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爱丽丝又大笑起来, 很是明智的闭嘴好像说错话了。
她又笑了好一会儿, 才问“那你到底是‘不记得’,还是‘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
“你确定?”
“我确定。”
“那好吧。要是保尔少爷来了, 提出要跟你决斗,你必须答应吗?”
“必须答应。”他烦恼的蹙眉。
“那你要是杀了保尔少爷, 是不是就不用承认婚约了?”
他很不情愿的点头,“我不想决斗,决斗的意思是,必须有一方死亡。”
“不是也有没死的吗?”
他苦笑, “你忽略了我接受的军事训练, 托马斯·保尔可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 他只会打猎, 那跟军事训练没法比。”
“我不想假装关心保尔,他家也很奇怪,为什么一定要跟你决斗?”
“这是为了家族荣誉。比如,要是你有了我的孩子, 但我不愿意跟你结婚, 你的哥哥们就有权利来找我决斗, 我赢了,那么你就成为未婚妈妈;我要是输了而没死, 就得娶你;或者,我死了,那么你的孩子可以用我的姓。”
她又笑,“你真是时刻不忘提到结婚。”
“我被这件莫名其妙的婚约弄得快疯了!爱丽丝, 帮帮我,想个办法解决它。”
“你真的没办法解决吗?”
“有,决斗,我决斗赢了,他们就不提这事了。但我不想真的杀了托马斯。”
“你可以打偏一点,打他的大腿。”
“我不能保证。”
印度仆人抓住被挑选出来的蓝孔雀,一下子拧断了它的脖子,然后夹在腋下,带进了屋。
奥利弗蹙眉,爱丽丝则说“明天吃烤孔雀,伊沃会过来吃正餐,你要是还活着,也过来吃正餐。”
他又蹙眉,但没说什么。
“保尔小姐长得漂亮吗?”
“不算很漂亮。”
“她可爱吗?”
“还行,至少17岁的时候挺可爱的。”
“这么说,你还记得她17岁的时候什么模样?那你记得我17岁的时候长什么样吗?”
“记得。”
“我喜欢什么颜色?”
“绿色。”
“我喜欢什么花?”
“,郁金香。”
“我会说德语吗?”
“不会。”
“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
“我不想你为了这件事情烦心,我——”他轻拂她的发丝,“我跟父亲说,我已经跟你订婚了,父亲很高兴。”
“那你现在就有两个未婚妻了。”
他笑,“别傻了,我很确定我根本没跟她订婚。你要跟我回去吗?到我家吃正餐,见见我父亲。噢,还有小艾萨克,他很可爱。”
“过一会儿再去吧,我不想有足够的时间去见保尔家的人。你说,我就穿这一身过去,怎么样?”
“只要你高兴就好。”
“不行,我得打扮的特别漂亮,我可不能在外貌上输给你的未婚妻。”
他瞪她一眼,“你不就是我的未婚妻?我希望能有一天,你真的从法律上成为邦德菲尔德太太。”
“这个以后再说吧。”她掏出他外套上挂着的怀表,“快4点了,我该回去换衣服了。”
她带着他回到主屋,让他在客厅等着,自己上楼换衣服。
凯特为她换上新裙子,然后给她梳头。一边嘀嘀咕咕,“爱丽丝小姐,那个保尔小姐真无耻,怎么能来抢你的奥利弗少爷呢?你都跟奥利弗少爷订婚了。”
“她说,她好几年前就跟奥利弗订婚了,所以,我才是后来的那个。”
“我觉得这很不可信。要是他们真的私下订婚了,那么她这几年为什么从来没说过?”
“我同意,这确实很奇怪。她都26岁了,就是在伦敦也算大龄未婚女青年,她家里人该着急催着她结婚了。”想不通,这个问题暂时放下。
凯特花了半个小时时间,将她的头发编织成复杂的发辫,随后在发辫上别上小粒红宝石镶嵌的花朵形发夹。
这个时代都是纯天然化妆品,但有些化妆品是有毒的,比如用来增白的香粉里含有铅粉,用来当做腮红的朱砂粉末含有汞,爱丽丝不用这些。她找到一家土耳其人开的小店,他家出售自制的用大米磨成的粉末制作的香粉;腮红和口脂则是自己做,原料用橄榄油、蜂蜡、浸出液;没有眉笔,18世纪流行用烘烤过的丁香花蕾描画眉毛,爱丽丝和姐姐们在家捣鼓着用丁香花蕾烘烤、磨粉,加上一点杏仁油凝成粉饼,然后用小刷子刷散,当成眉粉用。
上流淑女和贵妇们仍然以白为美,不仅要皮肤白皙,还要体型苗条,这样才能显得十分娇弱;在白皙的脸庞上涂抹大面积的腮红,有时候连耳垂上都要抹点腮红,这样就有一种色彩上的鲜明对比,再加上柔弱的身体,打造出了一种病态的纤秀美感。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女性直到开始咳血才发现自己得了肺结核,她们的腮红和香粉掩饰了病情的外部表现。
爱丽丝大部分时候也就是薄薄涂一层香粉,涂点腮红和口红,鲜艳的红唇可以提亮气色,纯天然原料也没什么危险,甚至可以吃,当然色号就没有那么多了,也就是厚涂和薄涂的区别。
然后是珠宝。
闪亮亮的小石头人人喜爱,法国宫廷一直是欧洲上流社会贵族仿效的对象,被砍了头的玛丽·安东内瓦皇后是她那个时代的时尚i,人们模仿她的化妆风格、穿衣风格,也包括她喜爱珠宝首饰的装扮风格。
爱丽丝也有不少珠宝,从几镑的黄玉项链到几百镑的红宝石项链都有。
她还是没有打耳洞,戴了一对耳挂。自从苏珊结婚后开始佩戴耳挂,伦敦的贵族女性这几年纷纷流行起了佩戴耳挂的新时尚。
再戴上红宝石项链、镶嵌了红宝石、钻石的黄金手镯,左手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配着她白皙的肌肤,可以说是华丽又美艳。
奥利弗很有耐心的在楼下等着,有些无聊,叫来雅各布跟他下棋,一边旁敲侧击的问了爱丽丝在温切斯特住着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雅各布很圆滑的回答了一些,反正也就是骑马散步去墓地这些,别的就是有什么,他也不知道。
爱丽丝出现在客厅门口,盛装的美丽颇让他惊艳她之前极少穿戴的如此华丽,就是去舞会,也顶多只是戴一根简单的项链就算打扮过了。
他突然意识到她是真的长大了,戴成套的珠宝首饰也不会被当成是小孩子偷偷玩大人的首饰。
她对他微笑,“奥利。”
爱丽丝·奥斯汀的美丽也让保尔家的人统统惊艳到了。
保尔家的人没有想到爱丽丝会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辛西娅·保尔也没有来得及盛装,相比之下就显得过于朴素很不起眼了。
其实只是过来吃一顿饭的话,爱丽丝这么打扮是有点过头的,但主人家的三个男人都表示喜闻乐见十分赞赏,客人们也没法说什么,只能私底下说,奥斯汀小姐到底出身不高,有点搞不清场合。
这顿正餐吃的鸡毛狗血。
男爵做了主人座,男爵夫人没有下来吃饭,女主人座便空着。保尔家来的人是辛西娅·保尔的舅舅,和辛西娅,坐在男爵左手位;奥利弗、爱丽丝、朱利安、玛利亚坐男爵的右手座,于是,爱丽丝就是跟辛西娅面对面的坐着。
辛西娅舅舅问“奥斯汀小姐是住在伦敦吗?”
“对。”
“听说,奥斯汀打字机公司是你哥哥开办的。”
“是。”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牛顿庄园上下都知道。
辛西娅问“我听说爱丽丝小姐很早就认识奥利弗了,是吗?”
“是很早。那年你多大?”她转头问奥利弗。
“16岁。”
“奥利弗说过,他在家乡认识一个邻居家的可爱女孩,他自己没有妹妹,一直当她是小妹妹看待。”
“那时候我还小嘛。”
“我也会当你是妹妹一样看待的。”辛西娅真切的说。
爱丽丝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
“爱丽丝现在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奥利弗一脸认真的说。
辛西娅舅舅立即脸一沉。
辛西娅伤心欲绝的注视着奥利弗,“为什么?你不肯承认我们的婚约,却向别的女人求婚了?你对我的承诺呢?”她哭着离开了餐厅。
爱丽丝先是楞住了,然后也站了起来,气愤的对奥利弗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跟别人订过婚?你这个骗子!”
她也哭着离开了餐厅。
奥利弗立即追了上去,“爱丽丝,爱丽丝!”
辛西娅舅舅怒瞪男爵,男爵一脸风轻云淡。
奥利弗陪着爱丽丝在外面的草坪散步。天色渐暗,夕阳斜照。
“你生气了吗?”他小心的问。
“是有一点,但不是特别生气。”
“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很奇怪,我想不出来有什么必要针对我,比我有钱的已经继承家产的年轻人多得是,我不算有钱,你看过我的账本,我只有几万镑而已。伊沃继承家产后肯定比我有钱。”
爱丽丝顿时哈哈大笑,“说的没错!”
“他怎么样?”
“不太好。”
“我真为他感到难过。戈登夫妇都很善良,又很疼爱他。”想着这个受宠的宝宝一下子失去了父母,受到的打击一定很大。
“不要说他了,他不会有什么事的。说说你吧,你必须要确定你真的没有喝醉了,跟她订婚。”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很有控制力,很少喝醉。你见过我喝醉吗?”
她摇头。
“假设我真的喝醉了,她更应该带着我去找牧师结婚才对。订婚可以取消,结婚要想宣布婚姻无效那可就太困难了。”
她惊讶,“对!她应该说已经跟你结过婚了才对。”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在第二天发生了托马斯·保尔带着一个教区牧师来到了牛顿庄园,声称奥利弗·邦德菲尔德已经在1803年10月与辛西娅·保尔在剑桥结婚了!
牧师作证,是他为邦德菲尔德少爷和保尔小姐举行了一个私密的婚礼,见证人是托马斯·保尔和一个名叫约翰·克雷格的年轻学生,还有新郎新娘签字的婚书。
奥利弗坚决拒绝承认,说既没有订婚,也没有婚礼。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人莫名其妙的想坑他。
旁听的爱丽丝简直要拍案叫绝了!
当你想要一个男人承认一件他并没有做的事情,你安排好一切证据证人,把谎言多重复几遍,到最后,那个可怜的男人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过那件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会更新到完结,被迫停更半个月好苦逼的,跪求不要跳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