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栖坐到寇醉腿上的刹那间,脑袋就空了。
他身上的气息像活跃地动了起来, 向她周围袭卷, 紧紧围住她。
有洗发露和沐浴露好闻的香气, 也有独属于男生的清新的味道, 让她一时间迷糊又沦陷。
他手放在她的侧腰上, 掌心温热而有力量,在一点点地用力收紧。
隐约感觉到他好像稍稍向上抬起了腿,以让她坐得更舒服些。
寇醉渐渐变热的气息落在她发顶, 让她耳朵和脸都开始发热发烫。
他嘴唇好似若有若无地碰到了她的耳朵, 柔软炽热。
时栖的脑袋旁边瞬间响起一阵警铃,这是班级啊, 撑着桌子就慌张站起来。
但寇醉的手没松开,仍然在的力量让她又跌落回他腿上。
时栖登时懵成了智障, 寇醉这是干干干干干什么呢?
她正要再次起身,忽而听到寇醉贴在她耳边恶人先告状。
低低哑哑的, 夹着丝丝电流的笑声,“我说小美人, 你这是在投怀送抱,还是在占哥哥便宜呢?”
时栖不可置信地看他, “你说谁占谁便宜?”
“栖宝你, ”寇醉放开双手,然后举过头顶放在脑后, 向上抬了抬腿, “占我的便宜啊。”
寇醉向上抬腿的时候, 时栖就跟着往上颠了颠,俏脸瞬间跟着红得充了血。
时栖慌张地站起来,而后余光瞥到寇醉嘴角噙着的略坏的笑,心里是又羞又气。
“你是流氓吗。”时栖愤愤咕哝。
寇醉挑眉一笑,没反驳。
时栖又看他一眼,还是觉得寇醉太恶劣。
抢走她刚带来的炸鸡不给他。
寇醉笑着伸手抢,“你这念三字经送出的礼,怎么还带收回的啊?”
“就收回,不给你吃了。”
“你这是霸王吧?”
“我这是礼尚往来,”时栖红着脸瞪他,嘴巴鼓了又鼓,念念有词骂,“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寇醉大流氓。”
寇醉笑得趴在桌子上,肩膀跟着笑得一抖一抖。
时栖被气得感冒都重了,瓮声瓮气骂他,“笑屁啊。”
“笑屎啊。”
“……”
在门口全程围观的齐博,好像三观受到了冲击。
寇醉是怎么做到对时栖耍流氓,还那么镇定自如若无其事的??
还好班级前面那五六个人都没回头,时栖被绊得坐到寇醉身上这一幕,没被更多人看到。
她满脸通红地低头翻书,决定三天不理寇醉。
反观寇醉,悠闲地抢走了炸鸡,戴上一次性手套,慢悠悠地掰着鸡肉。
他把外层炸得酥脆的和一层油脂撕掉,然后掰下来一小块纯鸡肉,递到时栖嘴边,像逗小孩儿似地说:“张嘴,啊。”
时栖扭开头不理他,寇醉摘下一只手套,笑着捏了一下她耳朵,“刚才如果不是我按住你,你鼻子就磕桌子上了。我救了你脸蛋一命,你还倒打一耙?没良心的。”
“……”
他怎么好意思讲出这两句话的。
而且,坐在他腿上这件事,真的很让她害臊啊。
太亲密了,也太亲昵了,那明明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情。
时栖默默地想把这一页翻篇过去,就张嘴咬下他喂的鸡肉,慢吞吞地嚼着,“还挺好吃。”
寇醉笑笑,又喂了她一口。
时栖细嚼慢咽地品尝,“好像有一点点辣味儿,阿姨好像忘了,你能吃吗?”
时栖从小不爱吃肥肉和肉皮,哪怕是已经裹粉后炸过的,她也不吃,寇醉记着这事儿。
寇醉也从小就不吃辣,像他妈妈,比较爱吃酸的,好多菜都喜欢放醋,时栖也记着这事儿。
寇醉把刚才他撕下去的酥皮,放进自个嘴里,还没嚼,便笑着说:“不辣,刚刚好。”
班级同学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扫完雪一个个都特兴奋。
刚才大家到班级后,蔡源就过来说一句想去扫雪的就出去扫雪,大家就呼啦一下子出去不少,为的不是扫雪,为的就是打雪仗和放风。
大家从外面回来,带了不少兴奋的寒气,班级里的温度瞬间低了许多。
时栖和平常穿的一样多,但感冒的缘故,就比平时感觉冷,整个身体靠着暖气坐,还一阵阵打寒颤。
寇醉把自己的校服披到时栖身上,抬手背摸了摸她额头,眉头心疼地蹙起。
时栖脑门感到寇醉手背好凉,诧异地扯下他手握在手里,“coco,你手怎么这么凉啊?”
寇醉蹙起的眉头停成一座小山峰,然后眉心慢慢变缓变平,舒展开。
时栖两只手掌夹着他的手,又搓又揉地说:“刚才你手还没这么凉啊。”
寇醉垂眉看时栖的手,她手很软很滑,手心有点点肉,软乎乎的触觉,让他忍不住弯起嘴角。
“不知道,”寇醉低笑说,“可能就是为了让栖宝给哥哥暖手呢?”
“……”
时栖放开他手,指着自己说:“我,时栖,感冒了。”
寇醉“嗯”了声,问她,“请假回家住两天?”
“不要。”
“嗯?”
“骂不到你,”时栖小声说,“好像生活就缺了仪式感。”
“……”行吧。
前半节课,寇醉一直陪着时栖贫。
时栖不贫就浑身没劲儿,恹恹的,贫起来就充满活力。
后半节课的时候,后门忽然多了个来找时栖的人影。
前面齐博都莫名感觉到后面低气压得让他后背发紧,缓缓回头,就看到了隔壁尖子班的段屿川。
时栖打了个喷嚏,低头擦鼻涕,又从书包里拿练习题,一阵忙活也没注意到寇醉的表情,“coco让一下,我出去。”
寇醉没动,懒洋洋地仰头看她,“都感冒了,还去哪?”
时栖站起来说:“有人找我呀。”
寇醉没说话。
时栖低头看寇醉,寇醉没什么表情,情绪很淡,让人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
她正要深层次地琢磨一下,忽然有鼻涕水儿从鼻子里往外流,时栖赶忙拿纸堵住鼻子。
太不女神了,时栖这么想着,都不好意思再和寇醉对视。
寇醉又不让开,她干脆自己往后挪椅子,踩着椅子蹦了出去。
时栖一米五八,个子不高,小短腿倒腾起来还挺快,轻快的背影看起来像有种急切。
走向段屿川,语气也很轻快地说:“走吧,正好我还要找你呢。”
寇醉拧着眉看两个人消失在门口,黑色中性笔扔到桌子上,俊朗的脸上现出挫败感。
齐博嘎呦着凳子问寇醉,“时栖什么时候和段屿川……”
关系这么好了?
但这几个字,齐博看到寇醉的眸色沉沉,赶紧闭嘴给憋了回去。
转而问:“你今年生日准备怎么过?”
寇醉不是个会把自己的情绪加到别人身上的人,深呼吸了两次后,再看向齐博的目光缓和许多,“不过了吧。”
“别啊,明年就各奔东西了,最后再一起过个生日吧??啊??前两天他们给我发信息问你生日的事。”
“我想想吧。”
寇醉重新拿起桌子上的笔,只是控制不住地咔哒咔哒按笔。
段屿川给时栖发的有酒店地址四个字的微信,这时也冲进了脑袋里。
“她刚才拽你去走廊,说什么了?”寇醉停住按笔,语气恢复平缓地问齐博。
齐博反应超快,“你怎么知道她拽我去走廊了?你刚才装睡??”
寇醉挑了下眉,算是回答了。
不过齐博还是很有操守的,是那种最让人信得过的朋友,不向时栖爆料寇醉直播和搬寝的秘密,也守口如瓶不说时栖套话的事。
他只模棱两可地说:“反正是关心你。”
这节晚自习下课,时栖还没有回来。
寇醉坐在原位上,垂眉按了会儿手机。
寇醉身为学习成绩提高得非常迅速的学委,后两排的男生会找他问题,给两个男生讲完题,上课铃也打了,时栖仍没回来。
寇醉安静了两分钟,猛然起身,走到前排方亦圆身边,轻敲她桌子说:“出来一下。”
方亦圆简直吓了一大大大大跳,颤颤巍巍跟出去,开口便是,“学委,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问。”
寇醉右手肘搭在窗台上,倚着窗台失笑,“谢谢圆圆姐。”
方亦圆:“……”
寇醉叫她圆圆姐,这个声音怎么这么好听,他嗓子里的那个音怎么那么有磁性
方亦圆理智尚存,忙摆手说:“不敢不敢,学委您说。”
寇醉莞尔,然后问:“最近有什么新闻吗?”
“你是指?”方亦圆问。
寇醉微笑看她,没说话。
方亦圆于是自己掰着手指讲最近的八卦,讲了五六条,终于讲到:“时栖和段屿川参加了个数学竞赛,周三考,还有……”
寇醉点头,等方亦圆说完后,他问:“竞赛在外地比赛?”
“那我不清楚,不过跟别的学校一起比的话,”方亦圆猜测,“肯定不是在咱们学校就是了。”
寇醉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下巴微扬指着班级说:“谢谢圆圆姐,回去学习吧。”
方亦圆:“……我感觉我好像折寿了。”
“……”
时栖和段屿川在李颖办公室开小灶。
李颖给俩人讲上周留的卷子,讲完出了同类型题,让两个人解答案。
时栖感冒脑袋很沉很晕,没大听清楚李颖讲的思路,她脑袋里面打了好几个结。
等李颖出去的时候,她脑袋赶紧凑近段屿川跟前,指着一个步骤问:“这个是怎么来的?”
段屿川没说话,直接在上一行上画圈和箭头,演示这个步骤是怎样来的。
时栖对这位同学的沉默寡言,实在是想挑战挑战。
时栖嗓音已经变哑,认真说:“段同学,你能把我当个人吗?”
段屿川一点点转头看她,好像没明白她这句话是怎么来的。
时栖解释,“我虽然是状元,我也不是神,请把我当人。”
段屿川抿了下嘴,但还是没说话,好像觉得她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和时栖不在同一段频率上。
时栖感冒得脑袋偏后的位置疼,她来回晃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意外看到段屿川后颈上有个深紫色的痕迹。
那个形状就是很像手指头捏出来的,她脑袋嗡嗡响,突然冒出方亦圆说段屿川好像是单亲家庭和受家暴的事。
“段屿川,”时栖知道不该插手别人的生活,何况他们也没有多熟,也不知道那个谣传是真是假,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你需要律师吗?我认识两个很厉害的律师。”
她想的是,如果是假的,她顶多就被他讨厌一下。但如果是真的,他又不认识好的律师,那她就能帮到他了。
段屿川写字的笔明显一停,静静地抬眼看她。
办公室里陷入安静,只有墙角半坏的饮水机,在响着滴答滴答漏水的声音。
时栖看不出段屿川眼底是什么情绪,不冷不热的,也没有生气。
她一时间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从兜里拿出一块牛肉干给他,“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我认识的很厉害的律师,他家里是,卖牛肉干的。”
段屿川看了时栖许久,变成了平常时严肃又冷漠还酷的表情,接过她手里的牛肉干,淡声问:“这律师家里,还卖铜锣烧吗?”
“卖!”时栖笑了下,立即从兜里拿出她常备的铜锣烧。
寇醉去医务室给时栖买了常用感冒药,上楼来找时栖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时栖拿出一块牛肉干递给段屿川,又拿出一小袋铜锣烧给段屿川。
她脸上笑得明媚,眼睛里有星星,和对他笑的时候一个样儿。
而冷漠的段屿川,在时栖低头时,嘴角轻轻地勾起了一个一闪而过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