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皇子里目下只有六阿哥仗着“体弱多病”不把规矩当回事, 瞧瞧三位阿哥一起走近戏台时的样子, 四阿哥一本正经挺着背脊,八阿哥略略畏缩跟在后面, 只有六阿哥撒开腿直接扑到了德妃身上, 然后回头又问了那欣海一遍。
“为什么要分府和额娘住不好吗还有哥哥们呢我以后就要和四哥住。”
跟在后面的四阿哥明显脚下停滞了一瞬,露出了一点不可置信的表情。
然后他严肃地走到胤祚身后说“你可以求皇阿玛去, 日后分府我们分在一处比邻而居即可。”
胤祚的表情明显是“不”, 可他看着一圈的外人就忍了下来, 想着等下再和四哥斗嘴。
攸宁是除六阿哥外对那欣海这话最有兴趣的成年人, 她拉着那欣海问“那欣海,你悄悄告诉表姐, 是不是咱们小舅舅们房里那些人吵到你了”
攸宁口中的小舅舅们便是安王的六个儿子, 这六位各个都是有性格的主,有的爱打猎,有的爱遛鸟,有的爱美人, 就是没人爱读书。
老安王也知道不给康熙爷添麻烦, 看见儿子们读书不行,赶紧都替他们早早婚配,号称替爱新觉罗壮大人口。
安王府如今除了最小的两位阿哥只定亲没成亲外, 其他四个都已经成亲, 而且娶遍了京中高门。
四位豪门舅妈一进门,呵,那日子热闹的就好比遏必隆的儿子们没分家时候。
攸宁这几年每次回安王府都想尽办法要带着珍珍护法, 毕竟珍珍斗妯娌经验丰富,看见她那几个彪悍的舅妈完全不杵。
坐在这里的贵妇们也都知道安王府如今吵成了什么样,故而对攸宁这话都是会心一笑。
郡主则是板着脸呵斥了女儿一句“那欣海,不得无礼。”
那欣海立即就退到了一边,脸上没有害怕也没有认错,仿佛她退下只是因为额娘的要求。
这模样啊,骨子里就是个倔强的孩子。
五公主宝儿对这些嫁娶之事毫无兴趣,她只看见几个哥哥手上都还套着射箭留下的护甲,于是对六阿哥问“六哥哥,你今儿射箭偷懒了吗小姨夫罚你了吗”
胤禛对胤祚极其护短,立即对宝儿说“他是你六哥,素来身子弱,那不是偷懒。”
为了四哥教八弟射箭郁郁寡欢多日的胤祚这时候活了过来,一边心里唱着四哥还是在意我,一边靠着胤禛说“四哥,我练了一天头晕。”
宝儿和胤祚斗嘴斗成了习惯,她上去扒着胤祚的护甲说“给我,我去练一会儿,你这么大人连我都比不过。”
她三下五除二摘掉了胤祚的护甲,朝那欣海挥挥手说“你会吗”
那欣海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得郡主点头,立即就跟了上去。七公主是姐姐的小跟屁虫,自然是宝儿亲自拽着就跑。
而一边八阿哥轻轻和胤禛问“四哥,我还想去练一练,阿师傅教的左手开弓我一直没学好。”
胤禩勤奋苦练,胤禛又好为人师,他于是便向德妃告辞说带着胤禩去练习,顺便看住宝儿那个疯丫头。
十二岁的胤禛举手投足都已有大人风范,德妃于是放心地让他带弟弟妹妹们去玩。这么一圈闹下来后,戏台旁就剩了胤祚一个小孩子。
“头晕”的胤祚这时候尴尬地被留在了这里,德妃瞟了他一眼,有意晾一晾着小祖宗。
见德妃也如此,胤祚气急败坏地叫了声“额娘”
“你头晕,不好射箭。”德妃装模作样地把话说了一半,看见胤祚脸真的拉下来才说了下半句,“所以去清溪书屋找找鄂伦岱师傅吧,他从广东带了许多枪炮回京了,今日应该入园面圣了。”
胤祚这才跑了,他急忙去清溪书屋找自己认下的师傅。鄂伦岱这番被康熙踢去了广州,特地去进了一批荷兰的红衣大炮,据说是为了来日对付准噶尔用。
胤祚对射箭的无感,除了身体不好不适宜开弓外,还有便是受鄂伦岱影响觉得枪炮更为实用。
他硬凑在康熙跟前看了圈红衣大炮和新式鸟枪后,蹭着他的皇阿玛只有一句话“皇阿玛,我要和师傅一起去督办火器营”
“你还小,先把功课学好。”
康熙毫不犹豫拒绝了胤祚,火器营督办之处又脏又累,都是些火油钢弹,金尊玉贵的皇子怎么能去吃这个苦。
“反正儿臣不喜欢射箭,拉弓还不如四哥。”
康熙狠狠剜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she向角落里陪驾的阿灵阿,“阿灵阿,你个射箭师傅怎么教的”
看看,大清这破规矩皇子学不好,皇帝问责师傅,尊师重道他大清完全不懂
阿灵阿唉声叹气地说“回皇上,六阿哥身体虚弱,能拉开弓已经很不容易了。”
“身子弱就好好养着,不能去那些破地方。”
康熙继续坚持不允,可胤祚已经爬上他肩头,死死抱着他脖子开始连声呼唤“皇阿玛,儿臣喜欢,儿臣真的喜欢。”
正巧此时,太子胤礽被引入清溪书屋,他是被康熙叫来开开眼界的。
这一幕落入他的眼睛,他不自觉地收缩了下瞳孔,然后又直接打断跪地请安。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屋内臣子们也纷纷给太子请安,只有胤祚还挂在康熙肩上,然后对着太子嚷了句“太子哥哥,您帮我和皇阿玛说说,我要去火器营”
这几年来,胤礽早就习惯了六弟的这副样子,反正一个聪明又孱弱的弟弟总好过一个聪明又健康的弟弟。
他已经有聪明又健康的哥哥和一堆聪明又健康的弟弟了,能弱一个是一个,能废一个也是一个。
他心思过了过,想满洲以骑射为先,七弟就是天生跛脚上马都困难才不得重视,若是六弟自废武功去捣鼓这些西洋玩意儿,那是弱上加弱再好不过。
而且六弟和四弟感情最好,万一六弟把四弟也给拐去了呢那可是少了两个天大的对手,妙哉
故而胤礽笑曰“皇阿玛还是答应六弟吧,六弟体弱有火加持为善是一,火器营有鄂伦岱大人看着不会有碍是二,若是六弟吃不了苦,过些日子自己也会回来的,皇阿玛不用担心。若是实在担心,便叫四弟也多去陪陪。”
哪想胤祚还记恨胤禛,他脱口而出“不要,四哥最近都照顾八弟呢,我就跟着鄂师傅”
康熙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答应胤祚,以后射箭课他骑马去火器营找鄂伦岱学习火器。
齐齐退出清溪书屋后,太子迈着轻快的步伐先行离去。
鄂伦岱在里面时就有些惊讶,太子很少为弟弟们说话,这一回颇为难得。
鄂伦岱和胤祚感情甚笃,他摸着胤祚的脑袋问“六阿哥,你和太子爷感情不错他今日倒是为你开口。”
胤祚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接着看向阿灵阿说“小姨夫,你说我师傅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真没错。”
“死阿灵阿,你又到处污蔑我”
阿灵阿按下鄂伦岱要朝他回来的拳头,笑问胤祚“六阿哥此话何意”
胤祚也白了他一眼,又“哼”了一声,说“皇阿玛说你油嘴滑舌鬼主意多,也真没错。”
鄂伦岱可真是气坏了,眼前两个都比他聪明,都打着暗语,这分明是欺负他啊
他拽着阿灵阿威胁这胤祚说“告诉小爷,不然火器营没有了”
阿灵阿掰开他的手说“你怎么急成这样好了好了,告诉你,满人骑射为先,太子是觉得六阿哥不学骑射就成不了才,少一个对手是一个,刚才还想把四阿哥也弄过去,懂了吗”
鄂伦岱觉得自己和眼前两人完全不在一个空间内,他竟然没听出那些话中话。
“那六阿哥别和我去,千万别去”
胤祚对阿灵阿甜甜笑了下,问“小姨夫,您说呢”
阿灵阿蹲下替他理理衣服说“是比弓箭要强,可它不是强在火力,而是强在制造他的智力。骑射也并非锻炼武力,而是锻炼胆力。人也好,国也罢,智勇并存,方得勇往无前。”
胤祚虽然早慧,但毕竟只有十岁,阿灵阿突然语重心长与他说这些话足足让他怔了半刻。
“人将握在手里,只要上膛扣动扳机就能使用它,这是世上最简单的事。但我们将钢铁放在面前,将火药的原料放在面前,如何把它们变成简单易用的火器,却是世上最难的事。”
阿灵阿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在试探和询问这个孩子“六阿哥,您能明白吗”
六阿哥背着手,紧紧捏着自己身后的辫子,拧着眉头看着很少如此严肃的阿灵阿。
他拖了很久才犹疑地问“那小姨夫,我往哪里去学”
他愿意,他想的
阿灵阿心里一阵欢呼,他看着胤祚的眼睛说“西洋传教士来我朝,是想要传教。我们不愿信教,但我们愿意要别的东西。六阿哥如果愿意学,他们就不会只是万岁爷桌上的几件玩物,也不会最后只变成造办处几件精巧的珐琅器,他们像火統一样成为利器,成为大清未来的利器。”
胤祚腰间有一把精巧的火統,那是当初阿灵阿花重金买来送给胤禛,胤祚看见后硬夺过来的。
他伸手拿起那把火統对阿灵阿说“那我从学会它开始,行吗”
“行”
阿灵阿猛地点头,换来胤祚的一声轻笑。
“小姨夫,你真奇怪。只有你脑子里有这些想法。”
说完他就不再搭理阿灵阿,而是拽过鄂伦岱说“走走走,我要去南堂,去火器营,一个个学起来。”
鄂伦岱是早就习惯阿灵阿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他刚才没怎么听懂,只是对六阿哥愿意学火器而感到高兴。
他带着胤祚匆匆离去,走了十步,胤祚突然回头说“小姨夫,四哥没白给你那个鼻烟壶。”
“啊”
这下轮到阿灵阿愣住了,可胤祚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拉着鄂伦岱跑着逃开。
阿灵阿掏出放在腰间荷包里的鼻烟壶,翠玉与白玉相间之处两条小狗依偎在一起,仔细看才会发现小狗身上竟然穿着小衣服。
他把鼻烟壶放回腰包里,迎着畅春园的夕阳快步离开。
人生自有不同的路,他努力着,自有他的转机。
天下亦有不同的道路,他努力过,希望也有它的分岔。
不过,努力过就会有改变的并非世上每一件事比如八阿哥胤禩。
他在那日校场回来后憋了三日,终于有一天在进书房前拉着胤禛问“四哥,我能问您个事吗”
“你说便是,不用紧张。”
胤祚对胤禛向来是想说什么直言不讳,胤禩这份紧张小心让胤禛觉得很陌生。
“那欣海格格,她是安王家的外孙女”
前一日在火器营忙到半夜的胤祚打着哈欠、抱着书匣跟上来,听见这一嘴自然地回答“是啊,她和大格格是表姊妹,当然是了。”
“哦那日德母妃是和惠母妃一起替她看亲事吗”
胤祚又打了个哈欠说“是啊,额娘和惠妃娘娘别说那欣海格格了,就是四哥的她们都已经开始挑了。”
胤禛敲了胤祚一个栗子,凶他说“不许瞎说,没有的事。”
“啊呀,四哥你等着,不要半年,额娘屋子里肯定会多一些没见过的格格,然后问你,胤禛,你觉得这位格格如何”
胤禛红着脸就要掐胤祚,两兄弟一大早就又吵起来,胤禩看他们打闹好一会儿才忍不住问“四哥会挑什么样的”
胤禛甩开胤祚,认真整整衣服回答“温柔贤淑不骄不躁。”
胤禩听罢,呢喃着“这样啊”
胤祚机灵,立即抓着胤禩大神喊“阿哈,八弟有心仪的了这才来问四哥四哥,咱们可不能放过他”
向来腼腆内敛的胤禩吓得直接伸手捂住了胤祚的嘴,还是胤禛出来救场,他威胁胤祚不许乱嚷,然后把胤禩拖到一边问“八弟,你和四哥说,只要是好的,皇阿玛一定能同意。”
“那那”
胤禩那了半天没那出下面的字,可胤禛倒是懂了。
他直言不讳“八弟,我和你说实话,那欣海格格虽然是安王外孙女,但她阿玛是罪臣,这才寄居安王府的。”
胤禩嗫嚅道“我也不我也不定配得上”
胤祚立马朝他说“呸,你是皇子,金尊玉贵,有什么配不上的,我现在就去和皇阿玛说,把那个什么那指给你做媳妇。”
“别”胤禩急忙拉住他,“她是有主意的人,不能这样。”
胤禛和胤祚咬着耳朵说“他还知道要别人点头。”
胤禩被他们嘲弄了几句,急得又差点哭了出来,胤禛最后不忍说“罢了罢了,宝儿也喜欢那欣海,我回头让五妹妹去多找她进园子玩,给你点机会。”
可胤禛故意逗他问“那我都帮你了,你以后拿什么报答我啊”
胤禩急急说“我以后都听四哥的”
自从胤祚不去校场练习骑射,胤禛还颇感寂寞,有胤禩代替胤祚做小跟班倒也不错。
于是乎,安王府的那欣海开始频繁接收到五公主的邀请,还能时常看见八阿哥在她眼前晃悠。
过了一阵,珍珍在德妃身边出入的时候,八阿哥变四党一事的进展简直是一日千里
她悄悄问德妃“姐姐,八阿哥怎么天天跟着四阿哥”
德妃一脸坏笑,附在她耳边把胤祚偷偷告诉她的前因后果尽数告诉珍珍。
最后哀叹着说“惠姐姐都看不下去了,说自己养大的八阿哥,都快被四阿哥带成我儿子了。”
珍珍莫名为阿灵阿感到愤怒和不解凭什么为什么人八党核心八阿哥打入四党内部的速度,比他这个八党骨干要快一百倍
当晚,珍珍重修了自己的四党攻略,换来了阿灵阿的一句嘲弄。
“所以为夫速度慢,就是你方针大略有误啊”
珍珍郁闷得无以复加,只好拿枕头猛砸阿灵阿。
时光如梭,转眼便是康熙二十九年的除夕,对于新的一年,家家都盼着五福临门、年年有余、岁岁平安。
别人都在写这些对联的时候,康熙爷却觉得自己完全不用再多此一举,他派人直接往阿灵阿和揆叙家传信,强烈要求他们过年把四个孩子送进宫。
当五福、有余、岁安、平安在慈宁宫的正殿里闹作一团的时候,康熙得意地对有些耳背的太皇太后说“皇祖母,您看孙儿的主意好不好咱们每年就招这四个孩子来,就自然吉利了”
太皇太后的身体越发老态了,过去耳聪目明的老人需要康熙重复好几遍,才能勉强听明白话。
她终于听懂后,拉着康熙的手连声说“好啊好啊,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被传来跪在一旁给太皇太后汇报蒙古一切安好的阿灵阿,听见这话,吓得又是浑身一抖。
他偷偷抬头,果然见到康熙爷嗪着笑意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在这一刻,阿灵阿突然希望自家大姨姐不要这么霸着康熙爷,赶紧放他去再生几个阿哥,他阿灵阿一定伙同揆叙哭着喊着要求阿哥们遵照太皇太后懿旨“大吉大利”。
太皇太后现在只能勉强支撑半个时辰的精神,她刚才听阿灵阿说起科尔沁和喀喇沁的人过于兴奋,此时只觉得浑身疲惫,怎么也想不起接下来要问什么。
她指着阿灵阿喃喃着“遏必隆家的小七我要问你这漠”
她磕绊了半日,还是没能说出来,最后靠着苏麻喇姑长叹了一声“我真的老了”
苏麻喇姑眼眶湿润,拿了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劝道“格格睡一会儿吧,明儿再叫国公爷来。”
“他多大的孩子,怎么是国公了,他阿玛遏必隆才是。”
老人家说着眼皮也搭在了一起,靠着苏麻喇姑说着不知是什么年月的话“遏必隆这个老狐狸,还要把他叫来问问,到底帮不帮皇帝除那个鳌拜。”
她说完,靠着苏麻喇姑沉沉睡去。
苏麻喇姑赶紧朝殿里的保母们使眼色,让他们把孩子带去太后那里。
康熙则亲自将太皇太后挪到炕上,替她盖好被子,朝苏麻喇姑点点头后带着阿灵阿离开慈宁宫。
阿灵阿跟在康熙身后,他肃穆的背影昭示着他对祖母身体的担忧。
这一年,太皇太后病危了数次,准噶尔大汗噶尔丹对蒙古边境的试探也持续了数次。
在亲情和朝政的两难纠结后,康熙还是取消了原本夏秋之交的秋闱,而改派阿灵阿这个理藩院尚书前往巡视。
家里已有五福和平安两个孩子,孩子们又还小,阿灵阿便独自前往蒙古,一去便是三个月。
三个月,他骑马走遍了漠南和漠西,还代表康熙前往驻扎在归化的军营,见到了在沙场征战一辈子的安王岳乐。
岳乐生于努尔哈赤时代,见过皇太极攻打宁锦,跟随过多尔衮攻打山海关,做过豪格的副将砍下张献忠的头颅,顺治十年就到过归化城,康熙朝又亲自率兵赢了三藩。
这位征战沙场五十年的老将,却在归化的寒风里和阿灵阿告别时说“小七爷,我岳乐是要马革裹尸的人了,你回去请皇上提前选好新将吧。”
心里一直萦绕着这句话,回京后的阿灵阿一直没有轻松过。
他跟在康熙身后,低着头在回忆蒙古的桩桩件件,喀尔喀部流离失所,漠南诸部昏聩不堪,准噶尔又几次试探向前。
恰在此刻,康熙回头问“阿灵阿,想什么呢”
阿灵阿没有撒谎,他老实交代“奴才在想蒙古的事。”
“有主意吗说说。”
阿灵阿默了一瞬,又是老实交代“没有。”
阿灵阿深知,岳乐年迈如今只能镇守前方,可一旦开战他的身子无法支撑主将的角色,所以历史上本来就是康熙亲自去往前线监军的。
但如今太皇太后病危,康熙不能走。若真遇上国丧,以康熙对太皇太后的感情,他在前线会自乱阵脚。
“年后,朕会让裕王和恭王也去前线。”
康熙淡漠地说了这句话,然后却是嘲弄一笑,“做个样子,他们也没上过前线。”
阿灵阿又岂能不知,裕王是皇帝亲兄,地位尴尬到这些年在议政王大臣会议都不太说话。恭王是皇帝亲弟,但他为人纨绔,从来不参与任何朝政。
派他们去前线,除了提振士气,做个样子,还真不能指望别的。
主将都没选好,其他事情更是妄谈。
“如今是冬日,前线暂且无忧。”
阿灵阿这么安慰康熙,康熙也这么觉得,他点了点头和阿灵阿一起回乾清宫。
前线紧张,今年的腊月即使是封笔以后,康熙也没有暂停议政。
而另一边,五福有余、岁安平安则被带到了皇太后的宁寿宫。
康熙坚持,过年还是要有过年的样子,今年虽然免了除夕大宴,但他请皇太后在宁寿宫摆家宴请阿哥公主们热闹一番。
四个孩子被送回来的时候,宁寿宫正殿的宴席才刚刚开始。
攸宁和珍珍是来作陪的外命妇,她们双双接过孩子,又带着起身朝太后贺岁。
皇太后笑语盈盈地看着这对姊妹花,连忙说“起来起来,乌嬷嬷,再去赏两对玉如意,给咱们的这两对喜庆孩子。”
作为内命妇之首的皇贵妃佟佳氏看见这幕,跟着笑说“太后是真心疼爱大格格和公夫人,旁人都羡慕不来呢。且这次国公爷又立下大功,谁也没有公夫人命好呢。”
这话貌似好听,但德妃却格外紧张。
太后疼爱大格格人尽皆知,但皇贵妃非要起着大格格的话头,拉上珍珍做垫背。德妃心里清楚,皇贵妃就是又冲着她来的。
没完没了的佟佳氏
德妃和珍珍心里都是这句话。
只见德妃微微一笑,眼尾朝外间一扫说“皇贵妃此话差矣,我瞧颜珠福晋今日也在,阿灵阿是去立功啊,他可是千里迢迢去蒙古给颜珠颁赏的。”
珍珍果然见自己坐在外面的三嫂红光满面地挺起了背脊,面上满是喜色。颜珠随安王去蒙古也快两年时光,这次阿灵阿巡视回来汇报后,康熙已拟旨为前线将士在新春前封赏。
若是传旨的马腿脚快,或许这旨意现在已经到前线了吧。
可谁也没料到,比好消息更快的是坏消息。
就在宁寿宫貌似和气的宴席进行到一半时,一封带血的奏折划破除夕最后的宁静。
浑身是伤的传信官兵倒在乾清宫前,嘴里喊着“报,速报,十万火急噶尔丹偷袭归化,安王战死”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多了,就写到了12点,没事都发出来了。
这里都是架空历史线的,不要用历史猜剧情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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