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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姜心慈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她先派了丫鬟去了前院管事的跟前,要了忠勇侯府送来的册子,果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六盆花赠与黄府文选司黄员外郎,而非赠给老夫人或者是张素华,随后便直接让丫头拿着帖子找内宅的管事妈妈,换回黄妙云想要的两盆玉兰。
这两盆花是从张素华和尤贞儿母女俩住的佳芳园,送到箬兰院里的。
黄妙云得了两盆玉兰,自然高兴,虽然两盆玉兰她都喜欢,但她喜爱望春玉兰,多是因为前世怀念母亲,所以她还是将望春玉兰她还是留在了箬兰院,只开开心心地带走了一盆莲瓣玉兰。
她印象里,母亲许久没有插手过内院的事了,玉兰花许是代表着好兆头,她很喜欢侯府送来的玉兰花。
姜心慈和胡妈妈一起瞧着黄妙云雀跃的背影,相视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胡妈妈笑了一下,道:“咱们姑娘是个知足的性子,花要回来就高兴了,也不知道计较。”
姜心慈皱着眉头,好一会子才松开,说:“有我今日敲打,也用不着跟她们费口舌了。”
胡妈妈不置可否,和姜心慈二人也不避讳,实事求是地道:“表姑奶奶这五年打理内宅还是很不错的,上上下下都不得罪,也难为她了。”
要看不是张素华母女一直知晓分寸,姜心慈就不会让人去找管事妈妈要东西,而是直接去佳芳园要花了。
姜心慈点了点头,又淡声地道:“若非如此,老夫人也不会这样爱重她。”
老夫人喜欢张素华母女胜过任何人,这是黄家人都知道的事。
也怪不得张素华母女讨喜,她们实在是会做人,姜心慈替黄妙云要花,她们娘俩二话不说就将东西送过去了,丝毫没有不愿意。
但张素华母女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忐忑的,姜心慈都多少年没有插手内宅的事了,突然出手,肯定事出有因。
张素华一贯谨小慎微,她料想不会是丫鬟到深居简出的姜心慈跟前饶舌,肯定是黄妙云告诉姜心慈的,但她不知道黄妙云到底怎么告状的,便急着想着人去打听。
尤贞儿安抚下慌张的张素华,道:“母亲,妙云素来单纯,脾气又直,想不到恶意告状这一头,估摸着是出了什么意外的差错,叫舅母知道这件事多了心。舅母是个利落的性子,她若想重新掌管内宅,不会先来这么一出,她会收拾齐整,直截了当地来找您。”
张素华这才安心坐下,沉吟道:“也是……就她那个身体,一年到头太阳都不见几次,一时半刻哪里管得起来,便是有心也无力。”
尤贞儿起身,道:“我还是去妙云那里问一问得好。”
张素华忙不迭点头,道:“你去吧,若有事,早些打发人回来,若无事,你便多留下陪她说说话。”
尤贞儿应了一声,便去了,她去的时候,黄妙云正在赏花,莲花瓣一样的玉兰,泛着红紫色,花簇簇地生在线长的绿色叶子里。
丫鬟进屋通报黄妙云的时候,尤贞儿都走到门口了。
黄妙云一抬眼,就瞧见了尤贞儿,她小嘴儿微抿,双手藏在袖子里紧紧地攥着,望着尤贞儿,语气平常地喊了一声:“表姐。”
尤贞儿柔柔一笑,瓜子脸上的眉眼,显得越发端庄婉然。
黄妙云盯着尤贞儿的脸有些发愣,直到现在,她也想不明白,明明待黄家人好了那么多年的表姑和表姐母女两个,为什么会出卖黄家,为什么会卷了黄家的财产就走了,就算他们一家五口和张素华母女不算亲厚,难道掏心掏肺对她们好的老夫人,也不足以让她们当时生出半点怜悯之心吗
还有她的大哥黄敬文……这么多年来,都将尤贞儿当做心尖儿上的人对待,尤贞儿前世夺走黄家财产,撇下他风光嫁入侯府,当真丁点愧疚都没有
她们母女俩平日里装得实在是太好了,黄家人没有一个看出她们的薄情寡性。
黄妙云想,就算她现在去告诉母亲,张素华和尤贞儿往后会做白眼狼,只怕母亲也不会信的,而且也不知道母亲的身体能承受得住这些烦心事,她好怕自己知道知道这些事,会变成母亲的催命符。
且就算母亲信了,老夫人肯定也会死死地护着她们母女俩。
前一世的事,黄妙云现在谁也不能说。
尤贞儿伸手在黄妙云跟前晃了晃,喊道:“妙云,怎么了”
黄妙云回神,睁着水杏眼睛,摇头道:“没怎么,就是前儿病了,现在还容易晕乎乎的。”
尤贞儿坐下说了好些关怀的话,黄妙云静静地听着,仿佛和从前一样,像亲妹妹一样默默地接受她的关心。
说了一会子,尤贞儿果然将话题转移到莲瓣玉兰上了,她望着花儿随意地笑道:“妙云,你不是嫌这花养起来费心么怎么又一时兴起要养了”
黄妙云眨着眼,瞧着尤贞儿道:“我何时说了是秋桂说的。”
尤贞儿脸色微僵,随即笑道:“的确是秋桂说的,但是我听她说,你不是答应了吗”
黄妙云便道:“我没答应呀,她说我若喜欢就把花拿给我,我说‘你去吧’,她却没把花给我拿来,我便将其他的花送给了母亲,谁知道母亲会问我这事儿,我才说给了她听。”
尤贞儿素来知道黄妙云不会说谎,她料想是秋桂没听明白话,才办错了差事,便同黄妙云道:“早知道你极喜欢这花,直接让人送给你,还惊动了舅母,秋桂那丫头,我看是要好好挨一顿板子了。”
尤贞儿虽然待人温和,但是她与张素华一样,御下很有一套,该严苛的时候绝对不含糊,说要打板子,很可能不是开玩笑的。
但尤贞儿和张素华立足不易,虽说她们在黄府也待了数年,可府里多是黄家老仆,说到底不是她们自己人。秋桂是尤贞儿的心腹丫头,在黄家有些体面,尤贞儿不会打心腹丫鬟的脸,这样太伤自己人的心了。
黄妙云伸着手指头,拨弄着花瓣,头也不抬地说:“表姐都说要挨板子,那就是要挨了。”
尤贞儿明显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她笑容僵在脸上,很快又攥着帕子语气不自然地道:“……当然要挨。”
黄妙云抬眼看着尤贞儿,笑问:“反正这府里也只有我喜欢这花,留我这儿也是个好归宿。是不是”
尤贞儿瞧了一眼莲瓣玉兰花盆上,她知道,花盆底部上用端正的行楷写着花儿名,字迹遒劲有力,儒雅得像储归煜他本人一样。
其实这花她的确不算很喜欢,但六盆花里,只有莲瓣玉兰和望春玉兰的盆底有储归煜写的字,所以这两盆花里的心意,她想要,但黄妙云说喜欢,她也只能拱手让人。
尤贞儿盯着花看了好一会儿,才笑道:“留你手上,的确是好归宿。”
黄妙云打了个哈切,眸光潋滟地说:“我乏了。”
尤贞儿瞧着黄妙云没心没肺的清丽脸庞,一副拿主意全凭喜好毫无心机的样子,起身笑道:“那我便不打搅你了,你且睡会儿。”
黄妙云点点头,让留香送尤贞儿出去。
尤贞儿走后,黄妙云就真睡了,尤贞儿则回院子里同张素华通气儿,她说:“果然跟女儿猜想的一样,是秋桂那丫头听错了话,妙云送另外的两盆玉兰花给舅母,舅母察觉出来,才问了妙云。否则以妙云的脑子,哪里想得到去舅母跟前告状,直接就来找我要了。舅母性子刚烈护短,她知道了这事儿,派人来要花也是意料之中。”
张素华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她双肩一松,喝了口茶,舒舒服服地往引枕上一靠,她忽然想起送花来的是世子夫人手下的人,又问:“那玉兰花,可是归煜送给你的”
尤贞儿点了点头,蹙眉道:“望春玉兰和莲瓣玉兰底下,有归煜表哥写的字,我认得,虽是托了表舅的名义……”
但应该是送给她的吧。
张素华沉默良久,才叹息道:“寄人篱下,终究是短人一头。”
尤贞儿垂眸,谁说不是呢,她又拧着秀眉道:“我在妙云跟前开玩笑说要打秋桂板子,谁知道妙云真接了我的话,娘,您说打还不是不打……”
张素华冷笑道:“打!这事儿你舅母不知道就罢了,她既知道了,就不像妙云那样好糊弄,打几板子做做样子就是。好容易培养起来的丫头,别伤了她的心。”
尤贞儿点了点头,在内宅最重要的不仅是上面人的心,下人的忠心也是当主子的立足的根本之一。
张素华绞着帕子,忧心忡忡地道:“世子夫人这次办的玉兰花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尤贞儿惶恐地抬起头,还能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替储归煜挑选正头妻子。
她与储归煜自幼.交好,但一直发乎情止乎礼,越距之事从未做过,她今年都十四了,他依旧没有挑明的意思。
尤贞儿眼眸里有浓重的担忧之色,道:“我出身低微,只怕世子夫人想让我做妾侍。”
张素华拧着眉头,握着尤贞儿的手,愧疚地垂头道:“都怪当娘的没本事……”
尤贞儿又反握着张素华的手,扯了个笑,道:“谋事在人,不谋取一二,怎么知道老天爷让不让成事。”
张素华颔首,提醒道:“世子夫人既然开始上心郎君的婚事,估摸着看你的眼光也不同了,你今年都十四了,亲事该有定数的年岁了,从今往后你和敬文千万注意分寸,不要叫外面的人有说头。”
尤贞儿一笑,道:“娘您放心,此事我知道进退,幸好敬文表哥也是守礼的人,待我和待妙云是一样的,我待他,也和妙云待他是同样的,不会叫归煜表哥误会。”
张素华感慨说:“敬文也是个好孩子,可惜你们有缘无分。”
若非储归煜流落在外几年,如今又跛了腿,张素华也是不敢做这个想头的,难得储归煜对尤贞儿又有心思,这桩亲事简直是天作之合。
尤贞儿脸上笑容淡了下来,她念及黄敬文眼色复杂了几分,随即又道:“我得去见归煜表哥一面。”
张素华为难道:“今早我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她的头风又犯了,我要去伺候她,不好脱身。若叫周妈妈带你去侯府,未免显得太刻意了些。”
尤贞儿道:“不妨事,我常去的一间书斋在咸丰坊的丰城胡同外面,离侯府的族学不远,我去的时候,自然就能见着人了。”
张素华不担心尤贞儿在这些事上的手腕,便含笑道:“明儿早你戴我的鹊登梅金簪去。”
尤贞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