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莞一晚上睡的都不怎么安心。
也许是因为和蒋葵的不欢而散,但稀里糊涂的,却总想起门口那一声不明所以的异动。
女人的第六感在隐隐发出警告,让她觉得那个声响不会是那么简单。
知道这个四合院的人不多,除了蒋家人以外就只有谢为,陈以白和沈慎,还有……贺闻朝。
蒋家人已经有蒋葵来找她,谢为是送她回来的,陈以白和沈慎还不知道她回来,所以如果昨晚真的有人……
好像就最后一个答案的可能性大一些。
而且仔细想想,贺闻朝也确实是能做出来‘盯梢’这种事儿的人。
只是如果真的是他听到了那些话,就真的有些麻烦了。
蒋莞想的直头疼,咬了咬唇,还是发了条信息给贺闻朝:[我回京北了。]
她稍稍试探了一下,想看看他如何回应。
贺闻朝消息倒是回的挺快:[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到回复,她心里松了口气,这男人的性格向来锋利,是不屑于做粉饰太平这种事的,假如昨晚真的是他,回应肯定不会这么自然随和。
那看来或许真的是有野猫跳进院子里来碰到门了,也有可能是被呼啸大风吹动的声响。
蒋莞心情轻松了许多,又给他发了一条:[前天,能见面吗?]
[贺闻朝:我在宁州。]
宁州?蒋莞微怔,下意识去相册里调出来他的演奏会巡演时间图——三天后后还真有一场演出在宁州,也是春节前的最后一场了。
蒋莞有些遗憾:[那这几天都见不到你了吗?]
[贺闻朝:你来找我。]
……
这要求提的还挺直白。
蒋莞忍不住笑,飞快打字:[我才不要,轮到你了。]
之前说好的,他们一人一次,上次是她去荔景花园找的他。
[贺闻朝:我找你了。]
嗯?蒋莞一愣,还没来得及回复‘你什么时候找我了’,就眼看着他又把这条消息撤回,重新发来了一条。
[贺闻朝:等我从宁州回来去申城找你?]
唔,他还不知道她已经不用回申城的事情。
蒋莞转了转眼珠,突然发现她自己提的这个要求让她陷入了一层为难的境地——她让贺闻朝来找她,但到哪儿来找她呢?
四合院?这里显然不是约会的地方。
荔景花园?她暂时还不打算搬过去呢……
蒋莞想了想,还是给他回了条:[算了,我去找你吧。]
[以后不用一人一次了。]
他们如果换一种身份在一个地方交往,自然是不用算的那么清楚了。
-
贺闻朝看着聊天对话框里的文字,唇角的弧度有一抹讽刺的意味。
然后他没有再回复,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
你这么笑做什么?”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推了推眼镜,长眉微蹙:“看起来怪瘆人的。”()
贺闻朝没答,只说: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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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话里本该在宁州彩排的男人,此刻正坐在医院的诊室里面。
办公桌对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眉头皱的愈发深,犹豫半晌后才从抽屉里拿出剪下来的半板药递给他。
贺闻朝:“太少了,我明天去宁州,几天都不能回来,多给点。”
“不行。”黎青明一口拒绝,口吻坚定:“这是安/眠药不是糖豆,剂量再多点你都能自杀了。”
“我又没病。”贺闻朝嗤笑:“自杀做什么。”
吃安/眠药,也只是为了能睡一个安稳觉而已。
“你没病?”黎青明挑眉:“没病你来我这儿干什么?还一来就是五年。”
贺闻朝回答的很诚实:“为了睡着。”
“需要吃药才能帮忙入睡就是有病,你还自己偷偷把剂量加大。”黎青明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药盒,语重心长:“更何况焦虑,轻微躁郁……其他药你有没有按时吃?”
贺闻朝点头:“吃了。”
黎青明皱眉:“别搪塞我,你如果在其他方面的症状有所缓解,就不会还是失眠这么严重。”
可说着他也有些不确定,声音疑惑:“不过前段时间你倒是真的有点好转,剂量都减轻了,现在这又是怎么了?”
就算他是心理医生,也无法彻底洞悉病人的生活日常,所思所想——尤其是贺闻朝这种贺闻朝这种难以沟通的病人。
贺闻朝垂着眼睛,半晌才说话。
“我…前段时间碰到前女友了。”他声音里有着自己都搞不懂的困惑,只能把最心里最浅表的想法说出来:“和她关系保持的好,心情就会好点。”
可能因此,精神方面的病症也会好点。
这些话他是从来不会说与旁人听的,可眼前的黎青明是医生,从事这个职业的人,是他唯一能倾诉的对象。
“前女友?”黎青明微怔,很快反应过来:“是你高中时的前女友?”
作为心理医生,他所要做的就是疏导病人说出那些不愿意说出的过往,剥丝抽茧一样的挖出他内心深处不想面对的阴暗面,难以舍弃的根源,断不掉的牵绊。
然后因势诱导,为其治疗。
但在医治贺闻朝的几年时光里,黎青明很艰难的从这个难搞的病人口中才能问出过往,然后拼凑出一个事实。
原来贺闻朝心中的难断,难舍,难离,甚至最晦涩的阴暗面都是一个人。
就是他并未提过名字的那个前女友,高中时谈的恋爱。
黎青明有两个月没见到贺闻朝主动来访了,而两个月前贺闻朝过来那次并未开药,且精神状态不错。
这半年来,他敏锐察觉到了男人的变化,也能判断出来这是好转的迹象。
但此刻却骤然变化,糟糕的模样一如既往,好像一朝回到解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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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情绪这般大起大落不会没有原因的,黎青明本以为会很困难才能从贺闻朝口中问到症结,却没想到他很坦诚交代了遇到前女友的这件事。
那就是这个原因了,不会有别的。
黎青明正想着,听到男生似是有些自嘲的回答:“除了她,也没有别的前女友。”
像是贺闻朝这么淡寡的人,能无意识间就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就足以这位‘前女友’的不可替代性了。
黎青明几乎不用问别的问题,就能确定他对他那位前女友情意犹在。
他没有废话,直接问:“你和你那位前女友发生了不愉快?”
只有有一定情分的关系才会产生不愉快的情绪——贺闻朝之前的好转不可能没有缘由,大概率是因为和前女友的关系发生了好转,而现在的糟糕,当然是又闹了问题。
贺闻朝沉默片刻,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
看着男人清俊面容上一双黑眸阴翳,黎青明修长的手指转着笔,声音低沉:“闻朝,你如果想解决问题,就必须诚实的告诉我前因后果,不能觉得难以启齿有所保留。”
他是心理医生,不是会未卜先知的神仙,当然要知道过程才能想出解决方案。
作为这种医生他最擅长的就是倾听,可偏偏眼前这个病人的嘴巴很难就如同严丝合缝的蚌壳,极难撬开。
果然,贺闻朝并不说话,微抿的唇角像是无声的坚持。
会来看心理医生的人大多数都是在现实生活中孤独和不擅长表达的人,因为他们能倾诉的唯一对象几乎就是医院。
而这样的人,心里防线往往都会越高。
他们能来看心理医生,却不代表会抛下所有的顾虑说出一切——毕竟说出自己害怕的,难以面对的事情是需要更大的勇气的。
黎青明清晰记得,贺闻朝在五年前找到他,只说自己睡不着,莫名焦虑,想要治疗的药物。
可为什么会这样,他是一个字都不说。
医生遇到难以挑战的病人也会产生兴趣,黎青明开始诱导着这个倔强的少年参与心理治疗。
直到往返医院十几次,整整过了大半年,少年才终于肯稍稍袒露心声。
当时的贺闻朝苍白,瘦弱,精神恍惚到有些病态,是一种最为脆弱的时刻。
但少年依旧有那般执拗的心境,更何况现在呢?
可现在的时机已经和那时不同,贺闻朝重新遇到了他的病因,而且已经有了解决的希望。
如果精神状况的问题出了岔子,在这种时候,对方会给他再次往返医院十次,慢慢打开心结的时间么?
黎青明想到这个可能性,忽然有些不忍。
毕竟这么多年过来,他和贺闻朝也算是朋友了,黎青明实在不忍心看到他多年魂牵梦萦的人又出现时,他却抓不住。
希望又一次落空,有些人会适应那种失落,但有些人反应却会更大,更失意。
他深知贺闻朝就是后者,很容易在
沉默中自我毁灭。
黎青明很想把他一把,他犹豫片刻,在脑中整理了一下五年间听到的信息内容,干脆给贺闻朝下了一剂猛药——
“你难道想再次失去她么?闻朝,我知道你想和你那位前女友复合,所以你前段时间在努力的治疗自己了对不对?”
“你做的对,确实只有先把自己治好,才有能力去爱别人。”
而且是进行一段健康的,长久的恋爱。
黎青明早就从贺闻朝的叙述中,给他和他那位前女友的关系做了判断。
他们之间如果论得到或失去,大概只有贺闻朝会不断担心失去,而那位前女友是不用担心会失去他的。
这就是情感关系里用情更深的人的天然弱势,没办法。
贺闻朝似乎是被打动了,他浓密的长睫毛轻轻颤了颤,原本一潭死水的黑眸泛起了几丝波澜。
“我提出复合了。”他开口,语出惊人:“她说要考虑。”
“现在半个月过去了。”
“我怕她不答应,又怕她答应。”
前者是害怕失去蒋莞,后者则是害怕即便她答应了,心里却依旧有另外一个人。
贺闻朝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能坦然接受后者——是就算知道蒋莞心里依旧有谢为,但只要他们在一起,他就能忽略这一点的程度。
毕竟他之前也说过,能和她在一起才是更重要的事情,是他排在第一位的事情。
可这种决心,在贺闻朝看到蒋莞和谢为走在一起时的画面就已经全然溃败。
他真的高估自己了,以为已经能接受的那些过往,实际上还是一点都接受不了。
光是走在一起,光是从蒋莞口中听到和谢为有关的名字,就让贺闻朝有种偏激到想杀人的冲动,他怎么继续骗自己?
忽略源自于本心的感受,是最难的一件事情。
贺闻朝的确是做了和蒋葵一样的事情,同样找人盯着这间老旧的四合院。
而且在时间上可能比蒋葵还要早,从他们分开的第二年起,他就已经找人盯着这个四合院了。
因为他知道,这是唯一能知道蒋莞消息的途径。
起初,女孩儿上大学后每个寒暑假都会回来,但自从蒋家老爷子在她大三那年去世后,她就再也没回过四合院了。
贺闻朝远在德国留学,就算派人盯着,知道消息的速度也并不算十分敏锐。
在知道老人家去世的消息后,他订了最近的机票飞回国内,辗转回到京北,回到长安街那条陈旧的巷子里,见到的却只有空空如也的萧条。
他回来过,隔着门拜祭那曾经有过两面之缘的老人家,却没有见到蒋莞。
自此,他没再得到过女孩儿的任何消息。
只是出于惯性,贺闻朝还是叫人盯着四合院了。
他想着早晚有一天,蒋莞是会回去的。
然后,她就真的回去了,就在三天之前。
贺闻朝接到盯
梢的人的信息,得知蒋莞回到四合院时还有些莫名。
无缘无故的,她怎么会回到京北呢?
而且……她这次回来又没有告诉他。
贺闻朝遏制着内心的不适和焦躁,看到盯梢的人又发来一条消息,说原来蒋莞回去过不止一次,前几天还回四合院住了一次,是他忘记说了。
对了一下时间,他发现是蒋莞上次回来陪苏兮去荔景花园看房子那次。
最近她是不是回京北回的有点频繁了?难道是有什么特殊原因么?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贺闻朝立刻让自己不要多想。
同时也不要去责怪蒋莞不来找自己,毕竟她已经明确说过要时间去思考,在春节后就会给他答案的。
那他等着就好,她不会说话不算话的……
可越这么克制,那种想见她的心情就越强烈。
贺闻朝会不断去想蒋莞为什么回京北,为什么和他发信息时能装的那么若无其事,半点口风也不透露出来。
有好几次,他都直接想去四合院问个明白了。
可又怕见到她,他连自己怎么知道她回来的这件事都解释不清——毕竟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偷偷找人盯着四合院这件事就好似有些不够光明磊落。
贺闻朝知道自己的脾气,动辄就容易收不住。
他还没得到答案,不想和蒋莞吵架,于是只好继续忍着。
在这段感情里他始终是被动的,不管是等待被选择还是被拒绝,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他不敢去轻易打破平衡。
哪怕是卑微点也值得,只要蒋莞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贺闻朝始终隐忍着,直到昨天晚上。
今天下午就是去宁州的日子,他知道蒋莞还住在四合院,想在离开京北之前偷偷看她一眼。
不需要让她知道,他看一眼就走。
只是在四合院外从夕阳西下等到夜幕降临,等到的却是蒋莞和谢为一起回来的画面。
两个人相视而笑,身影交错,仿佛一对璧人。
哦,还有蒋莞和她姐姐的争吵,薄薄的门板完全遮不住两道清脆的女声,每个字都明明白白传递到贺闻朝的耳朵里——
好像全世界都在告诉他,蒋莞有多么喜欢谢为,这其中甚至还包括蒋莞本人。
在感情里一直活在别人的阴影下,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啊。
尤其是贺闻朝这么骄傲的一个人。
他头疼欲裂,修长的手不受控的碰到木门破旧的门把手,发出‘咔哒’一下吱扭的响声。
落荒而逃,贺闻朝宁可自己没来过。
如果说申城的那段时间仿佛梦幻的乌托邦,那京北就是冷冰冰的现实。
回到这个他们曾经生活过的,留下很多伤痕的城市,他们所逃避的问题也就等于始终是要面对。
贺闻朝发现自己已经不期待蒋莞的回答了。
哪怕她的回应是答应和他在一起,他
也不会感到开心。
因为已经有一个明晃晃的事实摆在眼前,那就是蒋莞不会像喜欢谢为那样再喜欢一个人,她喜欢他十几年,早就刻进骨子里,成了她的白月光。
而贺闻朝以为他可以做那个退而求其次,但发现自己的骄傲还是接受不了。
“闻朝,你很矛盾。”黎青明听完他有些生硬,甚至前言不搭后语的陈述后,沉吟片刻才说:“你接受不了你前女友心里有另外一个男人,可这个是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在明知道这个事实的前提下,你又无法离开她。”
“这种矛盾产生的就是强烈的撕扯感,会让你焦躁,疲惫,甚至有欲望用暴力去摧毁现实的冲动——怪不得你的病症又复发。”
“你必须做出选择,要么妥协,要么断舍离。”
“否则这样下去,你的情绪不但会吞噬了自己,还会毁灭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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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闻朝去宁州彩排的第三天是周末,蒋莞也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假期。
这两周她忙着工作调动的事儿,两个城市来回跑的加班,忙的都有些时间颠倒了。
好不容易放假,她立刻约陈以白和沈慎出来聚聚,在三人的小群里吆喝着。
陈以白很快回消息,但沈慎却没动静。
蒋莞不明所以,还在群里了他一下。
但随即,私人的聊天对话框里就蹦出来陈以白的消息:[不用管他,那个小气鬼。]
蒋莞一听,就知道这小两口又闹别扭了。
这俩人交往五六年,吵架大概就吵了大概一半的时间,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也不知道他们哪儿来这么浓厚的精力,都认识二十多年了还有兴致整天吵来吵去。
不过蒋莞了解自己这两位朋友,每次吵架十次里面有八次基本都是打情骂俏。
她趁机做东,帮着陈以白和沈慎找了个台阶,缓和这次的‘小吵怡情’。
三个人约在高中时常去的一家烤肉店吃饭,将近十年过去了,这家店没换老板,凭借出色的口味越做越大,现在每次来都得排队领号才能吃到了。
蒋莞从中调解,吃到一半时沈慎就主动递出‘和好’的橄榄枝,陈以白也不再耍性子,借坡下驴的接受了。
两个人重归于好,倒也没有当着他们认为的‘单身狗’的面就甜甜蜜蜜。
“小五。”从高中起就认识的朋友自然还是叫着她从前的外号,陈以白眨着眼睛问:“你这次回来待多久啊?我俩之前还准备五一去申城找你来着。”
他们三个并不算久别重逢,因为陈以白和沈慎在她不愿意回京北的这些年里经常去申城找她玩儿。
蒋莞把烤着的肉翻了个面,在‘滋啦滋啦’的烤声中笑了笑:“我不回去了,在这边上班。”
此话一出,陈以白和沈慎有些诧异的对视了一眼。
“怎么突然做出这个决定?”沈慎问:“小五,你不是不愿意回来吗?”
他们也是知道蒋莞家里
那些破事儿的——蒋家父母虽然和女儿关系不好,如果蒋莞回到京北,凭借他们的人脉,肯定处处都要控制她。
“我现在也不像以前那么好摆布了。”蒋莞耸了耸肩:“公司有人事调动,有这个机会就回来了呗。”
“切,我才不信就这么简单。”陈以白眼神里闪烁着八卦:“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这小妮子还是了解她。
蒋莞失笑,摇了摇头:“等下次见面再说吧。”
并非是蒋莞有意卖关子,只是和贺闻朝的关系还没有确定下来,不太适合现在就到处说。
更何况陈以白和沈慎也都认识贺闻朝,知道他们当年的事儿,她现在要说了,这两个人免不了又要问东问西。
蒋莞还想安稳吃个饭呢,自然不会说太多。
陈以白和沈慎知道她的性格,也没有多问,接下来就专注吃饭,用生菜包着肉互相喂了。
蒋莞看着两个人自然而然的互动,牙齿有些酸。
啧,她有点嫉妒这些喜欢秀恩爱的臭情侣了。
有什么好显摆的,她也不是没被人喂过……
之前和贺闻朝谈恋爱的时候,蒋莞也带他来过这家烤肉店。
都说一起吃烤肉火锅这些餐饮时,有一批人是专注于吃,另外一批人却习惯于服务别人的。
蒋莞不知道贺闻朝和别人一起吃饭时如何,但和她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他向来是服务她的那个。
这么想着,她就感觉更想他了。
微微愣神片刻,蒋莞摸出包里的手机,指尖有些犹豫的点进去和贺闻朝聊天的对话框。
京北和宁州的距离挺近的,坐飞机还不到两个小时……
这么做着心理建设,蒋莞快速打出两行字:[你住在哪个酒店?]
[我去找你。]
自己可不是恋爱脑,就是…就是反正明天是周末,闲着也是闲着。
蒋莞别别扭扭的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解释,心口在等待回信的时候有些不安的扑通乱跳。
直到手机叮咚一声——
[贺闻朝:青云路lxr-2505。]
[好。]蒋莞弯了弯唇角:[等着我吧。]
她刚刚已经查了,四点多就有一趟飞到宁州的班机,一会儿吃完饭直接开车去机场,时间很充裕。
“干什么呢?”陈以白见她盯着手机笑,纳闷:“跟谁聊天呢,笑的这么荡漾。”
蒋莞继续吃肉,没说话。
“一会儿看电影去啊。”陈以白张罗着:“昨天上映了个动画片,好评挺多的。”
“不去。”她收起手机,弯起眼睛笑:“有事儿。”
“啊?”陈以白郁闷的皱起眉毛:“你有什么事儿啊?”
蒋莞:“约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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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蒋莞打车到了青云路的lxr。
大概贺闻朝是和前台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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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过招呼,她去问了句,值班人员刷过她的身份证就把2505的房卡给她了。
蒋莞进房间后发了个信息给贺闻朝,告诉他自己到了。
男人过了一会儿才回:[我得晚点,你累了就先睡。]
蒋莞有些遗憾,乖巧的回了一个‘好’字过去。
没关系,反正她订的明天晚上的飞机回去,还有白天可以相处。
折腾了一圈也有些累,蒋莞在酒店自带的app里买了套睡袍,洗完澡吹完头发快要十点。
她看了眼没动静的手机,就先躺在床上休息了。
刷了会儿手机,蒋莞眼皮子泛沉,索性关了灯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身边床榻下陷,鼻息传来一阵浅淡的薄荷香。
是贺闻朝身上的味道。
这间房里只有一张床,他回来了自然是要一起睡的。
蒋莞意识在挣扎着清醒,可困得睁不开眼,声音含糊:“回来啦……”
她轻轻偏过身子,下一秒就落入带着凉意的怀抱里。
贺闻朝清澈的声音在她耳边‘嗯’了声。
“唔,”蒋莞嗫嚅着问:“吃饭了么?”
“吃了,都十二点了。”贺闻朝搂着她,低声道:“睡吧。”
蒋莞正好懒的伪装贤惠,闻言‘嗯’了一声,安心在他宽阔的怀抱里继续睡。
她很困,都没注意到床头小灯开了一盏,在昏暗的光线下,贺闻朝漆黑长睫下注视着她恬静睡眼的瞳孔幽深,静静流淌着晦涩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