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醉的睫毛没有半分颤抖, 没有醒来的迹象,在沉沉地睡着。
深邃的轮廓无可挑剔, 半张脸上贴着纱布,纱布下是医生缝的针, 不知什么时候段旭强打到了他的眼睛下方, 有些泛青。
寇醉脸上的伤, 让他的帅气充满了硬气的爷儿们感。
而他安安静静地睡觉时, 又恬静美好得像个男睡美人。
这样人畜无害的寇醉,让时栖无法控制地想对他做点什么。
不做点什么,好像都对不起她暗恋他的这六年半时间。
太喜欢他了,虽然她是女生,也真得偷偷想象过初吻, 想象过他亲她的画面。
时栖难以从他樱红的唇间移开目光。
寇醉的嘴唇两瓣嘴唇薄薄, 颜色朱砂般红润,好像她爱吃的樱桃。
这颗嫣红的樱桃对她的诱惑力直线上升, 突破了她的冷静。
她就冲动作祟, 想着错过这村可能就没这店了, 就深吸一口气, 屏住呼吸一鼓作气冲动地偷亲了下去。
紧张地轻轻碰上的瞬间, 时栖的感受是寇醉的嘴唇好柔好软, 温度有点热, 触感像果冻。
刹那的触碰, 好似圆了多年的梦, 亲到了她喜欢的人的嘴唇, 让她心里圆满到有种想要哭的感觉。
时栖的心跳速度仿佛达到了巅峰,刹那间脸红到要爆炸,烫得她嘴唇开始发烧,手心也黏满了湿汗。
很想再多停留两秒钟,再亲得用力点,亲得深一点,可又怕极了他忽然醒来。
时栖猛地直起腰,面红耳赤地大口呼吸。
不可置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她居然在寇醉睡着的时候,偷亲他?
太羞耻了啊啊啊啊!
她这不是女流氓吗?
她居然乘人之危偷亲他!
时栖干完坏事儿,就不敢再在犯罪现场多待一秒,转身就跑。
忽然她手被人握住,被人很用力地握住,让她迈出去的右脚僵硬地停在空中。
寇醉此时带笑的声音,成为时栖这辈子最大的阴影。
他在安静的病房里,悠悠地,不正经地,意味深长地,轻笑着说:“我说栖宝,你刚才干什么呢?”
时栖:“”
他没睡吗
他怎么装睡啊!!!!!!!!
时栖羞耻得不敢回头,使劲挣脱着寇醉的手,话都说不出来,就只想旋风冲出去。
但寇醉的力量很大,死死地握着她的手不松手,同时笑声又低又撩,“我说小美人,你跑什么啊,你这不是白嫖吗?”
“”
怎么就嫖了啊。
时栖都快要哭出来了,背着寇醉,原地跺着脚说:“你放开我!”
他没睡着的话,为什么她第一次亲他脑门的时候不吱声啊!
他是故意的吗!
“我这是醒了,如果没醒的话,就被栖宝悄无声息地占便宜了。”
寇醉轻轻叹息,在她身后倒打一耙如戏精般说:“哥哥以后,可怎么办啊。不活了。”
“…………”
时栖红着脸回头,寇醉满脸是揶揄的笑意,嘴唇轻翘,仿佛比刚才的还要红艳湿润。
他躺在床上仰头看她,好像是她刚才除了亲他,还对他做了别的事情。
时栖耳红脖子粗,这太丢脸太不淑女了,承认了就会被他笑话一辈子,不承认地小声说:“我,我刚才什么都没干,我就是看你嘴上有……死皮。”
寇醉:“……”
死皮,这理由真是除了时栖,没别人了。
“对,死皮,”时栖眼睛都不敢和寇醉对视,就盯着他身上的蓝色小被子说,“我就帮你,撕了下嘴上的死皮,哥哥你嘴也太,太干了,你看我对你多好呀……”
寇醉失笑着坐起来,握着她的手没放,轻轻摇了摇她手,挑着勾人的眼尾说:“是吗,那我看栖宝嘴上也有死皮呢,哥哥也帮你撕一下?”
“胡,胡说。”时栖好想找个地缝要钻进去,难为情死了,嘴硬地说,“反正我什么都没干,寇醉你真得是……你要不要去做个脑ct?”
寇醉似笑非笑地说:“我看我应该做个你。”
“……”
寇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粉红的脸颊,拖腔拖调地不正经说:“说罢,栖宝,准备怎么对哥哥负责啊?哥哥可是第一次都给你了呢。”
“……”
“我又缝针毁容了,一年半载都会有疤痕。小美人依然那么漂亮,哥哥好可怜呢。”
“……”
可怜什么,明明听起来好得意。
时栖手心出了好多的汗,一点一点地从寇醉手掌中往外抽手。
虽然知道他也喜欢她,可就是很难为情嘛,哪有女生偷亲男生的啊。
“我没有,反正我没有,”时栖抵死不认,“你有证据吗?”
“有啊,”寇醉说着抓起时栖的食指,带到他自己的薄唇上,微张着唇说,“宝贝儿感受到了吗?你自己的唇温?”
时栖的脸一点一点地又炸红了,他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啊!
动着嘴唇想骂他流氓,又骂不出来。
确实是她先亲他的。
眼看着时栖快要暴走了,寇醉终于放开她,愉悦地轻笑着说:“反正我不管了,和栖宝预定好。哥哥满二十二周岁的时候,栖宝得踩着七彩祥云来娶哥哥。”
“……”
时栖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被寇醉给仙人跳了。
“你,你,你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寇醉勾唇笑:“能啊。”
“……”
时栖第二天考完试也没去寇醉家看寇醉,羞的。
下午就回学校继续上课。
寇醉下午没来,可能在家里挨训。
其实时栖有在心里暗暗希望寇醉和她说:亲了就要做女朋友的。
但是他又没说出来,弄得她好想上直播问撩神,男生撩完还不说穿了让她做女朋友是为什么。
可是她听方亦圆说,前一晚撩神直播了没多久就下线消失了。
撩神一直没消息,一晚上过去,已经有人爆料说有人看到撩神被警察问话,被警察带走了。
广大观众网友纷纷化身为福尔摩斯,有人甚至通过蛛丝马迹分析撩神触及到犯罪问题,还说撩神被全网封杀了。
时栖心说她还没跟撩神分享她偷亲成功了呢,他怎么就被抓了啊。
虽然偷亲完好像被寇醉给仙人跳了。
但是她现在好迷茫,好想让撩神帮她捋清楚下一步。
同一时间,被人盛传被警察带走的寇醉,正在家里写检讨。
前一晚寇依心到的时候,寇醉已经装睡着了,寇依心没能教训到他。
带寇醉出院回家后,就没收了寇醉的手机,家里网线也拔了,让寇醉安心给她写检讨。
寇醉打架这事儿,表面看起来确实不对,可是他也没做错。
脸上还伤到了,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寇依心不能打不能骂的,还心疼得很,只能教训他让他写检讨。
周四寇文住校,也不在家,寇醉手写千字检讨后,向寇依心讨要手机。
寇依心看着他脸上的纱布就来气,“那男的手指盖是钉子吗?缝了六针啊,这疤怎么办,医院怎么回事啊,怎么不用美容针缝啊?这拆完线你得丑成什么样啊,我给你问问哪家整形医院好啊,拆了线赶紧找医美祛疤。”
寇醉对自己脸上落不落疤倒是无所谓,坐在她桌子上把玩着笔,笑得轻佻,“男人脸上有疤多性感啊,祛什么疤。”
寇依心摔着检讨书气道:“性感个屁,你要是不冲动,能弄成这样吗?”
寇醉笑笑,不辩解,已经发生的事,说多没用,也理解寇依心忍不住唠叨的心。
等寇依心唠叨得差不多了,他转着笔,轻描淡写地说:“小姑,以后寇楚林回来,我也不认他了。”
寇依心顿时住嘴,屏息等他下文。
寇醉目光沉稳,语气平静,“寇文听我的,我不认,他也不会认。我以前总痴心妄想等着他回来,等他回来继续做父亲。但昨天开始,我放弃了。以后寇楚林再欠多少债,我都不会替他还了,他就算流落街头到处乞讨,我也不心软。”
寇依心握住寇醉的手,不劝他,只是给他力量。
寇醉抬眉看她一眼,轻笑了下,而后低头继续说:“我给了他三年时间,哪怕我妈癌症住院,临终时他没赶回来,我还想着再给他一次机会。但是,就到此为止了。小姑,我希望不仅是我和寇文和他断绝关系,你也是。”
寇依心常年不见阳光,脸色本就病态得白,此时却有了点血色。
“行,姑听你的。”
寇依心上前轻轻抱住寇醉,心疼地说:“不要了,你和寇文还有我。”
寇醉终归是不习惯和家里人这样抱来抱去,笑着推开寇依心,“怪肉麻的。”
他跳下桌子,打开抽屉从里面拿走自己的手机,“走了,去学校了。”
寇依心想起寇醉不应该出现在时栖的考试酒店里的事,“寇醉,你和栖宝是互相喜欢的吧?”
寇醉点头笑,“您常年画画,也没忘了八卦。”
“这不是八卦,这是关心,”寇依心提醒说,“你喜欢人家就直说,别模棱两可模糊不清的让栖宝自己在那儿猜,要追就追,要说就说。”
寇醉已经走到门口,刚好手机里跳出来一条微信,是时栖问他:“coco,你脸上那个疤会不会突起来像蜈蚣似的啊?”
寇醉垂眉看了会儿时栖这拐弯抹角的关心,而后抬头说:“我把这房子的钱还完,就追她。”
“这跟房子有什么关系?”寇依心皱眉,“喜欢只是两个人的事,你们正好是最好的年纪,初恋心动最美好的时候,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寇醉头倚着门框,脸掩藏在半明半暗中,“小姑,我问你,如果你欠贺章行一个亿,你能坦然和他恋爱吗?或者少一些,你欠贺章行五百万,你能安心和他谈恋爱吗?”
寇依心口舌忽然打结。
回答是,她不能。
换句话说,任何一对情侣,一方欠另一方五百万,都做不到。
更何况寇醉这样骄傲和心事重的人。
“但是快了。”寇醉轻轻一笑。
他做直播的月薪打赏也千八百万呢,快了。
寇依心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快到你生日了,准备怎么过?”
寇醉的生日是冬至日,12月23日,很好记,刚好和时栖的夏至日相差六个月。
寇醉回答得很没人性,“反正不和你们过。”
“……”
“呵,”寇依心开启嘲讽模式,“不追人家,然后就吊着。”
寇醉按着嘴唇,笑得轻佻,“现在是人家吊着我。”
偷亲完还不认账。
寇依心不爱看寇醉那一脸不正经样儿,“什么安排?你可别逃课啊。”
寇醉答:“看星星,吃烤全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