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 李懋坐在皎月身边, 脸色阴沉,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她纤细的手腕,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老六那小子, 因为有皇贵妃和老四撑腰,从小就霸道,他想要什么,就一定会想办法弄到手。刚才他看皎月那眼神,李懋一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没事了啊。”皎月微笑着伸手, 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颊, 李懋僵硬地挤出一个笑,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她即将遭遇的危险。
老六,不会善罢甘休的。哪怕方才他借助父皇的名义将他吓退,可是那小子……从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李懋一直都知道, 父皇选择自己做太子, 除了因为自己于政事上有所建树外,
还因为他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无害。父皇想要一个能够善待兄弟的继承人。然而兄弟们,似乎并不打算让他好过。
李懋知道自己这个太子之位坐得不稳,但是他也没有着急行动,毕竟父皇还在, 他只要稳住就好。日后, 总有办法解决那些不良居心之人。可是,今日的事,
却让李懋感觉到了急迫。也许,他想要稳中求胜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了。
皎月看着太子殿下一向沉稳的脸上,流露出的杀气与阴郁,知道自己的存在,终究是改变了一些什么。
啧,这一世,齐王想要当皇帝,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月儿。”李懋捏着那柔嫩的小手,目光中满是许诺,“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你别怕。”
皎月心说,我没怕啊,可是看着太子殿下那紧张她的模样,她还是给面子地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到了晓月楼,李懋将她送回房间后,又转头吩咐李妈妈:“若是有任何事,你们立即去隔壁找我。”
李妈妈有些紧张,先前顾公子那么着急地派人来,不让皎月姑娘去诗会,这会儿这位周公子又一脸肃然。这诗会上究竟发生什么了?难不成是有大老虎不成?
盼星同样疑惑。但是皎月很快就给了她答案。
“周王来金陵了。”
这话一出,盼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继而眼中便浮现滔天的仇恨。周王不仅毁了她的容貌,害了她的一生,还害死了她托付一生的良人……
盼星想起那张有些沧桑却总是对她笑得温柔的脸,她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而已,盼了那么些年,终于盼来了他,却因为周王,毁于一旦。
“姑娘。”盼星一双美目含泪看着皎月,跪倒在她面前,“盼星恐怕要辜负姑娘的救命之恩了……”
不杀周王,她誓不为人!
皎月叹息,轻抚盼星那半边完好无损的脸,柔声道:“何必为了一个人渣,把自己毁了呢。”
盼星含泪摇头:“姑娘,我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想要杀周王,不啻于蚍蜉撼大树,一出手,必然没了活路。可是即便这样,我也要试一试。”
皎月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嘴角轻扬:“我的意思是,报仇,也不一定要将自己搭上。”
盼星困惑地看着她,像周王这样的天潢贵胄,哪是她能轻易接近的呢?她已经想好了,她不能连累晓月楼,所以决不能在楼里动手。周王好色,既然来了金陵,一定会寻花问柳,她总是能找到机会,哪怕一死,也要拖着他下地狱。
对上盼星困惑的眼神,皎月轻笑:“你的命,既然是我救的,那就该听我的话。”皎月伸出手,将盼星拉了起来,“放心吧,你的仇,我都记着呢。”
盼星的仇,原主的仇,她不提,可不代表忘记了。
华灯初上。
晓月楼如今已经是这秦淮十里最热闹的青楼了,多少人一掷千金,只想见皎月一眼。李妈妈每日笑得合不拢嘴,其他姑娘也都随之涨了身价。
这时候,本该是楼里最热闹的时候,然而今夜的晓月楼外却空无一人,蝶儿和九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妈妈,不好了,有人把我们楼给围起来了!”
李妈妈面色微变,却还能稳住,带着人往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就见一列黑衣侍卫将门口团团围住,不许其他人进出。
此时,一位华衣公子从马车里下来,抬头看了看晓月楼的招牌,不屑地嗤笑:“就这样的地方,未免也太委屈美人儿了。”
说着,他便踏步往楼里走。
李妈妈收敛起脸上的困惑与不安,与往常一般媚笑着迎了上去:“这位公子爷……”
话未说完,便被那公子身边的侍从给拦开了去:“大胆!周王千金之躯,哪能由得你们胡来!”
李妈妈面色大变,诚惶诚恐地跪下:“不知王爷驾临,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原来,来人正是周王。
周王想到那日太子从他手中将美人儿带走的一幕,眼中便满是阴郁,呵,他护得了一时,难道还能护得住一世吗?他不过是叫李崇山闹出了点动静,老五不就屁颠屁颠地赶过去了吗?
“行了,别磨磨唧唧了,那位美人儿呢?还不快将她请出来!本王亲自来看她,总算是诚意十足了吧?!”
李妈妈满脸谄笑地迎着周王往楼里走,一边给蝶儿使眼色:“那个王爷您先请坐,我这就让人去请姑娘下来。”
李妈妈心中,太守大人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大官了,如周王这般,那就是顶天了。一个不喜,便能要了全楼人的命,她便是再觉得皎月能耐,也不觉得她能与一位王爷对着干。
谁知,蝶儿去了小楼,不多会后便面露难色地下来:“妈妈,姑娘说……说不见。”说着,她便害怕地觑了一眼周王,就见那张还算英俊的脸瞬间阴郁下来。
不见?周王冷笑,莫非她是知道老五身份,以为有太子撑腰就可以不给自己面子?若是这般,太子对这女子还真是不一般啊,那他就更要……将这女子弄到手了。
想到这里,周王心中涌起暴虐的快?感,他不怒反笑,摇着扇子,一幅风度翩翩的公子模样。
“那日在毓秀园门口,本王与皎月姑娘有些误会,姑娘恐怕还在生本王的气,本王还是当面道歉,希望姑娘原谅则个。”
周王嘴里说着要道歉的话,只可惜眼中的恶意,逃不过人精似的李妈妈的眼睛。李妈妈心里不安,看着周王转身上楼,立即便招手叫来九儿,小声叮嘱:“你偷偷从后门出去,去隔壁找周公子。”
李妈妈想起那日李懋的叮嘱,虽然不觉得他能对付王爷,但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房间里,盼星正为皎月梳头,然而一双白净的手却紧张地爆出青筋。听到周王就在楼下的消息后,盼星便无法平静。这么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也许就永远不会有了。也许今天,她就可以报仇雪恨了。可是盼星尚存一丝理智,她知道,自己只要一动手,全楼的人都得给她陪葬。
不行……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妈妈、蝶儿、九儿她们,还有姑娘,因为自己而死。
皎月看出她心中的挣扎,回过头抓着盼星的手,静静地直视她的眼睛:“我答应你,你的仇,迟早有一天我会替你报。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听到这话,盼星眼里瞬间莹满了泪光:“姑娘……都是盼星不好……”
“不,这不是你的错。”皎月安慰她,“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你只有好好活着,才对得起那位拼死保护你的人。”
“好……姑娘,我答应你。”盼星擦掉眼泪,刚要开口,便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便响起让她痛恨又作呕的声音。
“皎月姑娘。”是周王的声音。
盼星本能地握紧拳头,皎月抚了抚她的手背,面露安抚,盼星咬着牙根,深深一呼吸后,面上终于恢复了平静。
“姑娘,我去让他离开。”盼星是绝对无法放心留下姑娘一人面对那恶贼的。
皎月却摇了摇头:“不用理他。”
盼星讶异,她与李妈妈想法差不多,虽然不知姑娘来历,可总高不过天潢贵胄吧?就这么晾着周王,以他暴虐的性子,能忍吗?
盼星回头看向门口,那扇薄薄的门,挡得住周王吗?可是回头看到姑娘淡然的脸,盼星不知为何,也渐渐安下心来。
门外的周王已经没了耐心,一个伎子而已,竟然敢给他摆脸色?!周王正要踹门而入,身后传来一阵戏谑的声音。
“哎呦周王爷,好久不见,你怎么还是没改了你这破脾气啊?”
周王回头,便看到倒挂在不远处的屋檐下,一脸玩笑似的看着自己。
“叶老八!”周王与叶铭,也算是老仇人了。两人在京城里就有不少龌龊,周王自然恨不得要他小命,可惜叶铭也不是任由别人欺负的小可怜,叶家乃圣上亲信,即使周王贵为皇贵妃之子,也拿叶铭无可奈何。
“周王,我家公子爷走之前关照我了,皎月姑娘这栋楼,除了他,谁也不能进。”叶铭跳下屋檐,嬉皮笑脸地走到周王跟前,那笑容落在周王眼中,别提有多可恶了。
老五竟然将叶铭这家伙留下来保护这女子!周王咬牙,看来老五是真把这女子放在心里了啊,就算人不在,也要护着她。
“怎么,这里就你家公子来得,本王来不得?”周王虽然知道今日自己恐怕又是无功而返,但是嘴上却不肯认输,“一个伎子罢了,一点朱唇万人尝,本王不介意与你家公子分享。”
“周王,你还是管好你这张破嘴,别到时候闪了舌头,我可不帮你接。”叶铭昂着头,一脸不屑。
屋里的皎月听着叶铭的话,忍不住弯唇,而盼星脸上神情则无比复杂。
周王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然而这位叶公子……竟然敢与他如此对峙?他只是周公子的侍卫而已啊。也就是说,那位周公子的身份,定然贵不可言,连周王也要忌惮他。
盼星看着一脸淡然甚至还有些笑意的皎月,忽然有些恍然,难道是姑娘早就知道周公子会派人来保护她,所以才这么淡定吗?这么说,姑娘所说帮她报仇,也并不只是安抚她?盼星心里,一下充满了希望。
屋外,叶铭插着腰站在皎月房门外,周王不甘,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叶铭的武力值,满京城都知道。
“哼!叶铭,走着瞧!”周王甩袖离去,叶铭揉了揉鼻子,对着周王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吱嘎”一声,房门打开,叶铭回头,便看到皎月一脸笑意地看着他,在她身后,盼星则是神情复杂,似喜似惊。
“皎月姐姐!”叶铭一看到皎月,顿时就笑弯了腰,方才与周王对峙的气场瞬间消散,他揉着肚子,笑得一脸不好意思,“哎呀,有点饿了!”
皎月回头吩咐盼星:“叫厨房准备酒菜。”
叶铭一听这话,立即眼睛发亮:“好呀好呀,记得一定要有狮子头!大个的那种!”
盼星看着叶铭孩子气的模样,心中抑郁也散去不少,脸上带笑地回答:“好,我这就去。叶公子请稍等。”
叶铭欢快地跳进屋里,自来熟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冷茶:“先垫垫肚子。”
皎月一脸笑意:“在屋顶上待了一天了吧?”
叶铭惊讶:“哎?被你发现了吗?我的武功退步这么多吗?”
今天一早,公子爷收到消息,说是在扬州发现有人私卖铁器,此事事关重大,公子爷必须亲自前去,可又放心不下晓月楼,只好让自己守在这里。
叶铭一大早就守在屋顶上,随身带的干粮被他吃了一半,喂鸟喂了一半,肚子早饿了。看到周王的时候,叶铭就跟麻雀看到蚯蚓似的欢呼雀跃,他再不来,老子就要饿死在屋顶了!
饭菜很快就来了。皎月看着叶铭狼吞虎咽的模样,心思微飘。今日周王敢来闹事,应该是使了调虎离山之计,想了法子把李懋支使开。
不过李懋也不是傻子,回过神来,恐怕就会怀疑到周王和齐王身上。
这皇贵妃之母族卢氏,并不算顶有权势的家族,齐王周王与这外家关系一直很一般,这次外祖母寿辰,何至于要他们亲自跑一趟?
但是在今日之前,恐怕李懋还不敢确定目标。直到周王自以为聪明的调虎离山,反而暴露了自己。只怕齐王并不知道弟弟这愚蠢的行为,否则以齐王之心机,决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皎月暗暗勾起嘴角,若是齐王知道弟弟所为,恐怕就会狗急跳墙了。接下去,就该来找她了吧?皎月眼中闪过兴味,她还蛮期待地想知道,这个人对赵倩然,真的那么情比金坚吗?
另一边,如皎月所料,当齐王得知弟弟竟然自作聪明地故意露出马脚,将李懋引开金陵时,大发雷霆。
周王对着发怒的哥哥,有点发憷,却还是梗着脖子不觉得自己有错:“我也没怎么样啊……他又查不到那作坊背后的主人是谁……”
齐王冷笑:“就算查不到又如何,他一走,你就去晓月楼找麻烦,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跟你有关!”
周王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顿时也有些急了:“那怎么办?!要是被父皇知道,是我在背后私集盐铁的话……”一个谋反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还能怎么样?不能让他活着回京城!”齐王眯起眼,眼神中满是冷漠。
“那我派人……”
齐王冷声打断:“不要再画蛇添足,李懋说不定正等着你送把柄给他。”
“那怎么办?”周王急道。
齐王冷笑:“他不是对晓月楼那女子如此看重嘛,连叶铭都派去保护她。想来对她,应当是不设防的吧……”
周王眼睛发亮:“四哥,你的意思是……”
齐王想起那女子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中略有些怪异,他掩起面上不自然,冷冷道:“你不要再多事了,接下去的事,都交给我。”
深夜,晓月楼前院依旧热闹,但是皎月所在的小楼,却一片寂静,只有轻微的水声。
氤氲的水雾中,女子纤细的背影在屏风后显得若隐若现,齐王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令人心跳加快的一幕。叶铭是奉命守着,可是看到盼星在准备洗澡水,他就红着脸躲厨房去了。齐王便趁这时走了进来。
“这位客人,您走错地方了吧。”皎月听到身后动静,面不改色地开口。
齐王如触电般收回视线,掩饰地背过身,一幅误入此地的模样:“本王鲁莽,并非有意冒犯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皎月不慌不忙地扯过屏风上挂着的衣衫,穿好衣裳后,才款款走出。
齐王听到身后脚步,这才转过身来。面前的女子粉黛未施,素着一张小脸,唇不点而红,眉不染而黛,与他记忆中那张脸越发相似。
可是齐王又忍不住困惑,赵怡然哪曾露出这般从容淡定的神情?被陌生男子撞见沐浴,她也不曾惊慌,就这份淡然,一百个赵怡然也抵不上她。
此人究竟是何来历?齐王既然有心接近她,自然派人调查过皎月。结果却一无所获。秦淮河畔,在花朝节之前,从未听说过皎月姑娘这个名号。
晓月楼原来的头牌叫盼星,美则美矣,却远比不上她。她就好似突然出现在晓月楼里似的,于花朝节上惊艳登场,名动金陵,引得无数男子为她折腰。
齐王眼中的审视和好奇,皎月全都看在眼里。她施施然一笑,坐到梳妆镜前,自顾自地数着一头乌发。
“王爷堂堂天潢贵胄,怎么做起了这般小人行径?”皎月从铜镜中看着齐王,嘲讽地说道。
齐王何曾被人这样说过,可是她说的又是事实,无论如何,闯进女子闺房,总不是君子所为。
“是本王唐突了。”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齐王面上温文尔雅地致歉,与周王的霸道相比,他确实更能骗人些。
“晓月楼庙小,恐怕装不下两位王爷大驾,王爷若是无事,还是赶紧走吧。”皎月直接送客。
齐王心里更加不满,听说她在花朝节上就点了李懋做她入幕之宾,如今却对自己冷着脸,怎么,他不如李懋?!
齐王心中那点不甘,瞬间便无数倍地放大,父皇看不上自己,把太子之位给了李懋,如今她也如此?!
“怎么?本王难道还不够资格,做姑娘的入幕之宾吗?”齐王走到皎月身后,暧昧地俯身,靠在她的颊边,好似就要吻上她。
皎月一动不动,依旧慢条斯理地梳着长发,好似齐王这样一位天之骄子在她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她越是这般无视他,齐王心中就越是不甘。
“皎月是吗?”齐王撩起她的一缕头发,放在唇边轻嗅,二人的距离,越发近了,“名字真美,就像你这个人一样。”
听着这话,皎月心里嗤笑,怎么,玩起了美男计吗?除去身份地位,论相貌,他不及顾行云,论年轻,他不如叶铭,论乖巧听话,他不如李懋……
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以为他随便勾勾手,她就会上当?
“王爷……”皎月回头,目光缱绻地看着他,二人距离不过一掌之隔,她身上清甜的香气,清晰可闻,那细腻的肌肤好似散发着诱人的温度,不知不觉,齐王反而看呆了过去。
皎月咬着唇瓣,暧昧地靠近他,吐气如兰:“想做我的入幕之宾,可没那么容易呢。”
“噗通噗通噗通”,齐王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不断加快,这女人!
齐王“倏”地往后退去,面颊赤红,眼神警惕而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若不是他亲生经历,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的靠近而如此狼狈!
“呵。”皎月看着齐王,妩媚一笑,“瞧瞧,我说的没错吧,王爷……如今还不够资格呢。”
“你!”齐王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嫌弃。
“门在那,我就不远送了。”皎月转身,对着镜子继续梳头。
齐王看着眼前女子那纤细的脖颈,他只要一用力,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折断,那张灵巧的小嘴,也就永远说不出话来了。
齐王眯起眼睛,眼中的狠意一闪而过,动作快过思想,尚未反应过来,手已经掐住那纤细的脖颈。
皎月翻过身,被他抵在梳妆台上。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哐当”,风尘仆仆的李懋出现在门口,因为连夜赶路而显得赤红的双眼直直地看向屋内,只见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一身宽松里衣,披散着长发,被他兄长抵在桌前。
“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