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儿檀口轻喘, 满面泪痕,胸口正起伏不定, 冷不丁被男人一把从案几上抱起来, 竟是一愣,连哽咽都吓没了声儿,等她回过神儿来, 已经被男人抱着行到了内帐里。
内帐里布置的简简单单, 不带一丝脂粉气, 一看便是男子独居的处所。香炉里焚着一炉龙脑香, 正袅袅地冒着青烟。
萧让行至榻前,把美人一把扔在床榻上,紧接着俯身上去, 把那双玉臂牢牢按在头顶,然后伸了猿臂,单手解开了自己的玄色衣襟。
顾熙言一路在男人怀里挣扎着, 此时见萧让脱起了衣服, 大哭着推男人的胸膛,“侯爷不信妾身, 还这么欺负妾身”
上一世, 萧让便是听信了那曹氏陷害她的花言巧语, 数次错怪她,后来还将她禁足柴房,不闻不问。这一世,两人之间没有了曹氏作怪, 他却依然不信她,怀疑她
萧让面色沉沉,冷眼望着她的无力挣扎,似是无动于衷。
只是美人儿这一挣扎,男人按着她的右臂又用了些力气,那伤口被拉扯到,竟是又流出好些淋漓的鲜血来。
男人动作疾如闪电,三两下便解开衣衫,露出宽阔的臂膀和胸膛。只是那肌肉隆起的右臂上缠着几圈白色的绷带,正往外渗着殷殷鲜血。
又是一阵痛意袭来,男人闷哼一声,紧接着大手一挥,拂落了美人儿身上的外衫。
杏色的薄衫轻飘飘地落在床榻旁的地面上,只见床榻之上,美人儿蜷缩成一团,纤纤素手捂着胸前一片肌肤,两汪美目红红,小脸儿上挂着泪珠儿,她鬓发微乱,呜咽不止,活像一只可怜的小兽。
萧让望着眼前之景,心中情潮顿时汹涌,正欲俯身吻上她,不料却看见美人儿白嫩的锁骨处,竟是有块青紫的淤痕。
昔日,萧让和顾熙言在闺中做尽了夫妻之事,故而,此时男人一看这锁骨上的痕迹,便知道是吻痕无疑了。
美人儿裸着如玉的肩头和修长的脖颈,浑身肌肤白嫩如牛乳,一袭绣着杏林春燕的抹胸将丰盈紧紧束缚着,挤出的沟壑分外惹人遐想。
一切都美的浑然天成。可偏偏那锁骨上的暗色的吻痕,竟是那样的刺眼,如一根尖锐的银针,直直扎到他的心底去。
原是那晚顾熙言知道萧让身受重伤,几欲发狂,韩烨一手劈晕了她,望着美人儿在怀,情难自禁,竟是在美人儿的锁骨上落下了一吻。
当时,顾熙言被韩烨弄晕了之后便不省人事,完全不知道韩烨做了些什么。奈何顾熙言打小便身娇体软,轻轻一碰便是一片红印子,就连蚊子叮咬也要好些天才能下去。这吻痕竟也是迟迟未消,过了整整一日,到现在依旧是淤青一块。
男人俊脸上陡然一沉,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只眯着眸子望着美人儿的脖颈处,一动也不动。
顾熙言见男人神色不对,也低下萼首,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不料,她这角度竟是根本瞧不见她的锁骨,更别提发现那锁骨上的吻痕了。
萧让在密信中读到顾熙言和韩烨的亲密之举的时候,只是满腔雷霆盛怒罢了,可如今亲眼看到顾熙言锁骨上的吻痕,竟是从心底升腾起一股子无力之感。
他叫下属杜绝一切关于她的消息,本来以为不看、不听她和韩烨的事儿,迟早会把她忘了,就当两人从来没有结为过夫妻,就当从来没有把她融入骨血里
但她却偏偏又跑了回来,一边儿在他面前坦露着身上的青紫痕迹,一边儿说他错怪了她。
男人的俊脸上隐隐泛着青白之色,一向沉稳的神色似是有了一丝裂缝,他抿了抿薄唇,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衣衫不整的美人儿,声音如凛冬的冰霜一般,“顾熙言,你好自为之罢。”
是夜。
帐中,韩烨一身锦衣素袍,正手持竹笔,立在沙盘舆图之前忖度用兵之术。
那厢,有下属来报,说“曹郎君求见。”
曹忍缓缓走进帐中,冲韩烨的背影深深一揖手,“拜见世子。”
少年郎君面容清秀,身上穿着件天青色直裾长衫,仍是纶巾束发,看上去温文尔雅。
曹忍见韩烨并不应声,竟是一撩袍子,单膝跪地道,“曹忍私自放夫人逃走,犯下大罪,不敢求世子宽恕,愿世子按军法严惩曹某”
从曹忍进了大帐,韩烨握着竹笔的手上便已经鼓起虬然青筋,他面上仍是笑的,淡淡道,“曹郎心思缜密,睿智过人,只怕这助她逃跑之事,一早便策划好了罢。”
曹忍今日来韩烨帐中请罪,根本没打算替自己分辨,当即道,“不敢欺瞒世子。夫人一心只求归去,曹忍只能助夫人一臂之力。夫人对曹某有救命之恩,此恩大如山海,曹某不能不报。”
韩烨闻言,猛然丢了手中竹笔,回首望着单膝跪地之人,面上笑意不达眼底,“她满心都是萧让,被你这敌军谋士送回了萧让的大营,只怕要替她那好夫君劝你归降吧”
曹忍倒是实诚,俯首道,“夫人有恩与我,我当然要报恩。可平阳侯爷当初扶持提携我,不过是算准了我与家父曹用及积怨已深,想叫我二人父子相残,渔翁得利罢了。”
当时,他正值母亲新丧,少年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只能在父亲曹用及面前故作百依百顺。后来,他入了宗祠,一朝入仕,在朝中如鱼得水,平步青云其中自然少不了萧让对他的多次提携。
他恨他的父亲曹用及,恨他抛弃发妻,另娶高门之女,将他们母子二人扔在偏僻的庄子里,不闻不问,一过便是十来年。
如果不是那高门之女生的儿子痴傻残废,而他又聪慧非常,曹用及才不会多看他这个儿子一眼。
曹忍生性机敏,并非蠢笨之人。他对曹用及多年积怨已深,仇怨早已掩盖了虚无的父子情谊。萧让在这个时候给他权势,给他地位,叫他轻而易举地踩在父亲曹用及的头上,就等着他一朝报仇,做下人神共愤、礼法不容的弑父之事。
他亲手杀了曹用及,算是为母亲报了仇。
而萧让呢他计量深远,是给他递上杀父之刀的人
韩烨闻言,竟是突然笑了,“曹郎果然是目光雪亮,爱憎分明之人。”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
“无妨,既然她一心想着回到萧让身边,那便叫她去吧。”韩烨神色淡淡,眼眸盯着桌上跳动的烛火,声音清润低沉,“总有一天,我会叫她心甘情愿地回到我身旁。”
他布下的这局棋,本就是无解之局。
他萧彦礼,此番输定了。
翌日清晨。
顾熙言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昨日军中大帐之中。
这屋子里的诸多摆设颇有古意,只见一卷青帘垂在窗前,屋中一张红漆木的小方几,上头摆着一尊博山炉,正燃了一柱线香,星火微微,白烟袅袅。
顾熙言缓缓直起身子,才发现自己身上是一袭白色的亵衣她衣服竟是被人换过了。
这些天,她被困在韩烨营中,她神经紧绷,时刻警惕,就连每晚睡觉都是和衣而睡,不曾有一日一夜安枕而眠。
不过,昨晚她倒是睡了个好觉。
顾熙言抚上额际,轻轻揉了揉眼角,这才想起来昨晚她和萧让不欢而散的事儿来。
昨晚,男人把她放在床榻上,盯着她莫名其妙地看了半晌,然后就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去了。
她带着泪水沉沉睡去,怎么一觉醒来,便到了这出陌生的屋子里
顾熙言掀了被子正准备下床,那厢,红翡和靛玉挑帘子进了内室,见自家小姐醒了,忙上前服侍她穿衣。
“侯爷特意吩咐说,军营中皆是男子,来来往往多有不便,便特意为小姐辟了这处院子,连夜把小姐送了过来。”
顾熙言抬手穿了小衣,听了这话,脸上笑意寡淡。
什么体贴入微明明是对她厌弃至极,连见都不想看见她,所以才把她送的远远的
那厢,红翡又道,“昨夜折腾了许久,小姐可是要养身子不如用些玉珍膏”
昨夜,萧让和顾熙言两人在帐中独处许久,甚至不时传出一些嘈杂声响,两个大丫鬟在外头候着主子,因隔着帐子,听得不甚真切,竟是以为萧让和顾熙言许久未见,一朝重逢,情难自禁,缠绵非常。
顾熙言闻言,不假思索道,“不必,这些药膏多用无益,更何况如今我怀了身子”
话说,那红翡和靛玉二人还不知道顾熙言怀孕的事,此时听了这话,皆是大喜。
自家小姐一向气虚体弱,因用了些寒凉的药膏,落了一个体质寒凉的毛病。太医也曾亲口说过,是很难怀上子嗣的难道是自家小姐喝了许久的补药的缘故竟是这么快就有了孩子
两人欣喜了一阵,见顾熙言面有忧色,这才后知后觉地踯躅起来。
红翡年纪大些,前前后后一想,终是忍不住问道,“还恕婢子无礼犯上,敢问小姐一句,这孩子可是侯爷的”
顾熙言听了这话,顿时想起昨晚男人对她的深深误解,斥责的话和震怒的俊脸在她脑海里萦绕不觉,当即冷冷回道,“他口口声声说这孩子才半个月,自然不是他的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红翡和靛玉听了这话,又见自家小姐脸上的神色冰冷,一时间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气话。
作者有话要说伏笔指路。
曹忍三十三章 浮云散
吻痕八十八章 阳谋
其实当初侯爷叫曹忍和曹用及父子相残,也是出于为顾熙言报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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