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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男人的气息迎了满怀。

    人在即将跌倒时,会本能撑着手能触及到的一切,南叙显然也有这种本能,在落入赵迟暄怀抱时,她的手便伸了出来,指腹抵在赵迟暄的胸膛,她的身体隔着自己的手陷在赵迟暄的怀里,有了手的缓冲,她的额头才没有撞在赵迟暄的下巴上。

    ”舅舅太不小心了。”

    南叙蹙了下眉,准备从赵迟暄怀里起身。

    ————她与赵迟暄的关系虽然亲密,可该有男女大防她还是知道的,尤其是这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场景。

    但她整个人陷在赵迟暄怀里,想从他怀里起身,就得按着他胸口借力,南叙没有多想,双手撑着赵迟暄的胸口,准备站起身与他拉开距离。

    男人的肌肉隔着薄薄布料递了过来。

    触感很奇怪,不是女人的柔软,也不是桌椅磐石的冷硬,隔着绛紫色的圆领袍,南叙甚至能感觉到他肌肤的温热,略微有些软,但更多的是皮肉裹着钢铁的硬。

    无意识的动作,南叙在上面按了按。

    真的很奇怪。但,手感也真的好好。

    上好的丝绸裹着肌肤,肌肉的触感便隔着丝绸递到她指尖,微热的,微软的,可若按下去,却又是硬的,南叙迷迷糊糊的,指尖又无意识按了一下。

    热气落在她脸上。痒痒的,像是羽毛拂面而过。

    南叙愣了一下。

    下意识间的动作,她慢慢抬眼,去看热气传来的方向。

    赵迟暄的脸近在咫尺间。

    鸦翼般漆黑的睫毛敛着眼睑,眼睑之下是他墨色眼睛,他的眼睛生得极好,是勾人的桃花眼,若他眉峰柔和下来,便有一种看狗都深情的潋滟。

    而现在,那双潋滟又深情的眼此刻正看着她,他眼睛不是往日的凌厉迫人,而是轻眯着,带着不宜察觉的审视,视线落在她手指。

    而她的手指,此时正抵在他胸膛,方才还按了一按,很是喜欢那种丝绸裹着肌肉手感。

    活脱脱的纨绔少女调戏良家妇男。更要命的是,这个良家妇男还是她舅舅。

    ”!!!”

    南叙回神了。

    ——是的,她在按赵迟暄的胸肌。手感太好,她还按了不止一下。

    南叙瞳孔骤然收缩。

    “对、对不起”

    南叙瞬间从赵迟暄怀里起身,“我不是故意的”

    她几乎不敢看赵迟暄的脸色,慌不择路转过身。————她怎能、怎能做出如此丢脸之事

    南叙两只手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现实是没有地缝,而赵迟暄却在她身后,离得近,她还能闻到赵迟暄身上的水沉香,那香味最是静心宁神,是她喜欢的檀香,可今日不知怎么了,她闻到水沉香的味道却是心乱如麻的,甚至感觉呼吸都变得不顺畅,她的手脚僵硬着,脸在这个时候烫起来,热度从指腹传到她手背,让她整个人都跟着发热发烫,像是一只煮熟的虾,被人盛在盘子里端上来。

    “不是故意的”

    赵迟暄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低低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她更加紧张,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颈,每一口的呼吸都变得分外艰难。

    “对……”

    南叙慌乱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苍天可鉴,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对赵迟暄只有敬重,绝无轻薄之意!

    为什么会有方才的轻浮动作,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手感太好,所以她才会鬼迷心窍按了一下?

    南叙简直不敢想,自己竟对赵迟暄做出这样的事情。

    “舅、舅舅,我还有事,就,就不陪你吃茶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动作,南叙下意识就想跑,她不等赵迟暄答话,便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茶室的房门从外面被关着,她猛地拉开房门,门外站着赵迟暄的副将以及她的丫鬟,她的动作太突然,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姑娘”

    秋练反应过来,率先出声。

    大开的窗户送来初冬的凉,凛冽的北风刮在南叙的脸上,剑锋般的迫人,南叙被凉风一激,燥乱的心绪像是泼了盆冷水,一下子冷静下来了。

    ————她不能这么着急忙慌冲出去,旁人见了,只怕会误以为赵迟暄对她做了什么不得见人的事情。

    尽管事实是她对赵迟暄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小厨房熬的参汤该好了。”

    南叙急中生智寻了个借口,“若再不回去,只怕要放凉了。”

    秋练忍俊不禁,“一碗参汤罢了,哪里值得姑娘这么匆匆忙忙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姑娘后面有老虎在追呢。”

    ”……”

    若是老虎就好了,外面那么多人,怎么都能保住她的命。

    可问题是,茶室里待的是被她无端“轻薄”了的赵迟暄,同在一个屋檐下,日后免不得要见面,到那时,她该以怎样的表情去见赵迟暄?

    想把日后的尴尬,南叙更尬尴了,她尴尬笑了笑,整个人不自在极了,“参汤放凉了味道便不好了。”

    “姑娘还跟小时候一样,贪嘴。”秋练噗嗤一笑。

    ”既如此,咱们便先行回府,别误了姑娘的参汤。”

    秋练心思浅,挽着南叙的胳膊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南叙,“侯爷呢?他不回去吗?”

    南叙身体僵了一瞬。

    “舅舅……想一个人静静。”南叙尴尬回答道。

    作为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绝世悍将,赵迟暄却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轻薄了,更要命的是,这个弱女子还是他一手带大的外甥女,这种丢脸丢到八爪国的事情他的尴尬不比她少,此时的他,必是想好好静一静,以此消化她的荒唐举动给他带来的震撼。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让人进去打扰他为好。

    想到这,南叙硬着头皮吩咐赵迟暄的副将,“张副将,舅舅想一个人待会儿,晚一会儿再进去。”

    “是。”

    张副将颔首,“属下遵命。”

    张副将眼睛习惯性往茶室里瞟上一眼,隔着蜀绣屏风,他看不清赵迟暄的脸,只看到赵迟暄半倚半躺在塌间,脊背靠在引枕上。

    半开的窗户有夕阳的残红溢进来,赵迟暄半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而那只常年掌兵的手,此刻正搁在胸口处,残红渡在他手背,蒙着一层浅浅的红。

    胸口处的旧伤又复发了

    张副将有些意外。

    不应该啊。

    那伤两月有余了,早就该好了。

    张副将疑惑着,随手关了门。

    空旷茶室只剩下赵迟暄一人。

    赵迟暄眯着眼,头枕在引枕上,空气里有着淡淡的花香,那是南叙用的天竺葵熏香,他轻嗅着天竺葵的花香,眯眼看着窗外残阳。

    他的小阿叙,被他纵的胆子越发大了。————怎么办,好像把她囚在身边。

    赵迟暄手指按在胸口,嘴角一点一点勾了起来。

    ……

    夜幕降临,南叙终于回到阙阳侯府。

    南叙是为“参汤”回来的,她刚在自己的院子坐下,小丫鬟们便捧来了参汤,参汤与滋补的药材在砂锅里熬得浓浓的,端上来时,奶白色的汤汁点缀着嫩绿的菜叶,参汤的清香味像是长了眼睛,直往人鼻子钻,看着闻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可南叙却没什么心情喝。————她还在想刚才在茶室的事情。

    那事儿着实太丢脸,单是想想就让她捂着脸想找个地缝钻。

    “姑娘,参汤端过来了,您得趁热喝啊。”无限好文,尽在身旁响起秋练的声音。

    南叙的手连忙从脸上移开,“给我吧,我这就喝。”

    小丫鬟把参汤递给南叙。

    南叙伸手接过参汤,钓窑的勺子拿在手里,往嘴里喂着参汤,可往日鲜美的参汤,此刻她却品不出滋味,她的心里脑里想的全是刚才的事情,赵迟暄的手,赵迟暄的脸,赵迟暄的……胸膛。

    等等

    她怎能想这些事

    南叙被自己吓了一跳,手里端着的参汤瞬间摔在地上。

    “啪——”

    一声脆响,雨后天晴色的碗摔得粉碎,参汤也溅了南叙一身。

    “哎哟”

    秋练一惊,忙不迭俯身给南叙擦拭衣服,“姑娘没有烫着吧”

    “没有。”

    南叙被自己的思绪吓到,听到秋莲的话,下意识摇了摇头。

    “还说没呢姑娘的脸都红了。”

    秋练扭脸骂小丫鬟,“小蹄子们越发懒了,这么烫的汤就这么给姑娘端过来?若是烫到了姑娘,仔细你们的皮”

    “秋练姐姐,参汤不烫的。”

    小丫鬟连忙求饶,“我再怎么躲懒,也不敢拿汤烫姑娘啊!”

    小丫鬟因为自己遭了无妄之灾,南叙回神了,她摆了摆手,替小丫鬟说了话,“不干她们的事,是我分神了。”

    “姑娘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南叙亲自替小丫鬟求情,秋练没再追究小丫鬟的事情,瞪了她一眼便将这件事揭过。

    南叙虽然不曾被烫到,但身上的衣服却被参汤弄脏了,秋练扶着南叙回里屋换衣服,一边解南叙的外衫,一边问,“方才姑娘回府时便心神不宁的,可是侯爷说了不好的消息?”

    ”侯爷也真是的,外面的事情侯爷自己知晓便是了,何必说给姑娘听?姑娘一介女流,又帮不了侯爷,与姑娘说了,没得叫姑娘忧心。”

    南叙抬手揉了下眉心。

    要是外界的烦心事就好了。她可是,轻薄了她的舅舅赵迟暄啊!

    而且不止一次,手感太好,她鬼迷心窍似的在上面按了两三次,若不是赵迟暄呼吸间的热气洒在她脸上,她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