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酌是在“自己”接受问诊结束之后、偷偷潜入的办公室,他本意是想找一下档案。
以前因为某人的原因,加上局里觉得他心理不是很健康,因此也接受过一段时间的心理诊疗。
记得没错的话,每个人都是有独立档案的。
他倒是想知道,下午这个接受诊疗的“自己”到底是谁,又是在以谁的名义成为病人。
不过档案没找到,倒是让他发现卧室墙上的油画变了。
虽然只是个细节,但他还是注意到了。
油画第一天是反着挂的,欧文医生被刘雅民杀了以后,他们就摘下画看过,当时闻酌虽然没有视力,但席问归也在,没人提到画里有钥匙。
但此刻他再摘下这幅画,发现画中女主人抱着的小男孩手里握着一把钥匙。
他仔细按了下画,这把钥匙确确实实是画上去的。
而他们已经打扫了三天的卫生了,目前所在的古堡完全没有钥匙的痕迹,那么大概率是在镜中世界了。
在欧文发现之前,他将油画挂了回去。
将消息传递席问归后,他就有些厌烦地靠在了三楼卧室窗口,看着窗外树梢上的乌鸦鸣叫。
他的身体还在被人占用。
虽然已经晚上了,他很想第一时间拿回身体,但席问归还想在里面找钥匙,如果他现在进入镜中世界,席问归的身体就无主了……容易被鬼魂占用。
这会比他自己的身体被占用还要让他烦躁。
大概属于以后再也不想碰的地步。
他面无表情,与树梢上黑漆漆的豆眼对视片刻,乌鸦顿时受惊似的飞走了。
外面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响,片刻后,一声惊叫传来,闻酌下意识锁住窗户并走到门口,考虑反锁房门的时候,他顿了顿,还是打开门走了出去。
无聊的夜晚总要来点乐子。
然而刚走到楼梯口,就见“刘雅民”和“柳卿”一前一后从他身边擦过,表情是少有的慌乱,刘雅民病号服下的脚踝还有一个黑手印。
闻酌被撞得一晃,他瞥了眼二楼,只见原本挂在008病房前的油画掉了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跪着从里面爬出来,不是季账是谁。
他的模样很是可怖,眼球像是被人生生掏了出来,现在只剩下两个血淋淋的窟窿,黑红色的血液顺着眼睑流下来,嘴巴也被扯得很大,能看见猩红色的口腔肉,舌头似乎还不见了。
一眨眼,他已经到了楼梯上,瞬闪似的。
不过虽然移动速度很快,但是他的腿跟尸体一样,小腿被人生生扯断了,血肉就挂在撕烂的病号服上,每过一处都会拖拽出一些血痕以及模糊的肉丝。
“……”
这样子,真的很让人想解剖一下到底怎么死的。
闻酌眯起眼,考虑着自己把变成鬼的季账拖到地下室,然后借用一下欧文医生解剖工具的成功可能性有多大。
算
了。
站点里的大部分npc都是绝对碾压玩家的,而他的票和道具都在一楼更衣间,看这情况,是绕不过季账了。
一念之间,季账又靠近了些许,闻酌很想知道自己能不能碰到这个状态的季账,于是在他季账睁着两个血窟窿抬手抓向自己脚踝的瞬间先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然后猛得往后一折。
“季账”:“……”
破败不堪的“季账”顿了片刻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鬼叫,倒不像是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从空灵的四周闯入了闻酌的大脑,每根神经都在刺痛。
他忍着酸软的膝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拎起季账从楼梯上扔了下去。
“砰”得一声!!
他探头往下看了眼,路过的聂松曼与他对视一眼,表面微妙。
砸到人了。
只见季账身下还压着一具身体,被砸的人试图撑起上身,努力半天却无法动弹,最后放弃地归于平静。
——今天没被患者杀死的欧文医生,貌似可能大概被闻酌给砸、死、了。
“……”第一次失手杀人的闻酌凌乱了一秒。
而季账倒是还活着,只是更为破败了,就像一个被玩坏了的丑娃娃,不仅没有小腿,两条胳膊也扭曲怪异地别到了背上,靠着上半身蠕动继续坚持不懈地往楼梯上爬。
“季账”放着旁边的聂松曼不管,血窟窿直勾勾地盯着闻酌的方向,显然记恨已深。
当然,闻酌也没好过,他直接触碰到鬼的两只手掌已经被灼伤到开始脱皮,几乎是血肉模糊,痛感强到难以忍受。
事已至此,闻酌只能忽略奄奄一息的欧文医生,毫不犹豫地转身进入之前待过的卧室,直接将门反锁,随后立刻痛得一缩手。
也不知道这鬼能不能穿门,还是说——
身后传来了一些响动。
闻酌回首一看,季账竟然从这个房间油画后的镜子里爬了出来!深渊一样的血窟窿死死看着他,大概是要把他刻在心里。
“……”闻酌心平气和道:“平心而论,你第一天就死了也不是我的问题,刚刚我虽然折了你的手,但我也没讨着好,扯平了不是吗?”
季账朝他猛冲过来。
……
席问归这边也有些麻烦,主要是柳卿麻烦。
今晚的捉迷藏规则似乎又有变化,明明昨晚闻酌还能毫发无伤地活在镜中世界,但今天的他们就不能被镜中的鬼看见了。
倒不至于说看到即死,但它们对玩家很有敌意,而且伤害性很强,作为乘客确实不怎么能对得过。
晚上一到,镜中的古堡全都是鬼。
而柳卿在目睹两个“席问归”后好半天才理清游戏规则,看席问归的眼神总算正常了。
“它们攻击我们可能是因为每有一个乘客的鬼魂死亡,就少一个人和它们争夺身体……”柳卿都不敢往外面看,当真百鬼夜行,“现在怎么办?”
“去找回你自己的身体
,或者找个封闭的地方躲起来。”席问归顿了顿,在打开门之前回首道,≈ldo;不许动004的身体,否则我一定杀了你。?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还不知道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柳卿:“……”
席问归出去,并关上了门。
柳卿踮脚,透过门上的小百叶窗朝外看去,面目骇然。只见席问归穿梭在可怖的鬼群中,却没有一个鬼攻击他。
如果这可以用票来解释,但那些鬼竟然会在看到席问归颇为畏惧地躲开,自动地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来,就实在叫人惊疑不定了。
柳卿还没来得及多想,突然,一双猩红的眼睛冷不丁地出现在外面,几乎零距离地看着她!
她吓得往后连退好几步,猛得摔坐在地上,一阵阴风吹过,柳卿猛得侧头,她明明记得原来的窗户是紧闭的,却不知道何时松了些,露出了一条缝。
鬼会从窗户进来。
这个念头瞬间冒了出来,柳卿一个侧身就近滚进床底,顾不得太多了。
这个房间没多少能躲的地方,她只能相信席问归说的“躲起来”是有用的,不知道床下算不算躲。
有床幔遮挡,到底也是个封闭空间。
外面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柳卿屏住呼吸,侧躺在角落死死地盯住床两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她紧绷的神经逐渐松懈,以为没鬼进来只是自己多想了的时候,一缕黑色突然悄无声息地从床幔与地面的缝隙里钻了进来。
夜色很暗,她本看不清的,但是当时精神恍惚地感觉那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于是便屏住呼吸地定神一看,确实是一缕头发。
一瞬间,整个人都精神了。
如同僵硬的木偶,完全不敢动弹,也不敢掀开床幔去看头发那端是什么东西,她的呼吸不自觉地停滞,心跳声在耳边狂跳,重到都怕被鬼听到。
很快,两边都有头发渗透进床底,像是有生命一般四处寻觅。
柳卿惊恐地捂住嘴巴,就怕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