早来的早有个位置呗,很自然的坐后面,前面有位置也没有过去。

    高楠来的晚,一出场就是笑,笑的很明媚,“来晚了一点,不好意思。”

    进门就对着领导点点头,位置没有了后面,看了眼前面,老金就站起来,“来,里面坐,跟领导挨着近。”

    高楠名签在最后面的,给老金转眼拿到前排去了,她垂着眼皮子,什么事儿当没看见。

    旁边女生戳了戳笔,看着自己名签,觉得人啊,还是得看命,一堆中层里面夹着一个高楠,靠的是什么啊?

    难道是美貌?

    拉倒吧,看了旁边绿韭一眼,心想你个木头美人,怎么就不知道说说笑笑,到领导跟前就跟个呆瓜一样了。

    看看人家,人家舅舅多能耐啊,这边的海港码头上,高峰就是一把。

    早些年就非常有能耐,高学历人才,回来建设家乡,学位高,人家一路提拔上来的,照顾高楠是不用打招呼的事儿,人人都知道。

    老金也知道,见面了热情点,给面子是不是?

    关立夫坐在主位上,但是他旁听的。

    人员要流动,这边公司的模式就是三五年动一下,不超过五年,今天只是按照流程公布一下。

    要流动的人也不是很多,关立夫看着名单上的郑绿韭三个字就咬了下牙。

    老金发言,坐在那里述职报告,自己很放松,走过场的事情而已,“最后,感谢各位领导的培养跟支持,希望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再接再厉,这一次呢,跟我们原部门的绿韭一起,立足岗位做好本职,希望——”

    关立夫手里的文件放下来,直接开口,“自己去吧。”

    绿韭举起来鼓掌的手,哗啦一下就放下来了,会议室刹那就连呼吸声都很安静了。

    所有人抬头看着关立夫,只有绿韭低着头看本子上画的乌龟,拿着笔还在那里一圈一圈的描,听关立夫那嘴可毒了,“单位年轻人少,后续力量不足,应该加以历练,到更合适的岗位上去做,尤其是业务这一块,聚焦主责主业,扎实做好基本功,务求实际为主。”

    人,不能跟着你去混日子去了。

    该到哪儿,是他应该考虑的事情,不是老金考虑的事情。

    “具体名单再议。”关立夫讲完,看着一圈儿,就看她跟个鹌鹑一样的。

    会开不下去了,直接就散了。

    回去的时候,绿韭笑的有点虚弱,听着老金在那里抑扬顿挫的站在门边骂,“什么王八蛋玩意儿,早干什么去了,事情都定下来了,年轻人要历练,到哪里去不是历练的,要动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的,这么大个单位,哪个部门不需要年轻人。”

    他更需要。

    都知道年轻人好用,这就是宝贵的资源,你一句话就给人拦下来了,后面的工作开展不开,到时候赔本的不是他。

    瞎弄就是,公子哥的做派,在他们这边是玩不转的,越是离着总部远,很多人际关系,在单位里面是错综复杂的。

    绿韭听得点头,跟着一气儿的附和,“再看吧,工作肯定要开展下去。”

    等人走了,气定神闲的坐下来,端着水杯缓缓的喝了一口茶,此时不找,何时再起东风啊,有人撕开了一个口子,布袋子里面的人就得钻出来是不是,不能等着人拽了。

    她自己带上门,直接去二把手那边去了,坐下来,领导还记得她呢,当初有考虑过对接关立夫的,但是后来老李劝着,还是高楠合适,打量着绿韭,“你自己是什么意思呢?你觉得现在的部门不好吗?还是说你觉得单位里面任何一个部门都不满意,你想去哪里呢?”

    上来就讲一通现在的弊端,领导觉得到底是年轻,事情不是你看的那么简单,做起来也不是你看着那么复杂的,所有一切老人跟新人,都是有固定的联系在推动的,你觉得不舒服,只能是你自己的问题。

    绿韭看着领导,“想去学很多东西,想去轮岗,去业务部门轮岗,现在的部门待得时间长了,事情做顺手之后会觉得敷衍,会偷懒,别的部门要去的话会畏难,做生不如做熟的,但是今天会上的一番话我很受鼓励。”

    她说着,两只眼睛都发光,“我应该走出舒适圈,不能一直在老金的羽翼下受偏爱,我还算好学,做事情也负责,所以想尝试一下去学业务。”

    “你的理想是什么?人得有个理想是不是?”

    “我没有什么理想,我只是想让生活变得更好,让单位的环境变得更好。”她绕着圈子讲话,一上午都是在兜圈子,你问什么我不是直接说什么的,你说那猴儿真傻,丢了西瓜捡芝麻,我说那猴儿的毛真漂亮,当年齐天大圣也是这样的毛色吧。

    甭管挖的坑进不进,反正她跳跃的姿势很优雅。

    领导没说别的,再拟定名单的时候二把就说了,“郑绿韭去一线业务部门,售后服务部。”

    关立夫在一边也没吭声,绿韭抱着箱子下楼的时候,正好碰见他,“搬得动吗?”

    一个箱子里面全都是东西,很沉,她一个人搬着,看着楼梯下台阶,“嗯,还可以,冯椿生帮我搬了一部分。”

    电脑那些东西,都是冯椿生帮着弄得。

    老金坐在那里,绿韭不管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只看他皮笑肉不笑,一同几年的情分,绿韭知道,这一次彻底就散干净了。

    那时候办公室的材料,运过来在楼底下,膝盖高一摞子,老金就让绿韭自己搬的,从来不是当女孩子对待的,绿韭在家里也没干过这样重的活儿。

    关立夫一把接过去,很沉,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哪个办公室?”

    绿韭指了指楼下左边第二个,“这里。”

    关立夫放下,看着乱糟糟的一片,隔壁人听到声音冒出来,是绿韭的新领导,笑的喜气,“行,东西赶紧收拾收拾,缺什么跟我说。”

    又对着关立夫寒暄,“很能干了,早就想要个这样的人过来忙了。”

    关立夫站在门外,点了一颗烟抽着,“好好教,要学的东西很多。”

    门缝开着一点,看冯椿生在桌子底下拉线,绿韭端着一杯水放在桌子上,弯腰趴着往下面看冯椿生。

    关立夫听说了,新男朋友。

    他也有很多心事,有很多说不出口的话,所以只能站在门外抽烟,像是无关紧要一般的闲聊抽烟。

    冯椿生热的一头脑的汗,“这下可行了,马上就能用了,你东西桌子上的,就归拢下就行了,忙活一上午,好在弄好了。”

    办公室大姐就笑,“那可不是,俩人忙着呢。”

    看着这俩人,不熟悉啊,也没太接触,就是第一印象,觉得绿韭脾气怪好的,冯椿生脾气也怪好的,俩人都一个赛一个的好。

    觑着冯椿生洗手去了,赶紧跟绿韭说,“哎呀,你俩人可般配了,看看人多能干啊,什么都给你收拾干净,我看那线啊,都给你用纸巾擦干干净净的,真仔细。”

    绿韭笑嘻嘻的,现在夸冯椿生她就高兴,“确实怪好。”

    一点不带谦虚的,打量着这个办公室,很明亮,很宽敞,微微笑着。

    冯椿生去洗手一下给高楠堵住了,“正好找你一下,帮忙搬一下东西,我们部门年纪大的,我也不好意思找别人。”

    冯椿生看了她一眼,他刚弄完绿韭的,也不想动,累了也想休息一下,“那你看看老金有没有空,我刚去办公室他在里面好像有空。”

    擦擦头上的汗,甩了甩手上水。

    别人不清楚这三个人的事情,冯椿生清楚啊,昨晚上绿韭就规划了,事情应该怎么做,她玩了老金跟高楠一把。

    她甩开了老金,并且试探性的阴了高楠一把,把高楠推给了老金。

    这中间关立夫有没开口说话她不是很清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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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我非良善 [V]

    高楠站在窗前,头发披散着,眼神直视着冯椿生,“是不是怕绿韭不高兴,所以才不敢帮我搬东西的。”

    讲话就特别的大方,我做了什么我说得出口,我也问的出口,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小气了呢?

    冯椿生觉得承认是的话,不应该是个很丢人的事情,总归要考虑一下绿韭的感受吧,本来就是不大和气,他也不是不清楚,“也不全是,我这样去搬东西也不太合适,要不你等会我这边忙完了得上去。”

    高楠笑着点点头,答应的也是很痛快,“行啊,那你一会忙完再上去的吧。”

    冯椿生眨眨眼,还真是没想到,进去就跟绿韭说了,觉得也是怪能答应的,“我以为她说不用,那一会还得上去给她搬东西。”

    都是同事,闹得太难看了也不好。

    绿韭也算是明白了,绿茶之所以跟绿韭有区别,就是因为绿茶脸皮厚,换着花样儿的见天的给自己脸上贴金,见天的往脸上擦粉,厚的要死还显得光鲜亮丽的。

    她绿韭就不一样了,春天的一把韭菜,清新上头啊,天生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撒把肥料直接就能茁壮成长,风雨大了也能磨炼成一把老韭菜了,劲儿够大。

    这把老韭菜咬着牙笑眯眯的,压低了声音就跟冯椿生讲了,“我跟你一起上去,然后帮她一起搬东西,话儿就得这么说。”

    冯椿生看她这样就有点怕,“你说什么啊,都是同事不要难看。”

    觉得没必要,你总要继续相处的,业务上也有往来的,他这人跟人是万分和气的,就是不高兴了,对着绿韭也是很委婉的吐槽一下,比不上绿韭的嘴巴。

    她自己几步就上楼气了,高楠办公室门开着呢,还在那里收拾东西呢,敲着门笑的跟花儿一样的,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人,“实在不好意思,我那边还没弄完,冯椿生腾不出手来,说是你还等着他来帮忙的,我怕你着急了先上来说一声,我那边装系统什么的也不懂,要不我先来帮你收拾着吧。”

    大眼睛弯弯的,小嘴巴笑的特别的洒脱,一个办公室的老大哥都愣住了,“不用你,你那边没忙完呢,小高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来。”

    “可别,我俩来就行,一会儿就收拾好了,上下楼的几趟就行了,要是真不行了,也不用您来,高楠再联络几个同事就行。”

    高楠都楞了,没想到是绿韭上来的,“东西很沉,你能拿得动吗?这个箱子很沉了。”

    “没事儿,分开拿,咱们有脑子不是,也不能一趟拿完,多大劲儿也不行。”

    办公室老大哥彻底有点坐不住了,这到底是搬东西还是不搬东西呢,你说搬东西吧,都是人家女孩子自己的,他也不好收拾啊。

    你说不搬东西吧,人家别的部门的小姑娘都来帮忙了,他总不能坐在这里跟死的一样对不对。

    想了想,出去了,“那有事儿就喊我,我出去一趟。”

    到隔壁办公室喝茶去了,“哎呦,北方女孩就是痛快,绿韭那丫头进门卡卡卡几下,说话那个敞亮啊,帮着高楠一起搬东西了,俩小丫头也有话说,估计一会就收拾干净了。”

    绿韭什么人啊?

    非良善之辈。

    只能这么说,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坏人,就是芸芸众生中睚眦必报的一员佼佼者,她给高楠的记仇本,著作等身。

    “你搬着这个箱子吧。”高楠指了一下,觉得你帮忙就得有帮忙的样子是不是?

    绿韭就搬着了,也没吭声,高楠在前面走着呢,一人一个箱子,下楼梯的时候绿韭还好心眼的提醒她,“看楼梯哦,小心点儿,千万别摔——”

    “啊——”

    绿韭重呼了一声,人踩在第一个台阶的时候,扑到在地上去了,大长腿一大截儿侧在台阶下,上半身抬着,两只胳膊撑在楼梯口,然后一只手缓缓的去扶台阶。

    看样子摔的不轻,人趴在那里半天没够台阶,东西顺着台阶滚下去,砸在了高楠的小腿上。

    里面有水杯花盆之类的,脆了一地。

    绿韭气喘嘘嘘的,边上有同事赶紧过来扶着,着急忙慌的,就怕人有事儿,“怎么样了?”

    绿韭多虚弱的一个女孩子啊,虽然长在北方,但是一举一动比扬州姑娘还带劲儿,人自带天生的气质感,想扶着同事的手,抬起手来却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了旁边大哥一眼,笑的蛮坚强的,“没有事,就是摔了一下,箱子太大了,我看不见台阶踩空了。”

    甩了甩手,扶着人爬起来,腿也一瘸一瘸的,不是太舒服,靠着墙就站着,觉得对高楠很抱歉,“对不起,都给摔了,我转给你钱买新的吧,别耽误你用。”

    高楠站在下面,看着绿韭,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是不是?

    可是看绿韭弯腰在那里拍裤子,又挽起来裤腿看小腿,也有点拿不准。

    “人没事就行,我赶紧给打扫了,都是玻璃碴子给扎了,来赶紧的,你回去坐着歇口气,你说搬东西单位这么多男的呢,哪里用得着你们小姑娘的,我去给搬去。”

    赶紧拿着簸箕去打扫去了,又有人去喊冯椿生,“赶紧的,郑绿韭摔了。”

    冯椿生着急忙慌的,去看她裤子上都脏了,自己在那里靠着墙,一只手捏着另一只手的手腕儿,手掌心那里都是红的,手腕子悬着白生生的,脸色也白生生的。

    “我没有事,就是不能搬东西了,你扶着我先下去坐坐吧,我腿好像摔破了,别台阶上去了。”绿韭对着大家笑笑,“没有事,麻烦你们打扫了。”

    “赶紧的,别摔坏骨头了,有事儿就喊哈。”

    “小冯啊,你回去给倒杯热水,别给吓着了,缓缓劲儿,不行就去医院。”

    冯椿生你看这一会功夫,一会拿着她手给看,一会儿给弯腰看她腿的。

    自己着急啊,声音都轻轻的,扶着下楼梯,“疼不疼啊。”

    “疼,摔的有点重了,你轻着点,别碰到我这手了,这个手擦地上去了。”

    “知道,我扶着你这里。”

    转下楼梯去,路过高楠,绿韭笑了笑,错过去影儿,人进办公室前还不能开门的,等进办公室门带上,办公室大姐也走了,包不在了,她一下就笑了,甩了甩手,干脆利索的坐在椅子上,“快,给我倒水,渴死了。”

    她摔了。

    她装的。

    她多有才啊。

    自我内心高潮了一下,冯椿生一下就愣住了,看她这样儿就明白了,“你可真坏。”

    心眼儿是真不好使。

    绿韭眉飞色舞的,真的眉毛得意的不能再得意了,一会动一下的,“我能惯着她脾气,什么玩意儿呢,嘴皮子动一动不使劲儿,谁都能凑跟前儿使唤是不是,她人缘不是好的不行,十之八九的小伙子据说都喜欢她,干什么找你呢,我眼皮子底下找人显摆魅力的呗,我肯定不能让她得逞呗。”

    大长腿丝毫不影响使用,交叠一下靠着椅子,端着水咕咚咕咚的,“再来一杯。”

    冯椿生再倒一杯,就看她手心伸过来,白白的一团,一下翻转过来,掌心红润而带光泽的,仰着脸看自己说,“给吹吹吧,我觉得还是有点疼。”

    冯椿生吹了一下,食指大拇指摩挲她掌心,“你能哦,疼不疼,你要是下次这样摔到地方去了,我看你怎么办。”

    “是哦,你说的都对。”她自己很谦虚,表情却是格外的人间清醒,一副你们说吧,我在听,就跟没听一样的效果。

    冯椿生晚上睡觉前塞着耳机,腿一晃一晃的,闭着眼想,想着想着就笑了。

    觉得这女生,怎么这样的脾性呢。

    一开始喜欢她,觉得是个好人,不知道情况的时候,那时候一本正经的跟在郭姐后面劝他找个好女孩,相亲的时候苦口婆心的劝自己一起去团体相亲,一个热心而活跃的人。

    今天做的事情,不是很善良。

    可是嘴巴拉巴拉跟自己说,大概是摔的不疼还要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说疼,晚上要去吃肉补补。

    就很可爱。

    就很喜欢。

    下铺的人在翻身,床架微微的在晃动,薄薄的窗帘布在灯影中晃动,桌子上摆满了东西,水杯牛奶,还要开袋的零食。

    他睁着眼睛,在黑暗中看着这一切,清晰而明了,摘下来耳机,轻轻的放在盒子里,闭着眼睛,晚安。

    晚安,郑绿韭。

    简单的两个字。

    没有什么表情。

    绿韭看了一眼,切了一声,觉得人家那种亲亲抱抱举高高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包,反正她没有。

    手指头还在工作,没有回。

    她想,你要跟我连续讲一个星期,然后我再跟你回晚安,写的东西今晚就很甜,甜兮兮的。

    心情好,就撒糖,手感就特别的好,没有那么多的主观想法。

    想着高楠调动,是她跟关立夫讲的。

    她去了关立夫办公室,高楠要动,要个好位置,她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但是关立夫的态度一直在那里,绿韭想了想,为什么不用一下呢。

    虽有坚守,亦非良善清白中人。

    高楠的名单,是关立夫亲手调换的。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高峰都打过招呼了,可是关立夫的一些想法,下面人不清楚,也不能问。

    只能说她运气不好。

    绿韭站在窗前,无论多冷,呼呼的开着窗吹一会儿。

    一些事情,总要从别的地方找补回代价来,当初你多肆意,如今你慢慢的都要在别的地方弥补,让我高兴一下是不是?

    杨金池这口气,她隐忍很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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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试探性接触 [V]

    绿韭去花店,结账的,不干了,站在店里面看着桶里面醒着的花,后面有个大冰柜,也是放鲜花的。

    老板娘把钱递过去,“有喜欢的吗,送给你。”

    最后一次了,她这边缺人手,雇佣全职的也没有那么多资金,小店自负盈亏的,人工就是很大的负担,所以找兼职,三个小时六十块,忙的时候晚上或者周末就来干。

    绿韭把钱装在口袋里,一个月一结账的,现在她没太有时间了,“帮我包几朵吧,要送人的,我付钱。”

    有一层层雪一样的山茶花,空运过来的价格很美丽,一圈一圈的边缘染着粉色或者玫红,碗口一般大小,老板娘以为是送给男朋友的,看起来不是,“需要写什么吗?”

    “不用。”牛皮纸包着五朵,有粉丢丢的跟个胖丫头一样,也有雪白白跟个团子一样的,或浓艳而淑雅,绿韭穿着黑色的大衣,腰身扣着一个扣儿,前面领口露出来里面白色的毛衣,走在大街上,人在雪落中被风卷着走。

    拿出来通行卡进去,房茯苓坐在床边,看着桌子上摆着的水果一动不想动,下雪了太冷了,绿韭一进门她就觉得浑身冷,小丫头穿的是大衣,走起路来确实是像是韩剧女主角了,但是是不是太有风度了,会着凉的。

    看她指尖还是带着紫色儿的,多白的人你手冻着在外面拿着一束花,也是发紫色的,不是越来越白嫩的,最后看着她插着的那个花,是真漂亮啊。

    觉得不好意思,“以后不用来看我,我一个人很好这边什么都很方便,我儿子拜托你的事情,不用太放在心上。”

    看着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来搭理自己呢,房茯苓觉得肯定是有所交换的,总不能是因为爱慕她儿子吧,房茯苓自己想想都要笑。

    绿韭谈起来关立夫根本莫得感情,她还是要来的,这是关立夫要求的,很默契,关立夫摆平一些事情,她孝亲敬老一点,经常来探望一下关太太,花是她自己买的,这边的老太太们都喜欢花,“有什么衣服要洗吗?”

    她不接话,想了想总得干点活。

    房茯苓看不懂了,这是不喜欢她儿子?

    那为什么要来,就很想巴拉问清楚了,又不好意思开口,“没有衣服洗,你喝点水。”

    泡好的咖啡,用的是很欧美的咖啡杯,一套儿的,觉得年轻人喜欢喝这些东西,绿韭不想喝,她不喜欢喝咖啡,她喜欢喝红茶,喜欢喝牛奶,但是咖啡味道很好闻,她有点渴了。

    但是觉得喝了还得去洗手间,在这里她也觉得别扭,自己给自己打气儿,打工人打工魂,打工要有精神气儿,“那我陪着聊天吧,你想聊什么,我都能接的上。”

    说完自己笑了笑,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笑的很可爱,房茯苓觉得怪难为情的,聊什么,俩人根本没有共同话题,“单位工作怎么样?”

    “感谢关老总,帮了我的忙,我现在工作很好。”

    绿韭觉得绝大多数时候呢,人做事工作辛苦一点是没有什么的,最怕的就是你活儿干了,还得受气,一边玩命的干不完的活,一边还要给人叽歪的算计,这就很受罪,分分钟原地爆炸都是现成的。

    她现在呢,忙不忙?

    也是忙的,一天到晚不闲着,干不完的活中午也加加班干着,但是这种忙,纯粹就是工作的忙,跟个人心情没有任何关系,下班就扔下来了。

    学的东西也很多,都是做业务的,对外的业务多,对内的业务少,所以她不懂的直接开口问,或者同事安排她做事的时候直接教她怎么快速做,怎么上手接过去这一块儿。

    她不用考虑领导的心情,做好自己本分事,领导就给鼓掌,就夸得跟什么一样的。

    她跟老金干了两年十个月,没有一次真心实意的纯粹的夸奖,高楠去跟老金做两个月,老金给了个优秀员工名额,说出来会觉得有点冷。

    下属难道就不是人吗?

    做事情得到你一次夸奖很难吗?

    每次意有所指的夸两句然后夹带私货,公开场合下先扬后抑才能突出主题是不是

    绿韭端着杯子,窗户边的太阳能跨越桌子打到椅子上,很暖,手心暖洋洋的,胳膊也暖洋洋的,她嘴唇又是带血色了,“一直做事的时候,没有觉得很委屈,因为一直是这样,没有时间觉得委屈。”

    “可是——”

    她笑了笑,“等换一个环境感受了之后,慢慢的才觉得很委屈,觉得以前很多事情不能说对与错,只是以后绝对不会那样做事了,学到了很多东西。”

    也付出了很多。

    “所以,感谢领导。”

    不在乎荣誉不在乎事情多少,她不羡慕高楠做两个月事情就优秀,如果是她在的话,再干三年十年,老金依然不会考虑到她,这就是现状。

    她走了,老金要用人,要笼络人,所以说递出来一个温暖的奖牌。

    而在老金的眼里,郑绿韭是不需要温暖的奖牌就能一直工作的人。

    因为个性。

    房茯苓手温热干燥的,看着她这样的神情,就觉得很成熟,一个不符合现在年龄的成熟在那里,讲的一些东西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是那种感同身受的东西,她能理解到。

    “那你好好工作,我看你很优秀。”

    “谢谢。”

    “你吃橘子。”房茯苓起来端着桌子上的橘子给她递到手里去,绿韭喜欢吃橘子。

    觉得一个橘子可以接过来,剥开,“很甜,这个很好吃。”

    瞬间什么深度也没有了,觉得有钱人的橘子品种可能要高贵很多,今年橘子不太好,超市卖的很多味道有点怪,甜不甜酸不酸的,水唧唧的。

    这个橘子就很优秀,饱满多汁,吃在嘴巴里面就跟去了一趟橘子园一样,一脑袋的黄色小太阳。

    房茯苓就一个劲劝她吃,“再吃一个,你一会带着走,我这里很多两箱子,吃不了都坏了。”

    她也喜欢吃橘子啊,关立夫每次都是送两箱,可是她年纪大了,吃什么也吃不动了,不然肠胃也受不了,正好给绿韭带走。

    绿韭出门的时候,就看了一下手里的袋子,站在门口等冯椿生来接她的,等了足足五分钟,橘子都快上冻了,冯椿生来了,上车绿韭就甩着个小脸,叽歪的,觉得你怎么这么磨蹭,她估计时间差不多才出来的,结果还是在冷风中等。

    冯椿生看一眼就知道了,“我看油没了,路上夹了一下油。”

    “我冻坏了,我现在脑子里面都晃荡不出水来了,全是冰块,我等你太久了。”

    说话就那个虚,冯椿生就笑,总归不超过十分钟,“那下次你屋子里等,我到了喊你你再出来不就行了。”

    俩人不高兴呢,就是这样的模式。

    绿韭再不高兴,她不闷着死生气,我一定要说出来,不仅要说,还要声情并茂声势浩大的说出来,夸张拟人排比气势什么样儿的都有。

    不可能让你不知道这个事情的。

    不死板。

    冯椿生呢,你提意见我就听着,我也不太会说点暖心的,就是很简单的事情,你下次不要出来等就行,到了再喊。

    源头上解决问题。

    那绿韭嘴上叽歪了一下,“你不应该哄哄我,拉着我的小手给暖暖,说小宝贝我错了。”

    自己说完当时就觉得快乐,手递到冯椿生跟前,冯椿生就趁着红绿灯的空拉着给捂着了一会。

    俩人都怪高兴了。

    绿韭从袋子里面掏出来一个橘子,“真的超好吃,橘子味很正宗,因为我讨人喜欢可爱善良又贴心,所以才送给我吃的。”

    冯椿生一看那橘子,就觉得很贵,“那得尝尝看,看着就很不错。”

    贵的东西总是长得很贵的,绿韭是如此认为的,给冯椿生塞到嘴巴里面,眼巴巴的看着他吃完说好,才靠着椅背塞了一嘴巴,橘子在嘴巴里面爆浆。

    心情就给飞一样的,叽里呱啦的一直讲话,冯椿生早就知道,这人话很多,不是那种话很少的人,“做饭还可以。”

    “那我不要去吃饭了吧,我觉得我在家吃的饭也还可以。”冯椿生邀请她去家里吃饭,绿韭一听饭菜一般,觉得没太有动力。

    你说去人家家里吃饭拘束,绿韭是很少有这个觉悟的,你都邀请了,那我是不是得快快乐乐,大大方方的去吃饭啊,双倍快乐,还能提要求。

    “我喜欢吃鱼,喜欢吃虾,喜欢吃肉。”

    “那跟家里人说买着做,不过不一定是你要的那种味道,我奶奶年纪大,也很少做这些了。”

    他自己怪高兴的,俩人商量好了,接绿韭就回家吃晚饭,家里人也想见一下。

    你讲什么怕不怕的,绿韭是没有这样的觉悟的,为什么要怕呢?

    我就是个普通同事,普通客人,普通亲戚去了,你男方家里也要给我泡茶包饭的,更何况我还是冯椿生女朋友是不是?

    你看,她拿着自己跟普通客人比较,所以并不觉得你帮我倒茶给我饭菜吃就感激你,就觉得好得不得了。

    坐在沙发上,田老太太就越看越喜欢,很周到,给倒水,给吃水果,到点儿就带着去饭店吃饭。

    菜绿韭来点。

    “我点一个菜我喜欢的,每个人点一个喜欢的。”觉得没必要太好,难道说每次都要自己点菜吗?

    也不至于,一开始大家相处就当普通客人那样相处就很好,她带礼物上门,然后你们招待一下,大家不用太贴心太亲近,普通客人就好。

    去买了几袋子水果,正好店里有活动,充卡送一箱橘子,她没忍住,充了一张卡。

    这边的卡她也不用,一起给冯椿生,“留着你家里人用吧。”

    抱着那一箱子橘子,手里还拎着那一兜子橘子,冯椿生看着自己手里还有一袋子橙子,还有福建蜜桔,他没感觉出来什么,就是觉得橘子太多了。

    这会吃饭了绿韭觉得自己肚子里面水汪汪的,全是橘子汁,她路上就吃房茯苓给的那袋子橘子,买水果的时候又挨个尝尝,到冯椿生家里又吃橘子。

    点糖醋里脊,上来就很期待了,都不用大家客气的,转过来夹一筷字赶紧转下去,“很好吃,这个不是很甜。”

    一吃肉,顿时觉得还有一个胃,就可香了,田老太太吃了一口,心里就想,妈呀什么味儿这是,甜不甜咸不咸的,酸不拉几的,可受不了。

    心里记下来,这喜欢吃糖醋里脊。

    很要面儿一个老太太了,吃菜先给绿韭吃,照顾的面面俱到的。

    瞧瞧,你看我家里对人可以吧,没有说是那种没有教养的家庭,人家女朋友带上门来摔打人家或者对人家不礼貌不客气的吧。

    老一辈人,有老一辈人做事情的想法,绿韭不能理解,冯椿生理解一点但是也不能全部理解。

    但是大家都想有个美好一点的开始是不是?

    开局就很漂亮。

    但是绿韭的一些想法别人是不清楚的,比如她对于婆家的定义就非常的浅薄,她坐在那里看着菜转来转去,看着满桌做的没有一个是自己血脉的亲人,面上笑着,心里也是有些寡淡的,她觉得自己也应该邀请冯椿生到自己家里做客去。

    老家的水盆羊肉,他一定很喜欢。

    她低着头吃菜,脑袋可清晰了,觉得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的喜欢,可能跟相处之后的喜欢是不一样的,现在是礼貌性的喜欢,陌生人见一面就喜欢从逻辑上来讲是不合逻辑的。

    以后要怎么相处呢?

    她微微凝神,觉得大概就是逢年过节带着礼物来吃饭,彼此客气而不失礼数,如果有事情,他们跟冯椿生商量,涉及到自己需要征求意见的,冯椿生对接好再跟自己商量。

    冯椿生怎么孝顺家里人,是他的事情,需要自己做什么的时候,可以跟自己讲去做,绿韭心里也是有个线条的。

    这个线条是她家庭给她的,是她的家人她受到的教育从小看到的东西画出来的,她只在这个线条里面做事情,别人进来她要讲不对,自己出去了,也要纠正自己,这就是三观。

    田老太太饭后就想拉着人说话,你以后是家里一份子是不是?

    那你得了解啊,你得好好做啊,我得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家庭。

    “我们家里都是拿着正式工资的,没有吃闲饭的。”绿韭心想,这很好啊,没有什么表情。

    田老太太看她没有什么反应,就深了一点说,“家族很大了,我娘家的家族那边是本地的,椿生爷爷那边的家族也是本地的,兄弟姐妹都很多,现在都出息,一个是……”

    说很多人,很多人很能干,很多人跟家里关系密切,人际关系网很庞大,讲很多东西。

    绿韭回过神来,觉得奇怪,跟我讲这些干什么,知道你家族很优秀,家庭很和谐,但是你讲这么多优秀的人,跟我是没有一点关系的啊。

    很想跟老太太讲一句,你知不知道我人缘很差劲,你跟我讲经营人脉简直是对牛弹琴,挪开了一点,遥控器不会开,问了下冯椿生,“看下电视吧。”

    冯椿生给打开,看她看的津津有味,跟老太太就说了,“那边电视小,基本上不看,很少看电视。”

    田老太太口干舌燥的,讲一个小时了,觉得你赞美一生很难吗?

    你不觉得我家族很牛吗?

    不觉得我经营关系很好吗?

    不觉得以后嫁进来是天大的福气吗?

    你家里什么条件,我是知道的,我说这些没有可以排挤你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家里很团结很优秀。

    结果你就一个表情都没有,是的,她一直看绿韭表情,真的是一个表情都没有。

    绿韭不能理解她,或者说理解了,但是觉得无所谓,讲的这些事情,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不错眼的看电视,觉得很亲切,只有回家的时候才可以看电视,她回老家就在沙发上坐着躺着看电视,她觉得这是一种生活的奖励,上学的时候从来不会坐在沙发上这样看的。

    上班了之后要写东西也没有时间,当然也没有电视。

    心情就很愉悦,放着一碟子橘子,一个一个的,一会儿三四个又进去了。

    冯椿生坐直了身体,“别吃了吧,是不是有点多。”

    老太太早就看见了,觉得怎么就这么吃东西呢,你非得喜欢的一口气吃够是不是,“不要吃太多,肠胃受不了。”

    绿韭点点头,“是的,不吃了,吃多了会变黄。”

    老太太半天就没琢磨出什么脾气来,这是什么脾气啊。

    看着傻愣愣的呢。

    也不多话,你说什么就是不吭声,说个是,讲个嗯就是这样子的。

    就很闷啊,笑起来倒是很灿烂,漂亮也是真的。

    可是怎么说呢,不是那个味儿,跟她想象中的见到孙媳妇的感觉不一样,有差距。

    看着她手上的美甲,“指甲怪好看,就我们楼下有个美甲店,天天很多人的,十七八岁也有去做的,四五十也有去的。”

    她坐在旁边看绿韭看了两集电视剧,绿韭那屁股是不带动弹的,老太太就在旁边一直坐着,我跟着一起看呗,绿韭还能给她讲讲,但是她心里有事儿。

    就想着说出来美甲这个事情,拉进一下关系,好好笼络一下绿韭。

    绿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指甲,笑了笑伸出来,“是吧,很好看,我很喜欢五颜六色的。”

    十个指甲,五种颜色,然后左右手还不对称。

    老太太一看她伸出来,心里就刺啦一下,心想可丑了,什么玩意儿,嘴上还夸,“你白,都好看。”

    又想起来美甲店那一群美甲师,十七八岁的有,二十出头的多,一个店面不小,里面七八个人,老板娘一年赚不少钱。

    “那店里老板娘跟你差不多大,我有次散步进去看看,她还怪热情,年纪轻轻的很有本事。”

    绿韭眼珠子转了一下,附和“是啊。”

    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会说一句话,说来说起,到底要说什么呢。

    她不是很懂,转眼就忘脑后去了。

    看着电视一会笑一会丧的,就特别投入,很珍惜看电视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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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你男朋友不行 [V]

    “没事儿,周末有空的时候就来家里玩,别拘束,当自己家一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田老太太嘱咐绿韭,站在楼上看着车走了,坐在沙发上,就跟贺娇讲这个事情,“看着是可以,就是你看她拿筷子,咱家可没有那样拿筷子的。”

    拿着筷子的时候,绿韭食指是用不到的,微微的起来的,用的是中指跟无名指,看着就有点累。

    没有这样拿筷子的,家里人小时候都教的,你不教好,以后出去人家是笑话的。

    贺娇倒是没看见,她跟老大坐在一起吃饭,就照顾老大了,吃什么菜先给老大吃,怕老大饿着了,“那确实不太好,不过你别管那么多,这么大了,习惯改也是改不掉的。”

    心就很大了,来个儿媳妇自己也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家里多个筷子什么的,她反正什么也不会做,也不需要做什么,抱着手机就到房间玩儿去了,一去房间就是卡饭点,不到饭点不出来的,吃了饭马上就进去。

    老太太自己寻思寻思,回头对冯椿生说了,等冯椿生回宿舍的时候就讲电话,“她那个手可不好,你得跟她说,这吃饭没有这么吃的。”

    冯椿生没注意啊,他也没看见那手,“有吗,没有吧。”

    “我看的清清楚楚的,这不尊重人,你得跟她说了改改,我有什么就说什么,反正是不好,传统习俗上就没有这样的,以前这样的媳妇进家里得给老婆婆骂死。”田老太太说的斩钉截铁的,现在新社会了,她也很婉转,没有直接说出来给人留着面子。

    觉得自己怪善解人意的,又嘱咐冯椿生,“你那房子的事情先不要说,刚谈也不知道什么样,各人管着各人的钱,经济独立最好。”

    “还有你家里买房子,就离着家里近一点儿,不要买太远的地方,以后你们回来来家里吃饭也方便,家里这地段就很好,中心城区的。”

    老太太就一直想着呢,冯椿生老家里买房子,以后住方便啊,说实话现在家里太小了,她跟老伴儿分床睡的话,也到了分床的年纪了,不然都睡不好,作息也不一样,越大年纪就越不愿意将就,怎么舒服怎么来的,本来就是祖孙三代在一套小房子里面,人多太局促了,卫生间经常排队。

    那以后孩子都结婚了,带着老婆孩子回来的,地方不够啊,冯椿生老家买房子的话,可以住在那边。

    想的是拉近家庭感情的,不能因为回来没地方住就少回来了,孩子不是从小长在身边的,跟家里感情呢,还可以,但是她要是去世了,那贺娇这个样子的,难免就生疏了,冯椿生跟妈妈感情不是很密切,老太太寻思你买个房子在这边,也常回来看看照顾家里不是?

    一家人团圆的多好。

    冯椿生就不想买,“再看看吧,我手里钱也不多,买那个位置也不够。”

    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喝牛奶,喝完一会儿就肚子疼,肠胃不是很好,绿韭就觉得是从小没吃奶的缘故,身体虚弱呗。

    冯椿生在里面就想事情,嘴上肯定是不说的,他一些话一些想法,不会跟家里人说的,你问才知道原来他这么想的,他觉得自己外地工作的,也很稳定,老家就不会再回去了以后,买个房子那么多钱,就在老家那个地方经济发展不行,而且以后绝大多数就空着,结婚以后回去时间也少了,逢年过节的,也就住一晚上最多。

    买了没多大意思。

    第二天跟绿韭一起相约在食堂吃早餐,绿韭坐下来,夹着个包子吃,就看她那个手指头,食指确实是闲置的,用不到,“你吃饭手势跟人家不太一样。”

    绿韭看了下自己的手,筷子重新放下,然后拿起来,确实不太一样,“所以我吃饭经常吃到一半就累了,手会累。”

    冯椿生就比划自己的手,“这样呢,你看看我这样拿筷子的。”

    绿韭比划了一下,本来还想试试人家的筷子什么样儿的,结果一下筷子掉了,又不想起来拿新的,嘴上马上就叽歪了,“好好吃饭喊我干什么,筷子掉了吧。”

    没什么感觉,觉得这个事情很无聊,冯椿生就给起来拿一双新筷子,“看你也学不会,就这样吃吧,就是累了点。”

    “还可以,我小时候一直用勺子的,到很大年纪还用勺子,我后面才用筷子。”绿韭觉得无伤大雅,她手指头摆着又不是难看,又不是那种指着人的,就是用不着,不会用食指拿筷子,就是码字的时候,她也是不用食指的。

    冯椿生点点头,“我小时候左撇子,现在也还是左撇子。”

    俩人呢,小时候都不是正规路子出来的,碰头吃饭实在是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也都挺自信的,旁边老大姐坐在一边看他俩吃饭就喜死了,一个表演左撇子吃饭,一个食指别的指头努力干饭,就它玩儿似得,等俩人吃完饭站起来一起走,就觉得看背影挺搭配的。

    “你看,人家俩人怪好,一起吃饭上下班的,一年下来不得四五十万。”

    很羡慕啊,找一个单位的,经济体量差不多,加起来数目直接就奔着中产去的,人一年的钱就能买个小房首付了。

    外面的人算钱,是只算收入,不会算后面花项的,“绿韭据说写东西,今年报税的时候,说是不少钱呢。”

    “是呢,挺顾姐说,人家光交税就好几万。”

    想吧,光是税就这么多,那应纳税所得额得多少啊。

    觉得冯椿生就真好福气啊。

    你说说人家有才华有相貌,赚钱还多,人品高冷了点也不是缺点,又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的,整个一个三好青年,多大福气哦。

    没有人算过绿韭的开销。

    有人还是有点想法的,觉得你冯椿生不行啊,你凭什么就跟郑绿韭在一起了呢?

    有什么优点跟本事呢?

    “你看看我这亲戚,现在还单身呢,那时候是觉得配不上你,不成熟,现在呢,我觉得他改变了很多,还是那么阳光帅气,你看看最近他发的抖音。”阿姨翻出来手机就给绿韭看,不太会操作,找起来麻烦。

    绿韭微笑,“阿姨,我不看抖音,我也不熟悉,最近大家都在刷,但是这个软件我不会用。”

    所以,别给我看了,她八辈子也不能跟方齐在一起,方齐什么人她难道不清楚吗?

    只怕是这大姐不清楚自己亲戚什么样儿,玩夜店泡妹子,不负责堕胎,打击报复心眼小,人怂瘾头还大,她现在脑子里面想不起来方齐的一点优点,可能就是相亲那天请她吃的饭很好吃。

    她现在还觉得好吃。

    都是同事,她不好说出口,同事老大姐还在那里慢手慢脚的找视频呢,找到了递到跟前,“你看看,你看看。”

    绿韭明媚的大眼睛看着屏幕。

    我看了,我自动眼瞎了,“阿姨,还是很帅哦,看着就阳光帅气,跟现在的男生不一样,很有活力。”

    闭眼夸就是了,夸完了看着自己电脑,心想怎么还不走,她想工作,她就热爱工作。

    阿姨有话说啊,老大姐也是老谋深算的啊,你说方齐自从那工作黄了之后,托关系找人问,后面也没有下文了,人家就说是学历不够,那个主任也出事儿了,再找个好工作的话,也不是很容易,毕竟正儿八经的医院,人家要的都是名牌大学的医学生,都是班科出身,不要你这种学校培养出来的。

    后来托着关系想留在这边当个医生的,没戏,最后去了下面偏远郊区当个小诊所的医生。

    说是医生,其实就是给人打针挂水什么的,那地方离着农村近啊,舍不得花钱,有不舒服的不爱去医院,就去这种小门诊,腰酸背痛拍片,感冒发烧挂水,就这两种人最多了。

    那工作能谈什么样对象呢?

    就是你爸妈多好的工作也不太有戏。

    她早就想找绿韭谈谈的,看看俩人再续前缘。

    但是没想到,绿韭就突然谈了,她有点接受不了,“那冯椿生啊,我早就注意了,就喜欢围着女孩子转悠,之前呢,跟那个谁一起给人家拎包,后来又跟潘芳芳一起玩,就是想找个条件好的,他自己我也了解过,就是小地方来的,条件也就那样的,我觉得太有心机了。”

    绿韭看着桌面换屏,心情也换了一个,觉得世界果真是五颜六色的,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都得有放飞的空间。

    她要是不清楚实际情况的话,还真的能信了,毕竟老大姐表情不作伪,讲话真情感人。

    她不吭声,就想听听大家什么看法,看看到底是有说什么的,你说他不好就不好?

    你说他小地方来的配不上,那什么样的配得上?

    你还能做我的主?

    接着奏乐接着舞,继续讲,老大姐寻思她反思一下听进去了,“你说个子比你矮,我这亲戚个子高的很,高高帅帅的,哪个见了都说好,那冯椿生你俩走一起,一个白的一个黑的,说句难听的,跟领着个孩子一样的。”

    这就是恶意抹黑了,人冯椿生并不比绿韭矮多少,差一点点而已,看着也不是不和谐,出去玩都知道是情侣。

    绿韭真是好性格,给自己点点赞,“行,阿姨,您回去最好问问方齐的意见。”

    “行,这事你慎重考虑,我说了你别生气,我拿着你当自己人,别跟冯椿生说。”

    “行,我都懂阿姨。”绿韭笑眯眯的,对着老大姐挥挥手,等人出去咧着嘴就笑,笑的捶桌子。

    真行啊,她可算知道人的嘴多厉害了。

    她玩儿人家呢。

    溜了人家半天的嘴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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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暖水瓶要不要 [V]

    现在不用门口等冯椿生了,直接去敲门,走廊很长很幽深,大概人散的差不多了,一个个格子间已经熄灯,洗手间有门开关的晃动,还有水池放水的哗哗声,她顺着窗户投射进来的路灯,借着光立足在他办公室门前。

    里面一定只有他一个人了,绿韭心想。

    礼貌性的敲三下,然后推门。

    冯椿生座位背对门,扭头回首,看着她没说话,脸色带着和气至极的笑。

    “先等一下。”

    “多久呢?”

    “很快。”

    “很快是多久?”

    绿韭面带厌色,瘫痪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弯着腰去抽屉里面找东西。

    她一下班就要吃东西,因为饿,肠胃比钟点还要准时很多。

    觉得人怎么能这么磨蹭呢,下班应该最后五分钟收拾好东西关电脑,然后去洗手间,回来喝水关灯锁门。

    冯椿生呢,恰好相反,他是下班后五分钟进行一系列的结束工作。

    绿韭看着心里就蹭出来点火苗,“找什么呢?”

    为什么不提前找,上班时间多少不够你找的?

    冯椿生没有感觉,“我记得放这个抽屉里面的,怎么没看见,我下午还拿了。”

    又去翻另外抽屉,一共六个抽屉,绿韭看着他背影刺啦刺啦冒着烟了。

    心里叽歪的,她肚子就特别饿,“我跟你讲过——”我下班就要吃东西的。

    话没说完,冯椿生抱着个盒子出来,不大不小的有个盒子,一看就是礼品盒。

    绿韭卡在嗓子眼里的话咯噔咽下去,非常顺滑,嗓子也不刺挠了,觉得今晚真不错,夜色真美啊,跟抹了一层黄油一样的,“给我的礼物吗?”

    “你看看,我看人家都买,同事不是拉个微商群,说是什么日上拼单的,这个她们买了几个拼着的。”

    绿韭眼睛大大的,亮亮的,最近天气冷热量不足,所以人看着瘦了一点儿,只有眼睛显得格外的大了,里面是三支手霜。

    不用看味道,光看包装就觉得很喜欢,她喜欢这些东西,这些略带浮夸而极其有仪式感,如此华而不实的东西。

    不论你送的什么东西,你的形式必须要到位。

    因为物质上目前来看,她什么也不缺了,想吃的想喝的,要买的要用的,全部都可以按照自己喜好来买。

    “谢谢你,我很喜欢。”

    冯椿生有点紧张,怕她不喜欢的,“就是,你看看三种味道的,里面还有玫瑰味儿的,我觉得很香,下午送到了,我怕他们看见了,就给放抽屉里去了,一着急忘记放哪个抽屉里面去了。”

    “没有事,不用着急,真的很香,而且我就很喜欢用玫瑰味的手霜,之前买了一支用完了,你这个刚好。”

    “是的,我上次去看你桌子上那个快用完了,这个你好好用,吃饭去了。”

    俩人一前一后的出来,先出来的在门口略等,后出来的把门带上,然后还要确认一下钥匙在不在包里,绿韭抱着那个盒子,薄绒手套也不觉得冷,人已经散尽了,冯椿生确认过钥匙后,拉着她手往前走。

    后面阿姨从洗手间拖地出来,抬眼看着这俩人背影,手里的拖把沉甸甸的,绿韭的影子在前面晃啊晃的,觉得人家过得什么日子,自己过得什么日子。

    别说是来接你下班了,晚上能记得喊你一起吃饭就不错了。

    就没看见别的,早上起来的时候打扫卫生,看人家俩人一起吃饭,一并走着从食堂到单位。

    就那么个小院子,几步路就走过去了,但是人家从没有说是落下来一个,都是等等这个,等等那个的,一前一后微微错步走着。

    晚上也一起走着,别说这是刚谈的时候的样子,就应该甜一点,往后日子就西吧碎了。

    可是人家这给人的感觉就不是甜,不是那种甜兮兮的,也没有秀什么恩爱的,就是给人的感觉,俩人在一起,人家日子就特别的舒心。

    瞧着像是没有什么烦恼一样的,绿韭拽了拽手套的尖尖,太冷了,指尖冻僵了,往外拽一下,好往里面暖和一点,她戴手套跟白带一样的,暖不过手套来,在里面也是跟个冰棍一样的。

    下的雪很大,厚厚的一层,不能开车了,她看了眼冯椿生,见他缩着脖子,头脸都在外面,走在前面几步,她顿住脚,喊他一声,“冯椿生——”

    “嗯?”冯椿生侧身,手自然的往后伸,走不动了是不是?

    “给我买个新手套吧,”绿韭一边抬起来手,一边往前快走几步,摘下来手套拉着他的手一起塞到他的口袋里面,很暖和,“我说,给我买个新手套吧,这一副太薄了,我暖不过来,要那种很厚的,加绒的,进去就很暖的。”

    “行,你找链接发给我。”他觉得冷,拉着她的手给往里面塞一塞,“暖和一点了吧,马上到了,吃饭就暖和了。”

    你看也是挺直男的,你给女朋友买个东西,你选好了给她不行,非得她自己去选,她要是有这样的心思,自己选好了就自己付钱了,就差最后一步让你付钱是不是?

    绿韭琢磨这个事情怎么表达,坐下来等饭的时候跟冯椿生巴拉巴拉讲,“还是想你帮我选,我觉得你选的东西跟我选的不一样,我很喜欢尝试一下你的审美风格。”

    冯椿生看过去,觉得跟自己刚买的那个城南老区的房子不一样,眼前人是见了欢喜的人,眼前的目光是从没有过的目光,“那我选完给你看看,你觉得行就买。”

    “可以,我觉得这家店很好吃,一会多吃点。”

    两个人很少谈论价格,冯椿生觉得自己可能比她有点闲钱,毕竟没有什么房子的压力,而且就算是绿韭要的东西,稍微贵点的都愿意。

    绿韭呢,大家一致认为她比冯椿生要多一点钱的,毕竟斜杠青年,外快不少,吃穿用也是同龄高配了。

    吃个面之类的,绿韭是不动的,点完就坐下来吃,但是她天冷,就想吃点肉,晚上吃肉觉得很过瘾,“明天请你去吃羊肉吧。”

    一早起潘芳芳就电话里面扒拉自己新谈的男朋友,“我觉得很好,对我也很好,昨晚上还送我回家的,你们也认识认识呗。”

    俩人约会,就变成了团体聚餐,那绿韭谈了,潘芳芳也心里着急一点儿,她还比绿韭大点呢,大家一起玩儿的,相亲就认识了这一位,一打眼,看人很好啊。

    人前她跟冯椿生是基本上没有任何互动的,吃饭是从来不会夹菜的,这样的情况下,潘芳芳人男朋友很会来事儿的,夹菜先给自己女朋友来。

    潘芳芳就笑,趁着人去洗手间给绿韭嘀咕,“你看给我夹菜都是我不喜欢的,今天来本来想穿短裙的,他不给穿,说太冷了,我就换个裤子,他人有点保守,像是你夏天穿的一字肩,他都不想我穿。”

    郭姐看着盘子,觉得嗓子眼里腻得慌,“这不是还没到夏天,你俩不是冬天认识的,管那么宽呢。”

    给绿韭对视一眼,挤兑潘芳芳,“是啊是啊,而且你不喜欢吃还笑的跟鬼一样的,可甜不死你哦。”

    第一比对现场就是冯椿生,还在那里吃饭呢,你说你有对照组,怎么也不学着人家夹菜呢,是吧,第一口给女朋友尝尝,不要求你每次这样,但是此时此刻能不能满足一下我声势浩大的虚荣心,绿韭咽了咽口水,“能不能帮我盛一碗蛋炒饭,有点远。”

    一脸真诚的对冯椿生讲,“今晚蛋炒饭可好吃了。”

    “你喜欢吃啊,那就多吃点。”冯椿生看了那碗,有点小,饭还有一点了,因为好吃刚才就每人吃不少了,没接碗,一把给绿韭端过去了。

    不是够不着,给你端到跟前来,“就这些了,你用勺子直接吃,挖出来也不热了。”

    潘芳芳龇牙咧嘴的,笑疯了,觉得郑绿韭你这招不好使,“冯椿生你也是有意思,人家要你撑碗饭,你给人端过去个盆,你真行,下次不能找你了,要是让你买个包,你怎么不把店给买下来。”

    她那嘴皮子,那不去拜师郭德纲都能是德云社海市分社的损失,绿韭牙痒了一下,也不能跟着一起□□,“你男朋友来了。”

    潘芳芳马上坐直了,嘴巴也收起来了。

    绿韭就旁边掐了一下冯椿生大腿,眼睛还在桌子上摆着跟潘芳芳男朋友客套呢,“吃菜,多吃菜。”

    人家就给潘芳芳继续夹菜,然后自己再吃。

    转眼咬牙切齿的侧身,对着冯椿生发出悲鸣,“所以呢,你应该怎么办?”

    冯椿生也觉得怪委屈,一只手拉着她手在桌子底下,他知道她酸人家呢,但是觉得没什么,给顺了下手指头,“你也快吃。”

    郭姐你说眼睛也好使,就看见了,觉得自己吃这个饭,胃里面撑得慌,你说人家一个摆在台面上恩爱的,恨不得腻歪死你。

    一个还摆在台下恩爱的,她过得这是什么日子。

    散了绿韭去付钱,冯椿生站在一边看着,“多少钱?”

    绿韭把小票给冯椿生,都习惯了,冯椿生有看小票的习惯,里面有个菜名不熟悉,他就凑过去问前台,“这个是不是就是加了红酒的那个烤肉,还是那个厚厚的黄油的。”

    问清楚了,自己再看一眼,绿韭就在旁边等着,“好了?”

    “好了。”

    潘芳芳男朋友上车就说了,“为什么看小票,是不是很抠搜。”

    就觉得男人你为什么看小票呢?

    难道人家算错账?

    还是会多收你钱?

    这样的店人家能做这样的事情?

    除了抠搜还有什么理由?

    潘芳芳哪里了解这个,“他人就死老实头,情商低,什么都看仔细了,就这样的,你看让他夹菜都不明白。”

    不过又想了想他以往过日子的样,“确实也挺过日子的,没什么开销,你看他穿那衣服,站郑绿韭旁边,完全不搭配。”

    她男朋友觉得也是,你怎么也得给女孩子面子是不是?

    绿韭也叽歪这个事情,等人走了,拉着冯椿生散步回去,“诺,你看人家夹菜,为什么不给我夹菜呢?”

    “不是的,我夹的你不一定喜欢吃,而且都在跟前,自己吃自己的方便,你够不到的那个炒饭,跟我说我也帮你夹菜啊。”

    “那你说人家潘芳芳男朋友怎么想的,他就傻傻的做无用功,其实压根不用他夹菜?”

    你俩总归有个有点毛病。

    冯椿生想了想,他就是不习惯给人夹菜,“我其实也不喜欢夹菜,会觉得别扭,大家都看着的,都是自己吃自己的,来回夹菜又不是够不到。”

    将不太通,绿韭眼神瞟了一下他,“跟你讲,我要准备生气了,所以干脆利索问你一句,下次喊你夹菜夹不夹?”

    “夹菜,但是不能一直夹菜,大家看着不好看。”

    绿韭接受,俩人小胳膊又在一起了,冯椿生还记得她手冷,给塞到口袋里面去了,把她手里纸巾给拿出来,走垃圾桶旁边给扔了。

    他对夹菜不来电,不夹菜不一定就是不爱,夹菜也不一定是爱是不是?

    绿韭心眼可大了在某些方面,自己转眼就给抛到后面去了,觉得你不能一直羡慕别人,你一直拿着所有人的幸福来比对自己的平凡人生,是一件没有逻辑的事情。

    比如她忍不住今晚拿着潘芳芳男友无微不至的体贴还有郭姐老公赚钱能力来比较冯椿生,会是个愚蠢的念头,觉得人太贪心了,交往之后,会想让自己男朋友成为一个超人,一个完美无缺的人,一个综合所有优点优势的人。

    三秒钟反思一下自己,“怎么可能要你一直夹菜,她们有时候笑我的时候,你帮我夹菜挣面子回来,如果有别的男同事在就不要了,换我给你夹菜,你放心,我给你脸上能撒金粉。”

    “就你能耐。”

    风有点大,雪停了,大路中间的雪已经扫了,融雪剂撒了一天一夜,下面漆黑湿冷的,上面的雪咯吱咯吱的,绿韭走路中心不行,冯椿生就给拉着到好地儿走。

    “你为什么不走直线,一会这边,一会那边。”绿韭觉得这样会不会有点累。

    冯椿生闷着头晕在前面走,语气还是那样的淡,“这边好走,刚才这边不好走,你别湿了鞋头,到时候又不高兴穿这样的鞋子。”

    绿韭愣了一下,转而就觉得地上的雪不是雪,是白糖,比潘芳芳撒的糖还要甜。

    “其实我觉得她男朋友没有你好,我就觉得你最好。”

    冯椿生一下就笑了,心里就很暖,没想到她成日里胡说八道,能说出来这么有良心的话,怪高兴的,追根究底问问呗,“哪儿好?”

    绿韭脸板起来,“今天糖度超标了,我不能让你糖渍了,改天再说。”

    切——

    冯椿生紧了紧手心,拉着她手继续往前走,一会就到家了,他想。

    到家了洗澡,然后给她买个手套儿,要厚的,暖的,绒的。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美丽的东西,有的人在里面觉得尝到了,找到了。

    有的人尝到了却还没有想到,不知不觉就在里面了。

    绿韭想的话,掀开眼皮子看天花板上一圈的等,觉得有点暖,有点期待,有点想闭眼睡觉,晚上好快点过去,然后第二天想象以怎样的美丽可爱动人形象出现在冯椿生这个木头的眼前。

    有人跟暖瓶一样,外面看着平平无奇,冷冰冰的没有暖,但是里面内胆热的不行。

    越来越热,放在那里一辈子不会变冷。

    冯椿生谈恋爱用多少钱,田老太太心里也是有感觉的,平时打电话不是吃什么大餐就是在哪儿玩的,绿韭每次来家里衣服包包鞋子都变着花样的。

    一次两次,时间一长,心里也是有点想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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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狠人 [V]

    绿韭拿着这一次的培训名单,很奇怪,当初一起报的名单,一个单位单独放在一起的,怎么最后汇总的就单独她在总名单的最后面呢。

    但是也在名单上面,翻页过去,心里留意了一下。

    去隔壁办公室吃柿饼,这个季节的柿饼是橘粉色的,外面是一层白霜,吃起来有咬紧还带着蜜丝,窗台上也摆着几个秋天的柿子,蔫吧一样的排列在台上。

    绿韭拿着一个手指撕开,大拇指上沾着一点甜,她捏着那一块儿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你千万不要去找,也不要去问她,就当做不知道就好了,这样的事情闹出去也就是这样了,也不会承认的,反而让上面的领导知道了,更尴尬难看了。”

    绿韭吃完最后一口,还拿着一个起来,“我知道,我本来也不愿意去的,带一个给冯椿生喽。”

    “你再带两个,真是有男朋友了想着男朋友。”二楼大姐说完了就笑了,看她是真没在意,这个事情呢,不打算说的,可是你高楠这件事情干的是真差劲啊,一个单位的,就那么几个名额,你现在就给绿韭名额弄没了,哪怕是换人去也行啊,结果换人也不成,白白比人家少了一个名额。

    讲好要单位推荐人去学习考试的,时间就是半个月,是好事不是?

    学习一个是学业务培训的,考试有排名还能去给争创荣誉,人家郑绿韭为什么受到举荐,因为确实是有成绩在那里,以往考试拔尖儿的,高校毕业生学东西就是快,领悟能力就是强一点儿。

    可是高楠干的好事儿呢?

    下班绿韭把柿饼递给冯椿生,“吃吧,明天还要早点出发,记得一会买几个面包带着路上吃。”

    冯椿生诧异,“你也一起不是吗?”

    绿韭戴着新手套,是真暖和啊,就是手有点笨拙,“我不去了,你晓得吧,我成了服务人员了,总名单最后面的一行人,单独区分出来的,去做服务人员,给你们这些培训人员做后勤的,你们学习的业务知识点,我要去负责打印装订之类的。”

    做后勤的,保障培训人员。

    就简单把高楠事情讲了一下,“本来正常报送名单的,但是她跟上面领导熟悉,就讲说我为人不服从安排,性格不好,所以最后确定就给我摘出来了。”

    不仅摘出来了,还成了保障人员。

    瞧不起谁呢这是。

    这么大的一次培训,华东区华南区都在搞,搞好了最后全国汇总的,奖金很多。

    绿韭其实原本也想好好学习的,到时候好跟冯椿生一起,两个人拿点成绩出来给单位人看看,但现在没机会了,“我是不会去做后勤的,不需要任何解释。”

    你要我去做后勤,我就去做后勤吗?

    未免想的人太没有脾气了。

    不知道真相也就稀里糊涂去了,可是若是知道真相还要厚着脸皮去,未免也太小瞧了人的骨气了。

    她觉得高楠过了。

    你私下私事怎么叽歪是你的问题,你怎么讲我是你的问题,我背后也讲你不是?

    但是你手伸得太长了,你插手到我工作上来,背后败坏就是你的错了,一想起来高楠跟上一层别领导拿着名单讲自己,她就觉得看不起高楠是有原因的。

    “你信吗?我现在特别瞧不起她,这件事情即使不是在我身上,她对别人做出来这种事情,我依然觉得她很卑微,如果她能公开讲我没资格去,我会据理力争。”

    可是背后搞事,玩的就是技巧。

    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不说,所有人都装作没有发生过。

    冯椿生听了,心里怪气,“那你别去了,不要去。”

    “嗯,隔壁单位有我的好朋友也一起参加,你有事情不懂的可以问她,本来要去请我们吃饭的,你好好准备好好吃饭,压力大不过我觉得你很聪明的。”

    冯椿生就很喜欢听绿韭夸他,“真的聪明吗?”

    “嗯,是,我觉得很聪明,昨天水壶坏了我不会,你不是帮我烧出来一壶热水,不然我就只能喝冷水太冰了。”

    冯椿生怪高兴的,脸上笑的更明显了,“那你听大姐的,别去找她了,心里有数就行,我第一次知道她这样的人,你说她怎么想的?”

    “正常想的,仇恨的人,当然是有机会就上脚踩一下了,落井下石谁都能干得出来。”

    绿韭云淡风轻的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个柿饼出来,“虽然不建议你吃第二个,但是看你很喜欢,你再吃一个吧,明天就吃不到了。”

    冯椿生接过来嘿然笑了,就有一种很被偏爱珍惜的感觉,他觉得绿韭是个很惊喜的人,俩人在一起之后,他也饭量大饿的快,绿韭饭前是不吃零食的,但是她白天吃的点心东西之类的,都会带一点放包里,下班就带给冯椿生。

    俩人一边吃一边找个餐厅吃饭,冯椿生都垫补一下,“那我这个带着明天去那边吃。”

    “行,都行。”

    绿韭心里不是不膈应的,等红绿灯的时候九十秒钟,她嗓子里面夹杂着一点风雪残痕,“冯椿生,你不用不高兴,你知道吗,我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会踩死她的,以前对她的仁慈显得我很软弱是不是?”

    “所以,不要给我这样的机会,不然她很惨。”

    正好绿灯,“走——”

    冯椿生缩了一下脖子,风很刺骨,空气也很干燥,一年总有一场雪,也最多只有一场雪。

    他跟在绿韭后面,看她腰身很细,走路快的时候就很有感觉。

    “快点——”

    她侧身看他还在后面喊他,冯椿生就快点跟上去,拉着她手,“嗯,你怪厉害。”

    “不过我对你很好。”

    “那你记得对我好点。”

    “现在就很好。”

    “还可以更好一点。”

    绿韭没回话,笑了笑。

    怎么谈得恋爱呢?

    她自己欣慰,怎么谈得这么好的恋爱呢,不知不觉就谈到了。

    一开始的时候后悔不想谈,太冲动了。

    要讲分手的时候给冯椿生苦口婆心的劝住了,总得试试是不是?

    试着试着,就突然有一天发现,从心灰意冷的没感觉,到现在吃东西就会想到冯椿生没吃过今年冬天的柿饼,要给他带一个尝尝看。

    冯椿生肯定没吃过这家店,要带他来吃。

    还想着冬天这么冷了,冯椿生的棉服都是洗旧的,他应该有一件蓬松而厚实的羽绒服,不然他骑车太冷了。

    就这样的感情好像是发酵了。

    慢慢的发酵出来的。

    谈起来就很舒服。

    以前谈或者浪漫,或者开心,但是没有一个感觉时很明显的舒服。

    她高兴的时候很高兴,不高兴的时候特别难过,情绪波动很大,前劲儿都十足。

    可是冯椿生呢,她觉得也许他说的一些朴素的道理是对的,暖水瓶,不感觉暖,但是慢慢地会觉得暖。

    暖的比较彻底。

    她觉得自己今晚心情其实很好,因为一个人,觉得今年冬天会有一点浪漫,下雪浪漫,化雪也浪漫,走在冷风中也很浪漫。

    一直到吃晚饭,冯椿生才说,“我得找她去。”

    “找她干什么?”

    “问问她做这些干什么?”

    “你太天真了。”绿韭擦擦桌子上的油,觉得这样的人你找了也不会承认,反而会倒打一耙说你诬赖她,顺便再抬高一下自己,抹黑一下别人而已。

    她写东西,什么绿茶惯用的手法没见过,“肯定讲你听谁说的,拉人要出来当面对峙,你不对峙都不行,还要说自己多好。问题是你能去问上面一层领导她是不是说过这个话吗?”

    都不认识人家,更不用说说话了。

    冯椿生想法就比较朴素,“你总得问问,不然就让她这样说你,没有结果也得问问,不然这样说你都成习惯了。”

    “以前有次喊我去打牌,大概是看出来我喜欢你,跟我说你眼光很高了,不是高官的儿媳妇都不当。”

    绿韭笑歪了嘴,她觉得这句话重点是连高楠都能看出来冯椿生喜欢自己,那为什么自己以前看不到呢,“那冯椿生你很优秀啊,你比官二代都有吸引力。”

    她们这一波职业女性,目标确实很大一部分放在父母有稳定工作有人脉关系上的公家单位上去了,最好是个公务员二代。

    她不喜欢夸别人,但是喜欢夸冯椿生。

    我多夸夸你,你是不是对我更好一点呢。

    这定律她隐约感觉到。

    冯椿生还是去找了,高楠一起去的,冯椿生特别沉住气,最后考试结束的时候才问。

    他觉得这事儿我弄清楚,你要没说那我道歉,你要说了那我得问问为什么,就这么看不惯绿韭吗?

    你做人不好这样吧。

    真这样了,那得跟你说道说道,都是同一个层级的同事,你好意思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你也不够丢份儿的。

    谁也不比谁多拿工资多拿福利不是?

    大家职务表上都是一样的,都是下面小喽啰对不对?

    到底为什么,彻彻底底看不惯郑绿韭还下手了。

    这事儿你做的不对。

    郑绿韭就不这样想了。

    她是记仇,记下来,然后回头有机会我摁死你。

    看我不踩死你。

    也是够狠性的,她也喜欢玩阴的。

    照理说,高楠跟郑绿韭是半斤八两的。

    不过郑绿韭这人有个好处,不太招惹人。

    她心思不在这些人际关系上,她见天的就是当斜杠多赚几个钱,然后找个男朋友体贴一点儿的对着自己可劲儿好的。

    不在工作上,更不在单位人际上。

    认真工作已经是对单位最大的爱了。

    遗憾的是,她现在没找到什么机会。

    她撂下了的狠话,冯椿生不觉得恨毒啊。

    就觉得有爱啊,觉得你看给她气什么样了,真是过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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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两个家庭 [V]

    高楠吃饭跟冯椿生坐在一起,笑着就讲话,“没有给绿韭买礼物吗?”

    出来这么长时间,按照她对郑绿韭的了解,一定很期待一份礼物吧。

    绿韭讲过没有?

    讲过。

    冯椿生买了没有?

    买了。

    就刚才来的路上,看见店门口有个兔子,粉色的兔子,他觉得绿韭应该喜欢。

    可是高楠有时候问问题,问的都是擦边球,你不能说她多管闲事,因为确实这个氛围比较放松大家都结束了。

    但是你不能说跟她很熟,她不是一个有幽默感的人,气势是非常强势的,有喜剧细胞的人给人感觉比较舒服。

    所以冯椿生如实回答,“还没有。”

    现在还没有买不是?

    一会儿回去的路上才买的。

    桌子上的人就笑了起哄,“得买,得买——”

    等人散了的时候,冯椿生走在后面,也没有人注意到他,去买了那个兔子。

    “有没有礼盒那种,很有仪式感的。”

    比划了一下,老板拽出来个袋子,“五块钱一个。”

    上面写着小仙女的礼物,冯椿生笑了笑,“给便宜一下吧。”

    老板就不爱搭理这样的,五块一个不还价的,你说你们送女孩子个礼物还叽歪的。

    最后冯椿生给兔子装在袋子里,粉色的袋子,粉色的兔子,怪可爱,晚上回去跟绿韭视频,“给你带礼物了。”

    “什么样儿的?”

    看她笑的牙不见眼的,就很得意的表情,“等回去你自己看,这样不是你说的惊喜。”

    “嗯,惊喜。”

    绿韭就很期待啊,特别期待的那种,扒拉着手指头算计着还有几天时间。

    想着最近没有去看房茯苓,就去了,路上看见有卖糖葫芦的,买了俩,这个就是人多吃才有感觉,“山楂的,山药豆儿的,两份。”

    眼睛就一直看着那草莓的,这个一串十五,天价了,没舍得买。

    又买了一包糖炒栗子跟瓜子儿,还有半袋子的红薯条,就爱吃零嘴这些东西,冬天她老觉得自己饿,热量不足,就喜欢吃这样的东西,看见什么吃什么。

    结果去了,房茯苓不舒服,躺在被窝里面没动,绿韭进门楞了一下,“感冒了吗?”

    房茯苓一点精神也没有,平时看还可以的,但是身体就很虚弱,面色上就带着一点浮白虚黄,“我不想吃。”

    绿韭每次来都带一束花,坐在那里给她插上。

    房茯苓看着她坐在窗户钱,腰背不是很挺直,一会动一下去拿剪刀,一会把花拉出来重新找个位置,很投入,迷迷糊糊睡着了。

    就特别的累,特别的困。

    等再睁眼的时候,绿韭还在,拿着花瓶问,“还可以吧?”

    嘴上问的是还可以,其实意思是很可以,很棒,脸上很得意。

    房茯苓看了一眼,觉得高低错落有致,基本上有了,但是不完全有,插不出人家那种馥郁的感觉来,她自己插花是很有研究的。

    “你到底是谁?”她拥着被子坐起来,房间里面和暖,暖的绿韭只穿着里面衣服,房茯苓却盖着厚厚的被子。

    绿韭愣了下,似乎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就听房茯苓直视着自己,眼神里面带着严肃认真,“你不觉得很不对劲吗?我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怎么会让你来看我呢,你是他什么人,让他能这么对待你呢。”

    她儿子关立夫,跟她丈夫很像,不是结交别人的人,更不是平和的人,就是非常简单粗暴的领导层,这样的人,为什么信得过郑绿韭呢?

    把她放到自己妈妈身边来,一次两次不去深想,可是这一段时间,房茯苓觉得自己也不是很傻,原本想着糊弄着过算了,可是今天她生病了,就想问一下,问清楚,问一下怎么了,也许就没几天下次生病就去世了呢?

    不要讲什么员工下属的关系,她不信,你就是给关立夫当牛做马十辈子,兴许能有个机会让他把人送到这边来跟自己接触。

    绿韭扭着身体,又给自己规整归来,抱着椅子背看着房茯苓,撒谎不带草稿的,“兴许是看我善良,你有没有感受到我的善良,而且我活泼可爱,年轻有活力,你一个人太闷了,我来刚刚好带一带你体验一下年轻人的世界,糖球吃不吃?”

    举着一支,很大,她斥资十块钱买个绿豆夹心的呢。

    红彤彤的那么一串,起来坐到床边,看着房茯苓手很瘦,上面有浅浅的褐色的瘢痕,是老年病吧她想,“不要想那么多,我来陪你是有报酬的,当然你也可以觉得我别有用心,但是你也可以尝试一下觉得我们是雇佣关系,简单的利益关系,或许我还夹杂很多真心呢,毕竟你对我也很好是不是?”

    说着说着自己笑的跟什么一样的看着房茯苓,房茯苓也笑了,拉着她的手,就觉得是个开心果,真的,讲话做事很奇特的一个女孩子,古灵精怪能这么形容。

    “他给你开工资高不高?”

    “我不清楚,可能年结吧,目前是在单位里面罩着我一点,兴许过一段时间我就升职了,我跟你之间是可靠的裙带关系。”

    房茯苓一个特别守规矩的人,特别按部就班的人,就真的是第一次晚上给关立夫打通电话,关立夫就很惊讶,去接电话。

    “我觉得她很好,小姑娘没什么心眼的,家里条件又不好,你要给开工资的,每次来看我都带东西的,你看她吃糖球,给我带绿豆馅儿的,自己吃没有馅儿的。”

    关立夫楞了下,没想到是讲绿韭的事情,“妈妈你身体怎么样?听说你今天不舒服,医生有联系我。”

    你看,只要不舒服,医生这边是马上就会讲的。

    房茯苓现在觉得还是不舒服,但是不讲,“我觉得还好,可以接受,过几天吃药慢慢调理就会好的,我觉得我多动一动也可以,绿韭约我哪天有空出去吃东西的。”

    关立夫比较有兴趣,“吃什么?”

    “讲开了一家云南餐厅,说看着很高大上了,她等男朋友回来了以后,开车接我去吃的。”

    听着蛮高兴的,时间长了,偶尔出去一次也还好,可是她年纪大了,一个人出去没有人陪同,大家不放心,也没多大的意思,老觉得别人会用不一样的眼光看自己,去喝东西吃东西,这个年纪的老人一个人出来享受,好像很奇特一样,所以更多的时候,她宁愿一个人在这里面待着,虽然无聊,但是最起码会觉得舒服。

    绿韭不是一个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孩子,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特别的仔细,她觉得绿韭对人很真诚。

    是真的相带她吃饭的,不是客气的。

    绿韭回家胃口不是很好,因为吃糖球了,还有些栗子,觉得有点腻歪,就想吃的香的辣的咸的,家里没有什么饭菜,她自己不会炒菜,但是水饺包的越来越好吃了,就想着要是有个猪肉炖粉条就好吃了,想吃粉条了。

    静坐五分钟,然后下楼去买粉条去了,还有个大白菜,家里是没有油的,就加酱油盐一起煮,煮出来觉得很美味啊,刘玥视频过来,看着吃什么呢,一口一口这么想的,“这是吃什么?”

    “白菜炖粉条。”

    “怪好。”她觉得你在外面按时吃东西好好吃饭就怪好,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怎么就清汤寡水的,还能喝汤啊,这猪肉粉条里面哪里有汤。

    绿韭喝完擦擦嘴,“我水煮的,就这样加点盐就很好吃。”

    不然呢,她不会炒菜,也不想炒菜,觉得炒菜放油放葱姜这个过程,特别的激烈,刺啦冒烟的,然后浓郁的味道就出来了,过于强烈了这个瞬间。

    “元旦放假小冯跟你回来吗?”

    “打算回去。”

    刘玥就怪高兴,是吧,谈恋爱这么长时间了,俩人没听说闹什么意见不高兴的,她觉得这个靠谱,一个单位的,差不多就见见面等结婚就怪好。

    “小冯喜欢吃什么,我让你爸爸去买。”

    “什么也不缺,不过我想吃大骨头。”

    啃起来大锅呼出来的那种大骨头,然后骨头捞出来,汤里面放白菜萝卜干豆角干扁豆在一起煮,可真香啊,她一下子就馋了。

    她挂了自己洗碗,你说房茯苓这边,她看着难道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不是的,不能说没有一点感觉的,见到自己的生母,心里还是有波澜的。

    给刘玥一说。刘玥也馋了,笑呵呵的,回头就给郑家善安排了,“去订猪肉去,看看最近杀猪的有没有好猪,千万别买那个刚下小猪的母猪肉,我听说那谁家难产,母猪死了,那肉可不能吃。”

    “多要点骨头,今年人多,再要点排骨也行,按骨头上没有肉,跟排骨一起炖,她外面可吃不着。”

    就很舍得了,郑家善一下买肉就要了三百块钱的,刘玥也是下血本了,给绿韭就特别的舍得,现在家里外债绿韭给还清了,刘玥有空就出去干活,给人工地上打扫建筑垃圾的。

    一天也下苦力不少挣钱。

    郑家善呢,他现在因为那些事情,还没缓过劲来,心里就有创伤,不愿意出门,就爱在家里待着,他待着呢,刘玥就得出去,总得有个出去挣零花的是不是?

    在家就听说外面打起来了,“你家老郑给人甩俩大耳瓜子了。”

    刘玥手里白菜就一下放下了,拉着脸就出去了。

    杀猪是个热闹事儿,郑家善就等着,等半天买好了拎着往回走,也没什么塑料袋,就绳子拎着的,回家还得自己剁肉。

    过街面上的时候人就问了,这么多肉多少钱一斤,农村这边事儿浅,人情往来厚重一点,问个清楚干什么用的。

    他就站在那里说两句闲话的,隔房一个侄儿喝的大醉了,从家里跑出来街上闹开了,老婆拽着都没拽住,给一下推开到地上去了。

    别人看着都没有去拉的,醉汉子你拉是白拉着,到跟前了,郑家善你说不拉着点不好看,本家儿的,还得喊自己一声大叔呢,他就劝着点,“回家去呗,赶紧回家歇歇,喝点茶叶醒醒酒,别在街上打老婆,人家都笑话。”

    打老婆刺激到人了,“我打老婆,我没吃老婆用老婆的,我不干活儿赔的血光,你是撞死人了是不是,一年俩是不是?搁家里老婆外面挣钱养家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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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找上门来 [V]

    酒后吐真言,好歹算是本家的,要不是喊自己一声叔叔,郑家善不带着管的。

    “回家去吧,别丢人了。”摁着那人的手,郑家善看着他要挣开去撒泼了,喝醉酒的人不仅死沉的,力气还特别大。

    一下就挣开了,就是瞧不起郑家善,郑家善就是个老好人以前,家族里谁的忙都帮着,日子好过的时候也有,但是少,最后像模像样的弄了个车队出来,自己当老板了。

    自己开着一辆最大的车,还有两辆车,结果你说一年的时间,接二连三就出事了。

    他自己开车回来,路上鬼探头,村里岔路口出来个喝醉酒的老人家,老人骑着摩托车着急接孩子呢,一下就撞上去了。

    好容易事儿还没等着平了,郑家善买的一辆二手大挂车,就停在路边上,人骑着电动车撞上去了,当时就没了。

    一下两辆车都扣死了,全部身家都进去了,那一辆车几十万,跑起来加人工杂七杂八的百八十万全进去了,还不加赔给人家的。

    就是倒了血霉。

    小郑就是瞧不上老郑,现在他混的不错,“我大叔啊,你老爷们一个,天天搁家里干什么的,放着娘们儿出去没日没夜的干工地,你说你是什么命?”

    穷命呗,就跟郑郁红说的一样,这亲兄弟能是什么命?

    穷命,日子好容易见好一点儿,就总是出事儿,早年去卖化肥,进货的时候全是假货,还有去批发菜,压在账上几千块钱人家跑了,追了一年的官司才要回来,光跑省里面路费住宿费得多少钱。

    你家里不行,经济搞不起来,本家这边都觉得你有问题,是你人有问题,或者命有问题是不是?

    周围人一听不对劲,哪有这样扎人心窝子的,“老郑,你侄儿喝醉了,别当真,你也别拦着他了,发发酒疯没有人管就好了。”

    小郑瞪大了眼睛,什么酒疯不酒疯的,两只胳膊跟螳螂一样的挥起来,趁着乱一劲儿闹腾,两个巴掌就扫到老郑脸上去了,郑家善脸彻底是撕下来了。

    你能打回去吗?

    刘玥来的时候就看他站在那里,脸上俩巴掌印呢,心里就你麻痹你麻痹的开始了,你傻是不是?

    人家喝醉酒打老婆撒酒疯丢不够的人,你去管什么管?

    就你是个好人是不是?

    你大爷的去拉架你倒是巴掌打回去啊,你不是手欠呢,这会儿跟个怂包一样的。

    小郑还在那里醉的癫狂呢,这会站不稳了,话都说不清楚了,嘴上还叽歪呢,“俩人,一年死了——俩——”

    刘玥心蹭一下就起来了,几步并过去,她个子矮,小郑个子高啊,她拽着小郑的领子就问,“”谁死了俩,你家里死了俩人?

    小郑有点怕这个大婶儿,不是吃素的,比划了下手,脸上带着笑,“你家——”。

    没说完,刘玥巴掌就是啪啪两下,“你醒酒了没有?我家死人管你什么事儿?你大叔出事的时候赔钱要你掏一分钱了?”

    “那二手车谁卖给你大叔的,不是你托着朋友介绍的,那车回来没两天就出事儿了,那车是不是个事故车风水不行?”

    “我跟你讲小郑,你别在街上卖弄,你大叔这辈子年轻的时候养家,我家两个孩儿,绿韭正儿八经供出去的名牌大学生,郑立阳人现在自己做买卖也不差什么,这俩孩儿这家里就是靠着老郑没白没夜的做买卖跑车赚回来的钱,你长了个嘴不是这样说话的。”

    她就指着小郑鼻子骂,老郑那时候卖菜,冬天怕菜冻坏了,夏天怕菜晒烂了,没有一天不是散大集最晚的一个,人家上午十二点收摊,他得卖到晚上七八点,就这样人家拿着□□买菜换真钱去,一天就是白干的。

    回家冻得鼻子耳朵都坏,可是人街上没有的氢气球,老郑就舍得给绿韭买回来,给小孩儿拴住个绳子坠石头拉着玩儿。

    人家换彩电,家里就给换彩电,她跟老郑这辈子多少委屈说不完,可是你要说比别的女的差什么,那也不差什么。

    老郑跑车的时候是真有钱,一晚上几千块的赚钱,自己也不打算开了,全都是找司机来,结果刚弄个办公室就出事儿了。

    是一年两条人命,可是该赔钱赔钱,钱不够的车都给抵押了,家里外债欠了钱,但是没缺人家一毛的丧葬费。

    拎着那肉就走,喊老郑,“你还不走,站街等着给人欺负不死?”

    到家就跟老郑干架,嘴里面就憋不住了,我跟你过得什么日子,“多好的日子,我老姑娘女婿回来了,让你去买点肉,你怎么就那么欠的,他喝醉了喝死了,死在大街上了,打老婆打死了管你什么事儿的了,你挨打的时候谁站出来可怜你了,你可怜人家你不可怜可怜你自己?”

    就恨他这样。

    恨他这样立不起来。

    一想起来,恨得咬牙切齿的,“那时候不要你买车,你非得听他忽悠给买个二手车,什么狐朋狗友的给你介绍那个车,不知道哪里死过人的事故车,它好好的停在那里都有人往上面撞,都有人找死的,你麻痹的就是个傻子,就是个傻子。”

    恨得捶地,儿子买房钱没有了,绿韭考研也不用考了。

    “你前几年过什么日子,谁瞧得起你的,家里有没有人来过,你家里那些本家亲戚谁给你一分钱了?背后只瞧不起你,谁盼着你过得好?”

    郑家善一听她说话,心里就突突的,真的街上那一点感动也都没有了,你口口声声跟我一辈子,吃苦一辈子,那谁让你这么做的呢?

    你管着我一辈子是不是?

    一不高兴了你摔打我是不是?

    我一听你开口我就知道你要喷我,损不完的话,一脚一脚的踩你,他去拉架给人打了,给人骂了,他难道很高兴?

    他回来还得听刘玥在那里喷毒是不是?

    就没有这样过日子的。

    刘玥不晓得收敛自己情绪,她没文化,她也不知道怎么笼络人,一辈子自己快言快语,讲话从来没有不痛快过。

    郑家善摔门就走了。

    我活着难道是为了给你作践的吗?

    不能给绿韭打电话,也不能给儿子打电话,就只能一个人闷着,闷着去自己妈那边,郑奶奶一看就知道吵架了,脸色不是那个脸色,街面上的事她还不知道,刘玥后脚就追着来了,上手撕吧郑家善,郑奶奶就给拦住了,护犊子,“怎么着你打人呢是不是?你怎么那么厉害,我孩子多好的脾性你给欺负成这样。”

    “他是个男人,你平时张口就骂,抬手就打。”

    跟刘玥就撞起来了,老太太身板不行了,但是骨架还在那里,对着刘玥就撞过去了,刘玥给撞的一趔趄,人就倒地上去了。

    气疯了就。

    摸着手边板凳就砸在地上去了,“你们一家人,一家子,有种别回来。”

    自己出了大门,心跳就不行,她浑身一阵冒汗,头皮上都是嘀嗒嘀嗒的汗,感觉要烧起来了,手脚却是冰凉的,有的晕。

    扶着大门口,一抬头。

    她觉得自己不如晕过去算了,房茯苓站在那里,都听见了,她心里有些想法,你说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关立夫突然给放到自己身边,她当时问绿韭,绿韭撒谎了。

    她晚上跟关立夫打电话,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为了确认一下的,如果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关系,那么关立夫一定会讲多少钱或者什么交易的,但是关立夫那晚没提钱的事儿,也没提公司的事儿。

    她仔细想了很久,想着这个地址,其实记得很清楚,找来了,想看看,是不是想的那样儿的。

    地址没有变,她到街面儿上就看见刘玥从街面上跑到这里来,一边跑一边喊郑家善的名字。

    房茯苓拉紧了手里的包,“刘玥——”

    刘玥猝然抬头,只觉得天旋地转,全完了,日子过什么过了。

    她就知道,当时关立夫都找上门来了,就没有绿韭说的那么简单,一直提心吊胆的,结果呢,人还是找来了,房茯苓亲自找来的。

    她想着说这些年都挺好,孩子给养的很好,可是现在眼下这情况,说了人家也不信,心里就恼。

    房茯苓看她神色,确认了,是的,刘玥,郑家善。

    刘玥张张嘴,想问一句,你来干什么?

    可是说不出口,能来干什么呢?

    她一屁股坐在门槛上,郑家善在里面床上坐着,靠着窗户,模糊看见这边门口有人,站起来,给老太太一把拉住了,“等她消消气儿的,你别凑上去惹她,她我也知道,刀子嘴豆腐心,发泄过去就好了,你别往心里计较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说实话能干的很,给你操持一份好家业。”

    俩小孩给养大的,平时活儿干的不比男人少,这就行了。

    就是脾气大点儿,喜欢摔打人,有不痛快的张口就来,这点就很伤人。

    这个年纪了,就只能劝着,“你们都五十多岁的人了,火气也小点。别为了一点小事就吵的,吵什么劲儿呢,我这个年纪吵架都吵不动了。”

    谁还能再陪着谁活几年呢,想想就不吵架了。

    郑家善抹了一把脸,脸上湿漉漉的,他气头上也是有个性儿在那里的。

    老太太看哭出来了,也没说话,能哭出来就好了,人有委屈就哭出来,男的不比女的,女的张嘴就是了,男的一些事儿不知道闷心里多久了。

    也心疼自己儿子,这是老二,你说能不疼吗?

    但是疼着也有限,跟别的孩子比起来,就差那么一点儿事。

    她就喜欢老三,老三家里第一个大学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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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各自的人生各自的路 [V]

    郑立阳接到电话,开着车就回来了,现在他在外面做什么事情,家里也不是很清楚,回来的时间很少,但是赚到钱了,回来穿的衣服鞋子都能看出来,房子也买了,住大房子了,进门就看见房茯苓了。

    他现在学着精怪了,做买卖的不精怪就吃亏,打量一眼房茯苓,嘴上就喊着特别亲,“大姨,您怎么来的,这边路不好走,得转车好几趟的。”

    一边拿着茶壶给房茯苓蓄水,包里的电话一直在响,他听着就跟没听见一样,随手就给关了。

    他觉得房茯苓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养尊处优没什么大风大浪的人,跟现在老板娘呢不太一样,现在的老板娘孟晓你一打眼就是个精明的人,那种精明是一种比较强势的气质。

    不是那么温和,带着点儿刺儿的,房茯苓不是,她看着就是很温和很平和的那种人,甚至是带着一点忧郁的气质的,对人总是笑的很客气。

    妹妹不是亲生的,小时候就知道,家里家外的瞒不住话儿的,那你说养在一起长大的孩子,其实感情跟亲生的也差不多,甚至觉得多疼她一点儿。

    说是医院里面人家不要的,捡来的孩子,结果人现在找上门来了。

    房茯苓来之前都想好了,她现在脑袋就特别的清楚,而且很知道怎么说话,她自己小时候那样的家庭也不是吃干饭长大的,什么汤汤水水的也见过。

    “孩子叫绿韭是不是,现在在我儿子名下的一个企业里面上班,我儿子可能之前联系过你们。”

    “孩子一转眼这么大了,我不是来抢孩子或者怎么样的,只是觉得孩子过得很辛苦,我想弥补一下,我做错事很多年过去了,现在也不知道是对的还是错的。”

    绿韭眼看着要结婚,要嫁人了,对女孩子来讲她觉得是大事,她想给孩子添嫁妆的,我没养过你,生而不养,断指可偿,没多大的情分,也不要她孝顺。

    就是想着大家平和一点,当个亲戚往来走动,孩子已经知道了,不然不能去那边看望自己,关立夫的一些做法在自己妈妈身上是非常温和的,非常婉转的,不给知道,但是我妈妈该享受的一切,想要的一切都要给她。

    女儿可以不认,但是你去我妈妈身边照顾一下更好。

    他想法是有些自私的。

    他考虑的是房茯苓知道或者不知道这件事情,都不会觉得难过,觉得吃亏,你看你喜欢她的话,她陪在你身边,你不喜欢她的话,她确实没有跟你相认,只是个陌生人。

    而不是考虑绿韭的心情,那这个事情迄今为止,就没有人确切的考虑过绿韭的心情,就是刘玥也只是听她自己讲自己不在意,不知道中间还有这样的事情。

    孩子在外面,一次也没有去看过,现在听房茯苓讲出来,就觉得特别的难过。

    “那个男孩子我见过,人看着就很老实的,两个人感情很好,绿韭很喜欢他。”

    房茯苓看着,是打算结婚的样子,既然结婚的话,她想出出力,知道家里条件不是很好。

    没其他的意思,就是摊开来,事情都别掖着了,大家大大方方的出来,她现在不觉得自己对绿韭有很深的感情,因为没养过,没见过,就突然这么大一个孩子,理性上来讲,自己应该做一点生母应该做的事情。

    郑立阳就笑了,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想起来,还是见到人了觉得怪可怜的,他记得孩子小时候就是不要的。

    “大姨,家里要订婚结婚的您甭操心,真的,穷有穷的活法,富有富的过法,那男孩我们还没见过,家里什么样儿也不清楚,现在讲陪嫁也早,要是人家那种要陪嫁高的人家,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好主儿能让我小妹嫁过去。”

    俩人是自己谈的,一个单位的,郑立阳觉得差不多就得是门当户对,他家里差的是什么了?

    也不差什么是不是?

    就家里农村的是不是?

    要说是钱的问题,他现在有钱了,幸亏是现在有钱了,给妹妹陪嫁房子陪嫁车,都能拿得出来钱,不然今天这话不能说的这么硬气。

    现在这家里,事儿他做主,刘玥就听着,她虽然跟郑立阳很多事情不了解,但是不影响老两口觉得自己儿子在外面行走,说话做事比他们强。

    一句话也不说,郑家善也不憋屈了,老爷们得有个老爷们的样儿,“要陪嫁家里给准备,我老姑娘大了,这事儿我们想的明白,我山上养着一群大鹅呢,买了换钱人家有的什么也不缺。”

    他跟老姑娘说了,老姑娘人早就撂下话儿来了,说是不要嫁妆,家里不用准备,她自己挣。

    在外面没地儿住要房子人家自己买了,要结婚要嫁人要风光人也说了,自己看婆家那边什么态度,自己给自己准备陪嫁,只要家里六铺六盖。

    你说出来,就觉得孩子出息,心里就自豪,你看这闺女,在这样的家庭里养大的,不比人家差,自己给自己攒劲儿过生活的,就有那个心性儿在那里。

    房茯苓没有吭声,想过不要,但是她还是要给钱。

    掏包的时候给郑立阳一把摁住了,“大姨,也别跟我拧巴着了,这样家里现在不需要,有需要的时候我联系你行不行,你留个电话号码。”

    郑立阳就不想有牵扯,看着房茯苓也觉得这人身体不是很好,不争执,送房茯苓去车站去了,他亲自给送的。

    走之前就跟刘玥说了,“给老小打电话了,让她别跟人闹僵了,缓着点说,还在人儿子手底下干活儿呢,面子上过得去算了,你说老小就懂。”

    老小呢,跟家里人不一样,脑子也活,就是脑子大多数时候闲着的,里面想的不是正事儿,读书读得有点傻了,那些老规矩老道理什么的,老小跟刘玥有的一拼。

    凡事有个理儿,凡事儿有个度。

    教的太好了,所以多生母不怨恨,对家里也没有什么复杂的情绪,她就两边跑着,能做多少做多少。

    就这样一个孩子,郑立阳想着就觉得跟个傻子一样的,你累不累呢,你上班累的跟什么一样的,下班了还得去看房茯苓,还得谈恋爱,自己还要写东西,哪儿那么多脑子的呢,天天晚上十二点睡觉。

    你乐呵什么呢,我傻妹妹,你但凡有点心思笼络一下关立夫,你说你最起码人生就能改变一个大方向。

    房茯苓一上车,郑立阳就立马在车站给关立夫打电话了,这电话问刘玥要来的。

    他怕路上一个老太太出事儿,看着就不是很灵敏的样子。

    你看他办事儿这个妥帖。

    班次一起发给关立夫了,关立夫就急死了,找一天人了,早上起来检查的时候进去屋子里面没人,调监控出来看了,人昨天晚上就走了。

    什么也没带,就拎着个包走的。

    你说着急不着急,还留口信儿说出去一趟儿的。

    他现在已经在海市了,想着人大概糊涂了,发动人去找,想着没出海市。

    结果人家自己坐黑出租走了,一天功夫不到给跑青城去了,不用想,肯定是知道了。

    “麻烦你们了,我母亲状态怎么样?她身体不太好。”

    郑立阳心想果然身体不太棒,“还可以,就是简单聊了一下,也是好心想给绿韭结婚的时候加个份儿钱的,下车你那边安排去接吧。”

    关立夫就给累死了,真的这一段时间就特别的累,无论是工作上还是在房茯苓这边的心思上,尤其是那边关润东身体也不是特别的好。

    家里有病人,就觉得做什么事情都磕磕绊绊的。

    下车了就抱着自己妈妈,想说什么的,看着她脸色就觉得很心疼,他从小就比较会心疼自己妈妈的一个男孩子。

    房茯苓想笑的,眼泪就下来了,真的你看见关立夫跟看见绿韭的感觉完全是不一样的,你看着关立夫这个养在自己身边的小孩,就觉得他骨子里面的亲,就觉得疼,觉得他着急坏了。

    “我没有事,我就是想去看看的。”

    一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闭眼了,她觉得自己身体在冬天很差劲,不是感冒就是发烧,如果今年不去看一眼的话,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所以哪怕是打扰人家的生活,还是想去确认一下。

    看一下知道什么样子的,知道什么样的家庭,“过得还好,都很疼她,我那时候真的不想养,看他们舍不得孩子就给他们了,他们抱回去养的跟亲生的一样,有个哥哥,很护着她。”

    “儿子啊,你以后也不要去了,我答应他们了,以后都不会再去了,有什么事会联系我的。”

    看的出来一家人很惶恐,看着人家家里很不情愿,但是还是没有撕破脸,也没有把自己赶走或者怎么样。

    厚厚的大衣在身上裹着,手上的手套儿只有一只,关立夫找了一下,可能是丢在车上了,医生也讲过,会忘事了。

    “妈妈,吃东西了没有,我带你去吃东西。”

    关立夫开足了暖气,慢慢的开着。

    “吃酸汤牛肉吧。”房茯苓笑了笑,她没吃东西,没觉得饿,这个点回去也不想吃东西了,就去外面吃一点,关立夫也不喜欢吃养老院那边的饭菜。

    之前听绿韭说过的,这家很好吃。

    她很喜欢喝那个汤,去的时候很巧,绿韭跟冯椿生刚吃完,打了一下招呼,“这家很好吃,一定多喝点汤,贵州风味,吃起来特别暖。”

    冯椿生站在一边,就不是很明白她跟关立夫的关系。

    看着绿韭一起结账了,就愣住了,这是什么关系了。

    “你一直去养老院看的那个老太太,跟关立夫是什么关系啊?”

    关立夫是上面的关系户,据说是关氏的大公子的,反正在单位里面领导都敬着,合并的时候来坐镇的不是。

    绿韭推开门出去,“出来说,快点儿的,不然里面很尴尬。”

    身上暖和和的,她还有心情先感叹一下这个酸汤,“味道真的很奇怪,第一次吃觉得很难喝,里面有不知道什么味道,但是后面喝习惯了就觉得真好喝,牛肉也真好吃。”

    很满足啊,吃的饱饱的,雪天里面肚子全是肉,走路都跟雪花一样飘。

    冯椿生就觉得我说东你说西,卖关子呢这是,“然后呢?”

    “然后就是,那老太太儿子就是关立夫,领导见我人见人爱的,走之前嘱咐我照顾一下他妈妈的,是个大孝子。”

    “那你怎么还结账呢?”

    “我狗腿子讨好领导,我可有上进心了,我得当领导以后,好让你给我好好干活儿听话的。”

    说的可颐指气使了,眼睛里面都充满了光,是个好青年,冯椿生切了一下,捏着她手掌心,心想你就能死了,天天就能死了,“那我也当领导,以后要你干活儿。”

    “那就各凭本事了。”绿韭舔着肚子,大摇大摆的,跟冯椿生俩人做梦呢。

    冯椿生揉了揉肚子,大摇大摆的回宿舍,家里视频一直没有接,接起来老太太就有意见,这是忙什么的呢?

    “等你周末回来的,带我去医院看看去,我这个腿不太好,一直疼,都走不了路了。”

    “行啊。”

    挂了电话,周六回去的,去医院看看去,冯椿生觉得要么就去大医院看看去,不能每个周末都疼是不是?

    说是要去这边医院,冯椿生就不愿意,“去市里面看看吧,这边的医院每周去看都没有用,回来还是疼,大医院一看就知道什么情况。”

    老太太不愿意去,“小毛病,人年纪大了,哪里不疼的,就去这医院,多方便,都有熟人,就华山叔叔那边我经常去,他医院里打个招呼就能过去看了,也不多花钱,还能给报销的多。”

    医生有医生的办法,你有个熟人就是好办事。

    冯椿生带着去的,看完了,没有什么大问题。

    晚上就想走,跟绿韭约好了第二天去爬山的,这个时候山上还有雪,看起来景观不太一样,这当然是绿韭浪漫情怀的,冯椿生是想跟绿韭一起去。

    结果人就给老太太拦住了,“这个天去爬山,是不是不太好,太冷了。”

    冯椿生就看了她一眼,他觉得不会,而且冷点穿厚点就是了,“也还可以,山上都是大路,开车都能上去,景区如果下雪不能去的话早就封起来了。”

    “那你说你一周回来一次,我想着你在家多待一会儿,明天我还买了牛肉,给包牛肉饺子的,专门给你吃的。”

    话音儿呢,冯椿生也听明白了,就是想留家里的,可是人谈俩爱,哪里就不跟女朋友在一起玩儿的,“说好了,平时没有空,周末有时间去看看很好。”

    “怎么没时间的,一个单位的,天天见面的,晚上不都是在一起玩儿的,还不够玩儿的。”

    话一秃噜就说出来了,人比较强势,田老太太就不想人走的,“是不是绿韭有话儿说,我跟她说说去。”

    说着要拿手机,冯椿生这人看着不声不响的好商量,一下就起来了,手机一下就拿开了,“你这是干什么?”

    眼神比较冷,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一下就惊了一下,这是她带大的孩子?

    他第一次有点不买单。

    不是很吃这一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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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好面子 [V]

    动静有点儿大,但是家里是没有人出来看的,都是在各自的房间里面的,你要说没听到是不可能的,但是就是很有意思,没有一个出来的。

    都当没有事情发生一样的,非常能沉得住气。

    冯椿生缓和了一下语气,“奶奶,有些事情,我自己也有想法的,你要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我也不能每周都回来,我周末也要有时间跟女朋友一起玩的,也要在一起沟通感情的。”

    你不要觉得是绿韭的原因或者是绿韭的意思,换成是别的女孩子,只要是女朋友,那就应该花时间去陪人家,不是跟以前一样,每周都回家,在家里陪着你的。

    家里情况就是这样的情况,人口简单也简单,但是心思关系一点也不简单,冯椿生心里千转百回,无论怎么劈叉最后还是说的非常客气,“要我在这边买房子,我没有多少钱还是听大家意见买了,在铁路南那片买的,你们觉得很旧,嫌弃我没挨着家里买,可是钱确实不够,我也想在好地段买,可是好地段单价就高。”

    他很多问题不能去仔细想的,一想起来就觉得没完没了的。

    不想去抱怨什么人生不公平,也不想说什么跟大哥比较一下,可是现实就是给大哥买的房子家里出钱的,最好的地段的精装修,离着单位很近,大哥一工作马上就买了,完全是超出家庭能力的一个房子,几百万。

    他就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买那么贵的房子,有钱你买多大多好的没问题,关键没钱是不是?

    家里没钱为什么要买那么贵的房子,到时候全家都一起帮着还钱这样很好吗?

    日子一定如此紧巴巴的过吗,“我大哥的房子——”

    “你大哥房子怎么了?”老太太一下就打断了,人一下就坐不住了,心里跟过山车一样的下坡停不下来了,一定要把这话给压下去,“你不用觉得你大哥房子买贵了,这没花你的钱,家里养着你还不行,从小你比你哥多花多少钱,你养在乡下那边,我每个月去看你,看你带着你去外面大集上玩儿。”

    “你算算你花了多少钱,用了家里多少东西,你是比你大哥少吃的还是少喝的了,缺衣服穿还是缺碗筷了,你上班以来工资没要你一分钱,都是你自己管着的,你给家里做出过什么贡献了没有?”

    “你说不公平,怎么不公平了,你大哥刚工作没有钱,家里给贴钱买房子了,你觉得不公平那我跟你妈商量把钱折现给你啊?你算清楚,看看到底给你大哥贴了多少钱,今晚算清楚了,把钱我给你。”

    就格外的硬,格外的清晰没有错。

    所有的人生,所有的一切都混为一谈的时候,人生大概就是稀里糊涂的。

    冯椿生最后拿着车钥匙走了,背后还要听着老太太一句一句不孝顺。

    他心里也有压力,也有很多事情,这没法跟别人说,只能跟绿韭说。

    绿韭可算是开眼了,她自己没太有代入感的那种气氛,就没见过这样的人,没见过这样的家庭,挺乐观的,觉得自己写的东西里面又有素材了,这全是现实的扭曲写照啊。

    讲真的,这所有的烦恼坦白一点撕开了说,“其实就是偏心眼,承认自己是家里不受偏爱的一个,并没有那么难,坦然的接受就好了,不用太较真。”

    “因为连你都不能公平以待,很显然,以后你的老婆,你的孩子,都是被冷落少爱的一个,你得接受。”

    她讲出来的话,冯椿生觉得比外面呼呼刮着的北风都要刺骨。

    这么大的人了,绿韭觉得矫情这个没意思,你缺爱也长这么大了,长大不需要别人爱也能自强自我排解的年纪了,何苦揪着这点事情不放了。

    正常的家庭父母不会跟孩子算花了多少钱的账,好像要把养育之恩算清楚一样的,也不会吵架讲出来说没有给家里做过贡献这样的话来,因为本身就是个送命问,养到大的孩子,在这样的年纪,做什么样的贡献给家里才算是贡献呢,给家里怎么做才算是对得起家里的养育之恩呢。

    绿韭搞不太懂这样的问题,但是不影响她觉得冯椿生是个孝顺的人,“我觉得你人蛮好,我妈之前说,孝顺的男孩子一般心眼不会太差,因为会更容易理解别人,她讲你不孝顺你就不孝顺了?”

    她觉得人最好有一个很固定的三观,这个三观在这个年纪,应该是父母都很难撼动的,比如她觉得刘玥不对,她很早之前就会讲出来,不会有任何的束缚。

    她其实骨子里是非常勇敢的,特别来劲儿的人,讲话铿锵有力的,冯椿生窝在沙发里,看着她摆在桌子上的瓶瓶罐罐的,就突然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

    现在的阶段不一定是人生最美好的阶段,但是现在他觉得不糟糕,会对未来有期待,他忍不住想,以后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会很棒,会有多棒。

    “所以,再给小仙女重新买一套护肤品吧,就我喜欢的那个。”绿韭卡巴着眼,中间说了什么冯椿生走神了。

    畅游在未来美好生活里面无可自拔,结果中途翻车了,接过来她手里的空瓶子,趔趄的差点翻脸,“行。”

    “去仔细问客服有没有小样送,这样多来点小样,你记得办会员,送的试用品更多一点。”

    “行。”

    冯椿生点着屏幕,去买去了,他找都是旗舰店,杂牌子的她也不用,看她就很费钱了,俩人呢,护肤品他都给买,从认识第一天开始,他讲的买护肤品,就真的是一直买,你不论多贵的,不论是一支唇膏还是一瓶身体乳,这些他从来没讲过说是后悔了,或者糊弄你一下拖着的。

    “要不要地址写你的,这样直接收呢?”

    听着冯椿生如此朴实的语言,绿韭微笑,“不用,你这样把礼盒带给我,想想多浪漫,多有仪式感,如果我自己收我觉得跟自己买的一样。”

    冯椿生打量她人品,觉得确实有这种可能,“那还是我收了,大概这周就能到了,你再坚持用几天。”

    晃了晃瓶子,觉得还有一小截儿,也不是很晓得天天摸着这么多样儿的有什么用,可能更漂亮。

    他寻思自己涂这些,皮肤会不会变好一点儿,就想试试的。

    去洗澡出来,就拿着用一下,觉得很顺滑啊,还有点香味,反正跟他自己的洗面奶不是一个味道的,绿韭躺在床上,明天一早走,他晚上就睡在这边,怕第二天来不及。

    怎么看就怎么觉得跟朵花儿一样的。

    绿韭你说心里高兴吗?

    不是很高兴,遇到这样的家庭呢,遇见这样的老太太,你只能劝自己心大一点,我不爽我就花钱吧,消费吧。

    你怎么艰苦生活是你的事情,那我现在光鲜亮丽是我自己本事,我穿好衣,戴金银,吃满汉全席,与你没有一分钱干系。

    她用冯椿生钱,用的特别心安理得,我不心安理得的时候,我就给你买礼物。

    给冯椿生送礼物,都是高奢。

    好的皮带好的鞋子,男孩子喜欢的那些不起眼的东西,别的女孩子可能都没有意识买这些东西,绿韭能省下来三个月工资给买。

    冯椿生也喜欢,以前不太注意这些,自己也不是很的买,但是现在有人送,也知道东西好,自己就天天用。

    男孩子也喜欢自己被重视被偏爱,也会想做作一点,只是没有讲出口而已,你为他做这些事情,其实蛮高兴。

    俩人出去玩,绿韭还发朋友圈。

    美景美食对不对?

    田老太太看了心里就不舒服,特别的不舒服,越来越不舒服,以至于看到绿韭的任何信息,她都觉得不舒服。

    你为什么这么费钱?

    你衣服包包为什么那么用钱,为什么不节俭一些,也是农村家庭出来的,为什么不可怜你爸妈少花点钱呢?

    “不是我说,这就很离谱,天天在一起玩不够,周末还要出去玩,就那么爱玩爱花钱?”

    “以前椿生从来没有跟我红过脸,大声说话都没有,自从跟绿韭谈了之后,什么事情都跟我大小声儿的,说什么也犟嘴听不进去。”

    自己有错吗?

    没有错。

    以前日子好好的,为什么你跟我孙子谈了之后,我孙子人就变了呢?

    人都说有女朋友了人会懂事,结果她家里为什么反着来。

    浑身酸疼的,就觉得难受,没精神气,晚上都睡不着,觉得你冯椿生必须得给我认错,不认错的话这事儿过不去。

    你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的,你态度不对,这不是对老人的态度,我养你到大的,结果这样的待遇。

    心态就非常不稳定,不问吵架的内容,现在根本就只关注态度问题,这样的人,你跟她讲什么,永远是错的。

    争论任何东西,只觉得自己挺对的,你不仅内容不对,反而态度更错。

    挺窒息的,华山听着也是挺窒息的,没办法,人老太太又来医院了,来医院就得找他啊,不找他也得找他老婆,就倾诉一下。

    对着外人倾诉一下心理的委屈,眼泪八叉的,觉得自己很委屈,还是那一套儿,“你说我这样做有没有错?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能陪我多久,我就想他多回来看看我的。”

    “你们年轻人玩,什么时候不能玩,就周末玩儿,天天玩,老护着她,我说什么都跟我顶嘴。”

    华山看血压很高了,气性忒大了,他自己好性儿,“多休息,想开点,年轻人有年轻人生活。”

    不要管太多是不是?

    可是不太好说出口,人家家务事,而且这老太太明摆着想不开的主儿,多舌回头得惹事儿,这么大年纪了,地方小,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最后还是自己的事儿。

    老太太讲完呢,也觉得后悔,家丑不外扬是不是?

    她好面儿,现在想起来给绿韭脸上贴金了,给自己孙子脸上撒钻石了,“不过都孝顺,对我很好,给我买衣服什么的,就我说我病了,给着急的不行,马上从单位回来了带我来这边看的,椿生从小就疼人。”

    “是的,是的,是个好性儿脾气。”华山笑呵呵的,当大夫的脾气都好,尤其是年纪大一点的,因为收入高,也没有什么烦心事,你绝对看不出来他对着橘青下手那么狠。

    有些原配子女,活的就跟自己爸爸仇人一样的,想起来一阵儿,不如死了算了。

    华山是觉得,还真不如人贺清然的原配女儿呢,出生就没了,他真恨不得橘青生下来没了,不够现在丢人现眼的。

    开个美甲店,他都没脸跟田老太太说,就她们家楼底下呢,养着一群小姑娘,全是不正经的,就等着钓个金龟是不是?

    人家谁能看的上?

    有心想跟橘青那个二傻子说说,有点眼色的人家压根就看不上这样的,别费心思了,能不能头脑清醒一点,聪明一点了?

    可是,懒得去说,那地儿他都懒得去,不够丢人的。

    反正断绝关系了。

    他捂死了不说,但是不代表橘青不说,家属院也有知道的,小县城的风流人物能有几个啊?

    华山就是一个,刘艳跟华山原配同学啊,回来的时候贺老太太就讲了,“华山你还记得吗,你同学老公那个,就你那个给小三气死的同学,现在人闺女回来了,先闹了一场。”

    刘艳眼神就不太对,带出来了,心惊肉跳的,“妈,我说这个气得慌,咱们不说了,他确实没有样儿。”

    她提起来就觉得虚,就想起来绿韭,那孩子呢,扫听着了,关立夫讲的,意思就是不要她找了,那肯定是找到了。

    找到了,人明显不认这边的,关立夫那边呢,也明显是不想让这边知道的,人家看这边贺清然,跟垃圾一样的。

    生怕沾染上了。

    但是她瞒着,心里素质就很有压力,这段时间气色就一直不是很好,“妈,有空去我们哪儿住一段时间,人多吃饭也热闹。”

    贺老太太才不去呢,南边冬天没暖气,她去了受罪,这边多舒服,“我哪儿也不去,冬天就在老三这边。”

    翻了下日历,刷一下撕下来,往后几张看了看,老头儿要做忌日了。

    她不喊贺清然回来。

    儿子养的多,没了一个还有俩是不是?

    俩儿子儿媳妇孝顺的,做忌日就能给撑起来了。

    他们这边讲究,这人去世了,逢十就是大忌,今年正好四十忌。

    大办的,回的还是本家村里面,要摆多少桌的大宴。

    消息早就放出去了,该来的都来,不该来的呢,听消息不可避免也要来的。

    冯椿生肯定是来一趟儿的,问绿韭,“跟我家里去吧,家里暖和有暖气,这边你一个人也冷。”

    想折中一下是不是,周末要有相处时间,也要安抚家里人,那就带着一块儿,想着是还能照顾一下绿韭的,她一个人留这边冯椿生想想也不高兴。

    这次回家,氛围就不太一样,老太太就说话比较好听,贺娇也对着热情很多。

    做事儿什么的都是按照规矩来的,非常客气,绿韭是比较喜欢这种客气的,觉得这样刚刚好,其实不用太热情,就跟客人一样就好。

    吃东西很照顾,问喜欢吃什么,就给做什么,做不出来的就带饭店去点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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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现实主义的浪漫 [V]

    其实人与人之间,有没有真爱能感觉的出来的,尤其是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身上,带不带好感的,非常有分辨率。

    一顿饭吃的是喜气洋洋儿的,老板娘结账的时候就挺乐呵的啊,这阿姨经常来吃饭啊,也知道这年纪的人喜欢听什么啊,做生意的要是没有个好嘴巴早就倒闭了,“大姨,这你们家孙媳妇啊,不知道的以为是孙女呢,看你们一家子出来吃饭多热闹啊。”

    是啊,这就是团结,老少都在一起的出来吃个饭,到这个年纪的人了,最喜欢吃的就是团圆饭。

    乐乐呵呵的,绿韭站在那里笑,笑的和和气气的,最后出去了落在后面就问冯椿生,“人会突然变化吗?”

    她觉得不对劲,人不可能会突然变化的,你指望她自己想明白想清楚了,或者是觉得前面做的太逾越了所以现在醒过神来补偿你,这可能性等于负数。

    所以一定有一些事情改变了一下人的想法。

    看着冯椿生,冬天的雪沫子还刮着,旁边有人抱着个糖葫芦桩子叫卖,再远一点儿的街面上有卖烤红薯的,绿韭不太想往前面走,就立停在那儿。

    冯椿生觉得有点冷,微微缩了一下手,去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几步,“没有什么。”

    “我觉得你可能做了些什么,你仔细想想呢?”

    “那可能有点。”

    绿韭就笑了,这就是原因呗,如果冯椿生什么都不做,那可能就说她确实冲动了,眼光不好用,瞎了眼找错人了。

    可是事情的巧妙,就在于冯椿生并不是一个眼瞎的人,他这人心里也有火儿的,上次跟家里大吵一架,后面也是小吵不断,一些事情他不讲出来,但是结局他跟家里讲清楚了。

    “我奶奶你们这是干什么,能不能对她好一点儿,我是要结婚的,以后是一家人的,你们现在这样对她合适吗?”

    得对着我女朋友好点是不是?

    一些事情他没在意,是绿韭讲的,来这边吃饭的时候,上了个补汤,贺娇然后就先给老大捞肉,然后给自己爸爸捞点肥的,然后再给自己妈妈来点汤,最后剩着一点儿,问冯椿生要不要一点儿。

    冯椿生没要,他没在意,绿韭注意了,从头到尾这个汤到了有五分钟,然后就这样分配完了。

    没有人问问她吃不吃,喝不喝。

    其实很多菜,不是吃不饱,她也没吭声,很久之后才跟冯椿生讲这个事情。

    “我不是很清楚,你每次邀请我去你们家,我很开心跟你去,每次也带东西去,哪怕我是个客人,也应该问问我喝不喝,要不要尝一尝,如果觉得我哪里不好,哪里做错事,可以直接跟我讲出来,而不是在背后一直讲我话,我不觉得我有错。”

    那个汤稍微贵一点儿,她记不清谁点的了,冬天喝着是挺补的,不差那一口,也不差那口气,但是现在她就可以讲出来为自己作证,受到不公平待遇的证据。

    “讲我用钱,但是他们没有给我一毛钱是不是?讲我吃东西剩下,那剩过一次你家里跟我讲不要剩我觉得可以接受可以吃完,节约粮食这个从众没有什么不对的,好的我都跟你们学,但是现在我觉得是摁着我按照你奶奶的想法走。”

    “她觉得我应该勤俭节约,应该尊重孝顺她,应该过跟她一样的生活,我觉得这是在拿捏我,在找我茬却不敢直接讲出来,我之所以跟我讲什么东西都听着是因为我觉得我没听进去,我不认为跟一个老人吵架很有教养,很聪明。”

    一个女孩子,撕破脸一样的跟南方家里吵架很丢身价,也损失很大。

    你就是说再难听,我脸上也是没有表情的,你明示暗示的再明显,我也是没有任何情绪给你的,如果有,那一定是不想谈了。

    这些小事可以不用忽略,但是你如果很烦人来回絮叨的话,来回跟冯椿生讲这个事情影响他心情的话,那就不太好意思了。

    绿韭很聪明,她也会找时间跟冯椿生讲一讲事实,嘴巴长出来就是用的,不是光当哑巴的是不是?

    那冯椿生就要处理这个事情,老太太再电话里面讲的时候,就绷不住了。

    话就讲出来了,我是要结婚过日子的,你们不用有那么多的要求,我觉得可以就是可以,我自己的生活没有要你们多付出什么,我们两个以后是最亲近的人,我孝顺家里不是代表我的人生就这样被安排的。

    以至于我女朋友你们都要安排,她一举一动就那么看不惯吗?

    他觉得绿韭也有小问题,人怎么能没有缺点呢,但是这些缺点都是小缺点,他自己也有问题,也不是影响两个人的大问题。

    所以为什么不能痛快一点过日子呢?

    他妈妈个性他自己比较清楚,家里因为什么事情都不操心,几十年了就是这样子的,说白了就是很任性,很自我。

    自己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一个人活得是挺开心的,挺幸福的,可是如果家里老人去世了呢?

    谁来继续伺候你?

    绿韭慢吞吞的走着,低着头笑了笑,觉得这就是人生,听冯椿生说这些,她会觉得满意,心里面不是很甜,但是有点温热,“那如果我妈讲你话的话,我也会站出来说我妈不对。”

    “阿姨脾气应该很好吧,比你好吧。”

    “是的,我有点累了。”

    绿韭站在路牙石上,她觉得自己妈妈脾气也还可以,伸着胳膊,冯椿生往前面看了一眼,微微蹲下来一点儿,快步往前走几步,沉甸甸的,累的不行,肯定不是很轻,主要是身高没有太大差距,背起来费力,“好了,背不动了。”

    “明天要去参加祭祀吗?”

    “嗯,你跟我一起去吧,你知道吧,其实我跟贺清军是亲戚,很远的那种,这时候得去走动一下,弄得挺大的。”

    绿韭也不是很吃惊,单位好像都有很多盘根错节的关系,“嗯,我不讲。”

    冯椿生看她垂着眼,眼皮子上面就跟落了雪一样儿的,不是刚才喜鹊登枝的欢喜劲儿,“这是什么样儿?”

    “很深沉的样儿。”

    绿韭寻思你心机怪深的,大家玩这么久了,都没听见你有这关系,小伙子很低调啊,那谁的舅舅,一进单位大家都知道了。

    冯椿生掐了她肚子一把,“快点走了,冻死了,那白眼儿快掉地上了。”

    绿韭一下就笑了,就很戏精,脸上什么样儿都有的,俩人小跑着,一会儿就一阵风一样的从老太太身边穿过去了。

    “奶奶,我们先走了。”绿韭手跟个招财猫一样的,回头打个招呼就往前继续奔着了,跟冯椿生俩人一会拉扯一个的。

    老太太看了就觉得不太合适,她这个年纪,真的看贺娇这一辈儿的人,从来没有说是这样拉扯的,就是坐在沙发上,也是一头一个的,从来没有说是在沙发上挨着坐的时候。

    心里有很多想法就压下来了,不压下来不行,她看冯椿生的样子,很来劲儿,她一说什么,就顶嘴的,你硬摁着也不行。

    所以仔细想了想,还是得瞒着,瞒着绿韭,觉得还是得有个好风貌展现出来,是吧,让你看看我们对你多好,对你多关心关怀,你这样是不是得投桃报李的,对我们更好一点啊。

    也看明白了,绿韭这丫头,不是跟面儿上一样爽快人,看着木愣愣的,你说什么人不言语一句,你以为听进去了,或者很软和的脾气,实际上赢得很。

    拿捏的时候,扎一手儿的刺。

    要说心机说不上,就是性格很有个性。

    她不按照规矩来,也不按照套路来,约定俗成的一些东西,你觉得重要的,别的女孩子觉得重要的,她不在乎。

    不是很在乎男方家庭的目光,她只管做自己的事情,我管你喜欢不喜欢我,我过节就来探望一下,管你跟我说不说话的,我东西就放下来。

    礼物你要不要的,你扔了那是你的事情。

    冯椿生跟家里人怎么沟通怎么做事的,她一概不管,但是我哪个周末要去玩,你得陪着我玩,我看好什么东西的,要什么礼物的,我会直接跟你讲,你最好是买。

    至于我来你家里,你讲什么话,我都聋了,我有情绪我自己消化,我消化不了的,等我过几天找你孙子一起把账算回来。

    她心态冯椿生不能说不健康,因为即使不健康,那人家最起码没撕破脸,但是你要说健康,这绝对不是正常女孩有的心态。

    很突出的人格魅力,冯椿生一直认为她拥有奇特的品格,郑绿韭做什么事情,冯椿生都觉得有可能。

    现在绿韭就在和这个很奇异的平衡点上,婆家人对我好,我也不会觉得感激涕零,因为不缺爱啊,她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旁边田老太太半天讲一句,又跟一开始见面一样,讲的人家不接。

    不服气就只能继续讲,讲的露骨一点儿了,难听一点儿了,绿韭就笑了笑,指着电视里面的领导,“你看他是不是肚子很大,比你的要大很多。”

    拽着冯椿生看,冯椿生笑了笑,“比我真的打,而且比我还黑。”

    绿韭就坐在那里继续看,我就陪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你讲的明白就讲完,讲不明白的改天再继续讲,她认为饭后陪着聊天也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吃完晚饭就关门回自己房间这样的事情,她在自己家里也做不出来。

    田老太太深深的看她一眼,“休息去吧,也累了。”

    自己起来了,她说什么说,说的人家听没听她根本拿不准,绿韭那表情是听了还是没有呢?

    是表情就这样,性格就这样呢,还是就单纯不跟她对接交流。

    她其实就是讲自己的道理给绿韭听,想让绿韭认同,说她对,说就应该这样的。

    绿韭进房间就伸出来手机,“帮我买个吹风机吧,我刚才听讲话有些不高兴,你可以选择买可以选择不买,不买的话,我觉得我情绪会持续很久。”

    冯椿生接过来看了一眼,“买。”

    绿韭就笑了,也不知道气的还是高兴的,脸就红扑扑的,带着点儿粉,听冯椿生问高兴了,自己点点头,盘腿坐在床上。

    “这下高兴了,你以后要勤俭节约,多陪陪家里人让她们多出去走走看看,不要太死板老化了,讲话都过分的不得了,到头来还要你破财,教育我一晚上洗衣服做饭,结果还要你买单,想想也怪可怜。”

    一边说,一边脸上洋溢着笑。

    她这人,心眼也不好使。

    我花钱买开心还是能做到的,一个吹风机就选个最贵的,三千多。

    老太太肯定不知道,不然的话,今晚绝对不能平静了。

    冯椿生不讲这些,他给绿韭花钱,你看得见的承认,看不见的不说,不承认。

    绿韭脾气不难摸,别看天天冷着一张笑脸,其实内心活动很丰富,喜怒无常的,一言不合翻脸是常态。

    绝对不是很好相处的脾气。

    但是他怎么说呢,就喜欢她这样的,小脾气他觉得不碍事,花钱也不碍事,手头上也不是没有钱,绿韭也有钱,谁买都一样的不是?

    翻个身,摸摸她胳膊,绿韭就抱着他胳膊,小声逼逼赖赖的,“冯椿生,跟你讲,吹风机可以用一辈子,到时候结婚可以带婚房去用,然后给你也享受一下。”

    冯椿生笑了笑,痛快点头,“行。”

    绿韭就闭着眼睛想,脑壳有点晕,觉得这其实也是一种现实主义的浪漫是不是?

    一晚上梦的就很差劲,起来的时候心口有点疼,一翻身一动心口就针扎一样的疼,缓了一会儿才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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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这花生真香 [V]

    缓了一会儿,瞥眼看着冯椿生还在睡,心里就有点叽歪的,我没睡好怪谁呢?

    怪你。

    黑黝黝的眼珠子看着冯椿生,小白牙就呲哒出来了,脸上就有点阴,一脑袋就撞冯椿生胸膛上去了。

    冯椿生眼睛没睁开,困啊,好容易周末是不是,感觉也是很辛苦,一放松下来,就想着睡到自然醒。

    闭着眼就抱着绿韭的脑袋,绿韭瞥了一眼,没生气,嘴上还带出来一点笑。

    她寻思,那就是还可以过分一点儿。

    那个脑袋就跟旋转的一样,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在胸膛那里滚啊,蹭来蹭去的,然后嘴就怼在脸上了,一下一下的。

    冯椿生睁开眼睛了,“再睡会儿。”

    “我心口疼。”

    冯椿生眼睛就又睁开了,“怎么疼的?”

    “可能气的。”

    “别给赖人。”

    看着绿韭,人捂着心口,不像是假装的,绿韭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是没睡好。

    冯椿生起来给倒杯水,自己出去了,老太太做饭呢,你说忒勤快了,一早儿起来就做饭,又是做面又是做点心的,就这样还炒菜呢。

    从厨房跑出来,“喝水啊,这水壶里面热的,刚烧好的,杯子里面的我给倒了。”

    扭头拿着冯椿生杯子,把里面剩的水给倒水池子里面去了,然后一扭头,看冯椿生端着绿韭杯子,给掺了昨晚上冷水就端着走了。

    人不是自己喝的,绿韭喝的,你说老太太这心思,觉得你几点了是不是起床吃饭了,饭菜都做好了凉了,说是不等你们,可是一家子吃饭能不等你们,她也想跟孩子一起吃个饭是不是?

    这习惯就不好,但是她尊重,心里也劝自己尊重,年轻人都这样,十个里面找十个都是这样的,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

    冯椿生这人呢,做事就很规矩,水杯你喝完了,哪儿来的就哪儿放回去,他手机就一直响,看了下,自己奶奶打电话的。

    绿韭看了一眼,觉得有意思,昨晚上说好好休息自然醒的,这一早就有电话不断打进来。

    是的,人家说了,尊重你,你随便睡不打扰,但是我可以给我孙子打电话是不是?

    我打电话也没有事,我就是不想让你们睡,你们得吃饭。

    绿韭明白什么意思,慢吞吞在屋子里穿衣服,就不太想出去,她周末也想在床上窝着一会儿,就是饿了也不太想吃东西,我就是发呆或者是玩儿,也得攒够一两个小时,几点起床几点算完。

    要么就是起来吃点收拾一下,然后十点钟继续睡觉,午饭吃不吃看下午几点起床,就是这样的。

    一边收拾,老太太就看着俩人,挤在一起刷牙,平时看着不知道的觉得多和谐是不是?

    可是她看着心里就着急,这都几点了,就说冯椿生,别人不能说是不是?“这都几点了,赶紧吃饭啊,吃饭不是还有事儿?”

    人家这个做忌也是有时间的,不是跟吃喜宴一样卡着点儿去就行,你得早点儿去坐大席,然后人家有节目的,或者搭戏台子唱戏你得有人捧着场是不是?

    你到点儿去吃个饭就走了,不规矩。

    一心一意的操碎了心,看俩人磨蹭就着急。

    冯椿生比绿韭还能墨迹一点儿,看下时间自己很有数,“嗯,来得及,去那边村里开车四十分钟就到了,我十点半到正好。”

    坐一会儿,然后开饭,绿韭是什么都听他安排的,你安排早了我不讲什么,你安排晚了我也不讲什么,她无所谓的。

    “还疼吗?”

    “好了,大概岔气儿了。”绿韭放下筷子,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总有个菜是合口味的是不是?再不行还要咸菜呢,两个家庭口味不一样,总不能要求人家按照你口味来是不是?

    老太太一听就问了,话儿憋了一早上了,终于有个岔口儿出来了,“年轻人现在这样不行,早上起不来床晚上不睡觉,老熬夜身体都不行了,你们以后还是早点睡。”

    绿韭是不搭话儿的,冯椿生自己听了觉得早睡不现实,“吃完饭就□□点了,洗洗澡散散步的,晚上再玩会手机就很晚了。”

    一天拢共那么点时间,俩人要是看个电影,最快安排也得到十点钟十一点钟,时间不太够用,就只能延长黑夜呗。

    老太太就不明白了,你吃完晚饭你就休息就是了,全是借口。

    看俩人走了,自己收拾碗筷,年纪大一点儿,手脚也不是那么利索的了,绿韭站在门口把着门,往后一打眼的时候,就突然觉得很不忍心,“奶奶,我们走了,中午你们自己吃。”

    “行,赶紧去吧,吃完就回来。”赶紧对着绿韭招招手,年纪大了,也喜欢人在身边,不然平时家里也没有人,老大呢,现在有工作了,可是钱少,也不太常回来。

    就老二呢,工作好,每周都能回来过周末,现在有女朋友了,也不能每周回来了,她想想觉得也没劲,没几天活头的人了,就想让冯椿生每周都回来,回来围着家里转转,围着年长的人转转是不是?

    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办不了了,哪儿也去不了了,贺娇呢什么事情都没让她干过,水电费都不会交的,女婿又在外地工作,从年轻时候就在外地苦钱养儿子,家里就靠着冯椿生回来帮帮忙是不是?

    绿韭一步一步下楼梯,穿的黑色马丁靴,光泽感很好,她的鞋子也是很漂亮的,看着就是比较费钱。

    手插在口袋里面,跟着冯椿生一步一步的,一张嘴都是白气,一下就冻透了,“其实我也觉得你家里人很可怜,不是一个时代长大的人,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不能做,又惧怕死亡,希望你在身边多照顾一下。”

    “一个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从早忙到晚,给一家子做饭洗碗,还要去买菜干家务,第一个起床的,最晚一个睡的,等我们洗完澡才最后一个去打扫浴室,什么好吃好喝的都舍不得留给别人。”

    绿韭就觉得,一个女性这样的一生,是真的无私奉献的一生,苦了一辈子,她不想成为这样的人,但是她尊重这样的人,“所以我觉得要你不要频繁回来这件事,会有愧疚感。”

    冯椿生拉开车门,开空调,看着她下巴微微的尖着,像是一个小船的船艄,或者是挂在树梢上的弯弯的月亮的一点,没想到她能讲出来这样的话。

    四目相对,他觉得绿韭一些点,是讲在自己心里去的,没有人不心疼自己家里人,没有人会不孝顺养育自己的人,他虽然有时候会吵架顶嘴会抱怨,但是不影响他的品行。

    绿韭也不觉得一个跟家里人决裂的男生是一个好男生,好男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是,我不喜欢她们讲我不好,不喜欢每次拿着畸形放大镜肆无忌惮的去找我的茬儿,还觉得理所当然,觉得是男方家属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对我讲话上课。”

    她两只腿并拢,膝盖抵在前面,“所以,我站在自己角度,觉得我还是应该不喜欢这样的方式,不喜欢这些人对我的态度,别人家的女儿也是很珍贵的女儿,既然心疼你妈妈一辈子都不让她做事,为什么就不能心疼一下别人家的女儿呢,不觉得很自私很利己吗?”

    我家里也有长辈,所以我理解长辈的一片心意,你家里也有女儿,你为什么不能理解一下别人家的女儿呢。

    她讲这些的时候,眼睛里面是有光的,跟早上六七点的太阳一样,透过云层一般的清透光亮起来,冯椿生能看的出来,她只是简单分析这个问题,也有一些困惑跟思考在里面,她不是抱怨什么或者觉得委屈什么,她身上总是有很多视角,一个人可以有很多视角分析问题。

    会显得有点钻牛角尖。

    跟个社会学家一样。

    “我昨晚也想过了,彼此性格不合适,可以少接触,等结婚了,就见面更少了,这样就不会有矛盾。”

    冯椿生别的女生不能了解,但是绿韭他能保证,绝对不是离得远还能想的起来别人的人,她接触不到的人,很快就能淡忘了。

    “那你对我还有别的要求吗,要求我孝顺你家里人伺候她们吗?”

    “没有要求,你对我好的可以吧。”

    冯椿生转着方向盘,看她那脚还没放地上,给调了一下风向,风从脚底吹,冻不着脚了。

    指了指外面的马路,“你看,这就是城南的那个房子。”

    刷一下过去,绿韭也没看清楚,就晓得这里好像很破,稀稀拉拉的,“是很早之前的城区是不是?”

    “嗯,几十年前这里很繁华的,你看这些建筑都是以前的了,老街道了。”

    老房子有个特点,破旧不隔音,不繁华,交通各种不便利,但是面积大,那时候都是镇上的房子,土地还没涨起来,房子就很大。

    他那个面积也很大,三室的得一百七八十平。

    绿韭没心思的收回视线,问都不多问一句,不是很感兴趣,他们以后不会来这边住的,就放在这里扔着呗,说不定哪天拆迁了呢,当然,世界上老城区的人都这么想。

    到村里听声音就能找着地方了,搭着戏台子呢,现在请唱戏的可不便宜,院子很大,这边前面后面都是院子,天儿冷了点,好在没下雪,后院儿刺啦冒烟的是主厨做饭的。

    一桌一桌的,都坐的一大半了,人满当当的,他们刚停车都找了好一圈地方,绿韭光看车就戳着冯椿生,“你看看,这来多少人,车都找两条街面了。”

    “确实有关系,有人脉。”冯椿生也看见了,没拉着绿韭的手,俩人一前一后微微错开往里面走。

    孟晓跟刘艳庞娟都站在门口呢,几个儿子儿媳妇都来了,跟门口客人打招呼,这边老三呢一直在本地,所以冲着老三关系来的很多,但是老大老二呢,人来的都很有风格,老大这边的一看就是大老板,老二呢,来的都是系统内的同事领导,都给面儿,送花篮的送果篮的都有。

    份子钱出的都是一沓子一沓子的,都包着牛皮纸的,冯椿生掏出来就是个信封,里面包一千,他就没有出过这么大的礼。

    孟晓不认识啊,见绿韭一下就想起来了,觉得真巧啊,脸上笑着客气,“来了,里面坐。”

    引着往里面走,老三媳妇庞娟熟悉啊,冯椿生往家里去过的,“来,我带路,这是你女朋友吧,老早听你奶奶说了,真漂亮,比你奶奶说的还漂亮。”

    真的,这满院子里面找,还真没找见这么漂亮的,人家黑头发烫个卷儿散着,撑着下巴在桌子上那里小脸一抬,就是个靠脸混世道的人,周边一圈儿的人,就给衬的黯淡了好几圈,因为人家白的带光啊,白的有气色。

    抓瓜子给绿韭招呼,“你们吃,还有花生呢,咱们这边的小花生,我买好了叫人炒的,可香了。”

    老三家的,就是很和气,对人很亲,回头就跟二嫂刘艳说了,“你看看,这比平骊长得还好呢,老大就一直夸平骊长得好,这给人一下比下去了。”

    贺平骊来的,老太太待见不待见的,老大就带着闺女来了,今天人多,老太太忙的说话都顾不上,也不能闹开了难看,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孩儿,来的人没话找话的都先夸一句姑娘养得好,真漂亮呗。

    她没闺女,刘艳也没闺女,都是儿子,也没什么感觉,刘艳隔空看一眼,一下就转过头来了,真的,日头底下看的特别清楚,俩人一黑一白的,真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配对儿的。

    黑白配吗?

    自己扯着嘴笑了笑,然后就看老太太过来了,拉着老三家的就往旁边一让,还没等挪腾开,老太太就来了,脸上笑着跟花儿一样的,但是嘴里面就喷了,对着孟晓就开始喷,“可别搁这里站着了,没脏了我们家门楣,你外面站着去,这但凡是我们家老头活着,你腿断了抬都抬不到我们家里来,这门口可不是你站的地方。”

    孟晓看了看俩妯娌,跟商量好的一样看着里面的客人不吭声,心里那个劲儿,真的要不是人多,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再好的脸色也端不住,“妈,我觉得我可以站在这里,爸爸就是还在,也不会让我站出去。”

    “怎么地啊,你跟你爸爸对过话了,昨晚上下黄泉找他去了啊,我老头儿还是你老头儿,你老头听你的,我老头肯定听我的呗,这关系你不是比谁都懂吗?”

    你不就是拿捏我儿子,然后混成现在这个样儿吗,不然你算老几,一个离异女带着个闺女,工作都没有的就快当鸡去了。

    上手了,拉着孟晓就给带门外去了,孟晓想扯开,“你动我试试?”

    老太太一句话给锁喉了,孟晓不敢动老太太啊,不然她真的能平地躺。

    谁家妈妈谁自己疼,你说贺平骊给看见了,心里就叽歪,大人的事情她不管,但是真的很想问问老太太,能不能对我妈妈尊重一点,给你当二十多年媳妇了,哪点对不起你了?

    能不能拿着她当个人看呢?

    二婶三婶都在里面站着,她妈妈就要站在外面,人家看了就是个笑话吗?

    “奶奶,我觉得——”

    老太太就觉得闹心死了,很有耐心跟贺平骊讲话,“平骊啊,你叫我奶奶我答应了,我这个年纪你这样的是应该喊我奶奶,你看旁边那小丫头也喊我奶奶呢。”

    指了指绿韭,“人家长得还比你漂亮,我一看就喜欢,赏心悦目呗,你不如人家漂亮就别在我眼前晃悠了,躲着我点知道吗?不然我心脏不好,看丑东西多了,弄不好今晚就能去见老头了。”

    一点脸不给,能怎么羞辱就怎么羞辱,这些年就摁着贺平骊娘儿俩打压惯了,肆无忌惮的。

    贺平骊就看着绿韭,绿韭伸出手来,认出来了,这是她哥老板的女儿是不是,还一起坐过车呢,“这花生真香,你要不要吃点儿。”

    贺平骊扯了扯嘴角,带出来一点笑,“谢谢,不用了。”

    绿韭就咔擦捏开一个,然后把手心里的给冯椿生了,“这些都是捏不开的,你劲儿大试试。”

    捏不开的都攒在手心里了。

    明摆着贺平骊不给她套近乎,她原本想着给贺平骊,然后贺平骊捏不可,她就给她使劲儿捏开,这不就拉近距离了吗,给她大哥拉拉分。

    结果,确实很高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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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血脉 [V]

    冯椿生就给捏开了,这样的都是一个儿的,拿出来比较大。

    俩人就闷头吃东西,绿韭吃东西也是很来劲,桌子上有干桂圆儿,抓了一把放在跟前儿,然后放在嘴里面,把果肉当糖吃,腮帮子鼓着跟个小枣儿一样的,怪甜的。

    “你吃个?”

    “行。”

    冯椿生也吃一个,他嚼着吃的,戏台子上咿咿呀呀,呜哩哇啦的一阵儿说,给听戏的人振奋了一耳朵,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看戏台上的人一圈一圈的走着八字步,越走越急,就跟不得了的大事儿一样似得。

    绿韭吓了一跳儿,梗着脖子跟冯椿生一个方向看着戏台,俩人目不转睛的,绿韭把嘴里的桂圆肉给咬开,“这唱的是什么?”

    “不知道,但是看这个样儿不是喜庆的戏。”

    绿韭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那可不是,这可是做忌日的,还能唱个喜庆?

    抬眼看一下天,半阴着了,周围笼着火盆这会儿也冷下来了,后厨人熙熙攘攘的开始上菜,她能看见后院儿端着盘子的人一圈儿的往前面走,一个机震,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她心里有点毛,看了看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觉得,自己也是没思虑,人家做忌日的她来凑什么的热闹,只当是跟着冯椿生一起来吃个饭,但是现在就有点后悔,她怕死人,觉得阴冷,觉得今天这戏唱的不太好,这日头呢也突然冷了,就整个氛围就笼罩起来了。

    “我觉得冷,赶紧吃饭,吃完就走吧。”

    冯椿生也看见传菜的了,桌子中间摆的是白酒,是什么牌子的他不喝酒也不清楚,大概就是洋河里面好的,一瓶儿上千块的,你看人家就不差钱。

    心想大概吃完也没那么快,坐席坐席,就得走流程,多少冷菜多少热菜,多少点心多少汤菜,什么猪脸肘子还是上海货,上个菜也是按照流程来热热闹闹走的。

    但是也觉得冷透了,赶紧吃几口走了算了,他觉得冬天就不适合在院子里面吃。

    正想着呢,递给绿韭一个新水杯,放手里暖手的呢,就听后院嗷的一声,恰好戏台上锣鼓声停在那里等念台词儿的,吓了人一跳,紧接着就闹讲开了。

    绿韭手一抖,水洒出来一些,在手背上,里面就红了一点,自己用另一个手去擦,又去擦羽绒服,等抬头的时候,就看一个男的拎着贺清然出来了,一把推在了地上,恶狠狠的下劲儿。

    贺清明就急眼了,老太太跟老大拌嘴,人气不过直接就倒在地上去了,老三平时多兄友弟恭的,这下子一看老太太倒下来了,疼自己妈呀,就跟要命一样儿的,先给贺清然就是一下子,拽着衣服领子就给一拳挥过去,贺清然要扶着门口儿的没把住,直接扑在前院儿去了,来宾都看着。

    静默了一瞬,接着又熙攘起来,绿韭尴尬的脚趾头都翘起来了,“走吧,别吃了,人家自己人闹起来了,都给留点脸吧。”

    冯椿生也觉得尴尬,这什么事儿这是,但是你现在走了,考虑留在这里看着尴尬还是走了更尴尬呢。

    老太太是一时堵住了没上来气儿,她跟自己讲过的,今天不要跟老大讲一些事情,不要闹得难看,家丑不可外扬是不是?

    给老头儿留脸面的,今天老头儿忌日,回家要是看到了,那得多难心啊。

    结果她不去找贺清然,贺清然自己撞上来的,看老太太今天和气,就小声商量了,“妈,你看都跟今天这样的多好啊,平骊也是你看着长大的,过去的事情咱们翻篇儿行不行,这个孩子我养的我培养长大的,现在自己事业也做起来了。”

    老太太听着都习惯了,是的,平骊有出息,就是个傻子你给她掏出来个千八百万的,刘阿斗都能扶起来了是不是?

    她贺平骊有什么啊?

    外面的人讲了,有个好爹。

    她就有时候气不过的,老大的钱她不要,要了膈应,可是现在看看,是不是傻啊,你钱不要人家都给那俩贱人了。

    老的不要脸,小的也没有自尊心,一个坑里出来的烂货,基因里面遗传出来的。

    贺清然是你什么人,你贺平骊就伸手要钱,给你你也敢接着,你还真当亲爸爸了啊?

    你亲爸在国外呢,人家也是给你抚养费原先也是看望你的,你好好的亲爸不认,你拿着后爸当亲爸,她探骊要是还活着——

    要是还活着的话——

    她就不能想,一想起来,今天心口就格外的疼,喘不动气儿,人就倒下来了。

    贺清然也傻眼了,没说什么啊,就真的什么也没提,就说今天气氛好,一家人好是不是?

    老三看见了,就觉得老大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了,给人气坏了,挣了命的就动手了。

    老太太躺着舒服了,觉得喘气舒服了很多,等想喊人的时候来不及了,老三这人办事是真利索,贺清然给打的地上半天没起来。

    “老三——”

    老三拉着臭脸,回头给人扶着要背起来,“去医院去。”

    老太太就死死的掐着他胳膊,“别莽撞了,扶着我起来,到屋子里面去,别给人看笑话。”

    老三媳妇不敢吭声,扶着就起来,又去端水又去拿药的,孟晓要去扶着老太太,给老三一胳膊就甩开了,“起开。”

    一点好脸色也无。

    贺清然觉得这什么玩意,在外面招呼,他得圆场子,“兄弟俩比划的,老三体格比我好,他能干,厂子里面活儿自己上手干的。”

    人家老三赚的是辛苦钱,挖沙的,承包了水库挖沙子,那洗沙多累的活儿,他自己比工人还能干,自己开铲车,白天夜里的挖沙,然后装车,一车一车的。

    这收回来的都是钱。

    蹊跷不蹊跷的,人家也不细追究。

    绿韭看着贺清然背影,又看着他扭过头来,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猝不及防看见绿韭了,认得绿韭,漂亮的人总是多一点辨识度的,“上菜了开席,吃好喝好。”

    绿韭眨眨眼,看着上菜了,冯椿生动筷子看她不吃,拿着手机屏幕在那里照自己脸,“行了,行了,别看了,很漂亮了,快吃。”

    眼疾手快的给绿韭盘子里面放了两只大虾,一看就新鲜啊,个头真大,绿韭就喜欢吃虾,他自己一般,觉得不如吃块卤牛肉。

    盘子堆砌的越来越多,满满当当的,上汤的时候老太太出来招呼了,看着气色还好。

    到冯椿生这一桌,还特意给冯椿生讲话,“女朋友真漂亮,什么时候结婚?”

    绿韭就低下头,下巴尖尖的微微垂直地面,抿着唇的时候,嘴角斜上方有个小窝窝。

    老太太愣了一下,像谁呢?

    想不太起来了,等人都散了,她累的不行了,村子里的事情她不管,她也不在这边煮,老三带着要去医院的,也不敢太辛苦了,回家里去了。

    躺在自己房间里面,她自己抬眼一看,正好看见桌子上摆着的小相片儿,那是老头年轻时候的照片,去当兵去了,那时候带着大红花,人家给拍了一张。

    穿着一身军装的,那时候结婚没多久的。

    人大概高兴,要笑的,大概觉得这样不好,表情就收住了,下巴微微的垂着,嘴巴抿着,然后嘴角斜上方,笑起来的时候有个小窝,那也不是酒窝,也不是梨涡。

    贺清然也是的,他跟老头儿像一点儿,就是下巴跟嘴,嘴都是小嘴巴,男人长小嘴,格外的秀气精致,所以说贺清然长得最好。

    三兄弟老二老三就跟他不一样,老二老三就很平凡的继承了长相,老大是挑着优点长得,她自己就愣住了。

    突然从床上就爬起来了。

    想起来了,像谁呢?

    像是她家老头儿。

    她家老头就长得好啊。

    “老三啊,老三——”

    事情跟老三说,老三觉得不是真的,大半夜的,就很想跟老太太说一句,你魔怔了是不是,今天是不是我爹来找你谈心来着,瞧给你弄得糊涂了,五迷三道的吓人呢,老三媳妇吓坏了,觉得这忌日真的阴起多,她就生怕公爹还在家里,吓得淌眼泪,“妈呀,妈,你好好儿的,稳当稳当的,我给你拿药去,不行就去医院去。”

    自己拖鞋都穿反了,在那里踩着满屋子里面倒水找药,然后去拿手机。

    贺老太太就糊涂了,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拉着老三就不放手,“不是,我就是觉得像是,这么多年了,没一个这样像的,我就觉得探骊还活着,那孩子还在呢,你爹那时候抱着那个孩子呢,我给看见了。”

    “行,那明天去看看,也都是认识的,就椿生女朋友,刚谈的,明天请他家里吃饭去。”

    老三糊弄着,回头就跟自己老婆说了,“唉,年纪大了就是不行了,今天人多给闹腾的脑子不好使了,要我说梦见我爹抱着那孩子是对的,都是阴间的人是不是,确实糊涂了,我得给做检查去,全身体检去,别老年痴呆了。”

    想着明天一早就去的,他自己呢,也是想着没多大的事儿,不差这一晚上了,结果半夜,老太太就不行了,人撒脚丫子就送医院去了,喘不上气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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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什么白月光 [V]

    冯椿生洗完澡看了下时间,绿韭趴在床上,也没有玩手机,就趴在那里,人也不回头,他坐过去,摸了一下她挡在眼前的头发给弄到后面去,“想什么呢?”

    一边把她袜子给放到一边去,卧室很小,也没有床头柜,就一个很小的桌子很小的衣柜,绿韭是不会去开那个衣柜的,她自己衣服就全部放在椅子背上。

    冯椿生又弯腰,把她拖鞋给摆正了,就随手收拾了,绿韭扭过头来,眼睛下面有点黑,熬夜的效果,“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像一个人?”

    “谁?”

    绿韭没吭声,自己没说出来,她觉得自己跟贺清然很像,在某一个瞬间很像,下巴跟嘴巴那一截儿,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印出来的,只不过一个年纪大了,一个是男人。

    她平时并没有这样的眼力劲儿的,除非是很像。

    冯椿生也不知道她卖的是什么关子的,让她躺好了,“给被子窝起来,不然晚上冷了,明天得早点起来吃饭了。”

    绿韭听了跟没听见一样,两只手在被子外面拽了拽被子,“你不要喊我,我觉得很累。”

    “行,那就赶紧睡了。”

    你说绿韭躺好了,摸了摸小肚子,有点感觉,然后翻个身,觉得别折腾了。

    结果过了五分钟,越想这个事情就越有感觉,她觉得自己强迫症,很明显的,硬着头皮起来了,去洗手间。

    客厅都是黑漆漆的,她起来去洗手间,到门口了,结果里面有人说话,她捂着心口就吓死了,“为什么不开灯?”

    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在里面洗澡为什么不开灯呢?

    绿韭不是很理解,那她就没有办法去洗手间,在房间里面坐着等,冯椿生抬眼,“有人?”

    “嗯。”脸色就不太好,最讨厌的就是用洗手间的时候里面有人,真的,她这会就有点叽歪,脾气在这边两天,就到头了。

    冯椿生看她这样,也睡不下去了,掀开被子,“进来外面太冷了,别在外面等着,一会就好了,过会儿再去。”

    人口多住在一起,就是这样的,家里卫生间就是一个的,然后还有一个小单间儿的,是外面买的人家的车库,装修好了的,绿韭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家里三代人住在一起没觉得太大问题,但是现在就叽歪。

    那时候见面,冯椿生这边家里人讲的,下面装修好了,然后老太太就搬到楼下去住的,那边洗手间空调什么的都装好了,家里就能住的开了。

    结果现在,提都不提一句,下面就是个储藏室的,任何人不会搬下去住。

    有些事情,想起来就上头。

    绿韭觉得脑袋有点晕,闭着眼睛脸跟冻住了一样的,冯椿生过会儿自己忍不住起来看一下,还在洗,“奶奶,要不要先等一下,用一下洗手间呢。”

    “马上好。”

    冯椿生寻思了,以后可得俩卫生间,去跟绿韭商量,“等我们房子装修的时候,就按照样板间那样,有两个卫生间,不耽误事儿。”

    说完,看绿韭还是闭着眼睛装死。

    想去戳戳她脸的,结果外面就有砸门声,绿韭就吓死了,睁开眼睛拽着冯椿生睡衣袖子,“怎么了这是?”

    老太太也吓坏了,刚洗完澡呢,在门口那里问清楚呢,外面人就很急。

    绿韭穿睡衣啊,灯底下不太好,她推了冯椿生一把,“你快出去看看,怕是有事儿大半夜的。”

    自己在房间里面,看着那衣服,想着自己要不要换一下出去看看呢,可是又怕折腾,天气又冷,她有点受不了。

    结果没一会儿,冯椿生就面色古怪的进来,“绿韭啊,你换一下衣服,有点事儿,得快点。”

    进来然后自己一阵倒腾衣服换上,绿韭坐在那里不动,“谁不行了?”

    “就白天那老太太,贺家老太太,走时候还给你带了一大袋子花生那个。”

    看绿韭喜欢吃,走的时候愣是让老三媳妇给绿韭把家里剩下的那些炒货给带着走了。

    绿韭其实不太吃花生的,她觉得那个东西吃一点就饱了,体验感不是很好,一般人家不给她也想不起来吃,她爸郑家善喜欢吃这个,她妈也喜欢吃。

    绿韭换上衣服出来,老三媳妇还在等着呢,就在客厅里面赔礼道歉的,“实在是没办法了,大半夜我来砸门,但是情况不太好,她就晚上念叨说像是老大早先那孩子,人老糊涂了,老三就急眼了,说是去站跟前给陪陪。”

    说的都浑身肉疼,各种神经疼,老三媳妇也是咬着牙根说的,她觉得自己是个人的话就张不开这样的嘴,可是老三发飙了,他在医院离不开,别人也信不过,就逮着自己老婆使劲欺负。

    “人你给我带过来,甭管你怎么说,今晚我妈要是没事儿好,要是出事儿人带不来我就跟你离婚。”

    就这样的人,对自己老婆就一个要求,娶回来的时候就说了,甭管你做什么,你就一个原则,对着我妈好,不用去上班,家里伺候好我妈就行,我妈吃好喝好比什么都强。

    庞娟多温顺一个人,愣是跟土匪一样来砸门了,绿韭坐在车上,彻底清醒了,车里空调没开呢,冷得她腿一直发抖,冯椿生就去开空调,“三婶儿,我开下空调。”

    庞娟是急了眼了,她自己都没觉得冷,给老三挂完电话,人在抢救呢,老三还是那句话,快点来。

    “老三啊,人我给你带来了,你以后也不用跟我说离婚不离婚的,这些年我伺候妈一心一意的,你今晚对着我喊离婚,等这阵儿过去你不跟我离婚也不行,我得跟你离婚,没有你这样的。”

    庞娟是越想越委屈啊,孝顺婆婆没什么对不对?

    是个男的都要求女的孝顺婆婆,最起码她婆婆还对着自己不错是不是?

    那有些婆婆不怎么样的,儿子还得逼着儿媳妇孝顺婆婆的,那才憋屈了是不是?

    她在家里没做过什么主,没结婚在娘家的时候就听家里的,嫁人了就听婆婆话,人是真的老实又本分,再和气不过的媳妇了。

    绿韭听着,黑黝黝的大眼睛往前看着,偷偷觑着庞娟,她这会精神了。

    冯椿生疼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把绿韭手扒拉开,怎么拧人胳膊呢,你听人老公不好,就回头掐我是不对的,反手给手抓手心里去了。

    “三婶,要不要我开车?”

    “不用的,一会儿就到了,你俩困了就睡一会儿,医院里走廊可冷了,穿好衣服,绿韭那腿儿你看穿的多少,我后面有个大围巾给她盖在腿上的。”

    老三媳妇往后面一瞥眼,看见绿韭那脸了,当时不觉得,现在自从老太太说了,就觉出来了,心里咯噔一下的,是真的像,跟她公爹那照片很像。

    “你家里哪里的?”

    “青城的。”

    “哦哦,”庞娟点点头,青城离着这里有点远,“今年多大了?”

    绿韭就笑了笑,“我觉得我肯定不是,我确定我是家里亲生的,长得像的人很多,我觉得可能太喜欢那个孙女了,年纪越大越惦记,觉得差不多女孩都喜欢。”

    庞娟本来有点心思的,觉得是不是就这么大的年纪,有没有可能当初房茯苓从别的地方抱了个死小孩过来的呢,这事情她寻思十有八九,不然怎么这么多年没看过孩子,没给孩子烧过一次小衣裳呢。

    这听绿韭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想法给老三带偏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呢,人家父母双全的,又是青城的,八辈子也不是啊。

    冯椿生也觉得巧,贺清然做的事情这本地的没有不知道的,当年闹得很凶,加上昨天忌日宴上闹得那一出,他下车就小声跟绿韭说了,“看看没事就赶紧走了,年纪大了糊涂了,别一般计较。”

    他说完,就看绿韭眼神不对,黑黝黝的站在门口,那样的表情,就跟现在台阶上的一层薄薄的霜一样的,几分冷漠。

    心里倏然一惊,“别害怕,我牵着你。”

    绿韭手冰凉的,塞到冯椿生手心里,恨不得钻进袖子里,走几步顿住,冯椿生看她,“怎么不走了?”

    顺着视线看过去,站着一个男的,一个穿警服的男的,很高很瘦。

    “对不起。”

    何以飞觉得很抱歉,他之前跟绿韭打过一次电话的,也是在半夜,他跟绿韭讲过她身世,绿韭不相信。

    后来就没有联系过,今天晚上,贺家老三去查的,信息其实都是现成的,当初何以飞也有参与调查的,没有人查起来的话还可以,但是如果有人查的话,就要告诉人家真相。

    绿韭就是贺清然的女儿,贺家老太太的孙女。

    后来绿韭当时讲的语气,讲的那些话,何以飞很久才琢磨明白,“你那时候,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只是不想认是不是?”

    所以觉得很抱歉,觉得对不起,不想做的事情,最后还是做了。

    绿韭扯着嘴冷笑,“那谢谢你了,何以飞你留给我的什么也没有了,就只有这一门烂亲戚。”

    “我那时候说不认就是不认,你听不明白还是怎么样,你这么大公无私,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心情,今晚你为什么要过来,为什么要讲出来,你说不知道也可以。”

    谁能去查这些真相,贺家老三打电话找关系现在要查,你不能推脱吗?

    什么情啊爱啊的,当初多美好,随着时间流逝也淡了,在最合适的时候分开了,情最浓烈的时候分开了就不要接触了。

    你接触了,就跟陈年的撒金纸一样,当初多好看多贵多漂亮的纸,你多年以后拿出来再看,跟粉末一样,一碰就知道破败的不像样子了。

    绿韭原本昨天下午看见贺清然的时候就有点想法,但是还是一贯恶劣的太多,生父做的一些事情,绿韭不是不知道的,房茯苓不讲,那关立夫也是有讲的。

    最好就是当不知道,这辈子不相认的。

    她是真的觉得麻烦,你要说觉得恶心什么的倒是没有必要,没有那么多感情,没有什么感同身受。

    但是何以飞做事她觉得很失望,当初说走就走离开海市回到东城这边,后来她仔细想想,就是做事不成熟,不够负责人。

    世界上就算是难以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但是能周转中和一下也可以。

    包括今晚的事情,她觉得你何以飞为什么现在来当个宣判者,你有你的责任,那你可以拖延几天,或者换别人来是不是?

    为什么一定要你自己来呢?

    这事情绿韭觉得对自己没有好处,全是坏处,而你何以飞帮着别人在损害自己,她现在就这样的心态,没办法对何以飞有什么好脸色。

    冯椿生就愣住了,觉得这三分钟就跟看了好几天的电影一样的,刷刷的就是人生的几辈子,特别的快,特别的转折。

    何以飞无话可说,看着俩人牵着的手,他现在能有多大的感情呢?

    也没有多大的感情了。

    什么感情也跟绿韭一样散尽了。

    再见面的时候,看着眼前站着的冯椿生,他觉得未必有自己好,你千挑万选最后找个这样的人,会不会有遗憾呢。

    “这是你男朋友吗?”

    “是,我对象。”绿韭眼睛里面幽幽带着火光,拿着眼睛蹭着何以飞,“大家都知道了是不是?”

    “是,都知道了。”何以飞指了指里面,资料已经都拿过去了,所有资料。

    贺家老三在本地的话,跟官方关系搞得很好,包括贺家三兄弟,都是有面儿的人,有关系的话,一些事情就很好操作。

    他其实觉得认亲也没有什么不好是不是?

    “你先进去吧,有事情联系我,我觉得我们还是朋友,不管你现在对我什么样的态度。”

    扣着帽子就走了,皮鞋摩擦地板,有滑轮一样吱吱的声音。

    绿韭插着口袋,嘴角就冷笑,豁然转身,她不太喜欢把一些话留着过夜,“你是个合格的前男友吗?我不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没有意义纯粹浪费时间精力,而且我尊重我对象,我不认为后面跟你有接触,你以后见面,还是那句话,当不认识我。”

    转身拉着冯椿生就走了。

    什么前任白月光,绿韭对哪个前任都没有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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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全世界最可怜 [V]

    如何当一个合格的前男友?

    死了一样的静寂。

    何以飞觉得自己不应该回头的,都过去了,人家摆明了不要纠缠是不是?

    他也不差什么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确实很小气是不是?

    走出大门,透明门帘掀开,外面一层厚厚的军绿色的棉帘子,冷风转着璇儿的进来,从脚底穿堂而入,帘子倏然落下,露出来半截青色下巴,云烟一样天青色飘淡。

    何以飞还是转身了,看见一双黑色的马丁靴,鞋跟把尘土拔起又纷攘。

    他张了张嘴,却呛了风,一声一声压不住的咳嗽,弯着腰缓冲,最后公文包高高的举起来,无声的砸在冷硬水泥地上。

    不是谁都离不开谁的。

    可是他就真的喜欢啊。

    就真的喜欢这样的,喜欢这样冷言冷语,喜欢这样冷酷无情的人,看你的眼神跟锥子一样,说出口的话跟无关人士一样,可是他知道郑绿韭就是这样的人。

    明明知道这样不好的人,可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也不相信什么见鬼的爱情,他这是爱情吗?

    爱情有这样的感觉吗?

    绿韭进电梯,医院的电梯很大很长,绿韭从壁影上看着自己的表情,觉得跟钢铁一样铸就的,能永垂不朽,她很想调动一下微表情,“冯椿生,你揉一下我的脸吧。”

    冯椿生抬手,想揉一下,却看见她眼睛里面有水色闪现,猝然落下,只摁了下她的嘴角,“很漂亮,不用揉都很漂亮。”

    绿韭笑了笑,整个表情都松开了。

    人正好从里面推出来,还昏睡着,麻药等半个小时,护士嘱咐到时候慢慢把人喊起来,贺清明拿着他的黑色皮包,里面鼓囊囊的,红包壳子露出来一截儿,他慌忙从里面拽出来,挨个发给护士医生。

    有掉在地上的,绿韭捡起来,三婶儿推着老太太陪着护士一起进病房。

    贺清明扭头一看绿韭,大冷天的一头的汗已经干透,不知道常年应酬还是晒黑的,脸色让绿韭想起来当年看四世同堂里面的大赤包,她想起来要笑,却半路咽下去。

    贺清明把包里面红包都掏出来,一沓子塞到绿韭的手里,拉着绿韭的手,要说些什么,却不及防的落泪,绿韭想,大概是人抢救回来了喜极而泣吧。

    “拿着,拿着。”

    贺清明看着孩子长这么大了,自己比划了一下身高,要说什么,最后举起来那只手只捂着脸,嘴裂开跟开口的石榴一样,张开却落泪。

    就一晃眼,二十多年过去了。

    他家里穷啊,那时候真穷,寡母带着三个小子啊,老大上学好,老大就去上学去了,后来轮着老二去上学,上到一半儿没钱了,就辍学了,家里只供出去老大一个,老三跟老二在家里就种地的。

    娶媳妇人家都没有媒人上门的,要起房子没有钱,又没有公爹帮衬,新媳妇最起码有套房儿不是?

    房茯苓嫁进来了,那时候住农村里面,她跟贺清然工资攒着,俩人先在农村起了一套房,一砖一瓦垒起来的,说是给下面弟弟们先娶老婆的。

    她休息就来家里帮忙,平时就在城里上班儿的。

    工资养小叔子,娶老婆的彩礼都是大嫂子给准备的。

    那可真是大嫂啊,长嫂如母啊,没有跟下面小叔子计较过一分钱,没有跟寡母婆婆红过一次脸,就这样的人。

    再后来日子越来越好了,老三原先只觉得老大作孽,现在看绿韭这么大了,就觉得老大真不当个人。

    你这么好老婆,你这么好的孩子,你怎么就不要了呢,那孟晓再好,贺平骊也不是亲生的,一辈子糊涂啊。

    上的学最多,全进了狗肚子里面去了。

    他不问孩子房茯苓为什么送人的,没脸问,绿韭手一下松开了,红包哗啦啦掉在地上。

    散落在地上跟隔日清早的炮仗红一样,谁能想到昨日夜里的喜兴呢,欢喜并不想通,正如她不理解贺清明的心情,笑了笑,“还好,人没有事情,很庆幸,后面好好养护吧。”

    她眼睛都眯起来了,笑的跟纽扣上的扣眼儿一样的,里面空洞的发黑,“还有,以后不要联系我,我跟我妈妈现在还有联系,是因为我觉得可怜,我觉得她生我。”

    “过去事情不好再提,但是我也知晓一些,我妈妈现在过很好,我也过很好,你们不用觉得有愧疚,也不用惦记,各家有各家的幸福。”

    这红包,她不必接了吧。

    老太太病房那边,她进去都没进去,“不用再找了,也不要去我家里,不然要结仇的。”

    绿韭声音轻轻的,医院走廊一头是打地铺的人,房间里面也都是人,明明这么多人,却比哪里都冷清。

    老三只觉得浑身发冷,寒津津的觉得凉,一模身上却觉得热,又冷又热说不出的滋味儿,“你奶奶找了你二十多年,探骊啊,你叫探骊,当初给你起的名儿,你有文化知道这些典故,你奶奶跟你爸闹了这些年了,孩子你不能这样啊。”

    你不认别人可以,你奶奶得喊声奶奶啊,她没一点儿对不起你的。

    去拽着绿韭胳膊,冯椿生一下子就拉着绿韭躲开了,试探性看着贺清明挡在前面,“三叔啊,改天再说吧,今天太匆忙了,都这么晚了。”

    贺清明才当看见这个人一样的,压根就没注意,这会儿才想起来,这兜兜转转都是一家人,田家老太太家里的小二孙子,那个经常去他家里的黑孙子,竟然是绿韭男朋友。

    原本当个小孩儿看的,这会儿却横在自己跟前儿劝自己,明摆着就是不让说了。

    “小二啊,三叔见你少,你三婶回回夸你的,你劝劝,讲句公道话,家里你贺奶奶是不是一直惦念着探骊的,想这些年都想出病来了,今晚还惦记着呢,就是那死了的孩子,你奶奶早些年就觉得不是你,不是你啊——”

    老三一边说一边急的跺脚,“想着你妈这些年没来看过,念叨着你妈不是这样冷性儿的人,就觉得你兴许还活着的,就是知道不是你,年年去庙里给你烧衣服,你看那庙里的香油一天不带停的给你点。”

    那烧衣服烧鞋子的牌位下面,光是纸灰这些年都能拢起来一簸箕了。

    老三百转的舌头,这会也觉得打结。

    绿韭就跟下神了一样,她觉得家里亲戚太多了,哪儿来的这么多亲戚的,讲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我说实话,你说这些,我内心一点感觉也没有的,你讲那个小孩我很感激,也是我妈妈的小孩,是我姐姐,比我早几分钟出生,却因为窒息最后器官捐给了我,最后我活下来。”

    她有时候想起来,觉得很愧疚,因为活下来的是她,因为房茯苓有钱,那时候两个小孩,其实情况都比较差劲,她羊水感染的,但是刘玥郑家善钱就养不起,救不起来,医生也不建议,几率太小了。

    她有时候想起来,都觉得死去的那个姐姐,没见过想起来的时候还是喊一声姐姐。

    不必要赋予生命太多的含义,她觉得太沉重。

    所以贺清明讲这些,绿韭觉得是你们给我人生的,不是我要的这样的人生。

    “你们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她食指从上摔下来指着地面,一字一顿的,觉得怎么能这样呢,把事情弄得一团乱的话,二十年之后还要弥补,有这样的必要吗?

    “如果真的是慎重考虑,我如果是你的话,今晚就不会喊这个女孩过来,更不会贸然讲这些事情,你要解释你自己多年的感情,要看人家需不需要,不需要你做这些就是压迫,懂吗?”

    说着人扭头就走了,她觉得今晚真是糟糕透了,她一直没去洗手间,也不想在这边停一秒钟。

    冯椿生没开车过来的,站在路边拦车,绿韭就有点忍不住了,“我想去洗手间。”

    冯椿生就抬眼看,没有公共厕所,这边离医院还近,还能回去用一下洗手间,看绿韭抿着唇。

    上车就跟司机说了,“先去最近的洗手间,麻烦快点。”

    司机一踩油门就到了,看了一眼绿韭,觉得还真有这样的,打车去洗手间的啊,医院卫生间很脏吗?

    不过现在小女生要求可多了。

    等下车了,绿韭就跑下去了,冯椿生还嘱咐司机,“你等等,一会我们还坐车回去。”

    师傅点点头,终于看清绿韭脸了,觉得情有可原,漂亮女生要求格外多。

    绿韭就觉得人特别的轻松,跟司机笑了笑,钱扫给他,“辛苦了,早点回去陪太太吧,我们走回去。”

    她就有很多话,想找个人说一说。

    又开始下雪了,很大,很轻。

    她站在路牙石的台阶上,伸着手,“你背一下我吧。”

    冯椿生就微微弯下腰,背着她。

    一步一步的,很沉,绿韭身高在那里,体重也不是不过百的那种。

    冯椿生走了很久,绿韭觉得这是他背着自己走的最长时间一次,走的最远一次,也是从没有喊过累的一次,她揽着他的脖子,侧脸趴在上面。

    自己嘴巴歪了一下,就忍不住哭了,也不说话,就是哭。

    冯椿生回头看她一下,给她手掰正了扭回去,“看什么看呢?”

    “有什么好看的啊?”

    “我多可怜啊。”

    绿韭擦了擦眼泪,觉得自己太可怜了,“你看你都看到了,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凄惨的女性,悲惨世界都没有我的故事打动人,我前男友一定意义上抛弃了我,你看见了,其实我每周跑养老院根本不是讨好领导的,我八辈儿伺候什么领导啊,我打工赚辛苦钱的,因为那里面房茯苓是我亲妈。”

    “关立夫是我亲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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