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方御在弹幕一片的哈哈哈声中关掉了直播, 他转头盯着钟印, 叹息：“你也被丢下了？”
钟印欲哭无泪：“乔哥你倒是带上我啊！”
池重乔已经跟陆遇舟走远了，压根没听见。
陆遇舟给他蒙了个口罩, 池重乔笑了下, 口罩遮了大半张脸, 只露出眉眼弯弯。
两人坐上车，池重乔才发现车上居然没司机, “你开车来的？”
陆遇舟发动车子，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乔哥别担心，我开过车。”
池重乔失笑：“你做什么我都放心。”
迈巴赫稳稳掉头进入车流, 陆遇舟一边看着前方的路况，一边问：“前天乔哥跟周云末吵架了？”
池重乔正在车里的小冰箱里找饮料, “嗯……不算吵架吧, 谁跟你说的？”
陆遇舟毫无义气可言，转脸就卖了忠心耿耿的齐助理，“齐楚下去拿合同的时候看见的。”
池重乔拿着苏打水, 手指摩挲着蒙了水雾的塑料瓶, “其实周云末……人不坏，他起码还知道护着庄复, 要是他什么都不做, 那才叫人觉得心寒。周云末, 只能说刀子没割在他身上他自己不觉得疼。”
池重乔其实很能理解周云末——他偏心陆遇舟, 周云末偏心庄复, 只是他忍得住，不会因为私心发作什么人，周云末就不了。
陆遇舟才不关心什么周云末周云起：“我听齐楚说乔哥脸色不好，他说什么了？”
池重乔听懂他言下之意就笑了：“什么话，他叫我不高兴了，你就叫他过不下去？”
陆遇舟对着后视镜笑了笑，他很少有表情，笑起来光风霁月很赏心悦目，“也没有那么不讲理。”
他虽然在笑，其实心里是压不住火气——他和池重乔朝夕相处一年多，没见池重乔沉过脸色，池重乔心大得活像庙里坐禅的佛像，徐行舟作死作到那个地步，没见他不痛快过。
周云末是真有本事。
没有“那么不讲理”，那也是不打算“太讲理”。
池重乔摇头，深觉孩子大了脾气差了，他在说真话跟糊弄陆遇舟之间游移一会儿，为了避免陆遇舟“色令智昏”雪藏周云末，他还是慢吞吞道：“其实我跟周云末一样的。”
陆遇舟一愣。
池重乔道：“他护庄复，我护你，区别不大。”
陆遇舟手一抖，车子险险打了个弯。
趁着红灯，池重乔探过身摸了摸陆遇舟的发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周云末呛我两句，我就呛回去，打他一巴掌不合适。”
他心里有点发愁——到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原著里多次强调陆遇舟戾气重，现在看来是有点重了。
池重乔揣着一腔操不完的心，念念叨叨：“凡事有个度，做过了界限会伤自己。”
陆遇舟沉默两秒，他低头贴了下池重乔的手背，语气都化了：“嗯，我听乔哥的。”
池重乔摸着自己的手背，总觉得有哪里奇怪。
不过遇舟真是越大越不好管，池重乔有时候觉得陆遇舟心里忍着什么事，每每看他的目光都好像含着什么不敢出口的话。
池重乔不知道他在忌讳什么，陆遇舟忍着不敢说，池重乔也只能憋着不敢问。但最近隐约能感觉到陆遇舟有些偏激的行事，池重乔对着虚空发了会儿呆，慢慢下了一个决心。
我不能晃晃悠悠地等了。
池重乔想。
……
陆遇舟把车开回了公司，“乔哥先上去，杜宇声有事跟你商量，我开完会跟乔哥一起回去。”
池重乔点头。
比起三天两头不见人影的庄复，杜宇声则是个勤勤勉勉很会“压榨”艺人的经纪人。
池重乔坐在杜宇声面前，杜宇声摊开几个剧本放在桌上，隐晦地将池重乔的前经纪人拖出来抱怨一通：“我看了你去年的安排，也太不合理了——你今年上半年只有一个代言替你刷存在感，然后就完全从大众视线里消失了。这是怎么安排的？”
池重乔很无辜：“不是我安排的。”他作为艺人，人家有什么工作也是联系经纪人不会找到他，工作上的安排当然都是庄复做的。
庄复还真不是故意的，他不愿意接一些乱七八糟的代言通告降池重乔的身价，又没有足够多的人脉联系工作，所以池重乔的安排才这么不合理。
杜宇声心痛：“等《无形之罪》播出，你的热度就已经过去了，去年那么好的势头就应该趁热打铁!”
杜宇声看了半天只找到一点值得欣慰的地方：“还好没接一些雷剧，有《无形之罪》打底，你已经不适合走流量的路子了，得把这个格调撑起来。”
池重乔点头：“嗯。”他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剧本上，杜宇声讲了半天，他其实没听到几个字。
杜宇声：“左边这三本是我看中的，右边是我筛下来的，你都看看吧。”
池重乔先拿起杜宇声看中的那三本，这其中有一部青春题材的电影，也是三个本子中唯一的电影。
杜宇声见他翻开那部电影，道：“这个是陆总投资的电影，就是拿来捧公司艺人的，本子不错。陆总的意思是你要是看得上，角色就你先选。”
确实很不错，去年开始青春题材的电影电视剧大火，今年仍记势头不减，虽然部分观众已经开始审美疲劳，但总体上热度还在。
不过这个本子……
池重乔随手翻开几页，“没有爱情线？”
杜宇声摇头：“没有。”
池重乔翻完剧本，给了四个字：“剑走偏锋。”
杜宇声笑：“不走寻常路是不假，但剧本也是真的好。几个角色都很出彩，但你要是演，还是得选男主。”
里面大部分角色都会有朝晖的艺人出演，在朝晖，单纯论人气，能压得住池重乔的男演员，没有。
池重乔已经在看另一个本子了：“演。”
杜宇声道：“你手里这个剧本是《人间四月天》，给的角色是男三号，导演你应该听过，聂绒。”
这位聂导演和付景慎是一个层次的名导，不过相对于“人间黑暗”付景慎，聂绒就是“人间温暖”了，主要走温馨治愈风。
她的新剧也延续了这种风格。
池重乔低头算了算档期，《无形之罪》他还有半个月就要杀青，歇几天就是电影拍摄而，《人间四月天》是男三号，戏份其实很少，他要是愿意加紧的话，可以在电影拍摄期间兼顾《人间四月天》。
池重乔又看了眼剩下一个本子，和他手里这两个相比，剩下这个差了一截。池重乔将电影和电视剧的本子整整齐齐摞在一起放在杜宇声面前。
杜宇声挑眉。
池重乔：“这两个我都要。”
《无形之罪》五月初才能拍完，剪辑再加上审核以及版权买卖一系列扯皮，九月能上就不错了。而且《无形之罪》题材敏感，审核会更严厉。
而电影《校草校花》的拍摄时间大概一个月，暑假上映。聂绒导演的《人间四月天》大概能在年末播出。
这样一年的档期就算接满了。
杜宇声：“你想好了，两个都接你连睡觉都要算着时间。”一部剧不是拍完就了事了，后续还有宣传要跟上，而且圈子里各种“盛会”多，池重乔有得忙。
池重乔点头：“我知道。”他以前也有手头拮据的时候，那时候片酬非常低，公司扣得也狠，这导致他虽然不红，但为了维持正常生活会同时接好几个角色。
忙才是艺人的正常状态。
杜宇声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觉得你可以不用那么着急，你才出道一年，之前那一年有点浪费，突然忙起来你可能不适应。”
明星演员是高报酬行业，他们收获名利的同时还能收到粉丝的热爱，这样一个行业，辛苦其实是应该的。
但辛苦不代表要拼命，这行压力大，再弄个病出来不得了。
人哪能仗着年轻就不要命呢？
池重乔一手压在剧本上，冲杜宇声笑，“我有分寸，杜哥帮我接下来吧。”
他天生就不是强势的人，遇到要坚持什么事的时候多半也是和和气气的态度——和和气气地不听劝告。
小太子肯吃苦也是好事。
杜宇声带了那么多艺人，但凡红点的忙起来连饭都没空吃，这才是的常态。
……
第二天，池重乔到剧组准备拍戏，一坐下来就觉得化妆师眼神不对。
他顶着化妆师的目光默默坐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我脸上有哪里不对吗？”
化妆师憋着笑，“没没没，乔哥今天也很帅。”
池重乔一脸莫名，他化完妆到了片场，一早就来了的付景慎冲他勾勾手。
池重乔：“什么事？”
付景慎似乎在强忍着某种情绪：“重乔哈哈哈哈哈不行我憋不住了……”
池重乔用看神经病的眼光看了付景慎一眼。
付景慎笑得扶着摄像机喘气：“小马扎，你要不要看看热搜？”
小马扎是叫他吗？
池重乔：“付导，你起外号就这个水平？”
他自己翻出手机打开软件，成功在热搜前排找到了自己。他点进视频，就是一段直播的剪辑，从昨天的直播里剪下来的。
池重乔看到一半的时候还在想：“除了方哥很傻以外没有什么问题啊。”直到看到后半段，他才捏着手机咬牙切齿：“方哥人呢？！”
视频中，钢铁直男葛方御在池重乔跟着陆遇舟离开后，挠着脑壳问直播间观众：“燕老师约会才那么开心，那重乔他哄弟弟那么开心干嘛？”
弹幕：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