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骄和白宁一行人起了个大早, 趁清晨凉意出发, 沿着成荫绿树一路疾驰。
因是私事出门,走不得官道, 所幸这个时候哪儿都是郁郁葱葱的,道路两旁大树枝丫纵横, 顶端交接在一处, 形成一段天然绿色通道,清爽的空气扑面而来,别提多舒服了。
两人都是说走就走利索惯了的, 不耐烦叫人跟着伺候,只随身带了几件换洗衣裳, 轻装简行, 一路可谓风驰电掣, 不到日中便已抵达。
众人远远就见群山绵延,葱茏绿意中点缀着星星金黄,带着湿意的空气中浮动着淡淡桂花香, 好一派悠然气象。
早有庄子上的管家候在山脚下, 两边核对了身份, 来人行了礼,笑容可掬道“两位姑娘端的英姿飒爽,不曾想这样快。我家姑娘已恭候多时, 其余几位须得午后方至,诸位可先去歇息片刻,用些茶果点心, 解解乏。”
除了这两位,约莫世间也少有大热天纵马疾驰的姑娘了。
众人随管家入庄,一路走来多有奇花异草嶙峋怪石,几颗两人合抱的巨大桂树舒展枝条,在微风中抖动满树金桂,有一种寻常花卉难以企及的壮阔之美。
晏骄和白宁得了一处叫清风苑的院子,小六小八他们也在外院安排下,各自歇息。
两个姑娘重新梳洗打扮了,又换了舒适轻薄的衣裳,略合了眼,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两人重新恢复体力,玉容就掐着点带着丫头过来拜访。
她穿着条湖水绿的薄纱裙子,如薄荷味儿的轻云一般飘过来,笑容恬淡好似外头池塘里的白荷怡人,“多谢两位姐姐赏光过来,前几日有劳你们招待我,如今好歹也能叫我略尽地主之谊。”
晏骄摆手,“那功劳我们可不敢冒领。”
玉容抿嘴儿笑,“只姐姐在老夫人跟前替我圆场,这人情便够了。”
这时,白宁半真半假的插话笑道“都说琴棋书画,我们俩可谓样样不通,回头你们只管乐你们的,我们便去外头赏花吃茶也就是了。”
“姐姐说的哪里话,”玉容道,“老夫人也说了的,这些也不过小事,何必当真今日来的也有武官家里的姐妹,骑马射箭都使得。”
白宁只是点头,并不当真。
他们白家是几代人沙场上积攒出来的家底,跟这些地方武官完全不是一回事儿,而她是真正意义上的将门虎女,拼杀起来不输男人,对上这些女孩子估计够呛。
不过玉容当真是个水样温柔的女子,又很会照顾人,饶是白宁对她心怀戒备,此刻也着实挑不出错儿来。
她叫丫头上了桂花糕、荷叶酥等几样糕点,又亲手冲了碧荷饮,“早就听闻晏姐姐好手艺,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这样精致,我竟不舍得吃了。”晏骄索性端起巴掌大小的瓷碟,细细打量起里头拇指肚大小的仿真点心来。就见上头荷花的纹路都栩栩如生,真是精致的不得了。
她是个吃西瓜都切半个抱着用勺子挖的女子啊,这种观赏大于实用价值的玩意儿总觉得落到自己手里有点暴殄天物。
玉容只是腼腆的笑,又说些闲话,继续之前她在峻宁府未尽的话题,引得晏骄说了许多经历。
出于保密原则,晏骄话中并未提及任何案件相关人的信息,只是挑几个典型案例的影响和背后故事说了,弄的白宁也跟着唏嘘起来。
听到她与同事们通力合作,协同破获一桩九年悬案之后,玉容脸上突然迸发出一种奇异的神采,带着几分急切的问“这样久的案子,也能破”
晏骄迟疑了下,不大确定的说“我老家那边有许多精密器械,能做许多人力不能及的事,只是到了大禄”
但凡跟高科技相关的手段,瞬间清零,连化验血型都有人喊出什么狗屁不通的“滴血认亲”,还能指望啥全凭个人的经验技术和直觉了
玉容轻轻咬了咬唇,不死心的追问道“晏姐姐你老家那里那样多能人异士,自己又身怀绝技,想来”
她还没说完,白宁就一针见血的抢道“你想请她给你查案”
玉容一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结结巴巴道“我,对不住,我不是我”
见她这样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同样察觉有异的晏骄暗中朝白宁摆了摆手,又对玉容道“无妨,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吧。”
其实之前在府衙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姑娘心里似乎藏着好大一块心事,只是对方不说,自己也不方便强问。如今她又主动邀请自己前来赴宴,就让晏骄进一步坚定了这个想法。
昌平州距离峻宁府说远不远,可要说近,却也不算近。她们两个不过一面之缘,中间又夹着一个庞牧,哪怕玉容确实没有那个意思,可外头看来到底尴尬,寻常人避开还来不及呢。但玉容却反其道而行之,刚回家没几天就迫不及待的发帖子,这事儿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
玉容满脸愧疚的道“晏姐姐,我实在”
她不住捏着帕子,窘迫极了,双手指关节都泛了白。
晏骄安抚性的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果觉一片冰凉黏腻,脉搏也跳的飞快紊乱,显然这姑娘正处于极度的紧张和恐惧中。
因出了这一茬,接下来的气氛迅速变得尴尬凝滞,一顿午饭也吃的没滋没味。
约莫到了申酉相交时,庄子外头先后来了几辆马车,然后傍晚时分,晏骄和白宁终于在后山桂花林中的八角凉亭内见到了今日宴会的另外三位主角。
其中一位略长几岁的与玉容有几分相似,约莫是亲戚,身量高挑举止舒朗,很是英气逼人的模样。另外两位与玉容差不多年纪,一个明显外向些,一个更为内敛,俱都青春娇美活力逼人,穿着打扮更是不俗。
漂亮的女孩子便好似天赐礼物,随着她们笑意盈盈的走近,这一带的空气都跟着活跃起来。
晏骄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愉悦的叹息。
白宁恨铁不成钢的在桌子底下掐她的胳膊,低声威逼道“你可别看人家小姑娘好看就心软,我跟你说,这些家里出来的都是人精转世十个你加起来也比不过人家的心眼儿,当心被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晏骄立刻正襟危坐起来,满脸正经的瞪她,“听你说的这叫人话吗我是那种人吗”
“你就是”白宁斩钉截铁道。
“你这先入为主的偏见很深了啊,”晏骄理直气壮的反驳道,“我只是比一般人更善于发现美”
“美个屁”白宁嗤之以鼻。
晏骄“”这对话进行不下去了。
说话间,玉容已经带着三个姑娘到了近前,晏骄和白宁也起身相迎。
玉容先指着头一位介绍说“这是我表姐玉敏,姨丈曾做过兵部员外郎,如今外放了。”又说那个外向点的叫王佩、内向点的叫秦云,都是昌平州附近官宦人家的女孩儿,最近几年玩在一起的。
等介绍了白宁和晏骄,两边相互见礼,重新落座,就听王佩大睁着一双杏眼,满脸好奇的问道“两位姐姐平日都做些什么”
白宁笑笑,“舞刀弄枪骑马狩猎,终究不比你们是个闺秀,舞文弄墨的。”
话音刚落,几个姑娘就齐刷刷用绢帛团扇遮嘴轻笑起来,无论动作神态还是速度都十分整齐划一,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娇媚,端庄是端庄了,却也难免刻板。
“姐姐说笑了,”王佩等人自然听出她一口地道京腔,先就敬畏三分,忙脆笑道,“京城乃天子脚下,自然姐姐才是大家闺秀,我们不过小门小户出来的,如何比得”
大家虽然在地方上生活,可谁不向往京城繁华家中长辈也恨不得她们能嫁入京中,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然后回馈娘家,故而从懂事时就将京城里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情况反复说明。
这位姑娘姓白,想来就是京中三武中的白家了吧,当真是名门之后。若非托了玉容的福请了她来,来日即便在京城碰见,只怕人家连正眼也不会瞧自己一眼的。
尤其是玉敏,她父亲也曾在京城待过,兵部员外郎,在外说起也颇能唬住人,可在京城当真屁都不是。
那白家于他们而言,便如参天大树,那样的庞然大物,哪里会轻易理会他们
想到这里,玉敏一颗心忍不住飞快的跳动起来,藏在袖子下面的手也微微攥紧了。
若是,若是自己早几年就能搭上这位白姑娘,是不是,是不是爹爹就不会被人排挤出京了
她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将手中轻罗小扇晃了几下,努力做出一副很自然的模样与白宁攀谈道“父亲在兵部任职时,我也曾与母亲在京城住过几年,记得城外翠云庵的茶点很是不错,冬日里梅花开的也好。”
“我素来不耐烦去什么庵庙的,”白宁直拉拉道,歉然一笑,“所以还真不大清楚。”
玉敏被噎了一噎,扇子都忘了扇,险些维持不住笑容。
这人,这人好生无礼
她暗暗掐着自己的手心,可气愤之余,更多的却是羡慕和嫉妒。
是啊,这白姑娘行事何等放肆分明是个姑娘家,千里迢迢的说往外跑就往外跑,可谁也不敢说什么。与人说话也不必绞尽脑汁虚与委蛇,像自己这样想尽法子讨好
为什么呀因为她姓白
因为她身后站着白家何人敢轻视
若是自己,若是自己也生在那样的家族
“原来京城时兴那些么”谁也没注意到玉敏的心思,就听秦云也细声细气道,“可惜我气力不够,却是拉不开弓,骑不得马的。”
说着,就咳嗽了几声,而就连这咳嗽声也有气无力的。
白宁看的直皱眉,果断道“你就是太瘦了,回头每天多吃几碗饭,早晚打拳也就好了。”
这小身板儿不行啊,到底能干啥估计自己一拳就打断了
晏骄干笑几声,暗地里掐了她一把,又忍不住往秦云腰间看去,然后在心中暗暗计算真是杨柳细腰啊,说不定她俩一顿饭就够人家吃三天了。
秦云咳嗽的声音都有片刻停滞。
鬼知道她为了保持如今的纤细袅娜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多吃几碗饭还不如让她去死
“那晏姐姐呢”王佩又看向晏骄。
头一次面对这么多柔弱的小仙女,晏骄还有点羞涩,觉得自己的生活方式简直跟人家不是一个画风的“我是个仵作,就查查案子,验咳”
然而她才说了职业,玉敏、王佩和秦云竟都齐齐变色,后者更是低呼一声,满脸惊恐的往后缩去。
晏骄还没怎么着的,白宁就已经皱眉不悦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巴巴儿请了我们来,就为了看你们矫情的
玉敏年纪最大,出身也最高,此时便站出来强笑道“白姑娘切莫误会,实在是我们见识短浅,都未曾想到晏姑娘竟是个,是个”
她飞快的瞥了晏骄一眼,却在对方回看的瞬间挪开视线,又猛地看向玉容,眼中疯狂涌动着怒意、惊愕和失望等诸多情绪。
玉容被她看的脸色发白,略一迟疑,竟咬牙垂下头去,摆明了是不插手了。
晏骄的视线在现场几个姑娘之间来来回回转了几圈,脑海中先后跳出来十多种猜测和可能性,一双眼睛都忍不住发了亮。
呵呵,这可太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今天晚了没有二更了,时间紧迫,现在勉强写出来也不好,我得慢慢修修,争取明天二更吧,么么哒
s是,今天真的是赤鸡了
早上九点多就打滴滴往火车站走,结果踏马的半路爆胎我去哦,我整个人都踏马的从座位上飞起来,脑袋撞到顶棚后落回同车的退戈跟我一起狗脸懵逼,说只听一声巨响,就看见我腾空而起
然后群里多木木多说也在去车站的路上,就在我们后面,试图半路捡人未果,因为真的车太多,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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