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什么叫灯下黑
第一轮联赛先找找状态, 埃德加的期望放得很低。
但是比赛一开场就给了他“惊喜”，仅仅才过了55秒，柏林赫塔两名前锋打出配合, 攻破了斯鲁厄的球门。
一分钟之内，切赫便痛失零封奖金，六万名球迷便看到主队落后。
替补席上的小将全都脸色大变，尤其是克里斯, 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他看了看埃德加镇定的背影, 又皱着脸坐了回去。
场上, 舍甫琴科第一时间捡起球, 一路跑到中圈等主裁，眼神始终那么严峻。
“卡里克！”埃德加喊, “奥斯卡！”
卡里克比了个收到的手势, 传递着消息：“老板说奥斯卡！”
赫塔球员听得一脸迷惑, 什么奥斯卡？
卡里克站到了中圈，一个大脚长传，皮球直接跨越半场，准确找到了阿德的位置。
立即引发解说员的赞叹：“卡里克的长传太精妙了！”
赫塔的反应非常快，四五个白色球衣包夹阿德, 一片混乱中，阿德朝球门抬起右脚，面前的赫塔球员要上来解围，他却是一个脚后跟传球, 横传给了罗西基。
罗西基脚尖触球, 皮球方向一刻不停地折了个45度，舍甫琴科早就在边线附近就位, 此时禁区内的赫塔后卫全都在射门路径内，但没有人敢掉以轻心，毕竟他非常擅长找到一个最刁钻的角度破门。
几万人紧张屏息，等待着乌克兰核弹头起脚。
舍甫琴科的脚面从皮球滑过，居然又是一个后传球！斜插上的范德法特接球稍微调整了角度，毫不犹豫地侧身凌空抽射！
皮球这次高速向球门飞去！
“Toooor！斯鲁厄的两个前锋都用假动作骗过了赫塔球员！真正进攻手是4号范德法特！赫塔的球员全都傻眼了，他们竟然给范德法特留出了完美的空档！”
“不敢置信！斯鲁厄队五次触球，用时十五秒，一举得分！”
范德法特高举双臂，一个漂亮的滑跪，刚好在角球区的摄像机面前停下。
科尼格：“埃德加看起来非常满意，相比三年前，他应对比赛似乎更加轻松了，打法也更加多变。”
普尔曼：“是的，看起来荷兰人也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他的这个进球的确很重要，不到一分钟就被破门，对士气的打击是很大的，这个时候需要一个人站出来。”
比赛仍旧在进行。
第36分钟，罗西基开出角球，阿德射门被挡出，舍甫琴科在门前一顶，球从右门柱再弹到门门柱，最终还是由他冷静地补射得手，攻进了本赛季首粒德甲进球。
乌克兰人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第60分钟，柏林赫塔突破了科尔的防守，“虱子”诺因多夫幸运地将比分扳平，将比分改为2-2。
还剩下30分钟，埃德加终于回头看向替补席。他逃避着克里斯的两道射线，觉得自己都快要被灼伤了。
他要将体力不支的科尔换下来，对方今年已经31岁了，不能打满全场。
科尔把队长袖标交给特里，独自走下场，斯鲁厄球迷们没有对他报以嘘声，而是送上掌声。
他们的队长自8岁起便加入斯鲁厄青训营，已经过去整整23年。自从上个赛季开始他便小伤不断，所有球迷都清楚，队长怕是踢不了多久了。
他已经是一名老将了。
温情的一幕很快就过去，注入新鲜血液的斯鲁厄控制了比赛场面，罗西基不断策划有威胁的进攻，光是他自己就有两次射门。
阿德今天运气不佳，不仅射门全被扑出，主罚任意球还击中了门柱。
关键时刻，还是舍甫琴科站了出来，在最后10分钟，他接到范德法特长传，巧妙护球后回转，比对方后卫“虱子”抢先一步射门入网。
比分改写为3-2。
直到这时候，解说员才发现了不对。
“普尔曼，是我错了吗？斯鲁厄有四个中场，但是卡里克好像一直在中路？！”
“你没有错，我也发现了，卡里克似乎是专职中路防守。他们的双边前卫搭配双前锋，一直在边路活动，罗西基的位置很靠前，很明显也是负责组前场进攻……”
优势一直维持到了终场哨声响起。
“斯鲁厄主场3-2战胜柏林赫塔！舍甫琴科找回了状态，他用事实证明自己能适应德国赛场，只要给他一个合适的位置，他依然是能让门将颤抖的核弹头！”
“如果联赛像这场一样踢的话，我们将能看到一个精彩的赛季！”
首战告捷，替补席上的小将们抱在一起又笑又跳。
三个活泼的小球员立即吸引了镜头的注意。埃德加看着大屏幕上的情形，也忍不住笑着回头看。
小朋友之间的友谊建立得真快啊，才打了两场德国杯，已经形成了小团体。
斯鲁厄全员都在拥抱庆祝，两个主教练也非常有风度地握手道别，外人眼中一派和睦，实际上对话却是这样的——
“胜利只是时间问题，柏林赫塔还需要和新球员磨合。”
“卡尔斯鲁厄还有很大的潜力没有发挥出来。”
“恶心的同性恋！”
两个主帅都当做没有听见第三个刺耳的声音。
“埃德加！你这个变态！该死的同性恋！”
他们松开手，笑容依旧。
柏林市长早已悄然离去，不愿接受失败的赫塔球迷迁怒于斯鲁厄的主教练，不停地辱骂着埃德加。
还在庆祝的小小罗一下沉了脸，埃德加笑着把人扯过来，不容拒绝地揽着肩膀带走了。看到莫德里奇围着罗西基蹦蹦跳跳，便一把将胳膊下的人推了过去。
小小罗没有防备，踉踉跄跄地扑在二人身上，随即双目喷火地回过头来瞪主教练。
埃德加摸了摸鼻子，走向通道口，要开始迎接他的球员们了。
毕竟联赛取得开门红，对于士气还是很有益处的。
乌克兰人春风得意地走过来，埃德加冲他眨眼：“怎么样？是不是对这场冒险更有信心了？”
随即收到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主教练站在通道口，跟每个球员打招呼，偶尔说两句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留在场上的球员越来越少。
小小罗明明是没上场的替补，依旧是磨蹭着，最后一个才出现，顺理成章地和主教练肩并肩走入通道。
埃德加没有说教，反正他也不是每场都会站在通道口迎接。
两人并肩而行，他立即察觉到了身边人的低气压。
“克里斯，你知道那个柏林市长吗？”
“同性恋市长，谁不知道他！”没好气的回答。
“其实我根本不认识他，但是觉得他很坦诚，值得尊重。我是说，他竟然选择在竞选期间出柜。”
小小罗瞪圆了眼睛：“他是在竞选期间公开的？”
“是，这非常需要勇气，不是吗？”
就在两个月前的竞选中，克劳斯说出了一句震惊德国的话：“我是同性恋，这也挺好的。”
“然后他还是当选了？！”
“是，柏林市民被他的坦率打动了，人们都把票投给了他。”
小小罗拉住他的衣角，示意停步。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和他挥手，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同性恋，你不担心吗？”
埃德加看着身后的通道口，那里还可以看到球场的璀璨灯光，轻笑：“是啊，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同性恋，我们当着几万现场球迷和几百万电视观众打招呼了。所以……我该担心什么？”
小小罗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克里斯，越是坦率，人们越不会怀疑。”
小小罗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两人继续往前走，到了更衣室门口，小小罗一脸严肃：“你说得对！”
埃德加失笑，随即不再管他，去找卡里克。
虽然赢了比赛，但是卡里克的情绪并不是很高。他还是没有赢罗西基，他的朋友一如既往地掌控了全场。
又一次被评为全场最佳。
“迈克。”主教练在他身边坐下，“你今天的表现很完美，我没有任何可抱怨的。我给你安排的位置非常重要，也非常困难，这很考验球员的能力。科尼格说你很幸运顶住了压力，但是我要说这不是幸运，这是一种必然！尤其是在后半场，效果更加显著，我们几乎统治了他们的禁区！”
卡里克笑了：“是的，我也有这种感觉，这太爽了！”
“是的，这种感觉很不赖。这个位置容易被人忽略，但是我不会，球队的每个人也不会，你为团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不用太在乎他们的评价，我才是你的主教练，如果有两个全场最佳，我一定会把第二个颁给你。”
“有人说托马斯是足坛莫扎特，我觉得你也像一位钢琴家，但是更加平和安静，当你开始弹奏的时候，人们往往不会第一时间察觉，只有当结束一曲，他们才会发现它的美妙之处，就像今天。”
卡里克挠挠头：“老板，我明白了。你不用开导我，其实我郁闷一会就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你不用习惯！”埃德加很严肃，“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善于自我开解的好孩子，但这不代表你不需要别人的关心。沮丧就像一片雪花，万一它融化的速度赶不上积累的速度呢？我不能让它们变成压垮你的一座雪山。以后有心事可以随时来找我，不用自己安慰自己。”
卡里克沉默着。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很快乐的人，一次次喊着要把罗西基比下去。又有谁知道大大咧咧的笑容背后，是多少次的焦虑和苦涩？
他抹了把脸，紧紧拥抱埃德加：“谢谢你，老板！”
他想，或许老板都知道……
等他扭捏着放开，两人起身离开座位，才看见眼睛亮晶晶的小小罗蹲在柜子旁边，不知道听了多久。
他立即大呼小叫起来：“嘿！罗纳尔多！你怎么偷听啊！”
小小罗好半天才把视线从老板脸上拔下来，撇撇嘴：“我才没有偷听！你们就坐在这里聊天，我也刚好蹲在这里脱袜子罢了！”
说完还动了动脚趾，以证清白。
笔直修长的腿……
埃德加别过脸去不再看他：“我要准备记者会了，让舍甫琴科和范德法特洗完澡来找我。”
说完走出更衣室。
在路过衣物间的时候，突然一股力量袭来，被人从侧面用力推了推。
没推动……
埃德加稳稳站在原地，居高临下低头看偷袭自己的小黑手，又看那张尴尬的小脸。
小小罗急了：“进去啊！”
第62章 什么叫对牛弹琴
埃德加没有动。
“埃迪, 快点！”
小小罗紧张地舔舔嘴，双手抓着他的一条胳膊，像得了帕金森一样推他, 一边还焦灼地四下张望，生怕有人会经过。
“克里斯，你要做什么坏事？”埃德加气定神闲。
小小罗倏地抬头，看到他笑盈盈的表情, 整个人都顿了一下, 下一秒更急了。
又急切又没有办法, 渴望和委屈同时出现在那张脸上。
埃德加心下一动, 脸上挣扎, 迅速抬眼看了看四周，旋身推门, 大跨步进去了。
“咔哒。”
身后传来门锁轻轻落下的声音。
他走到角落里, 远离门上的玻璃小窗, 后背立即感受到一个热乎乎的身躯扑过来。
这是一个密闭的小房间，四面都是衣物柜，摆放着每个球员的球鞋和球衣。
空气混浊，芳香剂混合着鞋袜的味道，灯光洒下来, 还可以看到一些浮尘飘在空中。
而他带着人偷偷摸摸躲在这里。
一种懊恼的情绪涌上心头，自己在做什么？
埃德加没有转身，仰头看着最顶上的通风口发呆。良久，才轻声：“克里斯, 其实我们可以去办公室。”
小小罗一无所知, 他还在激动地用脸蹭着自己的埃迪，看人没有拒绝, 又大着胆子伸出手。
埃德加低下头，看着两只小手试探着从后面摸过来，直到完全合抱住自己的腰。
两个人紧紧贴着，他能感觉到身后滚烫的热度。
“我们可以去办公室。”他又重复了一遍。
“不！”有恃无恐的语气，“这样很刺激！”
他几乎可以想象小孩脸上的表情，必定是全然的雀跃和兴奋。
“你想要刺激？”
“是！埃迪，你不觉得吗？”声音里全是笑意。
埃德加随手拿起面前的一双鞋，漫不经心地翻看。“那么你想做什么？”
小球员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他不愿意放开手，伸长脖子从旁边看，试图搞清楚埃迪在做什么。
看清之后，他犹豫着稍微松了松手。
“……我现在想要你回头看着我。”
埃德加没有动，仍旧盯着那双JOKO的鞋，翻来覆去地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地方。
这是一双很少使用的长钉鞋，在角落里不知放了多久，却没有落灰，看得出来查理把这里打理得很好……
漫无边际地想了一会，腰间一紧，那双手好像要把他勒死一样用力。
他叹了一口气，把鞋子放回原位。
“克里斯，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要你看着我……”鼻音深重。
埃德加的身体瞬间僵住了，他抬起一条胳膊，绕过小孩的头顶，艰难地转身，顺势抓住对方的双肩。
克里斯果然无声无息在他背后红了眼眶。
他紧皱眉头，微微俯身观察着小孩的脸，轻柔问：“怎么哭了？”
“我没有哭！”
他放开克里斯的肩膀，改为捧住对方的头，把整张脸都托在手心，手指从耳后擦过，插进柔软蓬松的发根。
轻轻用力，就把人拉到了眼前，克里斯没有反抗，顺从地贴了过来。
埃德加微微弯腰，让两人的额头贴着彼此，拇指摩挲着对方眼下柔软细腻的皮肤。
是的，他的克里斯没有哭，只是红了眼睛。
但是现在，被温柔注视着的眼睛迅速湿润，一滴泪珠流下，滑落到另一个人的指尖，又被揉开，抹去。
克里斯温顺地任由他动作着，在一遍又一遍的安抚中，慢慢恢复了平静。
“告诉我，克里斯，你现在心里想什么？”
“我很难受……我觉得我有什么地方让你生气了，可是我不知道是什么？埃迪，我不知道。而且我很生气，我对你也很生气。”说到最后，他越来越沮丧，竟然真的生起了闷气，“可是我同样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
埃德加沉默了许久。
“对不起，我的克里斯，是我不好。”
“可是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你为什么道歉？”克里斯抬起眼看他，半是赌气半是懊恼。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让你害怕了。”埃德加抬起头，微凉的嘴唇贴上对方滚烫的额头。
“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克里斯，没有让你知道这一点，是我的错。”
“那你为什么……”克里斯说不下去，好像才开始难为情，“为什么那么冷漠？你刚刚很冷漠。”
“那不是冷漠，我只是……走神了。”
“那就是冷漠！我可以感觉到！”克里斯很坚持。
埃德加放开手，直起腰，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身前的人跟着贴了过来，头扬起紧紧盯着他：“是因为我说了刺激吗？你又要开始觉得我是个小孩子了吗？”
“不！”埃德加加重了语气，“是因为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不喜欢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个？”克里斯迷惑地看了看四周，不敢置信，“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埃德加静静看着他，失笑：“我知道，这个理由很可笑。但是这跟地点无关。”
“克里斯，就算是一个再成熟的男人，也会有不理智和幼稚的时刻。刚刚……或许就是那个时刻。”他认真看进对方眼睛，“我并不反对你追求刺激，我只是感觉自己在做坏事，一件真正的坏事。不是让人肾上腺素升高，而是让人懊丧后悔的坏事。”
“为什么？你并没有做什么！”小小罗急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伸出一手，搭在对方的后脖颈上，轻轻安抚。
“这就是属于我的幼稚啊，克里斯。你可以把你的所有告诉我，那么我也可以把一颗心都剖析给你看。”
小小罗一瞬不瞬地仰头看他，又靠近了一点。
“你总是问我为什么这么理智……是因为我喜欢克制，克里斯。”
“我喜欢克制，喜欢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而不是任由自己被内心的欲望支配。压制它，把它踩在脚下，能让我得到一种心理上的满足，让我觉得不会被打倒，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我。”
埃德加微微偏头，看着身前的人，眼神不复温柔，反而充满了侵略性。
“克里斯，我的内心里有两个‘我’，一般情况下我会让它们和平共处。刚刚那不是冷漠，是另一个‘我’跑出来了。我本来应该拒绝你，可是看看现在，我和你偷偷摸摸躲在这个地方，我觉得自己失败了……”
小小罗越靠越近，已经紧紧贴着他，皮肤热度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给彼此。
“你喜欢一直温柔看着你的埃迪，可是我骨子里不是那样的，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克里斯，你有没有听我的话？”
他忍无可忍，伸出手掌抵住对方的额头。
“我怎么可能没有听？”小小罗不加思索的反驳，一边说还一边伸出手，重新环抱住他。
埃德加又一次感到挫败，觉得深情剖析内心的自己简直蠢到家了。
小小罗被人抵住的头无法靠近，维持着脖子后仰的姿势左右摇头，企图脱离大手。
埃德加索性手指一用力，单手就把动来动去的脑袋牢牢按住了。
“埃迪你在干什么？！”
他额头抽动，维持着冷静：“这是个好问题，但应该是我问你。”
“知道了知道了，我要！我是说……我还是喜欢！”克里斯终于松开抱着埃德加的一只手，转而握住放在自己头顶的那只手腕，“我一直都知道你其实很霸道，十二岁就知道了，还有现在！”
说着，他用力摇了摇埃迪的那只手腕，大掌还是牢牢黏在头顶，没办法，只好梗着脖子。
埃德加不说话，目光包含审视，放在对方额头的拇指又开始不自觉摩挲。
“埃迪，我喜欢你温柔的样子，也喜欢你霸道的样子。”克里斯的笑容里难得带了几分羞涩，“你可恶极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完美是最无聊的一件事，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
埃德加身子一震，在灼灼的目光下，慢慢放开了手，垂下眼皮。
“起码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
克里斯的眼睛眨啊眨，几根睫毛被打湿后黏在一起，看得出来这让他很难受，但是偏偏不愿意用手去揉。
“我听到你对卡里克的话了，我全都听到了。”
“然后呢？你也想听？”
小小罗气得龇牙咧嘴，作势要咬人。
见埃德加没有反应，他只好收起尖牙，又吞吞吐吐地继续说道：“我……觉得你作为主教练的样子很好看，该死的好看，好看得我想……”
他没有说下去，舔了舔嘴，直勾勾地盯着埃德加的唇，随后吞咽了一下口水，结结巴巴：“想，想和卡里克一样，抱抱你。”
埃德加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一时心情复杂。
小孩这么想了，就这么做了。
刚刚剖析内心的自己果然蠢到家了。
“埃迪……”
又来了，又是这种青涩又充满暗示的声音。
埃德加无言地仰头看天花板，明显的喉结就在小小罗眼前上下滚动。
就在某人舔着牙龈蠢蠢欲动的时候，他的埃迪动了。
年轻俊美的主教练重新低下头，嘴唇开合，轻轻吐出一句——
“TMD。”
第63章 正经的主教练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
现场坐满了40个记者, 有不少都是三年前的熟人，埃德加轻车熟路地拿过话筒：“我的朋友们，又到了走流程的环节, 让我为大家节约时间，我自己先说。”
记者们都笑了起来。
“安德烈的表现很值得信赖，知道他在场上是一件让人安心的事。卡里克也很好，他在场下场上都是一个很优秀的球员……”
“好了, 我的话都说完了, 开始提问吧……”
“埃德加, 我有一个问题, 你总是对我们说球员表现很完美, 但是我们都知道，根本没有完美的球员。我们很好奇, 你在私底下是如何处罚球员犯错的呢？”
“你是指场上的错误吗？”
“是的, 比如说今天的科尔？”
埃德加：“但是科尔今天也没有犯错误……”
“拜托了埃德加！”
“得了吧……”
所有记者都抗议起来, 那个记者无奈地又补充一句：“那我们假设一个球员犯错了，你总不能说你的球员在场上从来不犯错吧？！”
埃德加叹了一口气：“我的球员都是普通人类，只要是人类，就会有状态不好的时候，他们当然会犯错。很多人会因为一场比赛的表现不好, 而对他们全盘否定。我希望他们的压力来自对手，来自自我要求，而不是来自场外。你们看，我一直都在夸他们, 难道外面就没有批评的声音了吗？我很乐意对你们说一些能提高报纸销量的话, 但是很遗憾人们更愿意为了负面消息而付钱。”
“但是埃德加，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噢, 被你发现了。你就写埃德加理解能力很低，总是回答不到点子上，这样可以吗？”
那个记者耸耸肩：“我等结束后再决定。”
埃德加抬了抬下巴：“下一位，我们唯一的女士。”
玛姬站了起来：“太阳报，玛姬。”
记者纷纷侧目，一堆德国体育记者中出现一个英国综合报记者？
“你好，玛姬小姐。今天的发型很好看。”
“谢谢。埃德加，至少说说本赛季的目标吧？你知道的，他们都预测斯鲁厄是第18名。”
“这是需要担心的事情吗？我猜他们中肯定有不少都预测自己是第一名，但是冠军可只有一个。既然做梦不要钱，那我也做一个好了……我希望斯鲁厄能拿第一！”
场面安静了一瞬，前排有人直接坐着喊了一句：“埃德加，你刚刚是放话你们要拿德甲冠军？”
“你有问题吗？”
“有！”那个人一脸纳罕，“我现在是在做梦吗？”
这下所有人包括场边站着的新闻官都笑了起来。
现场其乐融融，欢笑阵阵，一旁的舍甫琴科和范德法特不住拿眼瞧主帅。
他们从未开过如此温馨融洽的记者会……
轮到舍甫琴科，身经百战的球星轻松应对。
直到范德法特开始发言，一排排记者齐刷刷身子前倾，拿着本子和笔期待地望着台上，就好像等待老师画重点的学生们。
埃德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荷兰人一脸自傲，“比赛胜利是正常的结果，今天没有任何人失误，包括失败的柏林赫塔。”
原来又是一个天生擅长制造话题的……
主教练只能维持假笑，直到结束。
出了发布室，他回到办公室，卡萝立即紧张地站了起来。
“老板，罗纳尔多在办公室等你。”
他好像已经忘记了上次的尴尬，面色如常地和人打招呼，“谢谢。不忙的话，可以早点下班。”
推门入内，小小罗正无聊地对着玻璃窗整理发型。
他没有关门。
“怎么还不回去？”
小小罗看了一眼大开的门口。
“老板，你可以让我搭个便车吗？”
“你有驾照吗？”
“我是没有车。”小小罗提醒他。
随即又皱皱眉，小声问：“你该不会要送我车吧？”
“你在想什么？我不会剥夺你买第一辆车的成就感。”
对面的人立即得意地掏出手机，“看，我的第一部手机！”
真是蠢蛋……
埃德加下意识就想拒绝，又想起伊内丝夫人说的那句话——
“他说你很忙，但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这个小孩给他交了三年的房租呢。
于是，他开始收拾东西，“你等我一会，马上就好。”
小小罗洋洋得意地站到门口。
活力满满的小球员闲不住，开始了跳跃练习，单手去拍门框上的墙面。
埃德加放快了手上的动作。
但是那个人好像完全忘记了等待这件事，直到他收拾完毕，又等了好一会，才回头注意到他，意犹未尽地收了手。
“老板，你准备好了吗？”
埃德加一马当先走出去，卡萝早已不见踪影。
到了停车场，小小罗动作敏捷地窜上副驾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用眼角看他，嘴里念叨。
“小孩不可以坐副驾驶，成年人可以了。”
主教练专注地看着后视镜倒车，过后才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葡萄牙人可以，德国人不可以。”
好半天没有听见回话，他往镜子里看了一眼。
小小罗面无表情地撅着嘴，腮帮子鼓动，很明显是在磨牙齿。
仿佛在埃德加身上装了雷达，他很敏锐地同时看向车内的后视镜。
两人的目光在镜子中一接触，他立即就像逮到机会一样，恶狠狠地：“你等着吧！还有五个月！”
这个气势，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小孩是要五个月后找他报仇。主教练听得乐得不行，独自笑了快一分钟。
“克里斯，不要着急，时间是注定会过去的，享受现在。看看窗外的风景，多么美。”
不同于当年车窗外的僻静郊外，卡尔斯鲁厄是充满烟火气息的浪漫。
这是一个画廊比酒吧还多的小镇。正中是砖石铺成的马路，两旁是黑色的围栏和低矮的花圃，后面是整齐排列的砖石尖顶房，木制结构外露，庄重古朴。
“为什么这里这么多围栏？”
“这里每年都有狂欢节，到时候会挤满狂欢庆祝的人，有些小孩会为了捡糖果蹲下去。这些围栏就是给不听话的小孩准备的，让他们不至于被踩到。”
“狂欢节？”爱凑热闹的小孩精神一振，兴奋地瞪圆了眼睛。
“什么时候？”
“5月份开始。”
小小罗迅速转动脑筋，随后纠结得眉头倒竖，“那时候我们刚好在联赛末尾……”
恰好是最紧张的关键赛段。
“没关系，狂欢节会持续整整一个半月。”
车内响起响亮的欢呼，“太好了！我一定要去玩！”
半晌，克里斯斯斯艾艾地试探，“埃迪，你参加过吗？”
“嗯。”
“一个人吗？”
“和兹拉坦。”
小小罗翻了个白眼。
“还有托马斯。”
小小罗又眉开眼笑。
“埃迪，明年我们一起去狂欢节吧！”
仿佛是为了附和快乐的小球员，两旁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从他们身后一直向前延伸到道路尽头，与天边的晚霞融合在一起。
主教练看着前方，也跟着无声地笑起来。
天边的太阳已经落下了，可是他身边还有一个小太阳呢。
到了宿舍楼下，克里斯慢吞吞地解着安全带。
埃德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突然出声，“你早上就是这么来基地的？”
小小罗上身套了一件黑色的卫衣，下面还是白色球裤和黑色的中筒球袜。
脚上却是踩着一双紫色拖鞋。
注重外表的主教练表面平静，其实心里已经拧成了疙瘩。
小小罗立刻趁机停了动作，稳稳地坐在座位上。
“怎么了？”
“只是好奇……你喜欢穿拖鞋？”
“不，我穿了运动鞋出门的！不过在你参加新闻发布会的时候，有个记者闯进更衣室，拍了很多照片！我想赶紧离开，洗完澡就这么出来了。”
“那是《KSC》的记者，我事先提醒过你们的。”
“哎呀，我们都忘记了……”他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你有没有被拍到？”
克里斯的耳朵立刻动了动，又开始拿眼角看他，“拍了。”
“嗯。”
“拍了很多。”
“哦？”
“而且还非常暴露！”逐渐加重语气。
“那我要剪下来。”
克里斯打了个寒颤，马上改口，“其实只是露了大腿。”
“噢，那太可惜了，本来还打算珍藏。”
“珍藏？你要剪的是……”
“报纸上的照片啊。”
小小罗先是愣神，然后又开始窃喜，接着又听到埃德加用释然的口吻继续说：“不过这样也好，我年纪大了，看不得太刺激的东西，对睡眠不好。”
小小罗再度愣住了，喃喃地重复，“刺激的东西。”
埃德加上下打量他，再度改口，“说不定可以看……”
小小罗一脸迷惑，似乎宕机了。
主教练催促他，“快下车。”
他只好懵懵地下车了。
埃德加正准备发动车子，一张脸又探了过来。
“埃迪，你最后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他的主教练一本正经，“不懂就自己想。”
车子绝尘而去，小小罗在原地纠结。
“说不定可以看”是什么意思？
是埃迪想看，还是觉得他的照片不会很刺激，所以可以看？
第64章 照片风波
斯鲁厄结束了一天的训练, 回到更衣室。
卡里克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柜子，查看手机。
“伙计们！老板办公室发来了短信！”
他举着手机念：“为了减少运动损伤，亲爱的老板为我们增设了一个瑜伽室……”
科尔打断他的话：“迈克, 让卢卡念！或者罗纳尔多！他们应该好好练练英文。”
小小罗回过头给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队长，很多单词我不认识。”
“我来！”莫德里奇上前接过手机，磕磕巴巴地念。
“……从下周开始，每个人都要上瑜伽课程, 课程时间自由安排, 但是必须完成规定的最少课时。如果没有得到老板的特批, 每缺1课时将执行下月禁赛一轮的处罚……”
“有人的屁股上报纸了！”
阿德站了起来, 高举自己的手机, 指着屏幕跟见了鬼似的大喊：“别管该死的瑜伽了！”
“什么什么？！谁的屁股？”
“是哪家报社偷拍吗？！”
“一定是几天前那个记者！当时我就看他不顺眼！”
“快说到底是谁的屁股啊，急死我了！”
更衣室里一下子炸了锅,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我朋友给我发短信, 说是《KSC》昨天发表了一张我们的走光照, 现在已经被其他报纸转疯了！”
“果然是他！那个记者再敢来采访，我见他一次打一次！”
“报纸报纸！谁有报纸？”
“谁带那个玩意来训练啊？”
“我的小伙子们，今天有人想看这些吗？”埃德加倚靠在门口，拿着一卷报纸，笑得意味深长。
“我们又火了哟。”
球员一拥而上, 小小罗混在其中。
报纸被迫不及待地抢走，主教练心情颇好，还朝他眨了眨眼。
“克里斯，你不去看看？”
“不会有我！”他自信满满, “如果是我, 你早就找我了！”
球员们竞相传阅，每个人接过一看都是哈哈大笑, 除了两个捷克人。
一切的起因都是埃德加在四年前提出的合作计划。自从这个赛季开始，《KSC》真的为他们开辟了一个固定专栏，每周发表球队相关的趣闻轶事。
那是卡里克和特里在更衣室里的合照，两个人都只穿着内裤，身材健美犹如男模，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非常养眼。
但是背景里有某位队友走光了！屁股直接出现在镜头里！
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守门员看过之后，兴高采烈地表示：“太幸运了！只露出了下半身，没人知道我是谁！”
埃德加恨铁不成钢：“你称这个为幸运吗？幸运应该是只露出上半身。”
“噢，对哦！该死的记者……”
另一位受害的捷克人是罗西基。不同于只有下半身出境的切赫，他是全身入镜，只在腰间围着浴巾，叉开腿大喇喇坐着，腿间正对镜头！
万幸的是不可言述的地方一片阴影，避免了露脸同时露鸟的惨剧。
两个捷克人在照片的一左一右，成了最亮眼的背景板。
不过有吸睛的屁股在前，罗西基受到的关注更少。
卡里克好奇地举着报纸研究了半天，去问好朋友：“托马斯，那里到底是阴影还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恼羞成怒的罗西基暴打。
主教练在旁边看戏，一脸开怀。
这种走红方式，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嘛！
清晰无|码的更衣室走光照片疯狂流传，掀起了寻找屁股主人的讨论热潮。
切赫一开始每日都在祈祷不要掉马，每次上场都觉得别人在看他的屁股。
主教练安慰他，马拉多纳、贝利、贝肯鲍尔，哪一个没有走光过，现在大家只知道他们的球技，谁又记得这些呢？
切赫一想也是，放弃挣扎彻底摆烂。
但是经此一事，与《KSC》的更衣室合作就不能继续了。尽管他们解释说刊登的时候没注意到，谁又会相信呢？
那么白那么圆的一个屁股在那里呢！
这次是不知名的屁股，下次流出更劲爆的照片怎么办。
埃德加对走光风波一笑了之，他的球队没有受到影响，气势如虹，连赢三场。
尤其是主场3-1战胜同州球队斯图加特后，球队的士气更是高涨。
卡尔斯鲁厄曾是一州首府，直到他们与另一州合并为巴登符腾堡州，新首府也变成该州的斯图加特。
两个城市类似于天津和北京，互相看不顺眼，所以斯鲁厄格外渴望能打败他们。
当然，以往肯定是斯鲁厄单方面对斯图加特敌视，毕竟弱队从来都不会被强队视为对手。
但是从今往后就不一样了，这从球迷们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
两队的球迷在赛后简直吵翻了天，自从斯鲁厄升级以来，从未战胜过斯图加特，这一次翻身做主踢了个3-1，他们的球迷吐气扬眉，非常没有风度地集体嘲讽起斯图加特。
输给从没放在眼里的斯鲁厄，斯图加特球迷将这场比赛视作耻辱，叫嚣着要在自己的主场复仇。
双方吵得热火朝天，这下是真的有同州德比的氛围了。
在这场比赛中舍甫琴科帽子戏法，一时风头无二，成了球迷心目中的维尔德王子。
反观他们的另一位前锋阿德里亚诺，到现在还未有一球进账，不少人开始嘀咕，这对锋线组合是不是不来电。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被视作铁血“埃德加派”克里斯，到现在还只是在德国杯赛上踢过两次，成了唯一未在联赛亮相的一线队球员。
他没有来找埃德加，而是安安分分地刻苦训练，又干起了偷溜进训练馆的老行当，埃德加每天都能接到场馆负责人的投诉电话。
他知道制止也无用，小球员心中有团不灭的火，干脆让体能教练单独制定一个训练计划，务求把小球员的精力都消耗殆尽。
“这个孩子太疯狂了，他好像有无穷无尽的精力。”体能教练咋舌，“无论我前一天怎么折磨他，第二天他都能神采奕奕地来报道。”
埃德加又接过了载人回家的任务，只有这样小球员才愿意准点离开。
因为保镖先生请假，由老板亲自担任司机，想很多的老板觉得这样未免太显眼，又把莫德里奇也捎上了。想很少的小球员不是很乐意，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天天霸占副驾驶。
小球员温顺听话，比赛也一帆风顺，斯鲁厄的老板春风得意。
但在两周过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们最近连平两场，问题就出在他心爱的中场核心罗西基。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个捷克人状态不对，犹如被霜打了的茄子，每天都郁郁寡欢。
埃德加自然是不可能忽视，在一起训练结束后，把人叫来一起散步。
不到三十岁的主教练酷爱散步，在俱乐部是个人尽皆知的事情。他最爱的就是去旁边的卡尔斯鲁厄王宫，那里有种满郁金香的王宫花园。
“托马斯，最近有什么困扰吗？”
罗西基顾左右而言他，好半天才扭扭捏捏地吐露实情。
还是因为上次的走光风波。
虽然《KSC》的照片上关键部位全是阴影，但是有好事者专门调高了亮度，隐隐约约露出了捷克鸟，还把处理过的照片登在他的家乡报上。
他是家中的骄傲，自从来到德国踢球，捷克的家中就多了个传阅早报的习惯。
“爸爸在吃早餐的时候看到了，还有我7岁的妹妹……”罗西基捂住脸，一副不敢见人的模样。
现在最疼爱的妹妹每天都要接受同学的嘲笑，生性保守平和的罗西基深受打击。
主教练张了张嘴，卡壳了。
“给你放一周的假，带家人出去度个假？”
“可以吗？”罗西基很吃惊。
“当然可以，我还有莫德里奇和康奈尔。”
罗西基还在犹豫，他知道老板只是在安慰他，莫德里奇和康奈尔都还没有成长起来，根本不可能替代他的位置。
“现在只是联赛初期，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可就没有了啊。”
罗西基立即改口：“好，谢谢你，老板！”
两人分开，埃德加回去接两个小乘客。
果然，得到消息的小小罗又溜到训练馆去，这次还撺掇了莫德里奇作伴。
刚好队长在前两轮比赛中受伤，现在每日都要去水疗室复健，他们俩便以看望的名义在里面游泳。
埃德加隔着玻璃门往里看，科尔坐在水池边和队医在讲话，两个小球员不见踪影。
他推开门往前走了两步。
“哗啦！”
风度翩翩的主教练被人淋成了落汤鸡。
“哈哈——！”身后放肆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熟悉的大笑，让他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谁是罪魁祸首。
他抹了抹脸，一把将刘海都撸到脑后，一缕头发又不听话地耷拉下来，滴落一颗水珠，挂在鼻尖。
小小罗拎着水桶，在一旁傻眼：“埃迪，怎么是你啊？！”
连“老板”都忘记叫了。
埃德加深深吸了一口气，结果刚好把那滴水珠吸了进去，难受得捏住鼻子不住吸气。
“我去拿浴巾！”小小罗忙不迭地放下水桶。
埃德加往那边看了一眼，刚好就看到他弯腰翻找，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浅蓝色的三角泳裤。
结实挺翘的屁股，笔直修长的双腿。
“咳咳咳！”
听见他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小小罗一路小跑回来，殷勤愧疚地递上毛巾。
“埃迪，你不要生气，我以为是卢卡回来了……”
不顾可怜兮兮的恳求，埃德加一直没有看他，反而一言不发，抬手就开始解扣子。
然后把脱下来的湿衬衫兜头扔到了他脸上。
“今天和卢卡打车回去！”
等小小罗扒拉开衬衫，只看到埃德加逃一样离开的背影。
第二天，继更衣室走光照后，《KSC》又发了第二波福利照，斯鲁厄的老板湿身、半裸着穿越了大半个训练基地！
第65章 不打架不踢足球
斯鲁厄一号训练场, 埃德加面无表情地站在场边。
他正在等范德法特。
自从执教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迟到。哪怕是三年前爱惹麻烦的兹拉坦，对待训练也是从来不马虎的。
三分钟后, 满头大汗的荷兰人出现了。
他尴尬地看着埃德加，远远地停下：“老板，对不起，我迟到了……”
头发凌乱, 面色憔悴。
“你过来一点。”
荷兰人依言往前走了几步, 埃德加果然闻到了隐约的酒气。再仔细一看, 不仅脸上有两个黑眼圈, 眼睛里还有无数红血丝。
他看看不时朝这边张望的球员们, 略微沉吟，还是轻描淡写地把人放回去了。
“先去训练, 下午结束后来我的办公室。”
荷兰人如释重负, 加入训练队伍。
老板又戴上了墨镜, 远远地和助理教练站在一块，一边看着这边一边在说什么。
中场休息的时候，球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玩闹，小小罗被叫了过来。
还未等他靠近，卢克便笑着喊:“嘿！罗纳尔多！下周你能上场了。”
“真的吗？！”他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神采, 立即看向埃德加，“对多特？”
“对多特！”
小小罗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等人走了，卢克立即愁眉苦脸：“老板，要不等我们踢完多特再让范德法特禁赛？”
“你也不用太担心, 我已经看中一个中场球员了, 今年冬歇期就让艾尔文去运作。”
卢克一听就明白了，老板这是铁了心要惩罚范德法特, 只得叹口气。
他倒不是不信任小小罗，只是他们需要两个进攻性强的边前卫，范德法特是其中之一，另一个是格拉内留下的球员……表现一般。
如果是范德法特和小小罗搭档，他们会更轻松些。
埃德加不是很担心。
如果说德甲众俱乐部都因为转播收入缩水受到冲击，那么多特蒙德一定就是受害最深的那个。
为了填补两次扩建球场的支出，加上连续夺得德甲冠军和欧洲冠军杯冠军，当时的多特董事会被激得头脑发热，前年在法兰克福上市，以每股11欧的价格卖给球迷。
为了与拜仁争夺霸权，他们疯狂筹措上市资金，再用这批资金填补亏空和引进球星，去年在转会市场一掷千金，虽然成功拿到了德甲冠军，却也因此深陷财政泥沼，不得不举债经营。
足球经济的特殊性决定了球迷无法从股市获得收益，就连多特的CEO也坦然承认：“公司获得的一切收益必须全部投入到球队建设。”
球迷买的不是股票，是证明忠诚的奖状。
股民没有收益，股东没有分红，上市后的多特股价注定会下跌，毕竟他们不是曼联。
对于这个结果，埃德加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今年恰逢德甲经济危机，多特坠入泥沼的速度比预计的更快。作为德甲目前唯一的上市俱乐部，他们的股票价格已经一路飞跌至5欧元，负债额1亿欧元，净亏损6000万欧元。
“再这样下去，别说争冠，我都担心他们要破产了……”
另一边，兴奋的小小罗跑回去和莫德里奇玩传接球。
还不知即将被禁赛的范德法特和康奈尔一组，他一脸嚣张地按住对方的头，嘲笑：“多喝点牛奶，小男孩！”
康奈尔其实比荷兰人大了三岁，这个羞辱让他涨红了脸。
旁边的莫德里奇见状，匆匆对准足球使劲一踢，跑过来一把拍掉荷兰人的手。
小小罗一边抱怨队友脚法太烂，一边跑去捡球。
莫德里奇认真地看着荷兰人，一字一句地问：“那你喝的奶是不是假的？”
范德法特的脸僵住了：“你在说什么？”
莫德里奇毫无惧色，伸出两个手指比了比。
“这么一点……”
他故意看了看荷兰人，再度缩小两指的距离：“不，你就比他高了这么一点。”
范德法特沉着脸，作势就要上前，莫德里奇也挺起胸脯，不甘示弱地顶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队友们都始料未及，全都愣住了。
科尔最先反应过来，一声大吼：“喂！”
他跑过来把范德法特拉开，特里也赶紧拉住莫德里奇。
其他队友此时也都围了过来，全都拦在两人中间。
“发生什么了，不要打架啊！”
“老板在看着呢！”
“不要惹事，范德法特！”科尔揪着他的衣领低斥。
范德法特冷笑着一把挣开队长的手，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更红了。
他叉着腰大喘气，平复了几秒，随即一脸嘲讽：“科尔，你是不是老得看不清了，还是穿两件球衣中暑了？谁在惹事？”
队长是个体毛浓重的德国男人，范德法特不止一次开过这个玩笑，以往大家都是笑笑就算了。
谁知科尔听完脸色铁青，居然过去狠狠推了对方一把。
“你TMD在说什么？”
“怎么，你耳背了？”荷兰人不甘示弱，又推了回去。
两人互相推搡着，动作越来越激烈，眼看就要打起来。
人高马大的科尔一个用力，范德法特就跌坐在地上
剩下的球员们又开始忙不迭地拉架，现场乱作一团。
抱着足球跑回来的小小罗看懵了，他呆滞地张着嘴，无所适从地站在混乱的人群旁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匆匆赶来的两个教练，同样看得目瞪口呆。
“都给我住手！”埃德加忍无可忍，一声怒吼，“谢里登！”
像一座小山移动过来，谢里登挤进人群，抓住科尔后背上的球衣，两手一用力，就像扔麻袋一样把人扔了出去。
坐在地上的范德法特一脸惊恐地往后退。
“你要干什么？我自己起来……啊——！”
一声惨叫过后，他也被扔了出去。
“嘶！”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其中甚至包括下令的老板。
他不知道自己的保镖这么暴力，那可都是他的宝贝球员啊！
该不会摔伤吧？
但是一看到那两个惊魂未定的肇事分子，他紧接着又释然了。
伤停就伤停吧，本来这种恶劣违纪就是要狠狠禁赛！
主教练先是喊来队医，经确认后都没有问题，才笑眯眯地转向三人。
“走吧！跟我去聊聊天？”
说完直接掉头走了。
三个狼狈的球员并排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被老板一个接一个地叫进去。
先是莫德里奇，他很快就出来了。
然后是范德法特。
科尔独自一人坐在门外，头靠着墙闭着眼睛，静静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训斥声。
“……喝酒……迟到，训练……不满意，与队友发生冲突，不尊重队长……”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被打开，科尔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荷兰人垂头丧气地走出来，看到科尔，他欲言又止。
科尔平静地越过他，关上办公室的门。
“科尔？我想先听你的解释。”
“我没有什么可辩解的，老板。我就是冲动了，不该动手。”
埃德加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科尔？是出于个人感情还是有别的原因？”
科尔出神良久，抹了把脸，随即直视着对面的老板，声音里全是苦涩。
“老板，我想这个赛季踢完就退役。”
……
宽敞的更衣室里有一个小隔间，那是教练会议室。
几个教练坐在各自的位置，谁也没有说话。
埃德加在出神，拨弄着手腕上的表，看上面的秒针一点一点地跳动。
关于球场冲突的处罚早就做了通报。范德法特禁赛两个月加罚款，科尔禁赛一个月，莫德里奇的处理最轻，只是罚款了事。
由于冲突发生在露天训练场，根本没办法遮掩，第三天斯鲁厄又不可避免地上了报纸。
先是更衣室走光，后是队内冲突，采访申请和官网留言都爆炸性增长，公关部忙得焦头烂额。
马上就要对战德甲劲旅多特蒙德，老板没有理会外界的声音，专心备战。
他现在开始觉得，戒掉报纸也挺好的。
小小的房间里只有播音员的声音。
“卡尔斯鲁厄最近的表现依旧亮眼，在上一周对战门兴的比赛中，他们的中场核心罗西基不见踪影，小将莫德里奇趁机上位，帮助球队取得了1-0的胜利。”
“联赛已经进行到第6轮，目前卡尔斯鲁厄以14分排在积分榜第三位。占据榜首的依然是拜仁慕尼黑，卫冕冠军多特蒙德以15分排在第二位。”
“下周斯鲁厄的对手正是多特，卫冕冠军与赛季黑马的焦点战即将开启，球迷们不要忘记购票哦！”
这时，卡里克敲门走了进来，他仿佛感受不到沉闷的气氛，脸上全是兴奋和期待。
“老板，我想把球衣注册名改成‘大天使’！”
“你的绰号只要让足协看得顺眼，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注意力已经被墙上的电视吸引了。
那不是阿贾克斯的主教练阿德里安塞吗？
“兹拉坦是我们最具实力的前锋之一，但是我们的9号球衣必须具有更多特质，我很担心他无法做到。当然，如果我们要出售他的话，会为他找个好下家的……”
埃德加眼神一闪，微笑着取出手机，给许久不见的瑞典人发短信。
发完短信，他顺便看了看时间，按掉手机起身。
该去训练馆抓人了。
最近，保镖谢里登回归，老板已经不再做专职司机，坐到了自家车的副驾驶上，两个小球员一起坐后排。
小小罗自然是不乐意，但是自从被兜头淋了一桶水之后，他的埃迪就变得非常坚定，无论他怎么撒娇耍赖，都没办法改变对方的心意，他苦思冥想大半个月，也想不通是为什么。
谁让他上次在衣物间没有认真听埃德加的剖白呢？
第66章 斯鲁厄万岁！
“欢迎来到威斯特法伦！”
客队更衣室里, 墙壁上有一行大大的标语。
埃德加左看右看，都觉得上面透出不怀好意，分明是“欢迎来到欧洲第一魔鬼主场！”
威斯特法伦球场, 令人窒息的黄黑海洋，让人闻风丧胆的南看台，对于客队来说，在这里进行比赛很困难。
他担忧地看向小小罗。
“今天来演习一下攻防转换, 重点是边前卫拿球后的个人突破……”
卢克正在战术板上给球员们回顾总体套路。
他们最近的进球不是很多, 三场只进了两个, 主要原因就是防守跟不上进攻, 配合回防侧面限制了进攻体系。
因此上周一直在做针对性的练习, 希望在攻守上能收放自如。他在德乙可以不管不顾地打对攻，遇到多特蒙德再这么干, 那这就只能等着球门被打穿了。
通过团队合作把球“传”进球门, 一直都是被球迷们津津乐道的进球手段。除此之外, 依靠个人边路突破也是不可缺少的。但是个人突进势必会带动整个进攻体系往前压，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出现失误被反扑，来不及回守就会给后防带来巨大压力。
小小罗听得全神贯注，这个战术十分合他心意。
等讲解结束, 埃德加把人叫到跟前。
“克里斯，你知道吗，多特的球迷被叫做小蜜蜂。如果感到紧张了，就把场上的观众都当做小蜜蜂, 你是一只大象, 可以一脚踩死他们。”
小小罗认真看着他的眼睛：“我不会害怕！”
“嗯。”
他顿了一下，忍不住捏了捏对方的胳膊：“你了解多特的主教练吗？
小小罗疑惑：“不了解, 你为什么要提起他？”
“他年轻时也是最有天赋的球员之一，96年的欧洲足球先生。”
“萨默尔！”
“是的，得奖两年后他就受伤退役了。”他的眼神专注，声音温柔低沉，“上场后要记得保护好自己，遇到对面出脚要及时卸力，转移重心……”
主教练说得絮絮叨叨，小球员听得阳光灿烂。
“埃迪，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叫我老板！如果你忘记了教练的话，我就会把你换下来，这是认真的。”
小小罗重重点头。
“还有，记得把项链取下来。”埃德加拍了拍他的头，果然又是硬邦邦的卷毛。
“准备上场了！全部围过来！”
现场，两个解说员已经就位。
“从公布的阵容来看，斯鲁厄最近的禁赛传闻应该是真的，范德法特、科尔和莫德里奇都没有上场。”
“新赛季还没开始，他们的主帅就备受煎熬，风波一个接一个地来。不过，优秀的主帅是不会被比赛打败的，除了他们自己。”
“斯鲁厄最近的攻击性似乎有些弱，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一场埃德加回归了433。舍甫琴科已经连续三场没有进球，今天竟然在替补席上。”
“许久未见的英国人瓦塞尔终于得到了机会。阿德今天依旧坐镇中路，虽然在这个赛季至今没有开张，但是埃德加看起来还是要给他机会试试。前锋是瓦塞尔……和小小罗纳尔多！埃德加竟然舍弃乌克兰核弹头来成全爱将的首秀，看来他真的很信任这个17岁小将！”
“毕竟是从小就盯上的嘛，哈哈哈！”
“哈哈，我已经非常期待小小罗的表现了！希望他今天不要被大黄蜂吓破胆……”
仿佛是为了印证解说员的话，现场响起山呼海啸的呐喊声，南看台几万黑黄旗帜飘舞，组成了多特的队徽，气势惊人。
“听，小蜜蜂们在警告卡尔斯鲁厄！他们上一次主场输球还是在去年10月……”
通道里，分析师保罗立即补充：“0比2输给了弗雷堡！”
弗雷堡不是强队，去年降级了。
特里回过头对着队友们喊：“弗雷堡能做到，我们也能！”
“说的没错！我们当然能！！”
小小罗跟在队伍最后面，不肯老老实实走路，单脚左右跳动着往前进。
埃德加在出口处等待，时不时看一眼蹦蹦跳跳的小球员，生怕他还没上场就自己崴了脚。
走到主教练面前时，活泼的小球员把一个东西塞进他的手里，目不斜视地走了。
埃德加凭手感就发现是项链，直接放进了裤兜，神态自若地走出去，与多特教练握手。
“终于见面了，埃德加！”
“我也早就想和你见见了，萨默尔。”
“希望今天是一场畅快的比赛！”
他们后面的小蜜蜂在大声叫骂，听得埃德加笑了，重重握了一下对方的手：“热情的球迷！”
“赛后来我的办公室喝一杯？”
“很乐意。”
解说台上也在关注着两个主教练。
“两个德甲少帅似乎聊得很愉快。”
“德甲越来越年轻化了，不仅是球员，还包括本赛季18位教头。”
“多特蒙德的教头萨默尔，去年还是德甲历史上最年轻的主帅，不过今年强势归来的埃德加只有27岁，他也只能让位了。但是没关系，他还是德甲历史上最年轻的冠军队主帅。”
“萨默尔本人的野心在这个赛季也更加膨胀了，去年的一个奖杯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胃口了。”
“是的，他在这个赛季非常用心地排出了新阵型，但之前在联赛杯的失败显然证明了不太奏效。”
“但是萨默尔有一个非常有利的条件，多特的高层对他无条件支持。”
“但是，埃德加是斯鲁厄的法定所有人？”
“……让我们关注场内吧。”
卢克听着解说，捂着嘴靠过来：“老板，作为员工代表，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
“说。”
“我们会降薪吗？”
老板一脸不赞同地看过来，他连忙辩解：“我看到多特队长就突然想起来嘛。”
上周沃勒库森刚宣布要减少20%的赢球奖金，紧跟着多特蒙德就表示也要减少球员薪水，他们的队长鲁伊特第一个表态支持。
至于其他小球会，根本用不着放话试探，早就默不作声地减薪了。
这一年的德甲，实在是愁云惨雾。
“不会，我们情况不一样。”
为什么卡尔斯鲁厄能岁月静好呢？不是因为希泰集团把钱都砸给了他们，而是因为斯鲁厄是埃德加一人所有的球队。
平时人们总把球队和俱乐部混为一谈，其实两者是有区别的。
德甲俱乐部是会员制，奉行50+1条例，所有的重大决定都是由会员投票决定的。如果埃德加砸钱给拜仁，哪怕掌握99%的股份，他依然不能做拜仁的主。
因为”50+1”代表的是俱乐部的表决权永远比一半多1点，也就是说，哪怕会员们只有1%的股份，但是永远拥有51%的表决权。
这也是为什么德甲能成为最健康联赛，转会市场总是很少出现标王。哪个富豪愿意为俱乐部花大价钱买人，只为换取最高49%的表决权呢？
今天的对手多特蒙德是德甲俱乐部的特殊存在，因为他们上市了。但是俱乐部同样拥有100%的球队决定权，哪怕90%的股票都卖给了球迷——你总不能让股市里的一个个散户来投票决策吧？
所以才会说俱乐部股票只是球迷的忠诚证明书。
但是斯鲁厄不是会员制。埃德加一人手握全部股份，哪怕今后抛售49%，依然会是斯鲁厄的掌权人。
埃德加想着，回去之后还是要发一份通告，让员工和球员们都能安心……
大屏幕开始依次扫过每个球员的脸。
轮到小小罗时，他一脸严肃。
直到镜头移开时，他很明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调皮的摄影师杀了个回马枪，又对准了他。
他赶忙又板起脸。
卢克突然笑了起来：“罗纳尔多板着脸还挺能唬人的，或许这就是天生嘲讽脸？”
解说员也在笑：“希望这个小男孩不要被成年人的足球吓得尿裤子。”
埃德加没有什么反应，卢克骂了一句脏话，立即向解说台展示优美的中指。
第四官员神情一变，严厉地警告：“先生！注意你的行为！”
他的助理教练只好讪讪地收回手指。
摄像师似乎是想要看看这个小将什么时候破功，给了长达五秒的特写，大屏幕里的小小罗皱着眉，看也不看镜头一眼。
忽然，他似有所觉，侧头望向一边，脸上浮现愕然。
看台上有一小撮球迷，穿着整齐的深蓝球衣。
超过千名斯鲁厄球迷随队来到威斯特法伦球场，出于安全考虑，他们被安排在北看台，正好与最狂热的多特南看台对立。
他们挤在黄色海洋中，就像一个微不足道的蓝色小湖泊。
此时，那个小湖整齐响亮地发出加油声。
“这是斯鲁厄的男孩，罗纳尔多！”
听清之后，埃德加惊讶了，这不是他的保镖先生吼球迷的话吗？
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谢里登远远地站着，没有给老板一个眼神，哪怕身处激情火热的球场，还是酷酷的表情。
用行动证明了什么叫“我讨厌足球”。
而场上，小小罗开心地伸出两只手，朝北看台抛了一个大大的飞吻。
他高举双手，眼睛熠熠生辉：“Heil Karlsruhe！！”
第67章 小小罗大战大黄蜂
现在积分榜的前三甲都只差一分, 这一轮结束必定会改变排名。
多特蒙德既想要追上拜仁，从一开始就压得很猛。
而斯鲁厄呢，开始打起了防守反击。他们的目标也很明确, 打穿对面的左路——现在大部分球队都缺少优秀的左后卫，一般都是谁有空谁去踢那个位置。
多特和斯鲁厄都是这样……
瓦塞尔和阿德都收缩在中后场，有层次的站位吸引着对面的防守注意力。
一开始，还有人特别留意另一个前锋小小罗, 但是随着时间逐渐过去, 一直僵持到30分钟, 双方始终不能破门, 多特后卫便开始松懈了。
这个小将在场上跑来跑去, 一直在做无球跑动，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在浪费体力！
不止是浪费他的, 也是浪费自己的！
从表面上看, 斯鲁厄的锋线都上不去, 多特蒙德的进攻更加积极。
但是埃德加坐在教练席上撑着下巴，看得波澜不惊。
他在等一个机会，小小罗的机会。
这一场，小孩就是他的奇兵。
小小罗现在很喜欢也很擅长个人突破，能从边路带球一路突破到底线, 不被后卫堵得无路可去，他就想不起来传球，就像当初在里斯本。既然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那就趁着第一次上场, 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就像他当初对待特里一样。
多特的后卫无论是速度还是技术都弱于特里，没道理就不能用同样的招数了。
终于, 罗西基开始有意地倒球，领着自家锋线把球把左路带，对面的防线也跟着渐渐转移。
当球再一次落到罗西基脚下的时候，小小罗立即招手要球。
他刚伸出手，罗西基就已经抬脚了——又把球回传给了瓦塞尔！
小小罗脸上浮现焦急。
他面前已经有空档了！为什么还是不传给他！
但是罗西基有自己的考虑。他没有忘记老板的战术，可是小小罗的侧方还有两个多特球员，一旦他把球传过去，小小罗面临的就是前后包夹。
短短一个星期的配合演练，还不足以让他建立起对小小罗的全然信任。
他宁愿再等待良机，而且回传给瓦塞尔还能进一步拉开小小罗身边的空档。
至于场边的埃德加，他自然是选择相信罗西基，毕竟踢球的人是场上的球员不是他，他相信罗西基脑海里有剧本。
果然，上半场快结束时，根本无需小小罗要球，罗西基果决地把球踢向了小小罗！
埃德加立即站了起来。
小球员立即启动了！
已经被罗西基逐步带到左路去的多特防线，看到那个风驰电掣的蓝色身影，立即发现了他们的意图。
离最近的多特左后卫狂追不止，但是瞬间爆发的启动速度慢了一秒都是天差地别，只能绝望地看到前方被风吹起的球衣。
全场安静，所有人都在屏息注视着那道蓝色的身影。
解说员的声音在此刻听得清清楚楚：“这是一个单刀！多特危险了！”
埃德加心里祈祷，给那个小孩一个进球吧！
克里斯，踢进去！
这个进球太重要了，费时半场和整支球队的全员配合，才得来的完美机会！一旦失败，对士气的打击和战术的信心都是毁灭性的。
上半场的时间已经到了，主裁把哨子含在嘴里，在一侧跟着跑动，眼睛紧紧追随着小球员，随时准备吹响。
就看是进球哨还是中场结束哨了……
多特蒙德门将魏登费勒弓起身，紧张地准备着。
终于，小球员发力抽射！
“哔——！”
球进了！
埃德加和场上的小球员一起高高扬起双手！
主裁吹哨示意进球有效，紧接着又一刻不耽搁地吹响中场结束哨。
“卡尔斯鲁厄1-0客场领先！上半场结束！建功的是小将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
小小罗使劲攥着拳头，疯狂跑向场边，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像一头小狮子一样吼完之后，队友们也拍马赶到了，把他团团抱住。
他快乐地大笑着，一边任由队友们把自己推挤得摇摇晃晃，一边双手虚握成拳放在眼睛上，像拿着望远镜一样看向场边的埃德加。
镜头立即给到了年轻的斯鲁厄主帅。
埃德加学着小孩，同样做出一个拿望远镜的动作，嘴里做出口型：“漂亮！”
完美的小小罗首秀，完美执行的战术。
“这个进球，很难说这是个人表演还是团队合作？”
“我也有这种感觉。看起来似乎是个人的边路突破，可是看多特的防线被拉得如此远，这绝对离不开整支球队的协作。”
“没想到刚加入斯鲁厄的小小罗纳尔多，比阿德更早收获赛季首球。埃德加又一次证明了，他捡的小天才都很好用！”
伴随着解说员的讨论，斯鲁厄的球员们走下场。
埃德加等在场边。
小球员立即像个炮弹一样冲了过来，伸出一只手搂他的脖子。
埃德加只得低下头，一手揽住他的背。
小小罗微微踮着脚，把嘴巴凑到他的耳边，用另一只手挡住口型：“埃迪，你说得对，越是坦率越是不惹人怀疑！”
埃德加不动声色，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当着所有人的面又说了一次：“克里斯，干得漂亮！”
两人很快便分开。
他不是个热烈表达感情的人，很少去拥抱进球的球员，尤其是已经过了庆祝时间。
于是他只好把另一个功臣也拉过来拥抱。
生性保守的罗西基一脸莫名。
中场休息的时候，客队更衣室里不断传来欢声笑语，不知道隔壁的主队会多郁闷。
到了下半场，让所有人惊讶的是，埃德加把舍甫琴科换上去了。
“埃德加用舍甫琴科换下一个中场？希望他不是突发奇想要让核弹头踢后腰！”
舍甫琴科在前面几轮联赛中重新展示了核弹头威力，之后就遭遇颗粒无收，引起了外界的质疑和抨击。
埃德加在各大媒体和官网中，一直在维护他——舍甫琴科的体力、心态和能力都没有问题！
他唯一的问题就是太出名了，现在对手的防守重心都在他身上。
但他是一个很聪明的球员，知道自己被针对之后，就会吸引对手的火力，掩护队友进攻，积极给队友做球，这才导致了乌克兰人的数据面板没那么漂亮。
阿德才是那个忘带射门靴的人。
但是埃德加能这么说吗？他只能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告诉记者：“舍甫琴科的状态很好！”
舍甫琴科上场后挥手喊了几句，斯鲁厄立即调整了位置。
“斯鲁厄变阵了，瓦塞尔与小小罗一起后撤，组成策应边前卫，舍甫琴科重新与阿德组成双锋线。”
“这是他们最近一直在打的442，看来卡里克又要一人留守了。”
“他现在更希望人们称他为‘大天使’，听说是因为'迈克尔'的英文有米迦勒的意思。”
“好吧，不过我很好奇范德法特没有抗议吗？毕竟他是真的叫拉斐尔……”
“等等，大天使截到了科勒的球！又是一脚漂亮长传！阿德射门！可惜了……被魏登费勒扑出来了，多特的门将今天真是状态神勇啊！”
多特已经看穿了罗西基的套路，开始收缩防线。下半场风水轮流转，变成了斯鲁厄进攻，多特打防反。
可惜，双方都没有改变比分。
直到第86分钟，小小罗又开始带球突围，一连躲过两个人的夹防。
小蜜蜂们哀嚎，又来？！
这个小将太快了，身前再也无人阻挡，就要形成单刀了！
魏登费勒果断出击到禁区外，抢在小小罗前面一个飞铲解围。
他冷冷看了小小罗一眼。
你小子，来一次，还想来第二次！
球被踢飞了，小小罗在地上滚了几圈，一骨碌翻身跪坐在草皮上，懊恼地看向球。
被踢飞的球远远地落到阿德脚下。
他赶紧爬起来，不是死球！球还在他们脚下，还有机会！
还不等他跑动，下一秒，一个小白点就呈优美的抛物线从空中飞来。
“toooor！！世界波！暴力远射！”解说员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
阿德竟然直接抬脚直接射门！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魏登费勒甚至还没有回到禁区，只能看着还在震荡的球网叹气。
小小罗嘴巴微张，他没有想到，这一脚被破坏的射门，竟然成就了一个进球。
阿德在门前50米处直接射门得手！
几万人同时发出的懊恼声同样声势浩大，这是对阿德最好的赞美。
他仰天怒吼，好像要把这两个月的郁闷都发泄出来。
“暴力美学和足球技巧的完美结合！或许还有一点运气的成分，但是无论如何，阿德用一记超级世界波结束了进球荒！”
埃德加高举大拇指，阿德的射门靴总算找回来了！
对于多特蒙德来说，简直就是历史重演。
他们又被人在主场踢了个0-2！
“卡尔斯鲁厄再获3分，目前总积分是17。”
“在刚结束的联赛第7轮，拜仁客场2比2逼平汉诺威，同样是积17分，但是净胜球比卡尔斯鲁厄少1个！卡尔斯鲁厄单凭这一轮就跃居榜首！”
“这匹黑马似乎比人们想象中走得更远……”
两队主帅友好握手。
这只是第7轮，双方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萨默尔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问起了小小罗纳尔多和莫德里奇转会的可能性。
他知道埃德加肯定是不会卖主力队员的。
“萨默尔，如果你不把这个念头收起来，我可不敢去找你喝酒了。”
“哈哈哈，好吧。我们下次再战！”
“我在维尔德公园球场等你！”
赛后的采访通道，埃德加被团团围住。
“是的！小小罗纳尔多才是我的最爱！他就是全世界我最想要的球员！”
爱炫耀的小球员在一边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第68章 我爱你的另一种说法
结束了客场比赛后, 因为主教练跑去和萨默尔喝酒了，胡伯特大手一挥，宣布原地解散。
等埃德加回到球队大巴, 才发现只有寥寥几个员工，挤在一起呼呼大睡。
他问卢克：“人都跑哪去了？”
卢克睡眼惺忪，声音也还有点沙哑。
“都去酒吧庆祝了。”
最后一排立即冒出了个脑袋，冲他猛眨眼睛, 好像生怕他看不懂暗示, 大声喊：“教练, 我有问题想问你！”
埃德加在嘴巴上朝他比了个小声的动作, 从柜子里拿出几张薄毯, 挨个给睡着的小球员们盖上，一边想着谁不见了, 一边在心里思忖。
他严禁21岁以下的球员喝酒, 这样一看还是很有必要的。就算是最乖的康奈尔, 上个月才刚满21岁，今晚就跟着出去了。
探索和玩闹，是年轻人的天性啊。
看来要给保罗增加工作，让他搜集一些影像资料，比如说昔日的足球天才的落魄现状？
要给这群外国人抓一下思想建设……
他惆怅地在小小罗身旁落座, 明知故问：“我的克里斯没有去庆祝吗？”
小小罗翻了个白眼，不回答。
他的脸上神采奕奕，看不到一点倦容。第一次在顶级联赛中上场就有进球，偏偏不能去庆祝, 睡得着才怪。
像变戏法一样,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双黑色手套。
“老板，送给你。”
埃德加惊讶地接过。
现在才9月底, 虽然夜里已经渐渐变冷，可是也远远不到戴手套的时候……
“戴上试试啊，看合不合适？”
他只好把一只手伸进去。
手套轻薄而没有弹性，手指很费力才套进去。
他低头打量着，曲了曲手指，正在感受，旁边一双手伸了过来。
“我帮你！”
那只手捏着指缝间的褶皱，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慢慢地整理着。
汽车在行驶，不时从窗外投下昏黄的灯光，在他们身上一闪而过。
慢慢地，那只手停止了动作。
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对方，两人低着头看着交叠的手，属于两个人的左右手。
白皙有力的手和黑色柔软的手套。
不知为何，埃德加忽然觉得这个画面惊心动魄。
这时，司机关了灯，视线变得昏暗。
他刚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小孩突然一把拉上窗帘，连最后一点光亮也阻隔了。
黑暗中，埃德加能感觉到那只手在自己指缝间摸索，隔着手套慢慢握住了自己。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能听到不平静的呼吸声，感受到手指上传来的热度。
他低语：“这就是你的‘行动’吗？”
小小罗靠近了一点：“有……有效吗？”
埃德加不说话。
“老板，我今天的表现好吗？”
小小罗越靠越近，整个人就像喝醉了一样，声音沙哑，迷迷瞪瞪的。
“没有奖励吗？”
埃德加现在半个身子都在外面，一条腿伸在过道外，球员们就在前面几排睡着，从他的角度还能看到微弱的屏幕光，那是他的员工在看手机。
他长手一伸，又把窗帘拉开，低头脱手套。
“当然有，我们有进球奖。”
小小罗迷蒙的眼神瞬间清明了，紧紧握住的手也放开，一声不吭地抽了回去，放进自己的衣兜里。
他把卫衣帽子拉到头顶，难堪地别过脸。
这个小角落陷入了凝滞的沉默。
“手套很好，只是送得太早了，克里斯。”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明明就坐在旁边，可是小孩此刻好像和他在不同的世界。
车厢里忽明忽暗，埃德加只能看见几缕卷发从兜帽中翘出来，还有隐藏在下面的一点耳垂。
他就看着那一点若隐若现的耳垂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才深深叹了一口气，起身回到前面，重新打开柜子。
卢克被惊醒，小声问他：“老板，你不休息吗？”
他捧着毛毯摇摇头：“你睡吧，不用管我，我还要……做思想工作。”
走到最后面，发现座位上不见了人影，再往前几步，才发现小孩把头抵在前面的靠背上，一动不动。
埃德加轻轻落座，旁边的人顿时僵了身体。
他一言不发，把毛毯摊开，盖到对方大腿上。
一直装鸵鸟的人终于动了，额头依旧顶在前面的座椅上，只是扭过头，眼睛通红地看着他。
他又伸出手，不由反抗地扳住那人的肩膀，把人拉直身。
小小罗像个木偶一样任由摆弄，就是不吭声。
直到埃德加不由分说地把他的手从口袋里拉出来，再被一把包裹住。
他惊疑不定地瞪着红眼睛。
埃德加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把交握的手藏于毛毯之下。
小小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僵硬地往后靠。
手心从干燥变成潮热，两个人都只看着昏暗的车厢，视线没有任何交集，但是埃德加感觉他们终于又在同一世界了。
他低声解释：“我只是觉得……语言无法让你好受一点。我知道你的自尊心很强，刚刚所做的一切对你来说并不容易，想必内心都是鼓足了勇气的。我都知道的，克里斯……你现在还难过吗？”
“这是安慰吗？”
“这不是安慰，是我在表现。”
“你根本就是在玩弄我。”小孩抽出手，委屈地控诉。
埃德加柔和的神色迅速褪去。
“我怎么玩弄你了？”
“你一直不答应我，可是……有时我觉得……我们明明很亲密，就像刚刚……”
“所以，你觉得我现在就是在玩弄你。”埃德加冷冷地总结，随后欺身上前，伸手捏住小孩的后脖颈，恶狠狠地低声质问，“那我该怎么做，和你在车里接吻？你要的是这个吗？”
他越说越气，恨声：“让你不要‘行动’，我自己会靠近，就是听不懂！”
小孩缩了缩脖子，好像被吓住了。
看人说不出话来，他颓然地松开手，苦恼地抹了抹脸。
“克里斯，你到底要我怎么办？不是答应好要把心放在足球上吗？”
“我难道没有吗？”小小罗不服气地弱弱反驳，更委屈了，“我从来没有一天松懈过！而且……”
他快速地瞟了埃德加一眼，嘀咕：“明明对我没有影响，今天已经证明了。”
埃德加捂住脸，良久才放下来。
“你以为我们之间是我在做决定，其实我才是‘被决定’的那一个。”他自嘲一笑，“自从你来到斯鲁厄，我一直都在被你牵着鼻子走。”
“克里斯，爱情对我来说不是必须的，我不是那种非要拥有的人。因为爱情里有命运的成分，总是有一个人在‘决定’，另一个人在‘被决定’，再要强的人也无法说不要做‘被决定’的那一个。”
“我不喜欢那样。”他定定地看着小孩，“如果我遇见喜欢的人，我不会对他说‘我爱你’……”
“‘希望你有个美好的一天’，那就是我唯一想说的。”
小孩表情呆滞，被这句话砸晕了。
埃德加没有等人反应过来，自顾自地说完想说的话，起身就走。
他现在正在气恼之时。
“啊！！”一声又惊又喜的叫喊，把所有人都惊醒了。
各个惊魂未定：“发生什么事了！”
小小罗上半身趴在坐垫上，一把抓住埃德加的衣袖不让走。
埃德加笑着解围：“克里斯刚刚才知道进球奖金有多少，太开心了。没事，你们接着睡吧。”
“怎么可能还睡得着，我都快被吓死了……”
“罗纳尔多！你不把奖金拿出来请吃饭就死定了！”
队友还在七嘴八舌地声讨，小小罗躲在座位后面使劲拉，埃德加尽管现在不想面对他，也只能坐回去。
再拉拉扯扯就不像话了。
小小罗一边喊：“是的！我太开心了！请请请！一定请！”
一边一个猛扎扑到埃德加的身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把脸深深埋在他的颈侧。
“我太开心了，老板！我太开心了……”
小小罗压低上半身，趴在埃德加的胸膛上，脸在他身上滚来滚去。
埃德加任由小孩胡闹，只是又伸手把窗帘拉上，让这个角落彻底陷入黑暗。
现在车里的人都醒着，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不知道埃德加是什么心情，反正小小罗很想说话。他耐着性子等了又等，不时支起上半身，伸长了脖子往前面探头。
车厢里黑漆漆的，他在确认有没有手机亮着。
终于，他认为安全了。
“埃迪？‘希望你有个美好的一天’？”
埃德加不肯回答，虽然看不到神情，他从语气里都能想象对方有多么得意。
“埃迪，那些18岁的鬼话呢？”
“还是有效。”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他举起不知何时又握在一起的手，嘿嘿坏笑，“老板？”
“你以为我在做什么？我只不过是在牵一个小孩的手。”
“你太虚伪了……”
埃德加笑了：“恭喜你，终于发现了真相。”
“你这个人，又虚伪又麻烦，说话之前要想好几遍，听的人也要想好几遍。明明早就被我迷住了，要不是我主动，哼哼……”他鼻子里不断放出冷气。
说着说着，语气又开始变得迷迷瞪瞪。
“埃迪，我是搞定你了吗？”
“如果你能用正常的方式‘追求’，我肯定不会……”埃德加动了动毛毯下的手，“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做。你这不是追求……”
他凑近对方的耳朵：“这是仗着我喜欢你。”
胸膛传来压抑的闷笑声。
“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你这种类型。”埃德加若有所思。
“什么类型？”小小罗偏偏要问个清楚，分明是想求表扬。
“你这种笨蛋类型。”他亲了亲对方的头发，触感硬邦邦的，“你又抹了发胶？刚洗完澡就不要抹了……”
“这样好看。”
“你怎样都好看。”
小孩在黑暗中脸红了：“我知道。”
滚烫的嘴唇贴在埃德加耳后，声音模糊不清，却好像直接传进了大脑里。
“埃迪，我也爱你……你不说，可是我都听见了。”
第69章 小小罗是个臭脾气
埃德加被小小罗的一句“玩弄”激得失了理智, 不慎把心思说了出来，当时其实很懊恼，但是看到对方快乐的模样, 也就只能安慰自己，起码能让对方开心。
很快，男人感到头疼了，小孩变本加厉地磨人。
他不求回报, 无论那一晚是否说出口, 自认对小孩的感情都是始终如一的。可是年轻男孩的感情总是特别热烈, 一旦确定了归属便不愿意再压抑, 总是希望能有更多的回应, 以此确定自己的地位。
两人之间观念的不合，体现在行为上就是经常发生僵持。
小小罗在埃德加面前张牙舞爪, 埃德加一脸头疼地看着他。
这个画面成了斯鲁厄的独特风景, 看在俱乐部众人眼中, 则变成了小球员总是顶撞主教练。
“我今晚要去你家。”
“不行。”
“为什么？”
“装傻？”埃德加捏住他两颊的肉。
一个是刚出尽风头的小球员，一个是备受瞩目的年轻教练，深夜单独赴会？
“明天呢？”小小罗说话漏风。
在这种受欺负的时候，他总是一如既往地不反抗，只知道握着埃德加的两只手腕。
“明天我有个采访。”
“后天呢？”
“后天开始专心备赛！”
小小罗的注意力立即被带走了。
“那我下一轮可以上场吗？”
继客场战胜多特之后, 他们又收获了一个鸭蛋，跟汉堡踢了个0-0闷平，又掉回第三名。
克里斯在那一轮没有获得出场机会。
下一轮比赛是埃德加执教生涯的第一个对手——汉诺威96。他们在去年换了一个新教练朗尼克——被称为德国的“教授”。不同于温格，这个称号来源于讥讽, 人们认为他是个“学院派”, 讲的理论远远不及德国传统的精神意志有用。
仅仅用了一年，他便率领汉诺威夺得了德乙冠军, 球队时隔13年重回德甲。
跟这样一个对手作战，埃德加只能让克里斯失望，毕竟已经不能再作为奇兵使用了。
“如果你能做到技术教练的要求，我就让你上场。”
小小罗一脸怀疑人生。
“我等了两个月才踢第一场，现在才踢了一场，你又要让我坐板凳！”
“你还有德国杯嘛！”
“就三场！”还是一个月一场。
“咔嚓！”随队摄影师拍完拔腿就跑。
小小罗看都没看，转身就要追：“马丁斯！”
埃德加一把拉住他的衣领，他只能不甘心地朝落跑的马丁斯踢了踢腿。
“没有训练，没有比赛，不准偷拍！”
现在马丁斯组建了一个摄像团队，每场比赛埃德加都会在对面挑选出几个球员，由专人负责跟踪拍摄。
“该回去看录像了。”埃德加低声提醒，率先回到会议室。
这是特意用来观看比赛视频的媒体室，全队会聚在这里看比赛录像，进行赛后复盘或者分析对手。球员普遍都不喜欢这个课程，尤其是一群有天赋的年轻人。为了让他们更加放松，俱乐部特地拆掉了单个坐椅，换成三排圆形大沙发。
埃德加坐到了最后面，身边全是队里的大高个。小小罗后脚进来，瞟了一眼就坐到了他的前面。
球员们都已到齐，卢克姗姗来迟，他去参加德国杯赛第4轮的抽签了。
德国杯一直都是卢克负责，既然现在已经走到了四分之一决赛，埃德加自然也要重视起来。
胡伯特关了灯，最前面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昨天的比赛视频。
所有的球员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估计是整个流程中他们最享受的一环了，时不时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偶尔大声喝彩，或是斥骂。
包括小小罗。
“射门啊！射门啊！”他投入地呐喊着，比屏幕里的人还着急。
呐喊吸引了他身边人的注意，一脸不赞同地看过去。
那人叫福斯特，就是埃德加口中的技术教练。
世人都知道阿贾克斯出品的球员性价比很高，都快被其他豪门瓜分完了，埃德加在今年也盯上了他们。不过他更过分，盯上他们的青训教练，直接挖了三个过来。
其中一人就是福斯特，被埃德加礼聘为技术发展教练，兼任二队教练。
埃德加毕竟不是球员出身，所有训练都是以赢得比赛为出发点。他可以明确告诉球员——我不想要你这么踢，但这是一个很空泛的要求，必须结合训练中的指导，不然就是纯粹的说教和指责，毫无意义。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现在小球员们每周都要抽出两个小时，在福斯特手下接受进行一对一指导。
尤其是小小罗，更是福斯特重点关注的对象。
单纯从足球的角度出发，他可以说出小小罗的一堆优点，速度快，盘带能力强，射门精准，有很好的空中占领能力和头球能力……这让他非常喜爱这名小球员。
但是他也能同时说出一堆缺点，传球拿球时间过长，总是做出不必要的过多个人盘带，导致进攻效率降低，在里斯本习惯了一个人带球突突突，缺少传球和配合意识……这让他对小小罗更加严格。
没有哪个青训教练是不惜才的，福斯特同样如此。
埃德加无数次看见他对着小小罗喊：“传球啊！传球啊！”
小孩的个人能力太突出，在青年联赛可以碾压别人，就算靠自己也能得分。但是顶级联赛中从来不缺少身体素质比他好、经验比他丰富的高手，面对两个甚至三个的包夹，他再也不能靠自己突围，这时就会想起把球传出去。
这样一来，队友们根本不知道他何时会传球，经常来不及接应。他自己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总是臭着一张脸，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有很大意见。
既是主教练，又是恋人，他对埃德加全心全意的信赖，私底下没少抱怨队友跟不上。
埃德加总算解开了一直以来的疑惑，为什么明明是那么乖的一个小朋友，身边的人却全都说他脾气不好。
小小罗不仅是想要赢那么简单，而是想要球队能统治比赛，可是受限于年龄和阅历，还没有培养出对比赛的阅读能力。
技术的问题留给福斯特，这个就是需要主教练出马了。
为了不让小孩空有那份责任心却瞎着急，埃德加每次都会单独把他叫到办公室，细细分析每一场的比赛形势。
这样一来，小小罗就同时拥有了两个“课外辅导”，成了球队里最忙碌的球员。他自己倒是乐在其中，恨不得所有的教练都围着他。
比如这时，他就从前面一排弯着腰摸了过来，一屁股挤在埃德加的身边。
埃德加本来坐在最外侧，现在多了一个小小罗，整张沙发上的人跟条长虫似的往里挪了挪。
小小罗紧紧贴在一侧，把头凑过来，低声说悄悄话。
“老板，为什么你在这场老是对后防变换指令？”
埃德加也把头凑过去。
“汉堡最近全是靠几个中场的发挥，速度和敏捷是他们的强项，我们频繁变化防守策略，他们难以预测和适应，节奏就被打乱了。你现在明白了？”
小小罗点点头。
“好，那你现在开始关注伊希佩斯库，注意看他的活动范围和传球路线，看看他在这一场是怎么被影响的。”
在埃德加的头靠近的时候，小小罗还有些蠢蠢欲动，闻言立马就不再说话，认真观看录像。
结束的时候似乎还意犹未尽，在卢克上台讲解的时候，一脸认真好学地问主教练。
“老板，那个伊希佩斯库的镜头太少了，我想去你办公室看他的个人视频。”
埃德加也一本正经：“好的。”
两人一起回到办公室，卡萝还没有下班，她在等着向老板转交两张罚单。
卢克在一周前公然对解说台竖中指，被法院罚款4000欧元，同时还必须向德足协支付5000欧。
是的，在德国侮辱或辱骂是会被罚款的，如果侮辱付诸实际行动，比如说随地吐个痰，顺手推一把什么的，甚至可能被判处长达两年的监|禁！
卡尔斯鲁厄现在算是德足协的关照对象，本来只是意思一下，定的罚金只有1000欧，后来得知法院判了最高级别的罚金，足协又忙不迭地召回半路的罚单，改成5000欧……
主教练习以为常地收下，罚单什么的，见得多了。
两个人关上门，小小罗一脸期待地看过来。
埃德加开始翻找录像带。
“这一场没什么疏漏，看完我们就可以洗掉了……你要去哪？”
小小罗悻悻然：“我又不是要做教练，我要去训练馆！”
他已经理解了打法后面的深意，谁要真的继续看录像啊？
埃德加偷笑着重新关上门，把录像带丢回去，直到夜幕快降临，才离开办公室。
两个都是工作起来就很投入的人，主教练身兼多职，每天忙得团团转，小球员则是个上下闻名的训练狂。
“我要做最好的，我会超越阿德里亚诺成为主罚手。”小小罗他很认真，“埃迪，你不能因为喜欢我就故意让我当。”
“……想得美。”埃德加对此的回答是给一个板栗，“我只会因为你表现不好就让你坐冷板凳。”
他想了想，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如果在你得到我的认可之前，阿德转会了，你就永远输了。”
终于捡起射门靴的阿德里亚诺，开始展现惊人的天赋，可以想见，斯鲁厄在未来一定会收到众多报价。
于是，无论埃德加多晚下班，都能看到小孩独自对着墙壁踢球，哪怕在这时的远射和任意球已经很出色了。
当一个球员成为球星，过往的经历都会变得很热血，只有当旁观者身处其中的时候，才能体会日复一日的练习是多么枯燥。
每当这时，埃德加总会先静静地看一会。
深蓝的卫衣，纯白的球裤，被汗水打湿的黑色卷发，专注严肃的表情。
他爱极了这样的克里斯，看到就恨不得抓过来吻下去。
面上却始终还是一派风平浪静。
他的确是在自虐般享受压制欲望的感觉。
直到小孩放在背包里的手机响起闹钟，埃德加才出声。
“小坏蛋，回家了。”
第70章 老男人与小朋友
据说是埃德加最爱的小小罗纳尔多, 又连坐了四场板凳。
小球员天天皱着眉头，怒气都发在了训练上。
舍甫琴科还安慰小小罗：“老板的夸奖不要放在心上，他每一场比赛的‘最爱’都不一样。”
越是安慰, 小球员的脸色就越臭——这是什么不正经的主教练……
直到卡里克的“大天使”声名远扬，直到被禁赛的科尔和范德法特都重新上场，他总算获得联赛的第二次上场机会，还是个替补。
小小罗更深切地了解了年长的恋人。
能被埃迪说出口的“爱”, 那就不是爱！
他的嘴巴就像是闭得紧紧的蚌壳, 只会吝啬地从中吐出虚假的泡泡, 最美丽的珍珠永远被深藏在内里。
倔强又自信的小小罗, 一心想要打开那张坚硬的外壳, 看看被藏起来的珍珠。
两个男人的恋爱要怎么谈？
当然是像两个男人那么谈。
打直球，打直球, 还是打直球, 完全没有扭扭捏捏。
尤其是作为一个备受欢迎的年轻男孩。
他把这个“蚌壳”理论告诉埃德加, 被嘲笑了好一通。
虽然埃德加拒绝承认：“我只是在和平常一样笑。”
但是小小罗坚持自己的观点，因为埃德加笑得太厉害，眼泪都出来了，甚至不得不停下车。
跟年长的恋人在一起，好处之一就是安全特别有保证……
小孩恼羞成怒。
解开安全带就扑了过去：“你还笑！”
埃德加头猛地往后仰, 再也笑不出来了。
两人同时发出“嘶”的抽气声。
他舔了舔牙龈，果然又尝到了血腥味。
小小罗还赖在怀里，低头一看，正在苦巴巴地来回抚摸着自己的头。
他失笑, 帮忙揉了揉, 然后又掀起对方的衣服下摆，细致地擦手。
小小罗很不是滋味地摸了摸自己的卷毛。
“以前你还亲过……”
埃德加把手垫在他的后腰, 让人不要被咯到，俯身凑近他的耳朵：“你不是要打开我的壳，或许这就是成功的预兆？”
小小罗眼睛一亮：“没错！你等着吧，你这么喜欢我，我肯定能做到……”
“坐回去。”
“……”
埃德加看看腕表，怀里的人还是不动，放在对方腰下的大手用了点力气。
“这样不难受吗？”
“不难受，我可以一直坐到天上的星星出来。”下半身还在副驾驶位的小小罗嘴巴很硬。
埃德加想了想，亲了亲他的耳朵。
“想去我家吗？”
亲吻和温柔低语永远是管用的，小小罗的耳垂瞬间红了。
车子终于重新启动，埃德加忍不住深深凝视了他一眼。
小小罗捕捉到这个眼神，矜持地凑过去照了照后视镜，对自己的帅气很满意。
直到车子又拐进一条熟悉的道路。
他暗自磨牙。
原来那就是埃德加骗完人之后的眼神！
埃德加又看了他一眼。
小小罗很警惕：“你在想什么？埃迪？”
埃德加被他那草木皆兵的样子逗笑。
到了宿舍楼下，出人意料地，车子并没有停下。
小小罗惊喜地贴在车窗上：“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不知道，或许我可以带你去一家餐厅？”
主教练带球员偶尔吃个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克里斯摇摇头。
“我们在外面还得装模作样，我宁愿一直呆在车里。”他嘀嘀咕咕。
埃德加听得怜爱之心大起。
“我可以一直往前开，直到莱茵河畔。”
他知道对方喊着要去自己家只是想和自己多点相处时间，小孩把钱都寄回了家里——他的哥哥正在戒|毒。现在又成了一个贫穷的小球员，搬出宿舍的大计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而埃德加，他在买房子的时候并没有把对方计划在内，私密性得不到保障，不仅全是落地窗，外面也没有遮挡的庭院。
他们现在每天只能在训练基地里见一见，他自己倒没有什么，可是要求十七岁的男孩子忍耐感情，这太难了。
他把车子停在一个僻静的角落。
“不是说开到莱茵河吗？”小小罗看看两人座位中间的隔挡，一脸失望，“我想去河边散步。”
埃德加为难了。
小孩肯定不可能是真的想去散步。
他没有小孩那些浪漫的憧憬，想法很实际——晚上的河边有许多蚊子。
他二话不说重新启动车子。
“走，我带你回宿舍。”
小小罗闷闷不乐地扭头看窗外。
折腾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宿舍楼下。
埃德加看着他板着脸解安全带。
“克里斯，我会在半个小时后到你的家门口，不要锁门。”
小小罗维持着推门的动作，僵硬地转过头：“什么意思？”
埃德加看了看腕表：“意思就是我会在今晚7点45分敲响你的宿舍门。”
小小罗像见鬼一样看着他，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耳垂。
“半个小时洗澡换好衣服。”
手指在柔软的耳垂流连，脸色爆红的小小罗一甩头，刚要逃走，埃德加又补了一句：“克里斯，我特别喜欢你穿球衣的样子。”
小小罗白了他一眼，立马下车。
埃德加笑着刚启动车子，车门又被打开了。
去而复返的小小罗把双手撑在座椅上，上半身钻进来。
“克里斯，你……”
“吧唧！”小小罗响亮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又马不停蹄钻了出去，一气呵成地甩上车门。
埃德加愣了一下，随即一手撑在方向盘上，看着人一阵风似地跑回公寓楼。
他买好晚餐后把车远远停下，掐着表又等了一会，才步行过去。
说了半个小时就是半个小时。
小孩的宿舍在九楼，为了减少遇见球员的可能性，埃德加一层一层走了上去。
手刚放上去敲了敲，门就被打开了，一双手立即把他拉了进去。
他一边关上门，一边忍不住笑：“偷情就是这样的吧？”
小小罗没有回答，而是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略微垫脚，靠了过来。
头发湿润凌乱，身上带着清新的沐浴露香气。
在埃德加左右两边的脸颊上都贴了贴，竟然是郑重其事地行了个贴面礼。
还没等贴完，埃德加就一手搂住了对方的腰，不让走了：“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补上里斯本的那一次。”小小罗很认真。
埃德加点点头：“很公平。”
随即微微俯身，在对方的脸颊上也重重亲了一口。
“这是补上刚刚车里的那一次。”
这才放开人。
把晚餐放到桌子上，他左右打量。房间很干净，私人物品少得可怜。
两人面对面地坐下，开始静静地吃饭。
吃了一会儿，他觉得不对劲：“克里斯，怎么不说话？”
小小罗嘴里包着一大口食物，使劲咽了下去才开口：“你不是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说话吗？”
埃德加的眼神又不由自主变温柔了。
现在每天和球员、下属在一起，他早就逼自己改掉了这个习惯。毕竟老板吃饭的时候一声不吭，还是会给身边人很大压力的。
“没关系，你想说就说。”
小小罗头也不抬地干饭，胡乱点头。
看来真是饿坏了。
直到吃完饭，他满足地一抹嘴，才发现对面的埃德加一直盯着他。
他顿时懊恼了，又拿抹过嘴的手扒拉头发。
看得埃德加一脸纠结。
两个人的眼神一接触，小小罗立即不自在地站了起来。
“我们打游戏吧，埃迪……”
埃德加其实根本不爱玩游戏，也没多说，陪他一起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
不出所料地被小孩虐得落花流水
幸好对方并不是真的想玩，不到五分钟，就顺理成章地窝到了他怀里。
他赶紧趁机把两人的手柄都丢了，一把将人锁在怀里，再用鼻尖轻轻磨蹭了一下对方的卷发。
蓬松柔软的触感让他满意地吸了一口气。
“怎么没有穿球衣？”
小小□□咳了一声，微微挣脱他的禁锢，抓住卫衣下摆往上一拉，干脆利落地脱了下来。
里面穿的正是一件崭新的球衣。
埃德加摸摸他的耳垂。
他立即扑了过来，埃德加一边接住一边赶紧偏头。
再撞下去就要去看牙医了。
“埃迪，我换上了。”小小罗低声在他耳边呢喃。
“嗯，很乖。”埃德加把头往后靠，枕在柔软的床上。
一边仰望着天花板，一边用手指无意识地在对方的脖子上转圈。
小小罗等了好一会儿，见埃德加一直没有动作，就放松了身体，整个人都趴在了他身上，疑惑地看着他。
不明白为什么让自己换上又不看一眼。
“埃迪，为什么我不可以去你家？”
说话的时候下巴一动一动地顶着埃德加的胸膛。
“不是不可以，是要等我把家里改建一下。”
“卢克见你的时间都比我多！”
闻言，埃德加坐直了身体。
“克里斯，这才是正确的选择，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小孩悻悻然地打开电视，故意不看他。
本地电视节目正在采访一个金发美女。
“是的，我和埃德加在一个酒会上认识了，虽然当时没有说很多话，但是我们都能感觉到有一种特别的情感，是的……”那个女人一脸娇羞，“我们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他是一个很体贴的绅士。”
埃德加一脸莫名，还在想着这个女人是谁。
“砰！”小小罗愤怒地将手中的遥控器扔到了屏幕上。
“克里斯，我不认识这个女人。”
“我知道！”小小罗怒气冲冲地顶了一句，回头紧紧盯着他，“你会解释的吧？”
“……没有必要。”
话音刚落，他就被重重推了一把，小孩起身就走，冲进浴室里。
“该死的混蛋，你快走吧！”
这个变脸发生得太快，埃德加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皱着眉头站起来，再度看一眼屏幕里的女人。
她到底是谁啊？！
小小罗关在浴室里不肯出来，哪怕埃德加在门外再三保证，自己绝对和那个女人没有关系。
他说得嘴巴都干了，只好对里面说：“克里斯，你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们明天再谈这件事，好吗？”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冷静一下。”
说完他就离开了。
直到关上宿舍门，浴室里的人才冒出头，看看空无一人的房间，垂头丧气地扑倒在床上，再也不动。
埃德加早就在玄关等半天了，他怎么可能在小孩生气的时候一走了之。
“克里斯。”
床上的人瞬间抬起了头，瞪大眼睛，错愕又震惊地看着他。
眼里还包着两泡泪水，一张脸被枕头闷得红通通的，尤其是鼻尖和两腮。
又可怜又狼狈。
他走过去，在床沿坐下。
“小哭包……”
“埃迪！”
小小罗立即伸手搂住了埃德加的脖子，整个人都扑了进来，把头埋在他的肩窝，才温顺了不过一秒，又忙不迭地抬起头来，紧张地看向他。
埃德加的表情就跟往常一样温柔，用拇指抹掉他眼下的泪水。
这是一个发完脾气又后悔的小朋友啊……
“让我看看这是谁家丢的小狗，我要把他捡回去。”
小小罗又红到了脖子，嘴巴蠕动半天，冒出一句——
“是你丢的！”
然后自欺欺人地把脸死死藏在埃德加怀里。
“……”
埃德加叹了一口气，捏了捏怀里人露出来的耳朵。
这样太可爱了啊。
不行。
“克里斯，不要生气了，我真的不认识那个女……嘶！”
一双黑手捏住他的腰，狠狠扭了一圈。
“我想要你澄清这件事！”
“……”
埃德加若有所思。
竟然是因为他不愿意对外解释而生气吗？
他突然想起因戴尔夫人说的那句话——“你究竟明不明白，这种事对于爱你的人来说，就算明知是假的，仍然是让人难以忍受。”
“克里斯，当年的红灯区新闻，你很介意，对吗？”
第71章 埃德加的球员们
某日, 兹拉坦收到了埃德加的一条短信：兹拉坦，对不起了。
他心里狂跳起来，果然……
埃德加果然是要放弃他了。
他在今天早上刚送走经纪人米诺, 对方激动前来只为给他看一张报纸。
《谁能破除卡尔斯鲁厄的不败金身！？》
——本赛季最大的黑马——卡尔斯鲁厄已经14轮不败！赛季开始至今未尝首败！
米诺喜出望外，他们是好兄弟，彼此了解，他知道兹拉坦的困境, 也知道对方一直都想回斯鲁厄。
他也认为那里比阿贾克斯更适合兹拉坦——照现在的形势, 去哪里都好过留在阿贾克斯！更何况新赛季的卡尔斯鲁厄成绩好得吓人。
这个赛季对兹拉坦来说非常艰难, 阿贾克斯高层花大价钱把他买来, 还搭进一个范德法特, 本来是不愿意放他走的，但是他与教练阿德里安塞的矛盾不可调和, 大有要把板凳坐穿的架势。他们的态度也因此产生了松动, 不再坚称他是非卖品。
但是兹拉坦的内心并没有因此轻松多少, 而这个原因就算是对着米诺，他也无法说出口。
如果阿贾克斯早点松口就好了！偏偏是现在，偏偏是斯鲁厄异军突起之后。
他现在回去，注定不会受到欢迎。
他的朋友正在大刀阔斧地改造斯鲁厄，从里到外, 方方面面的改造。
首先是大手笔地买了旁边一大块地皮，占地面积足足有一百公顷，轰轰烈烈地修建新基地。购置了最先进的设备，住宿区娱乐区应有尽有, 最引人注意的是其中的医疗中心, 大到荷兰媒体猜测德国人在建造医院。
等新基地完工，斯鲁厄青训营就会合并旧基地, 体量和投入都将翻倍。
青训代表着未来，这个决定一经公布，所有人都明白埃德加是要和斯鲁厄长长久久了。
他的朋友已经赢得了所有斯鲁厄人的心，最让兹拉坦在意是，埃德加正在打造属于斯鲁厄的战术体系。
整个赛季，斯鲁厄都在演练一种新的打法，以罗西基为核心，联结两翼的边前卫，从中场开始推动锋线，必要时双锋回撤策应，由于中前场始终维持五边形，所以无论是进攻还是回防都十分灵活。
一开始，这种变化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一方面是当时战术体系还未成型，看起来和以前没多大区别，另一方面是球员对战术的理解需要时间，要靠日积月累的调整和训练。
兹拉坦知道埃德加的野心和计划，他当然是非常支持和期待的，但是随着他在荷兰的处境越发艰难，斯鲁厄却一路高歌猛进，渐渐地，他开始感到不安了，甚至隐隐祈祷朋友的战术不要那么快成型。
再等等，再等等我啊！
但是球员对于战术的理解，就像是他们常说的球商，可能苦练多年都不得要领，突然有一天灵光一现，就学会了踩单车过人。
斯鲁厄的战术体系也是一样，在连平三局后，他们突然像开了鞘的利剑，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夺得七连胜！
现在的斯鲁厄看不到球在空中飞来飞去，看不到进攻球员在禁区混战，比赛极具观赏性。冬歇期还没到来，德国天空体育的下一年直播计划就已经出来了，直播场次仅次于拜仁慕尼黑。而且在直播黄金段的精选比赛也是优先排期，不仅如此，埃德加还动用了关系，以后他们的比赛解说都指定科尼格。
追星成功的科尼格喜不自禁，在另一场直播中大大方方表示：他早就是斯鲁厄的球迷！
媒体早已转变风向，斯鲁厄体系成了德意志焦点，球队的夺冠赔率直线下降，电视上开始有专家研究他们的打法。
如今的他们不仅进攻富有层次，最关键的是防守非常稳定，在罗西基的调动下，五边形进可攻退可守。这种中场压迫围抢的策略，被反攻时能迅速收缩回防，而一旦被他们找到机会，就会像被压迫的弹簧一样，急速往前展开攻击。
人们这才惊觉，斯鲁厄竟然已经初步形成了自己的战术体系！
而且这种打法无疑是难以复制的，因为球员必须攻防皆备，对各方面的要求都非常高，尤其是速度和大局观。
不少球迷好像突然想起远在荷兰的兹拉坦，开始为瑞典人“担心”——兹拉坦真的回不来了，哪怕旧日恩师把他买回来，斯鲁厄也不适合他了。
他们想必是非常解气。
兹拉坦苦涩地给埃德加回复：没关系，我理解你。
这半个赛季以来，斯鲁厄的球迷已经成了德甲最幸福的群体。球队风格焕然一新，已经14场不败，稳坐德甲榜首位置，他们尽情享受着足球带来的激情。
球员也空前团结，减薪、裁员、降低奖金、记者骚扰，一切都与他们绝缘，在老板的庇护下，他们只要专心投入比赛就好。
而老板，他想来想去，觉得只要俱乐部不再上头条就好！
然而，曾经连被诬陷逛红灯区也无动于衷的埃德加，为了哄人开心，大费周章地召开了记者发布会。
先是郑重否认了最近的绯闻，随后让人无法理解地，连同八百年前的红灯区事件也一并澄清。
兹拉坦又被拉出来鞭尸了。
但是他一点都不介意，就算他现在心里烦闷，他还是那个对记者媒体不屑一顾的兹拉坦。
而且他很高兴！原来埃德加的对不起是这个意思！
该死的埃德加，出去流浪了三年，还是没有学会把话说完。
埃德加完全不知道一条简单的短信，引发了兹拉坦那么曲折的心路。
自从身份曝光，自爆与他春风一度的女人不在少数，他一直都不动如山，这次大动干戈着实跌破了许多人的眼镜。
除此之外，他们的官网上还发布了一条声明。
翻译一下就是——
我们是斯鲁厄新成立的法务部门，现在很清闲，白拿工资很慌，所以谁要是再给老板泼脏水，我们就拿你开刀告你丫的！
结果那个绯闻女主角一看，正中下怀！
不仅不收敛，反而还凭空捏造了大量两人的床上细节，露骨到大老板的小情人撕破了好几张报纸。
法务部门一看来活了，说到做到，直接把她告上了法庭。
最终，女人得到了关注，法务部得到了工作，他的小情人得到了快乐。
只有老板花大价钱给自己整出一堆花边新闻，独自苦闷。
斯鲁厄是很火，但是花边新闻带来的知名度和球队踢出来的知名度到底占几成，他现在也说不清。
为了不让球员们被赞美冲昏头脑，老板特意聘请了一个心理专家，在内部开展了第一次思想教育课——《天才的二十一种死法》
球员进去时都很兴奋，出来后更加兴奋——终于结束了！
这些人不管长得多有型，都是一群只知道踢球的糙汉，为了安心踢球中途辍学的比比皆是，连战术课都不愿意坐下听，哪里耐烦听这些心灵鸡汤。
埃德加细数一番，足足有13个小学文凭，2个小学都没念完……
比如他可爱又磨人的小情人，就是个小学鸡。
啧啧。
听思想教育课对这群糙汉们来说是很痛苦的，不到三天，老板办公室外面的意见箱就收到6封抗议信。
老板明确表示，他很尊重群众们的意见，但是抗议无效。
他已经露出了真面目，现在球队有名气，买人有底气，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捧着钱去请都请不回球星，青训营甚至开始接收慕名而来的异国球员。
他也没有骗人，毕竟从四年前就一直说，主教练的权威必须是最高的嘛！这些处处受追捧的球星，在他手下都必须是球员。
幸好思想课程一个月只有一次，球员们反抗无效后也就接受了。
现在，每周除了集训，他们还要攻防演练、技术特训、战术讨论会、赛后复盘会、瑜伽课，一周一次体能检测，一月一次思想教育……
没有人抱怨，抱怨的人走不到他们这一步。
球员们只是不爱学习，不代表是傻子，所有人都明白这些对职业生涯绝对只有好处，而且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老板打造的体系一旦成型，绝对能在欧洲赛场上掀起腥风血雨！
名气最大也最聪明的舍甫琴科，想得比队友更深。他不仅看到了将来的团队荣誉，也看到了属于自己的个人荣誉。
老板一直在为他造势。
一开始他没有察觉出来，直到朋友开始戏谑，他是不是和媒体大亨交上了朋友。
报纸，电视，网络都经常提及他的表现，不一定都是赞美，但是他始终没有淡出人们的视野。
他当然不认识什么传媒大亨，但他的老板是一个超级富豪。
斯鲁厄的官网上总是滚动播放着他的进球集锦，当一个球员进了一个球，两个球，人们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当无数精彩的进球集合在一起，人们就会震撼于球员的技术。
经纪人、赞助商都收到了指示，开始暗示他冬歇期过后要改变打法。
这一切都像一个信号，老板就等着他在新赛季能拿出亮眼的表现，到时所有的宣传造势就会全面爆发。
这让舍甫琴科的内心深处不禁后悔，他在这个赛季一直在做球传球，进球数没有刷出来。
幸好2003年的金球奖要看明年的表现……
世界足球先生和金球奖，这是多少球员终其一生也实现不了的梦想啊！
就算是乐于为团队奉献的舍甫琴科，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传球太多了。
要是有其他球队的射手知道这种想法，肯定气得要爆炸。
太凡尔赛了！
上赛季的德甲射手王阿莫鲁索，进球数也才18个！赛季才过了一半，你舍甫琴科就打进了9个，还嫌弃自己没刷进球。
其实谦虚的舍甫琴科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他在不知不觉间进行队内横向对比。斯鲁厄的进球数都被分散了，几乎是每隔几轮就换一个得分射手。
五边形体系里，只有不变的核心，没有不变的得分手。阿德7个，罗西基5个……这才造成了他觉得自己进球不多的错觉。
一直在接受特训的小小罗看得眼热，他也想当得分手！
他十分委屈——我该怎么才能让男朋友让我上场？！
终于在2002年只剩下三轮联赛的时候，小小罗发了狠劲，又要拖着老板钻衣帽间。
第72章 初初初吻？
小小罗急急巴巴地想要找埃德加, 可是埃德加却好像猜到了他的意图，偏偏不来更衣室。
反而让卡萝来把罗西基和莫德里奇叫走了。
埃德加想让罗西基在下周轮换。
他自18岁加入斯鲁厄就一直是队内核心，随着人们对斯鲁厄体系的日益了解, 受到的关注更是水涨船高，各豪门的报价早就像雪花一样飘了过来，阿森纳，曼联, 拜仁……
罗西基的忠诚毋庸置疑, 但是队内的大多数都在今年过了合同保护期, 如果他们的战术体系晚一点成型, 其他人——比如范德法特——可能在这个冬季就被豪门招招手指勾走了。
不过罗西基终究不是铁人, 埃德加不能总是指望着他，一旦他出现伤停或者状态不好, 斯鲁厄战术就打不起来了。
下一轮是纽伦堡, 他觉得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便打算让莫德里奇试一试。
“纽伦堡之后是拜仁慕尼黑，我不能拿拜仁来试错，你了解吧，托马斯？”他一五一十地跟罗西基解释清楚，“虽然同样是只有3分, 但是拜仁的这3分很重要，对斯鲁厄很重要，对球员的信心很重要。”
罗西基点点头：“我听你的，老板。”
“养好精神, 对拜仁的时候还指望你呢。”
然后老板的目光投向了17岁的莫德里奇。
“卢卡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年轻球员的使用必须克制, 但是没有实战经验又无法成长。
埃德加在俱乐部的威信日益深重，得到期许的莫德里奇热血沸腾。
人们都戏称斯鲁厄的打法为弹簧体系, 受到的压迫越大，反弹就会越猛烈。罗西基就是弹簧的底座，可以通过他的位置改变受到的压力。
现在老板暗示他，他也可以成为那个底座！他激动到走路都发飘。
小小罗纳闷地看着他：“卢卡，老板和你说什么了？”
莫德里奇呵呵笑着张开双臂扒在墙壁上，半晌，满足地喟叹：“我的美梦要成真啦！”
哪个中场不想坐罗西基的位置！
小小罗皱着眉，用力地摔上柜门，哐当一声把队友都吓了一跳。
范德法特翻了个白眼，张了张嘴，见科尔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又闭上了。
他可不能再被禁赛了，老板说禁就禁，完全不讲情面，而且……
他环顾四周，除了那个康奈尔资质平平，这里的人才是真他么多！
天之骄子的心理优越感都快没了。
小小罗没有发现不对劲，他现在很郁闷。
很郁闷就要去找埃德加。
莫德里奇一把抓起背包，直接扑到他背上，大喊：“克里斯，我要和你一起去！”
小小罗表情古怪：“你知道我要去哪吗？”
“有谁不知道，不就是去训练馆吗？”
“……”
莫名其妙地，小小罗多一个加训小伙伴。
埃德加对他们的进取心很满意，摸准了小小罗在训练，给他发了一条请假短信，趁机下班了。
他想和加里聚一聚。
谢里登总算有了任务，重新当起了司机。
车子才刚开出基地，埃德加就看见有个女人蹲在台阶上，捂着脸一动不动。
他条件反射地以为是那个跟他打官司的女人，便多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眼熟，索性让谢里登停了车，从后视镜里仔细观察。
确定了，那是玛姬。
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一个女孩子蹲在偏僻的基地侧门，状态还这么不对劲，他便让谢里登下去查看。
黑塔似的谢里登甫一出现，便把对方吓了一大跳，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不过毕竟是经常跟着埃德加出行的保镖，她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估计是认出来了。
埃德加从后视镜里静观。
两人交谈了几句，玛姬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即摇摇头，扶着墙壁站起来。
谢里登快步走过来，却没有上车，而是俯下身。
埃德加摇下车窗。
“老板，那位记者小姐好像遇到了点麻烦，她……她被当做妓|女，被一个混蛋骚扰了。”
埃德加再度看了看玛姬，一身利落的职业正装。
这能被人当作妓|女？
他皱着眉看着后视镜：“她受伤了吗？”
谢里登回头看了一眼，玛姬正在一瘸一拐地往反方向离开。
“是逃跑的时候鞋跟掉了，应该只是受到了惊吓。”
埃德加略微沉吟：“你先送她回住处吧，今天提早下班。”
谢里登二话不说，转身就大步追了上去。
看来冷酷的保镖先生也是很着急呢。
埃德加静静地看着二人拉扯一顿后，一前一后离去，直觉这事不对。
非比赛日，基地门外，被人当作妓|女？
随着斯鲁厄的球员一个接一个成为球星，维尔德公园球场外面越来越多妓|女出没，他一直都知情，只是向来采取保守策略——禁止球员在赛后私自离队。
平心而论，他不想为难这些合法的性工作者，但是如果她们敢聚在基地外，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有妓|女就有嫖|客，可能是球迷，也有可能是员工，甚至是他的球员。
今天的事就是警钟。玛姬遇到的嫖客未必不清楚她不是妓|女，可能是借酒装疯，也有可能只是色|欲熏心。
斯鲁厄也有很多年轻的女球迷，基地的位置又僻静，这些都是未来的隐患。
倾注心血的俱乐部有可能成为交易场所，他的小小罗可能在某天走出基地，迎面就会遇到这些以诱惑男人为生的女人。
这些都让埃德加无法容忍。
他独自在车里思考该如何解决这件事，小小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个电话来得是那么及时，他没有哪一刻这么渴望接送自己的男孩。
电话里的小小罗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听出来沮丧。
“埃迪！你要去哪里？”
“哪里都不去，我在停车场等你。”
小小罗立即由阴转晴，快乐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十分钟就到！”
埃德加愣了一下，赶紧下车坐到主驾驶，把车开回停车场。
他有一个专属的车库，倒是不怕被偷拍。
等了没一会，车库里的电梯就开了，小孩一路跑了过来。
他拉开车门，看见等在里面的埃德加，居然愣在原地。
埃德加笑了。
“你在害怕什么吗？”他停顿了一下，“罗尼？”
小小罗觑了他一眼，磨磨蹭蹭地上车。
他伸出手，在控制台按了一下，副驾驶座立即缓缓往后倒了下去。
小小罗瞪圆了眼睛。
“埃迪，你……”
埃德加一手抓住他的两只手腕，高举过头顶，同时压了上去。
而小小罗则一边盯着埃德加，一边顺从地往后倒。
埃德加把头枕在他旁边，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发，一条腿挤进他的两腿间，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
他看着车顶，呼吸开始急促，露出紧张又期待的神情。
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脸颊上，在埃德加的注视下，一点点地浮现出红晕。
“嗯……”小小罗发出一声急促的喘息——因为不够地方伸展，埃德加的膝盖往上屈起，碰到了小小小罗。
就像一条离水的鱼，他的身体猛地往上弓起。
两人同时僵了一下。
抚摸头发的那只手开始往下移动，拂过了他的脸颊。
“你迟到了1分钟，我要惩罚你。”
滚烫的嘴唇紧紧贴着小小罗的耳垂，吐出的气息让他难受得发出小声呜咽。
他没有争辩，感受着那只手拂过他的脸颊，脖子……
在那一瞬间，他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那只手从衣服下摆处伸进去，在腹肌上久久流连，似有若无的轻触，这让他的小腹控制不住地收缩，喘得更厉害了。
终于，他忍不住了：“埃迪，不要这样玩……”
“嗯。”
埃德加漫不经心地应了声，随即手腕一转，用了点力气，一把握住了他柔韧有力的腰。
他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埃德加揉捏着，感受着手下微微战栗的躯体。
“我的罗尼……”他亲了亲对方的耳垂，“太乖了，这样不行。”
“但是我不想要反抗……”语气迷迷糊糊的。
埃德加笑了，放开了他的手。
小小罗扭过头，眼睛湿润，和埃德加鼻尖贴着鼻尖，又蹭了蹭。
埃德加没有动，声音沙哑。
“如果我在你的生日之前吻你，那会让我变成一个失信的成年人吗？”
他的恋人喘着气，迷蒙地看着他，低声呢喃：“会……”
然后重重地在他唇上贴了一下。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再说话，那一瞬间的触感好像还留在唇上。
“这样就不会了。”小小罗低声，努力平复呼吸。
埃德加紧紧盯着他，舔舔唇。
“再来。”
小小罗没忍住，又泄露出一声喘息。
接着，他又亲了一下，嘴唇贴着彼此，久久才离开。
两人静静地凝视着对方。
小小罗轻声：“埃迪……为什么？”
埃德加温柔缱绻地凝视着他，手指轻轻拨动他的头发：“我今天特别想你。”
说完又俯身吻他的眼睛，感受着扑闪的睫毛不住刷过唇，良久才放开。
“我很感谢你的出现，我开始爱这个世界了，克里斯。”
每说一句，埃德加就亲一下他。
眼睛，鼻子，嘴角。
“门卫老山姆。”
“一个记者小姐。”
“一个不知道的女球迷……”
小小罗其实没有听懂埃迪后面的意思，不过也不在乎了。
他全部注意力都在这些写满珍视、无关情|欲的亲吻上……
直到埃德加帮他拉好衣服，他还没有回神，惹得埃德加又重新掀开，俯身在肚脐上亲了亲。
看见圆圆的肚脐眼，可爱地一颤一颤。
小小罗却一直呆呆地看着车顶。
埃德加故技重施，又去亲肚脐：“不是一直想要去我家吗？要是再不起来，我就来不及做晚饭了。”
小小罗颤抖了一下，竟然还坚持不动弹。
他撇着嘴：“别想再骗我。”
埃德加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小孩又被骗了。
红着脸坐起身，第一件事就是看向埃德加的腹下三寸，然后陷入难得的安静和羞涩。
埃德加若无其事地调整好座位，启动车子。
他可没说要带小孩回家啊。
第73章 自大狂和乖宝宝
联赛第15轮, 客场对战纽伦堡。
在客队通道，临时队长特里时不时回头看看队员。
他是一个很有团体意识和责任心的人，最重要的是, 他是受到球迷认可的“斯鲁厄人”，科尔和埃德加不约而同地把他选为下一任队长。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各球队都开始重视外援，虽然大部分的球迷已经摈弃过去的狭隘偏见, 但是传统的社区球迷文化还是根植于心。很难说是球迷先喜爱于他的忠诚, 还是他先忠诚于球迷的喜爱。
很快, 特里就注意到了小小罗的异状。
作为队里最小的一员, 性格又不懂掩饰, 小小罗一向受到老大哥们的额外关照，既怕他受到欺负, 又怕他引起误会。
今天好不容易得来的上场机会, 之前还兴奋期待的小小罗变了个样, 他牵着球童，一高一矮两个人都板着脸，脸扭向另一边。
特里走过去，问是怎么回事。
小小罗撇着嘴，和球童对视一眼, 又同时哼了一声。
“他说我们不会赢。”
后面偷听的切赫哈哈大笑：“真幼稚！你信不信裁判团心里也这么想？”
特里笑骂：“不要胡说！”
骂完之后，特里又在心里骂：“该死的纽伦堡！”
他们在通道里欢声笑语，埃德加在场边沉默不语。
是他失策了。
因为他们不是在球场里比赛，而是在烂菜地里！
场地坑坑洼洼, 最起码已经两周没有维护, 球员在上面热身时，踢个滚地球都能看到颠簸起伏, 在滚动过程中就因为受力变了向。
速度快的球员在上面跑两步，说不定一不小心就崴了脚。他可以接受一场败仗，不愿接受损员，要不是名单已经上报，他真想现在就把主力全换下来！
斯鲁厄的打法依赖速度和传切，现在既跑不起来也传不起来，埃德加也只好临时改了主意，变成防守阵，前场只放一个阿德。
这是他执教以来第一次临时换阵，决定下达的那一刻，就已经无形中改变了球员们的心态。
“一定要注意安全，安全第一……”
主教练在场边不厌其烦地叮嘱每一个出场球员，结果担忧还是成真了，真的有个倒霉蛋扭伤了脚踝——表现心切的范德法特。
这是他禁赛解除的第一场比赛！
平时那么骄傲自大的一个人，现在气得眼眶都红了，埃德加只能简单安慰两句。
纽伦堡不受影响，因为他们完全放弃控球和传球成功率，打起了长传冲吊，球反正是在天上飞来飞去的。
埃德加望球心叹。
他没有把纽伦堡放在心上，结果却2-1输给了对方，还搭上一个主力。
唯一的一个进球是舍甫琴科头球顶进去的。
科尼格也搜刮不出什么好词来，干巴巴地做陈词：“斯鲁厄爆冷输给了纽伦堡。”
“爆冷”已经是他最后的倔强。
但是混合采访区的记者可不是主场的那群老朋友，个个嘴下不留情，刻薄尖锐的问题抛了出来。
“斯鲁厄是轻敌了吗？ ”
“纽伦堡排名只有11名，是技不如人还是被他们破解了你们的打法？”
“埃德加！14场不败被终结，说两句吧！”
埃德加无奈地停下脚步：“我们的目标不是达成不败纪录，一场输球不代表什么。至于破解……只有不使用的战术才是不被破解的战术。”
虽然不是第一次输球了，但是以强输弱，还是这么憋屈的原因，球员们自然是闷闷不乐，全都耷头耷脑，等着老板来“表扬”他们。
客队更衣室被砸得一片狼藉，埃德加视若无睹，一进来就笑容满面地高声宣布：“我觉得这一场比赛很有意义！”
球员都被他搞懵了，老板在阴阳时都是皮笑肉不笑，他们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现在看起来竟然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我学到了一点：以后打比赛不仅要研究对手的打法、球员、教练，还要提前一周监视他们的场地维护。虽然这一场输了，但是下一场比赛的我会比现在更进步，而且不会再因为这个原因输球，这意味着什么？”
埃德加环顾着球员，球员们都在认真听着，直到看到小小罗拉长的脸，不由得顿了一下。
“……意味着在我剩下的职业生涯中，永久性地划掉了一个输球可能！太好了！你们再也不会因为我的这种失误而失球了！这值得庆祝！我要请你们去吃披萨！”
老板把失利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卡里克知趣地大声欢呼起来：“太好了！老板请客！请客！”
队员们也在配合。
没有人当众检讨，因为老板一定会在之后一对一批评。
不知从何时起，埃德加的批评和赞美开始轻易影响球员们的心态，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默默无名时被带到德国，一起奋斗，看着斯鲁厄从德乙球队变成现在的模样。他们的老板不仅实现了承诺，带给他们出场机会和名利，而且每个人都比四年前进步了许多。
虽然他对着记者总是“见一个爱一个”，私底下其实是一视同仁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关心和爱护之心。
科尔年纪一大把了，还被老板做过思想工作呢！
热闹了一阵，球员们又搭起了火车，呼呼喊喊地跳了出去，兴高采烈的模样把门外的工作人员看得惊讶不已。
小小罗还是皱着眉嘟着嘴，磨磨蹭蹭地，时不时瞟一眼埃德加。
埃德加心知肚明他在等安慰，向他走了两步又停下了——卡里克不耐烦看小孩的臭脸，过来一把将人揪了过去。
“喂喂喂！大天使你干什么？”
卡里克一把将人塞在他和切赫中间，小小罗被迫上了火车。
他现在只有184公分，被夹在两米大汉中间，一脸求助地被挟持了出去。
埃德加微笑着目送他出去。
没办法，他还要处理另一个问题少年。
同样是不开心都写在脸上，范德法特却被落在最后。他的脚踝已经包扎好，撑着长椅站起来，一跳一跳地前进。
康奈尔也没有加入火车队伍，他主动走向荷兰人，板着脸：“我扶你吧。”
范德法特惊讶地抬起头，一脸不自在地道谢，随即把手搭在对方肩头
埃德加见状，脚步立即停下，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两个孩子走过来。
一个自大狂，一个乖宝宝。
“老板，你还有事吗？”
“没有，好孩子，去车上等我们。”
他看见沮丧的荷兰人，还是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头，亲切地安慰他：“别担心，拉斐尔。平时的训练我都看在眼里，好好养伤。”
门外的胡伯特正在和纽伦堡的工作人员交涉。
“……把账单传真给我们，我们一定会照价赔偿！”
对方一脸无语。
输了球就破坏他们的更衣室，而且就几个桌椅的钱，传真过去谁丢面子啊？
埃德加不禁也头疼，天才不好管理啊！
没想到区区一场联赛失利，自己也要做思想工作。
打砸更衣室的罪魁祸首就是伤员范德法特。
今天输球最郁闷的就要属这个荷兰人和小小罗了，根本不用问，看脸就一目了然。
两个都是少年天才，性格都有臭屁自信的一面，虽然看起来都有刺，但小小罗只是多肉，范德法特却是仙人掌。
真的能扎人的。
上了大巴，那两个小将还是一脸不快。
主教练思考了一秒钟，两个都没管，安安稳稳坐到卢克旁边。
两个都是爱面子自尊心强的，还是别当众安慰了吧！
“教练的意思是，你只要恢复了，上场绝对没有问题。”康奈尔坐在范德法特旁边，突然出声。
两个人自从出了更衣室就全程没有交流。
现在他乍一开口，又有之前的矛盾在先，荷兰人不知该如何答话。
“哦……”
康奈尔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说话了。
范德法特突然觉得不对，身边这个德国人好像比他更惨？他是禁赛才不能上场，对方却是因为实力不够一直坐板凳。
“喂！你怎么还留在斯鲁厄啊？我要是你早就走了。”
荷兰人说话从来不拐弯，哪怕可能会让听的人难受。
康奈尔认真想了想。
“三年前，老板说我是一张彩票，他也不知道能不能中大奖。可是今年，老板说我肯定不是‘谢谢惠顾’。我想说不定下一个三年，他的评价会再次改变。如果放弃了，我就是一张没有被刮开过就扔进垃圾桶的废纸。”
简单朴实的话，却深深震撼了荷兰人。
他是个天才，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心情。哪怕因为滋事禁赛，期间也有很多俱乐部想要他。
康奈尔不知道荷兰人所想，他的语气很轻松：“老板肯定比我聪明，如果他认为我不值得，早就把我卖出去了。或许我不一定是个大奖，但肯定不是会让他吃亏的彩票。”
范德法特久久不语。
他从青训时就是个受人重视的球员，结果被当成兹拉坦的交易添头，心里是憋着一股气的，他要阿贾克斯后悔，要向埃德加证明自己比兹拉坦强。
谁知加入斯鲁厄主教练就换人了，新教练只重视后卫，打了三年的防守阵！
那股气就一直卡在心里不上不下的。
直到埃德加回归，他喜出望外，觉得机会到了，结果才踢了两场又被禁了赛，漫长的两个月，只能焦急地看着队友们大放光彩。
他的合同也过了保护期，自从被禁赛，就陆续有球探接触他，这让他的内心一直在拉扯，一方面想要换个能上场的球队，另一方面又不甘心就这么认输。
“而且老板说我们可以拿奖盘，这会创造队史的。”康奈尔乐呵呵地补了一句，“他人这么好，就算我没有上场，他一定也会把我的名字刻在复制奖盘上，傻子才走。”
范德法特也不禁笑了。
“是的，傻子才走。”
笑过之后，他扭捏半天，最后才艰难出声：“对，对不起，之前……你知道的。”
道歉的话语好像会扎荷兰人的嘴，还没说完就放弃了。
康奈尔不以为然。
“没关系，反正如果你再欺负我，老板就会把你卖掉。”
“！！！”
第74章 三百年后的我和你
赛后, 斯鲁厄全员现身当地一家披萨店，埃德加包下了整个店铺，让他们自己亲手做披萨。
直到深夜, 他们才一身面粉地返回卡尔斯鲁厄。
偷拍的记者们捕捉不到输球的郁闷，只有一张张恣意的年轻笑脸。没有办法，只好拟了一篇《输球无压力，斯鲁厄笑等拜仁！》
埃德加可以把荷兰人先放一边, 却不能让自家的葡萄牙人就这么回去。
“我不能让你在郁闷中结束一天, 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埃迪居然不哄我’。”
小小罗不客气地锤了他一下, “我才不会！”
“嘘！”埃德加一手搂住他的脖子, 在耳边用气声说, “我们在偷情，不能被人发现。”
小小罗把玩着埃德加搭在身前的手, 眼睛放光, 同样用气声回答：“埃迪你要做坏事吗？”
“我要实现你的愿望。”
“去你家？！”
“去散步。”
小小罗使劲捏了一下他的手指, “我真幸运，有这么体贴的男朋友！”
埃德加使劲亲了亲他的卷毛，“我真幸运，有这么诚实的男朋友。”
不出所料，之后又在人家的肩头蹭了蹭嘴巴。
小孩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很不满意，“不许嫌弃！”
“可是嘴巴都是发胶，黏在一起怎么哄你。”
“我是男人！不需要哄！”
小小罗恼羞成怒，一口咬住他的手不放。
埃德加就跟没事人似的任他咬, 左顾右盼, 带着人一路从阴影摸到斯鲁厄王宫。
其实根本用不着如此，这么晚了根本没有人, 但是既然他家的小孩喜欢刺激，他也就做出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
把人带到一棵大树的阴影之下，埃德加低头一看，怀里的人果然眼睛亮晶晶的。
“克里斯，为了一场输球而不开心是正常的，但不要把这种情绪分享给队友，因为他们同时也是你下一次赢球的队友。”他从后面探过头来，亲亲脸颊，“但是你可以偷偷分享给我，我们一起不开心。”
“我没有分享给别人。”小小罗不假思索地反驳。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摆臭脸。
“那……那下次输球了就想点开心的事。”
小小罗觉得不可思议，“输球了怎么可能还有开心的事！”
埃德加无奈，扳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身面向王宫。
“看，美不美？”
面前是一座巨大的雕像，威严肃穆，和他们一起直视着前方的王宫。
这座巴洛克式的王宫是城市的心脏，光彩耀目，灯火沿着王宫林荫道，像太阳光线一样向城市边界辐射。
金色的王宫大顶之上是深蓝的天幕，上面洒满了细碎的星辰。
“美。”
“除了足球，还有很多美好的事。”埃德加从后面抱住他，“你知道吗？这里原本只有黑森林，一个国王曾在这里入睡，他在梦境中看到一座美丽的宫殿，从梦中醒来，把它变成了现实。”
小小罗后脑勺枕着他的肩，静静听着耳边的温柔低语。
“‘卡尔’是他的名，‘斯鲁厄’是他的愿，代表着安宁的意思。我们在三百年前的国王梦境里……”
夜风习习，树影沙沙，四面环绕的黑森林影影绰绰，就像三百年前那位国王的卫兵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两个渺小的人类。
他突然一阵战栗。
“埃迪……”
身后的男人立即收拢了双手，“冷吗？”
小小罗看着巨大的树影，往后贴了贴。
“这些树都是三百年前的吗？”
“或许是。”
“他们见过三百年前的国王，也见过我们……”小小罗低声呢喃，“三百年后会有人知道‘我和你’吗？”
埃德加没有回答，他觉得此刻一切的保证都是苍白。
小孩仰头望着他，眼睛里晶莹闪烁，里面不仅有天上的星光，还有他的倒影。
“埃迪，我现在明白了。天上的星星可能死了几百几万光年，可是我喜欢的那一颗是真的。”
“因为上面住着一个虚伪又麻烦的成年人，他也有一座很漂亮的宫殿，总是带着一个微笑的面具。他会友善地送走每一个被宫殿吸引的访客，只有我，被送走又回来了……”
“因为我……”说到后面，他一脸得意，“拽下他的面具丢了！”
埃德加也笑，忍不住亲亲他的额头。
“不，是因为他把宫殿的钥匙留给了小王子。”
这个回答取悦了小王子，“你说的对，输了球也会有开心的事。”
埃德加的嘴巴刚好在小孩头顶，一直被又黏又干的卷毛蹭来蹭去，干脆斜靠在树上，一脚屈起，双手伸到人家腋下一用力，就把人斜斜放大腿上了。
他的男孩似乎非常喜欢这种亲昵，每当这时身体总是很顺从。
惹得埃德加奖励地亲了亲额头。
“我的罗尼，真乖。”
怀里的人跃跃欲试地抿了抿嘴，眼神闪烁，随后身子猛地往上一弹，试图偷袭。
埃德加早有准备，一把按住对方，满脸笑意，“小坏蛋。”
“让我亲一口，埃迪……不要忍了，我知道你也想！”小小罗嘻嘻哈哈地坏笑，“这只是葡萄牙的礼仪！”
他抓住埃德加的衣襟，脸不住地往前凑，嘴巴嘟起，一点都不诱惑，反而像一只小猪。
埃德加用两只手指夹住，圆圆的小猪嘴就变成了扁扁的小鸭嘴。
他收了笑，一脸若有所思。
小小罗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克里斯，以后不许和别人做这种礼仪。”
塞斯科尔说葡萄牙人早熟又热情，看来不是无的放矢。
小小罗瞪大眼睛，把嘴解救出来，咕咕哝哝，“老男人真没意思。”
“老男人？”
埃德加露出一个假笑，随后双手一用力，就把人翻了个面，背对自己一把压在树上。
对方一时不防备，吓得手忙脚乱地乱抓一通。
埃德加举起大掌。
“啪！”
他瞬间僵了身体，难以置信地回头。
埃迪居然……
“你……”
“啪！”
埃德加觉得手感不错，又拍了一下。
小小罗涨红了脸，扭身欲扑上来，被埃德加牢牢锁在树干和他中间。
“下次不乖，还是要打。”
小孩羞愤欲死，胳膊放在树上，埋头不吭声。
埃德加低声问：“打疼了？”
随后把手放上去，揉了揉。
“啊啊啊！”小小罗爆发了，不管不顾就要转身，埃德加怕伤到他，连忙松手。
“怎么了？”男人故作不知。
小小罗恶狠狠地抓住他的衣襟，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急得直喘大气，最后竟然踮起脚挂在他脖子上，一口叼住他的锁骨不放。
埃德加立即觉得全身血液直往下涌。
他一点都不尴尬，反而还顶|胯蹭了蹭，声音沙哑地警告他，“还不放开。”
小小罗被他一顶，立即触电般松了嘴，撩起眼皮觑了他一眼，搂着脖子不松手，撕也撕不开。
埃德加弯着腰，揽着身下的男孩，望着天上的星辰，低低叹了一口气。
“真要命。”
本来以为小孩还要闹一阵，谁知对方很快就火急火燎地松了手，嘴里嘶嘶发出抽气声，随即一把拍向自己的脖子。
“怎么了？”
手心摊开，一只大大的黑蚂蚁尸体……
埃德加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回基地洗澡！”
最后，克里斯叫醒门卫老山姆，独自回更衣室里冲凉。
埃德加在车里等待，心里纳闷。怎么他靠在树上这么久都没事，小孩才趴一会就惹了虫子。
一定是太香了……
正在漫无边际地出神，手机收到一个意外来电，居然是斯鲁厄的市长海因茨·芬里希。
“芬里希先生？”
“因戴尔先生，我看了今天的比赛，实在是太让人遗憾了，你们踢得很好……”
一通寒暄过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我想邀请你和斯鲁厄全队，拍摄一组狂欢节宣传海报。”
“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
“是我私人的邀请。”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地笑了起来。
“狂欢节是斯鲁厄一年一度的盛事，足球是市民每周的集会，有什么比把它们结合起来更让人期待呢？而且……”说到后面，海因茨的语气开始变得狂热，“而且那时候刚好是联赛收尾，如果我们可以拿到沙拉盘，那将是整个城市的狂欢，载入史册的狂欢！”
五大联赛中只有德甲冠军得到的不是“杯子”，而是一个“盘子”，因为外形与沙拉盘相似，被亲切地称为沙拉盘，事实上它的设计灵感确实来源于大菜盘……
海因茨这时似乎觉得不妥，连忙补救，“当然，不管球队有没有拿到沙拉盘，你们仍然是市民心中的英雄！”
埃德加眼睛一闪，脸上露出计算。
“我很愿意为城市狂欢节做宣传，明天就把消息告诉球员们，但是……芬里希先生，我不能保证每个人都会参加，距离冬歇只剩两周了，有的人可能已经安排好了圣诞计划。”
“当然，我很理解！”海因茨喜出望外，“我会尽快把计划书传真给你们，感谢你们为城市作出的贡献……”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市长先生。不过……说起来，有件事一直让我很担忧，事关斯鲁厄的治安问题，想请市长先生能帮一个小忙……”
第75章 天选之斯鲁厄
小卷毛最近正得意于“埃迪怎么这么爱我”。
他自认为是亲吻了主教练才获得上一轮的机会, 虽然后来被小小球童一语成谶，遭遇了球队的赛季首败。
不过好在还来不及伤心，就被秘密恋人满血复活, 而且还丢给他一个幸福的消息，“下一场对战拜仁，你还在首发名单上。”
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埃迪太爱他以至于都丢掉了原则！
主教练没有戳破这个美丽的误会，他最近空前忙碌。
“拜仁有很多优秀的前锋和中场球员, 我们应该把防守放在首要位置, 加强后防线, 减少被破门得分的机会。”
“他们通常会占据控球优势, 但是在转换防守和进攻的时间上可能会稍微慢一些……”保罗露出自信的笑, “非常适合我们打快速反击！”
埃德加摩挲着手指。
球员接二连三的伤停，他们又回到了中场紧缺的状态, “我记得代斯勒在今年夏天转会到了拜仁？”
“你对他感兴趣？”卢克面露惊讶, 随即皱起眉, “他在5月份的国家队热身赛中受伤了，到现在还没有代表拜仁出赛过。”
“……”
算了。
埃德加从玻璃窗中看去，可以看到更衣室的球员们，一个卷毛正在手舞足蹈地聊天，莫德里奇听得一脸吃力。
他扬声叫舍甫琴科进来, “安德烈，你跟拜仁比赛时有什么感受？”
舍甫琴科倚在门口，想了想，“他们的后卫科勒非常难缠, 擅长一对一的对抗, 可以说是我遇到的最难摆脱的后卫，在他的防守下进球太难了。”
闻言, 埃德加微笑着看向保罗，“看来罗西基很有可能要成为防守重点了。”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战术，一旦开始有人研究，那么就有人能破解。
拜仁的主席贝肯鲍尔在几天前对记者放话，“难怪罗西基是铁血埃派，无论埃德加怎么说，对他最重要的肯定是罗西基，而且目前他根本找不到替代品！”
表面上他是在夸奖罗西基，真正的意思昭然若揭——斯鲁厄并非是不可战胜的，罗西基就是突破点，只要限制了他，这个战术就可破！
拜仁的主帅希斯菲尔德也紧随其后，“我花了大量时间研究他们的战术，非常有信心把罗西基限制住。”
这个理论似乎是有事实依据的，因为就在他们发言的前一天，是终结斯鲁厄连胜的纽伦堡一战，恰好也是罗西基缺席的一战。
没有罗西基，他们的战术就踢不起来了？
一些不理智的球迷不能接受上场输局，因为贝肯鲍尔的发言，把失败归结于莫德里奇。他们在留言板上纷纷请愿，希望主教练不要在下周的比赛换下罗西基。
17岁的莫德里奇没有被影响，他是在战火纷飞的家园中成长起来的，心脏比许多成年人还要强大。
但是埃德加不能漠视这种观点，他亲自在留言板上回复，细细阐述了输球的诸多原因，又特意找了几个相熟的记者。
“输球不代表是一次失败的尝试，该负责任的不是莫德里奇，而是我们教练组。”他非常严肃地看着镜头，“莫德里奇同样是斯鲁厄的男孩，我相信他，也请球迷相信我们。”
当记者例行公事问到冬季的引援计划时，德国人露出一丝微笑，“斯鲁厄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中场球员，事实上，我心里有好几个名单，比如西班牙的哈维尔·埃尔南德斯，意大利的安德烈·皮尔洛，荷兰的韦斯利.斯内德……这些球员我都非常感兴趣。”
记者们面面相觑。
所以，埃德加现在连豪门的核心都想买了？还盯上了巴萨、AC米兰和……
数支话筒立即塞了过来，“韦斯利.斯内德是在哪个俱乐部？我们对他不是很了解，又是一个小将吗？”
一石惊起千层浪，阿贾克斯高层更是反应强烈，因为斯内德正是他们的球员……
这个德国人没完没了了是吧？
虽然他们一直都是土豪球队眼中的精选超市，但也不能逮着他们薅啊！
埃德加的一句话产生了一系列的连锁新闻。
先是意大利和西班牙的媒体，相继在当地拍到了德国人的转会经理出没，引发许多转会猜测，然后是各大主帅纷纷出来辟谣。
范加尔：“哈维尔是巴萨必不可少的球员，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出售中场核心，球员本身也不愿意离开西班牙。”
安切洛蒂：“皮尔洛在这个赛季刚来到AC米兰，他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但是我们会为他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而不是靠放弃球员来解决问题。”
阿德里安塞：“斯内德是阿贾克斯的明日之星，我正在准备给他一线队的合同。”
这个发言不仅让埃德加惊讶，也让阿贾克斯的董事会不满。
然而阿德里安塞非常坚持，“不卖！斯内德不能卖，明年我就准备把他调入一线队了！他们不是想要兹拉坦吗？”
董事会本来就对他未经允许的发言颇有微词，闻言更加愤怒。
从下半年开始，他们就在积极接触其他俱乐部，希望以尽可能高的价格出售兹拉坦，可惜结果一直不尽人意。
兹拉坦现在几乎是被雪藏，半个赛季没有出场，豪门不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如何，而且瑞典人马上就要恢复自由身了，他们都不愿意在此时豪掷千金。
收到的报价不理想，加上兹拉坦的合同里包含二次出售分成条款，还要分出一部分转会费给斯鲁厄，实际到手的资金将会更少。
阿贾克斯主席只能警告阿德里安塞，明年一定要好好使用瑞典人，既不能让他受伤，又要让他有良好的表现。
这样才能卖一个好价钱。
德国的斯鲁厄本可以是一个完美的交易对象——他们不差钱 ，可惜却迟迟不启动优先回购条款。
这时他们才想起兹拉坦不适合斯鲁厄的传言，为此向阿德里安塞询问，证实了兹拉坦的速度确实不是长项，而且状态下滑，这才是阿德里安塞不给上场机会的原因。
他也是个经验老到的教练了，不会不明白出售球员的潜规则。
而兹拉坦，他好像已经被冷遇所激怒，铁了心要和阿德里安塞磕到底，直接对记者放话，“我哪里都不会去，除非能在明年证明自己。”
阿贾克斯慌了，瑞典人一边拒绝续约，一边赖着不走，如果他在明年夏窗之前没有被出手，就可以自由转会了，到时候俱乐部一分钱都拿不到！
丧失了主动权的阿贾克斯放下矜持，主动联系了德国人的转会经理。
艾尔文很惋惜，“实在是抱歉，兹拉坦不在主教练的计划之内。”
他的话刚让对方眼前一黑，紧接着又给出一点曙光，“不如我们来聊聊韦斯利.斯内德？”
“我们愿意以一个公正的价格购买斯内德。”艾尔文的语气平淡，脸上却写满了算计，“和过去已经不一样了，我们老板现在真正想买的不再是小将，而是那些成名已久的球星，这才符合我们目前的计划。”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买斯内德？”对方怀疑。
“不知道荷兰媒体是否关注德甲的新闻？我们老板决心要打造一个豪门，基本要求就是充足的替补球员。”
“你们想买斯内德做替补？”电话那头传来嘲讽的声音，“我们会考虑的。”
买新秀回去做替补，豪门有这个做法一点都不稀奇，只是没想到德国人野心那么大，还没变成豪门呢，竟然就想比照豪门。
豪门俱乐部是那么容易打造的吗？荣誉和历史缺一不可，就算卡尔斯鲁厄是一支百年球队，可是没有任何国际荣誉……
艾尔文微笑着挂掉电话。
没关系，老板说要原谅别人的无知，毕竟世人还不知道什么叫“金元足球”。
以上，都在埃德加的预料中。
渐渐地，情况开始出现他看不懂的变化。
先是有一波德国足球名宿莫名其妙开始炮轰拜仁，“是阻碍德甲发展的毒瘤”，言辞之激烈让人无法理解，紧接着又有另一波名宿公开支持斯鲁厄，他们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身不由己地被卷入舆论漩涡。
人们开始为拜仁和斯鲁厄谁更应该夺冠吵起来。
巴伐利亚州和巴登符腾堡州的体育电视天天都是对骂，看得斯鲁厄上下目瞪口呆。
从他们结束上一轮比赛开始，媒体就开始炒作他们与拜仁的对战。
舆论愈演愈烈，火爆程度大大超出了俱乐部的预计，打开电视是足球评论员在分析双方的阵容，翻开报纸是体育记者在做比赛预测，甚至连足彩机构都挂出了比赛日的宣传海报。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埃德加越发觉得疑惑。
他很确定，有人在故意挑起双方球迷的敌对情绪，幕后有一双大手在不停地推波助澜。
这是把斯鲁厄放在火架上烤啊……
直到有德足协的官员也开始下场，他顿时犹如醍醐灌顶！
卡尔斯鲁厄就是今年德足协定下的“天选球队”！
第76章 打拜仁需要动员吗？
球迷最喜欢看到什么样的比赛？绝对不是简单的强强对决而已。
是喜闻乐见的弱旅掀翻豪门, 是火爆的国家德比！
德甲需要德比战争。
没有国家德比的联赛意味着没有竞争力，意味着不受关注，这也是为什么德足协孜孜不倦地“扶持”其他球队。
就连拜仁自己都在努力寻找德比对手, 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叫“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但是他们懂没有德比的豪门，在看客眼里的份量就是比不上其他豪门。
从不莱梅到汉堡，从门兴再到多特, 一年换一个德比对手, 恐怕一场比赛看完, 许多德国人都不知道自己看的竟然是“国家德比”。
德比文化是需要时间沉淀、年年延续的, 这种今年谁强就挑谁做德比对手的做法, 没有任何球迷买账。
德足协今年把目光投向了他们，甚至做得比以往更明显, 更激进——猛烈的舆论导向, 没有仇恨也要制造出仇恨。
斯鲁厄不必说, 发展富有戏剧性，可传播性，非常符合公众对逆袭的期望。
而拜仁，众多球星天天闹事上报纸，是有名的“绿茵好莱坞”。前年, 队员在训练中互扇耳光；今年，他们又在训练中打架，这次连同劝架的也一起打。
加上整个德国足球圈都渴望着德甲能摆脱经济危机，天时地利人和, 德足协的这么一张明牌, 收到了奇效。
德足协要推着斯鲁厄上战场，接下来是浴火重生还是被碾落成尘, 他们只需静观。
想明白之后，埃德加顿时觉得热血沸腾，忍不住抓住小卷毛揉搓了一顿，把人揉得心猿意马又丢回训练馆。
刚好精神百倍多多加训！
小小罗不知缘由，被媒体的浩大声势震惊到爆粗，“我们tmd是在踢欧洲冠军杯吗？！”
后脑勺立马被轻轻拍了一下，他条件反射地抱住对方的胳膊，讨好地把脸凑过来，露出一个搞怪的笑。
埃德加看了他一眼，随后地不动声色地把胳膊伸出来。接收到眼神的小小罗立即看向旁边。
几米处的卡里克弯着腰在接水，张着嘴巴看着他们，直到埃德加提醒，“水溢出来了。”
他这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地移开杯子。
等主教练离开，他忍不住上下打量，“罗纳尔多你几岁了？居然还撒娇？”
看对方只知道傻笑，又酸溜溜地凑过来低声打听，“老板是不是吃这一套？你下一轮能上场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的核心梦还没有死。”
小小罗认真地摇头，“你死心吧，他不吃这一套。”
终于，联赛第16轮联赛如期举行。
卡尔斯鲁厄在新维尔德球场迎接拜仁慕尼黑。
更衣室里，球员们全都在等待着主教练的赛前讲话。
埃德加站在中央，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仔细环视着这个空间。
球员不知所以地跟着四处打量。
还是熟悉又简陋的更衣室，墙壁上贴着大大小小的球队合影，还有一张黑白剪报，那是兹拉坦的红灯区留影。
“我们在这里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时光，但是这里太过时了，应该被淘汰。”他用一种平静怀念的语气，犹如在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等联赛结束，我们就会搬入新的基地，会有一个全新的、豪华的更衣室。那里还没有命名，现在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训练基地，但如果能迎来一支冠军之师，它就会被赋予意义，然后将成为我们启航走向欧洲的地方……”
球员们都被蛊惑般的语气打动，目光紧紧追随着踱步的主教练。
忽然，他停下了。
“无论是作为老板还是主教练，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一切。现在……”他话锋一转，怒吼起来，“该是你们为我战斗的时候了！全都拿出狠劲来！”
所有人上一秒还沉浸在对过去的感慨，对未来的幻想中，下一秒就被他吼得齐齐精神一抖。
“你们都能看到这几天的新闻，有人视我为英雄，有人视我为小丑，但是只要今天这一场输了，仅仅这一场，我就会成为一个笑话！你们愿意维护我的尊严吗？”
“愿意！！”所有人都激动地齐声高喊。
“去他么的足协！”在整齐的呐喊中，有人愤愤地加了一句。
埃德加点点头，他一个一个地看过去，“打拜仁需要动员吗？你们跟他们打了6场，输了6场！这样的对手还需要我动员？！我只有一句话——现在就出去把他们踩在脚下！！”
球员们群情激昂，怒吼着一个接一个走出去，唯独小小罗走到他面前，激动得脸色发红，“我会为你战斗！老板！”
没有说什么动听的话，他的脸色依然冷峻，只是伸出手，对面的人便乖乖解下项链。
热血沸腾的战斗欲|望不能被温柔溶解。
当埃德加最后一个进场时，通道边的球迷都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有人找他签名，有人拍拍他的肩膀加油鼓劲，甚至还有老妇人给他塞了一颗糖果。
埃德加认识她，人们都称她为艾莉森夫人，是一个铁杆球迷，从年轻时起就坐在这个位置。
这种位置的年票，往往都是几代人传下来的，只要晚一天忘了续费，就能立即被人抢走。
根植于社区的球队或许有很多缺点，但球迷的忠诚绝对无可指摘，尤其是一支百年无变迁的本地球队，球迷的支持足可以称得上震撼人心，光凭这一点就已经弥足珍贵。
像这个艾莉森夫人，每次来看球都会提着一篮糖果，发给年轻的球迷、 工作人员、球员。官网上还一直挂着她的采访，“十九岁时，我从遗产中继承了一张斯鲁厄年票，那是我第一次走进球场。后来，我的人生经历了三次婚姻，现在又变成了单身女球迷，还是跟十九岁一样。”
足球对她的意义来说早就无关输赢。
埃德加朝她一笑，放心地把糖果放入口中，对方的笑容愈发的慈爱，“埃德加，不要有负担，你们已经很棒了，我们看得很开心。”
看看狂热的现场，他内心苦笑。
这60000人可不是为了平局来的。
积分榜上的第一集团对决，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球场座无虚席，拖家带口的球迷比比皆是，现场一片深蓝的海洋。
全城警察出动，在各个看台周围警戒，比赛还没开始，就有人点燃焰火被带了出去。
双方主教练会面，埃德加虽然很想把臂交谈，但是看对方一脸严峻，也只好冷淡地握了握手。
想必拜仁的主帅心理压力大得很。
上个赛季，他们“颗粒无收”，无论是更衣室秩序还是球队战绩都亮起了红灯。
主教练希斯菲尔德的为人十分自傲自负，听不进任何人的意见，俱乐部不断有人跳出来声讨他，就连上任教头都在公众面前劝告他快辞职。
幸好还有主席贝肯鲍尔力排众议为他发声。
这一周的舆论战争简直就是噩梦，各方施加的压力让希斯菲尔德迫切需要一场大胜。
埃德加走向教练席，一个男人在声嘶力竭地喊着他，手里举着一件球衣不停晃动，成功吸引到注意，居然是那个酒吧老板马克。
他走过去，在球衣上签名。
“今天不开业？”
“去他么的，让他们自己看电视！”说着冲凑近的摄像机比了个胜利手势，“加油！埃德加！”
画面被转到电视直播间。
科尼格依旧是搭档普尔曼，“看得出来今天的球迷都特别激动。卡尔斯鲁厄的市长芬里希先生又出现在看台，让人意外的是，站在旁边的是大市长基拉利！”
他不咸不淡地补充了一句，“这是他首次出现在维尔德球场，真的是一位忠诚的球迷。”
忠诚的拜仁球迷——大市长今天站到了主队看台，他毕竟是一个政客。
普尔曼：“但是自从卡尔斯鲁厄升级以来，对拜仁已经6连败了，今天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
科尼格：“这很简单，从数据上来看，目前拜仁慕尼黑的战绩是9胜4平2负，而卡尔斯鲁厄目前是10胜4平1负……”
万众瞩目的比赛开始了。
才过去五分钟，埃德加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拜仁在赛前就差明着说“我们要把罗西基变成隐形人”，结果一开场就安排了两个边后卫，对路防守斯鲁厄的两个边前卫，其中就包括那个让舍甫琴科忌惮的科勒。
罗西基的确是积极参与进攻的核心，但那是占尽优势的打法。他的主要职能一直都是中场调度，并不会深入敌方禁区，进攻的真正发起点是两个边卫，那才是他们最具威胁的一环。
拜仁主教练明明已经看透了他们的打法，居然和主席一起唱双簧。
他坐在教练席上，忍不住看向希斯菲尔德，却被隔板挡住，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果然是老狐狸。
“我被连着上了两堂课，希望这一次不用交学费。”
第77章 两个捷克人的比赛
“需要提醒他吗？”
卢克捂着嘴, 面无表情。
自从上次被法院罚款后，他就开始有意识地模仿老板。
埃德加摇摇头，随即陷入沉思。
希斯菲尔德分出的这两个后卫, 就像棋盘中的对子一样，牢牢跟着小小罗和瓦塞尔。
小小罗在这一场踢得特别兴奋，又开始卖弄脚法，每次拿到球都是过人。但是防守他的人是科勒, 就像一块橡皮膏, 黏在身上撕也撕不掉。
舍甫琴科说得没错, 科勒的确是个顶级后卫, 无论是技术还是球品。他已经抢断小小罗三次, 没有一次被吹哨。
瓦塞尔名气更大，经验更丰富, 为什么科勒防守的人不是瓦塞尔？希斯菲尔德把小小罗视为更大的威胁？
他们一定研究过每一个球员, 知道每个人的特点。
埃德加突然站起身, 然后趁着死球的机会，将小小罗叫了过来，捂着嘴巴跟人耳语了几句。
小球员不住点头，一脸认真。
摄像机，球迷, 希斯菲尔德，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主教练公事公办地说完，拍拍他的背，让他归位。
回到场上的小小罗第一时间跑到罗西基身边, 两人叽叽咕咕一阵后, 他们的核心似乎很惊讶，朝主教练这边看过来。
主教练做了个手枪的动作, 随即把枪口对准小小罗。
罗西基看向满脸期待的小小罗，意味不明地笑，“没问题，交给我！”
小小罗这才放心跑开。
斯鲁厄的主教练交代了一个战术指令，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但是这个指令到底是什么呢？
拜仁的球员也看得清楚，格外警惕那个瘦瘦高高的卷毛小子。
希斯菲尔德也站到了场边。
第26分钟，绍尔拿到球之后试图转身过掉卡瓦略，被对方伸脚断下，并迅速传给了卡里克。
卡里克不停球，直接一个高球长传去了前场。
球迷们都欢呼起来，罗西基拿球了！受贝肯鲍尔的影响，他们总有一种“罗西基拿球=射门”的错觉。
罗西基稳稳当当地把球停在脚下，周围有一大片空挡，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决定下一步动作。
就在前场待着的舍甫琴科和阿德开始跑位，瓦塞尔也在往前插，就小小罗一人不按常理出牌，直接从左向右跑。
这从左边斜向杀去右边的路线把科勒给搞懵了，犹豫了一秒才跟了上去。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直线向前，从他身后冲向他们禁区，正好接到了罗西基的长传，顺势带球冲进禁区！
“大天使单刀球！”科尼格激动到站立大吼。
卡里克毫不犹豫近距离一脚射门，卡恩无力回天，只能发出狮吼，“你们TMD在干什么？！都把眼睛睁大点！后腰都冲进禁区了！”
后腰单刀……
被吼的的人抹抹脸，确实疏忽了。
“一直镇守后方的大天使单刀破门，这的确是让人想不到！”科尼格乐得不行。
“这个天使杀气很足啊，帮助球队1-0取得梦幻开局，小心了希斯菲尔德，斯鲁厄不止五边形可以得分！”
卡里克破门后冲到看台面前，向欢欣鼓舞的球迷拍拍自己胸口，又指指胸前的队徽。
“卡尔斯鲁厄！大天使！”这一片的看台全都在喊。
希斯菲尔德一脚踩扁了水瓶，远远地和斯鲁厄的主教练对视了一眼。
德加的嘴角终于露出笑意。
第39分钟，罗西基再度拿球，又玩起了三角短传渗透，逐渐向前场移动。
拜仁的三个中场在旁边伺机行动。
两个前锋在前场跑位待命，小小罗终于也开始往前插，一边跑一边夸张地挥舞双手要球，科勒紧跟其后。
拜仁后卫库福尔的位置在阿德和小小罗之间，下意识就选择了小小罗。
罗西基轻巧转身躲过对面的抢断，现在小小罗身边只有一个科勒，阿德身周有两个后卫。
罗西基毫不犹豫一个高空球传给了阿德……
身材高大的阿德和两个拜仁后卫争顶头球成功并完成摆渡，皮球往前向小禁区飞去，埋伏的舍甫琴科一个弹跳，再度一个头球！
破门！
“tooooor！！头球助攻！头球破门！来自阿德和舍甫琴科完美的头球配合！”
“这对双锋组合终于开始有默契了，乌克兰核弹头帮助卡尔斯鲁厄2-0扩大比分！”
科勒无语地看着眼前一脸惊讶失落的卷毛。
装，再装。
上半场完美结束，埃德加站在场边等候，脸上很平静，看着垂头丧气的小小罗走过来。
两个人的视线一接触，对方的头立即埋了下去，不敢抬眼看他。
他伸手揽住小球员的肩，并肩往前走，“防守你太简单了。”
小小罗一听，终于抬起头看向他，眉头立即打了个结，然后死死盯着另一边的通道，似乎在寻找那个可恶的后卫。
“科勒的速度不如你，爆发不如你，甚至连脚法都不如你，他凭什么能成为一个顶级后卫？”
小球员的视线又回到他脸上。
“因为他有一个顶级的预判意识！更何况……你为他省了太多事，根本用不着预判你的下一步。是的，你的脚法很好，突破率很高，可是过了人之后呢，哪次不是陷入包夹？不是球被带死就是直接被抢断。连球迷都看出来了，28号拿到球是一定会过人的，更何况是拜仁的后防线？”
小球员的头又埋了下去。
“不过希斯菲尔德很重视你，之前我对你的使用都是边路快马。你又有这种表现，刚好加深了他们的判断，所以我刚刚干脆把你当做一个靶子。”
“你为什么不明白告诉我？”小球员有点委屈。
埃德加和他说大胆要球大胆进攻，他还以为终于能做得分手了呢！
“你的演技不行。”
“……”
“我解释完了，现在要谈谈你的问题，你又忘了福斯特教的教导。”
小球员的头第三次埋了下去。
“但是这不怪你，是我太心急。本来就不是一两个月能纠正的，你现在还没有养成那个意识，所以这一场我要给你定一个死命令——接到球以后，传递两三次，然后再过人突破一次。”
“只要你忘记一次，我就会立刻把你换下来。”
埃德加的眼睛直视着前方，能感觉到小小罗在看着自己，但是他没有低头，而是立即放手，推开更衣室的门，“全部坐下休息，听我说话！”
只见他走到战术板前，伸出手，毫不犹豫地将之一把推倒！
把球员们都镇住了，他这才开口，“没什么好说的，就这么踢。”
球员们紧张的表情立刻放松下来。
“我太高兴了，你们已经是用这里踢球了。”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笑得轻松愉快，“期待将来我也可以整场都坐在教练席上。”
接下来，他实现了半个愿望——整个下半场都坐在教练席上。
虽然是全程摩挲着手指度过的。
卢克坐在他旁边，疯狂抖腿。
面对2分落后的局面，拜仁展开了疯狂反扑，短短30分钟，他们就对着斯鲁厄球门完成5次射门，3次射正，全都被表现神勇的切赫拍出。
压力最大的莫过于两个捷克人。
一个疯狂观察场上形势，随时准备寻找机会策动反攻，一个时刻警惕着不知何时、不知何处就会飞来的足球。
只剩最后15分钟了，切赫的精神高度紧张，明明没有跑动，却满头大汗。
所有的球迷都在为他加油，只要撑过最后15分钟他们就赢了！
但是人的精神是没办法一直紧绷的，第77分钟，拜仁的神锋埃尔伯踢出一个高难度的贴地球，切赫判断失误，下意识作出了门将的一般扑救动作——手臂伸展。
结果皮球直接从切赫的腋下穿过……
“拜仁将比分改写为2-1，时间还剩下13分钟！”
第87分钟，终于获得机会的斯鲁厄开始发动反击。
小小罗又一次接到球，又一次华丽的踩单车。
科勒已经在前方做好了准备，不料这个小卷毛却轻巧一拨将球传给了阿德……
他惊讶又懊恼。
小卷毛绷着脸瞥了他一眼，高高昂着下巴跑开了。
在大禁区前，直面拜仁的三后卫，阿德远程发炮，差点再度打出世界波，可惜被卡恩飞身扑救将球挡出。
时间来到最后1分钟，眼看斯鲁厄就要获得胜利，拜仁获得一个点球，又是由埃尔伯主罚。
几万人的球场陷入安静。
送出点球的席尔瓦捂脸不敢看。
镜头不住地拍摄两边主帅的特写，起码表面上，两人都一脸平静。埃德加专注看着场内，不自觉地动手解开了一个扣子。
切赫站在球门中央，用袖子擦了擦汗，深深吸了一口气。
之前几次射门，埃尔伯都是因为刻意追求角度而打飞，上一次得分也是一个刁钻的贴地球。如果这次埃尔伯又能把球踢进一个死角，他即使判断对方向，也很有可能扑救失败。
所以他选择求稳——扩大球门防守面积。要是真的又是一个刁钻球，那他认了。
主裁一声哨向，埃尔伯开始助跑。
埃尔伯紧紧盯着切赫，切赫紧紧盯着球，稳稳地猫腰站着，一动不动。
埃尔伯已经跑到了点球前，助跑完成之后是不能停下的，必须完成射门动作。
他必须射门了……
可是捷克人还是一动不动！
埃尔伯呼吸一乱，仓促地把球往前一踢，就像商量好了似的，切赫移动一步，稳稳地把球抱在了怀里！
全场的球迷终于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比分锁定为2-1！
场上的队员疯了一般冲向切赫，场边的替补球员也冲进球场，齐心协力抬起切赫，把他抛上半空。
埃德加终于露出放松的笑容，又将扣子扣好，走向希斯菲尔德，“我们今天运气好。”
对方却以为他在嘲讽，冷哼一声，“安联球场等你们！”
直播间，科尼格笑容满面，以一句感慨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绍尔和卡恩都是出自斯鲁厄青训营，不知此刻的心情是如何？看着自己的母队从德乙冲上来，一遍又一遍地被拜仁打败，直到今天打败拜仁……”
第78章 代沟
赛后, 球员们陆陆续续经过混合采访通道，时不时停下来回答问题，个个笑容满面。
直到一个不和谐的问题响起。
"埃德加！这个联赛你们看好多特还是拜仁?"
走道内顿时闪光灯大作, 镜头全都对准了主教练。
本来心情颇好的球员们全都收起了笑脸，面无表情地结束采访。
有完没完？
积分榜第一明明是斯鲁厄，甚至他们刚战胜拜仁，这个问题显然是不怀好意的陷阱。
小小罗脸色不善, 回头寻找发声记者。
埃德加一个箭步站到了前面, 高大的身材把人遮得严严实实, 特里赶紧趁机把人拉走。
“我们应该感谢拜仁, 没有他们, 德甲在欧冠五年积分榜上不知道会排到什么位置。多特同样也是一支很强的队伍，但是……”他话锋一转, 浅浅的笑容突然有了几分鲜活, “让另一支球队拿到冠军对联赛有好处。”
因为这一个小插曲, 斯鲁厄的球员们更加激动，更衣室里久久不能平静，叫嚣着“复仇成功”。
早就按捺不住的主席巴克豪斯，终于等到球员们结束采访，立即带人提着几桶香槟冲了进去。
成功让后面的主教练停下了脚步。
他索性倚在门外, 逐条回复祝贺短信，脸上是一派闲适放松。
赛斯科尔：难道不应该邀请我吗？
老因戴尔：球场还是太小了。
因戴尔夫人：我亲爱的埃迪太帅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克里斯：我想要散步。
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最后一行字，他不禁露出微笑，看来小孩在这场比赛又不开心了……
侧耳倾听, 确定更衣室里的声响变小了, 他这才推门而入。
里面的空气还是一样的美妙，香槟混合汗臭味涌入鼻腔, 令人感觉快窒息。
“你们做得很好，赢得很漂亮，但是接下来，我希望你们能做一条金鱼，忘掉我在赛前说的话，忘掉媒体说的话，继续享受足球。”
球员不解，“为什么？老板？”
“因为我们与拜仁没有仇恨，这也不是一场复仇之战，只是我们证明自己的一战。我们赢得比赛，是因为我们要证明自己比对手强，我们要夺冠，是因为我们要压倒一切阻拦在前面的对手，就是这么简单，享受胜利，享受足球。”说到这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卷毛。
“那你之前说你会成为笑话什么的……”卡里克大声嚷嚷，怀里还抱着今天的比赛用球，是他特地向裁判讨过来的。
“我不这么说，你们又怎么会这么卖力呢？”老板狡黠一笑，“为了感谢你们对我的维护，每人奖励一辆车！”
球员们瞪大了眼睛，一场联赛而已，每人一辆车？！
“万岁！”
“Heil Karlsruhe！！Heil Boss！！”
“半个小时后在大巴上集合，胡伯特领队带你们去挑车。”
小小罗敏锐地察觉不对，“那你呢？”
“我要有点事情要处理，就不随行了。”说完他就要走，“罗纳尔多你出来一下。”
待两个人来到安静的走廊，他柔和地说：“我要和市长先生去参加酒会，你挑完车直接回宿舍。”
小小罗乖乖点头，眼睛里期待的亮光熄灭了，肩膀也瞬间垮下。
埃德加立刻察觉到自己的疏忽，把人喊出来释放了一个错误信号。
他看了看腕表，一时有点为难，今天的酒会很重要，市长先生要为他引荐卡尔斯鲁厄的富豪乡绅。如果他要“驱逐”妓|女流莺，就离不开本地权贵的支持配合。
看出他在犯难，小小罗看看周围，然后仰着头把脸凑上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小声安慰他，“没关系，我们还有长长的冬假可以在一起。”
埃德加一听，更加愧疚了。
无论是赛程中还是冬歇期，他都会很忙碌。
数不清的年终会议，球员合同和转会，唯一和工作无关的安排就是回格鲁瓦尔德的家。
“你说我是先回葡萄牙，还是先和你度假？”
小小罗越说越开心，乐呵呵地问他，“埃迪，我们的假期安排是什么啊？”
他沉默了一会，迟疑着开口，“克里斯……要去衣帽间吗？”
“不如去厕所？”小小罗眼睛骤亮。
“去办公室等我！”他扭头就走。
为了挤出时间“私会”，主教练不得不提前从记者会中离开，一路上都在想着两个人的未来。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年龄的鸿沟和性格的差异。
自己始终在按照自己的步调往前走，却忘记了要照顾对方的心理。小小罗既是初恋，又正在热恋期，第一次长假想要在一起是应该的。
只是他骨子里淡漠，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每日接送就已经偶尔想要请假，这样热烈的爱情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推开门，预想中的人却没有迎上来。
窗帘都拉上了，只留下一盏温暖的落地灯，旁边是两张红色的沙发椅，小小罗歪歪扭扭地半躺在上面睡着了。
埃德加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弯腰仔细观察。
小孩的头枕在沙发靠背上，仰面朝天，嘴巴微张，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灯光下留下一小片投影，好像两把小刷子。
埃德加又靠近了一点，男孩脸上的小刷子立刻隐没在他的影子里。
他看到了嘴巴里若隐若现的舌头，还听见了细细的鼾声。
办公室里静谧无声，良久，才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呢喃，“我想我会习惯的……”
身下人的眼皮动了动，嘴巴合上了。
他无声地笑了，然后缓缓低下头，堪堪停在对方的嘴唇上面，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呼吸交融在一起。
小小罗白皙的脸上染上了红晕，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一股热气猛地扑到埃德加的脸上。
他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立即撞进另一双褐色的眼眸里。
埃迪在专注地凝视着他，那双温柔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
只要再靠近一点，就会是一个亲密无间的吻……
“埃迪……”
“不要动。”
小小罗平时很爱舔嘴唇，可是他在此刻并没有那么做。
他们的距离是那么近，他怕自己一动就舔到了埃迪……
听话，依赖，埃德加冷静评估着。
他静静地看着，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摩挲着男孩的嘴唇。
那一张唇瓣柔软娇嫩，被拇指用力揉捻，淡粉就染成了艳红，然后不受控制地微微开启，泄出滚烫的喘息。
小小罗放在沙发上的手动了动，却只是抓紧了扶手。
埃迪没有看他，只是紧紧盯着他的嘴唇。
似乎是对他的听话满意了，又或许只是玩够了，埃德加终于停止了动作，怜爱地亲亲他的鼻尖。
“克里斯……你要和我回慕尼黑吗？”
身下矫健的身体立刻弹了起来，紧紧地抱住埃德加的腰背。
他本来就是弯着腰，这会被抱得直往下坠，只得一手揽住对方，一手撑在沙发靠背上。
卷毛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声音从胸腔中传来，有点瓮声瓮气的，“是度假前还是度假后？”
“……”
小孩听起来好快乐。
一句“那就是度假”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把鼻尖贴近对方的头发，深深嗅了嗅洗发水香味。
脑子疯狂转动着。
12月13日结束联赛，把会议安排得紧凑点，预留一周时间搞定所有的收尾工作，提前回慕尼黑，刚好过完自己的生日，在家呆几天，然后就可以挤出时间“度假”了。
剩余的工作全都改为远程办公好了。
“我们回丰沙尔海滩住几天？”
“我们？”小小罗露出半张脸，眼下的红晕藏住大半，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
“嗯，我们。”埃德加温柔地问了一句，“这样可以吗？”
“咳咳，有什么不可以！”小小罗清了清嗓子。
“好，那……”男人拍拍他的头，示意松手，“赶紧去和队友会合，我也要准备了。”
翻脸如翻书，前一秒还柔情蜜意，瞬间又变回冷静自持。
小小罗使劲盯着他，磨磨蹭蹭地放开手。
他无暇理会，起身打开所有的灯，办公室内立即亮如白昼。
看了看腕表，开始快速地解扣子。
沙发上的人瞪圆眼睛，顶着大红脸稳稳地坐定了，那副坦诚的样子让埃德加失笑。
他现在赶着换衣服去赴宴，要不然还真的不把人放走。
五分钟后，一只熟透了的小龙虾眼睛发直，梦游般走出老板办公室，穿过长长的走道、门廊、广场，直至上了大巴。
因为老板的一句话，球员都没有驾驶自己的私车回家，球队大巴直接把他们拉到三菱汽车的一家经销商店里。
领队胡伯特宣布，“你们可以随便从店里挑一辆车开走，这是我们的新赞助商。”
“……”
“这就是老板说的送车吗？”
夜深人静，所有的人包括老板都早已离开基地，只有一个打工人还在打电话。
“合作愉快，我明天就会飞往荷兰，顺便，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关于兹拉坦……”
“兹拉坦的确不在我们老板的计划内，但是毕竟有往日情谊，我们老板是个念旧的人。”
“如果能达成这个交易，斯鲁厄愿意放弃他的分成条款，相信我，那绝对是你们能得到的最高价格。”
艾尔文的语气没有起伏，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他知道对方别无选择。
“当然，我们也可以明年再谈……和兹拉坦谈。”
第79章 幼稚的恋人
与拜仁的比赛结束后, 媒体不出意外地开始了铺天盖地的吹嘘，不少年轻球员右路都开始脚打飘，埃德加冷眼旁观, 忍不住去请教队里的心理教授。
“毕竟是年轻人，突然面对这么多报纸的赞美，有点心理转变是正常的，这其实也是构建自信的其中一个过程。我会帮你观察他们的, 你不必过于担心。再说了, 要是他们自信过了头, 你还可以找记者骂骂俱乐部嘛。”
“骂俱乐部？”
“是的, 这叫对症下药。”头发花白的老教授笑得一脸调皮, “他们现在夸得有多好，你就请人骂多狠！”
“……”
“你可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为什么有些国家发生内部的社会危机时, 他们的元|首会发动战争来激发民族团结呢？因为人们在受到外部威胁的时候往往会一致对外……”老教授的侃侃而谈戛然而止, 尴尬地看了一眼埃德加。
埃德加当时不明白, 直到离开心理咨询室才回味过来。
老教授是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德国人呢。
不过，他觉得老教授的意见非常好，要是将来球员们真的得意忘形了，他就真找记者自黑！
他还没有机会找记者，就有记者抢先爆料, “兹拉坦将在年后离队，卡尔斯鲁厄正在与阿贾克斯商议转会事宜。”
消息一出，立即在球迷群体中掀起轩然大波。
假的吧？
新球迷嗤之以鼻，怎么可能！兹拉坦半年后就可以自由转会了, 现在花钱买？人傻钱多吗？原本将信将疑的老球迷听完这这个论调, 立马觉得……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他们的主教练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
果然，媒体炒作了几天后, 又放出第二波消息，“卡尔斯鲁厄已经与阿贾克斯就兹拉坦转会达成一致，转会费正在商讨中，预计将超过1000万欧元。”
为什么啊？
所有人都在想。
夜晚，小球员又陪着主教练在基地的草场散步。
“埃迪，既然他愿意回来，你为什么不能再等半年呢？”
“如果他在赛季结束后再回来，球迷对他的观感估计不会太好，我的意思是，会更差。”
“为什么？”
主教练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着，并不愿意直说，“自己想。”
小球员在倒退着走，一边想一边快速地左右扭胯，有点滑稽，又有点可爱。
“球迷会认为……他是因为我们拿了冠军才愿意回来的，是不是？”
“或许。”
“福斯特教练说，最强的球员都会经历最大的压力。”
“难道你认为我帮了他这一次，他剩余的职业生涯就没有其他压力了吗？这一次或许只是他人生中不起眼的一个小困难。”
“那你为什么还要费劲？既花了钱又得罪球迷！”
“因为朋友就是这样的，即使明知道对方能撑过去，但是在他困难时还是会伸出手。”
小小罗顿时停下脚步，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一看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脚步不停，只是在错身而过的时候，手指轻轻划过对方垂在身侧的手心。
小小罗机敏地一翻手掌，短暂地握住了男人的指尖。
埃德加继续往前，指尖就从手心中溜走了。
一个信步往前，一个背对着站在原地，却不约而同地低头笑了。
随后，小球员快步跑到主教练前面，又开始滑稽的训练动作。
月光清冷，照在两个人影上，一个生机勃勃，一个沉稳温和。
第二天，是今年的最后一轮比赛。
对手是科特布斯，埃德加把莫德里奇和小小罗都派了上去，练兵的意味很明显。
科特布斯的球迷既生气又窃喜，生气的是这样未免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窃喜的是他们实力确实比不过人家。
直到比赛开始，他们才知道下定论太早——这两个17岁小将在他们球队都可以当主力了！
小小罗只要能上场，那必定是情绪高涨的，尤其是埃德加在赛前还让他放开了踢。
尽管有了特许，但他还记着主教练上一轮的冷脸，这次他牢牢记着福斯特的教导，成功收获了一个助攻。
一切都很完美，他兴奋地过来，一边听埃德加的夸奖，一边举着瓶子补充水分。
球员在死球时是不能大量喝水的，一般都是用功能饮料漱口，达到欺骗大脑的作用。
小小罗也是如此，他喝了两口就吐了出来，不知是不是天赋异禀，水花没有落到地上，而是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全吐到了主教练身上……
他惊得一个咳嗽，连连后退，狼狈地弯下腰，把口中所剩无几的水都吐在地上。
教练组、替补席、附近看台上的球迷都大笑起来。
埃德加低头看看，黑色大衣不吸水，上面还挂着晶莹明显的水珠，淡定地弹了弹。
小小罗不好意思地撑着膝盖冲他笑，耳尖红红，把水瓶往埃德加怀里一塞就跑了。
除了这一个小插曲，这一轮比赛平平淡淡，没有什么悬念，斯鲁厄轻松拿到3分，12胜4平1负，以40分暂时领跑积分榜，完美结束了赛季的上半程。
“不要忘了明天晚上的年终酒会，把你们最帅气的造型拿出来。”主教练像个老父亲般站在门口，逐个叮嘱。
球员们收拾得清清爽爽，一个接一个走出更衣室，与爱操心的主教练道别。
轮到小小罗时，埃德加照常捏捏他的脖颈，对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抬眼看他，而是敷衍地抱了抱就跑了。
尽管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但他没有时间去谈心——为了能尽早完成工作，他现在每晚都要加班。
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KSC》与我们的协议就快要到期了，对方主动要求继续合作，还表示愿意付费约稿，巴赫先生想知道我们是否需要重新商定协议内容？”
“不要长签，年年更新。”埃德加语气淡淡。
自从上次的更衣室走光事件过后，他对《KSC》的观感就直线下降，要不是本地球迷都爱看球队专栏，他都要考虑中止合作了。
等将来脸书上线，他们的宣传阵地就要变成各种社交软件了。
“对了，跟巴赫说更衣室采访交给《太阳报》的玛姬。”
“太……太阳报？”卡萝迟疑地确认了一遍。
“嗯，给她一个机会试试，到时看球员们的反馈。”
“好的。运营部还有关于胸前广告的问询，报价最高的是复兴信贷银行和……希泰风投。”卡萝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埃德加轻笑，摆摆手，“选择复兴信贷银行。”
这一个月来，赛斯科尔明里暗里说过很多遍了，卡尔斯鲁厄太寒酸，“连最重要的球衣赞助都是本地人才知道的JOKO。这种合作根本不叫互惠互利，这是单方面扶贫。”
埃德加不以为然。
那年他年仅24岁，初次执掌教鞭，JOKO是唯一主动找上门的赞助商，四年多的合作也一直很愉快，看在这份情谊，他愿意少赚点钱。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老板开始收拾东西，“有车吗，卡萝？要不要我送你？”
卡萝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迟疑，“好的……”
他立马拨电话。
“ 谢里登，来接一下卡萝。”随后礼貌地冲无语的女秘书点点头，“谢里登会在门口等你，我先走了。”
他赶着要去见小恋人。
发现问题不解决显然不是他的作风。
直到到达公寓的楼梯间，他才想起忘了先通知小小罗。
于是矜贵的豪门公子坐在满是灰尘的楼梯上，给人发短信，“克里斯，我10分钟后就到你的门口了。”
很快就收到了回信，只有两个大大的感叹号。
耐心地等待了9分钟后，他站起身整理干净衣服，这才大跨步走出楼梯间。
小小罗穿着T恤短裤，身上带着水汽，头发乱成一个湿漉漉的鸟窝。
一见面又是黏黏糊糊的拥抱，让埃德加不禁怀疑自我。
难道是他多心了？
“克里斯，今天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小小罗一脸见鬼的表情，“你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难道我不应该来吗？”
小小罗把头一下一下地顶着他的胸膛，没精打采。
“克里斯？”
“我只是觉得自己太蠢了。”
“是因为……因为喷了一口水？”
“不止是因为那样，我……”小小罗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泄气地埋下头，继续顶他，“我有时候觉得和你相比，自己太幼稚了。”
埃德加想了想，拉着人在床沿坐下。
“克里斯，看着我。”
对方不知所以地抬起头。
他指指自己的脸，“你觉得我出生时就长这样吗？”
“我知道了……你想和我说你也幼稚过？”
“错了，我出生时就长这样。”
小小罗笑开了，“怎么可能！”
“当然不是指长相，我是说性格。信不信由你，我一出生就和医生握手，说了句‘你好’，可惜他听不懂。”
“哈哈哈哈……”小小罗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埃德加就静静看着他笑。
等人笑够了，他才把人往身边揽了揽，柔声道：“克里斯，不要害怕自己幼稚，青春是一定幼稚的。只有经历过很多失望，人才会变得成熟，所以，好好享受幼稚的现在。”
他双手捧住对方的头，深深看进眼底，“因为你只能年轻一次。”
小小罗的脸在他手心里蹭了蹭，“但是……你总是那么冷静，我想更像你一点。”
“你不用为任何人改变，包括我。如果有一天我嫌弃你幼稚，那只是我的借口，一定不是你的问题。”他的脸逐渐靠近，“因为当我爱上你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幼稚……”
尾音消失在彼此的唇舌间，温热的唇贴上彼此。
下一秒，温度迅速抽离，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
“啊哈！你说你爱我！你说了！”
第80章 我是你的粉丝
如果让一个英超球员来体验一个赛季的德甲, 他一定会感动到落泪，一周一赛，不仅有暑假, 还有寒假。
卡尔斯鲁厄开始放寒假的时候，英超的球员们还在踢圣诞赛程。
在假期正式开始前，俱乐部举办了一次年终酒会。各个打扮得光鲜亮丽，配上运动员健美的身材, 抹杀了现场记者不少菲林。
尤其是舍甫琴科, 穿着阿玛尼独家定制的礼服犹如男模。而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 特里穿了一件紧绷的西服, 鼓鼓的胸肌撑得纽扣仿佛随时要爆开。
主教练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约翰，你今晚看起来真是不同寻常, 显得身材非常好。”
小小罗举着果汁, 隔着玻璃杯觑他。
待人走远了, 埃德加从侍者托盘中拿起一杯红酒，若无其事，“如果打算留□□面，就要把真相留给裁缝。”
“虚伪！”
就在这时，他们的大天使嚷嚷起来。
“嘿, 约翰！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你是长胖了还是钱都花光了？”
特里捶了他一拳，随后尴尬地缩着胸，窝在沙发上不愿起来了。
“看到没有，这就是不虚伪的下场。”
主教练和小球员并肩而立, 好整以暇地看完戏, 他用酒杯指了指。
“去和队友们一起玩吧，不要老是和教练待在一起。”
让人去玩, 自己却端着酒杯躲到了无人的阳台，吹着晚风欣赏城市的夜景，不胜惬意。
“因戴尔先生。”一个女声突然想起。
见他回头，玛姬微笑，“希望不会打扰到你。”
即使在晚宴上，她仍旧是一身职业装，“我想感谢你给我入场许可，还有更衣室的采访权，还有上一次送我回家……你真的是一个绅士。”
“公事、公事、小事。”埃德加掰着手指头数，随后朝她笑了笑。
亲和的态度让玛姬放松了不少。
“我一直都想向你解释半年前的报道。那时我的确是采访了斯鲁厄原来的股东，可是后续的调查猜测都与我无关……”
自从四年前发表了兹拉坦红灯区的专稿后，她就受到了主编的青睐，那时还只是一个实习记者，没有资格去追踪大球队，便开始关注埃德加。
“没关系，迟早都是要公布的。”
她看了看觥筹交错的宴会厅，心知埃德加作为主角不可能独处太久，便按捺不住了，“埃德加，我可以趁现在进行一个简短的采访吗？”
“这……太阳报的采访，我可不敢答应啊。”
玛姬急了，“我不会作出什么不实报道的！我是你的粉丝！”
说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真的。”
埃德加在一旁的沙发椅上坐下，“好吧，那让我看看你都准备了什么问题。”
她喜不自禁地在对面落座，立马进入状态，单刀直入，“你们真正想买的是斯内德，对吗？”
“是。”
“科尔明年会退役吗？”
“本来是这样没错，但是我说服他再等一年。斯鲁厄提供了一份为期1年的续约合同，到期后他可以在教练团队、球探部门或管理层任职。”
“兹拉坦呢？你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间签下他？”
“因为我迫不及待想要他回来。”埃德加一本正经，“他是我夺冠计划必不可少的一环，为了把他带回维尔德，我准备了整整半年。”
对于兹拉坦的出走，年轻的球迷虽然依旧耿耿于怀，但是还能抱持观望的态度，他们的接受能力强，已经被全球转会市场的大流通改变了思想。
但是传统老球迷仍然无法释怀，根深蒂固的“斯鲁厄人”思想让他们不愿欢迎游子归来。
尤其是报纸披露了瑞典人在荷兰坐板凳之后，他们更是冷嘲热讽。
看看吧，他在荷兰都快混不下去了，主教练是出于私人感情才把他买回来的！
埃德加希望在兹拉坦回归之前，能尽量减少这种言论。
就像他对克里斯说的，他能帮的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忙，瑞典人回到德国才意味着挑战的开始。
“可是人们都说他现在不适合斯鲁厄。”
“人们是谁？我才是斯鲁厄的主教练，难道他们比我还懂？”
“那么俱乐部的其他球员呢？他们在这半年表现得很不错，据我所知，很多球队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比如说拜仁近日宣称对罗西基和阿德都很感兴趣，你有把握留下他们吗？”
“一线队的待遇在整个欧洲都是顶尖的，如果拜仁要签，只能说服他们降薪加盟了。”
拜仁作为德甲最大的豪门，惯常将竞争对手的成名球员买入帐下，多特蒙德，勒沃库森等球队都深受其害。
如果要挖斯鲁厄的墙角，要么球员自降薪酬，要么为了球员改变薪资架构——这是不可能的。球员在俱乐部里的薪水代表着地位，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一个球员调整了薪水，后续要调整的可不止一两个。
尤其是拜仁这种会员制俱乐部，更加是痴人说梦。
说完了公事，女记者就渐渐把话题歪向了私事，毕竟是个综合报社。
“除了比赛，你平时会怎么打发时间？”
“我喜欢散步，那能让我保持心灵的平静，帮助我理清思绪，除此之外我也喜欢逛博物馆。”说到这里，主教练露出怀念的神情，“我曾经因为博物馆做了不少蠢事。”
“能分享一下吗？”
“当然不能，玛姬。”
“好吧……足球是一项激情的运动，可是你的爱好听起来像是一个老绅士。”
“这很正常，很多人在场上场下的性格是不一样的。比如卡里克，他在比赛时很沉稳很安静，私底下是个活泼爱闹的大男孩，比如莫德里奇，看起来安静乖巧，事实上他在场上连特里也敢骂……”
“那你在感情上是属于激情还是平静的？我真的很好奇，如果你爱上一个人会去主动追求吗？”
埃德加挑挑眉。
她举着录音笔，双手合十，一脸恳求。
“……我没有‘追求’这个概念，我只会听从自己的内心。”
“我不是很明白？”
“比如说，我送上一枝玫瑰，不是因为想让对方也喜欢我，仅仅是因为那人喜欢玫瑰。”
“听起来……这就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悲观主义吗？我认为爱是两个自由的灵魂相互靠近的过程，我不会去反抗这个过程，但是在两个灵魂真正触碰到彼此之前，我不想做出任何有可能催促他的举动。”
玛姬愣了一下，提醒道：“她。”
“什么？”
“是‘他’，你说错了。”
两人无言对视良久，只能听到宴会厅里的喧闹。
埃德加缓缓展露笑容，“是的，‘她’。”
玛姬按掉录音笔，欲言又止。
埃德加平静地看着她。
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重新打开，“我确信，你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或许吧……”埃德加扭头看向宴会厅。
他看到一张鲜活的笑脸，在璀璨的灯光下熠熠生辉，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爽朗恣意的笑声。
“如果两个灵魂触碰到了彼此，就会染上对方的颜色，像天空一样的蓝色，像太阳一样的金色。”他回过头，认真看着玛姬，“到那时，就看不到原来的灰色了。”
她再度按掉录音笔，笃定地说，“你恋爱了。”
“这个结论你会放进报道里吗？”
“不会，这会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
玛姬没有占用宴会的主人很长时间，采访很快结束。
临走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劝告道：“埃德加，我知道你们家的影响力很大，可是我认为你应该更小心一点。你的名气越大，就会有越多的人想要窥探你的私生活，如果没有一个获取信息的渠道，记者的跟踪将会无孔不入，我认为定时接受采访是很有必要的。”
“谢谢你，玛姬小姐，我一定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埃德加笑着和她握手，“现在我相信你真的是粉丝了。”
“所以你之前没有相信吗？！”
埃德加笑而不语，入场给全体员工发奖金去了。
一般来说，俱乐部都是在赛季结束后颁发内部奖项，但是他们老板不按常理出牌，搞了个年终奖。
没办法，他怕球员们在夺冠之前就跑了，现在必须一边用沙拉盘当胡萝卜吊着他们，一边把待遇福利都安排妥帖。
从员工到球员，每个人都领到了厚厚的奖金和礼品。
颁完奖，他又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明年，我们将会在莱茵河畔启动斯鲁厄大型园区建造计划，与国内最顶尖的工程团队合作，为你们打造一个适宜居住、安保严密的住宅区，合同期内的所有球员都可以免费入住。”
说到这里，他朝台下的某人眨眨眼，不用担心狗仔队的住宅区来了！
换来一个甜蜜的笑。
“园区内包含规格不一的商业区、娱乐区，涵盖上百种工作岗位，优先录取外籍球员的家属……”
待到酒会结束的第二天，球员又参加了狂欢节的宣传拍摄。
如果一个游客问卡尔斯鲁厄当地人平时的节庆活动，他们会告诉你每周有球队主场赛。
但是如果你打算长住，他们就会告诉你还有一年一度的狂欢节！狂欢节对他们是必不可少的一个节日，“没有过完狂欢节，我们就不能好好工作。”
莱茵河沿岸各大城市每年都有狂欢节集会，市长芬里希正是希望能借助球队的影响力，帮助卡尔斯鲁厄狂欢节获得更高的关注度。
海报拍摄完毕就是正式放假。
小小罗回到葡萄牙和家人团聚，唯独老板仍然废寝忘食地工作，要重新制定球员的薪资，要更新球员的合约，要商讨各个品牌的赞助，要准备明年的经济审查……
终于在一周后，他结束了所有的会议。
因戴尔夫人十分思念，“亲爱的埃迪，回家之前做个造型，把自己打扮得帅气点。”
埃德加心里正觉得奇怪，回家还要做造型？
紧接着塞斯科尔的短信就跟着来了。
赛斯：妈妈找了很多漂亮男孩，你……你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