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亲吻
有那么一瞬间, 陆断觉得不如让喻白弄死他算了。
他顶着浑身燥热翻身而起,一把将在被子里缩成团的喻白也捞起来。
喻白被陆断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陆断拦腰翻了个面。
黑暗中, 他全身滚烫, 一脸懵懂茫然地与陆断四目相对。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危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喻白鼻息一滞,不敢喘气。
一只手伸过来,精准地捏起了他的下巴,用力往上抬
陆断俯身贴近,另一只手攥着喻白的手腕,灼热的呼吸落在他脸上,双目猩红,“如果我现在要亲你或者对你做什么,你觉得你有反抗的余地吗?”
“我……”喻白有点喘不过气,眼里很快就积满了生理性的泪水。
他的鼻尖与陆断相抵, 只能看清面前的一双眼睛,幽深而危险,如千年古潭一般让人心惊胆颤, 仿佛薄冰之下蛰伏的凶兽在伺机而动。
这是喻白从来都没见过的, 充满原始欲望与野性的陆断, 让他心生恐慌与惧意。
“你什么?”陆断深呼吸,偏头让鼻尖相错,垂眼盯着喻白的脸, 薄唇一点一点靠得更近, 距离只剩分毫。
喻白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脑袋本能地往后仰,又被陆断按着后脑压回原处, 眼中泪花闪烁。
他说不出来话,因为陆断的嘴唇几乎要贴了上来,只要稍微一动,蠢蠢欲动的火苗就会被点燃。
下一秒,喻白听到了陆断沙哑难耐的粗声喘息。
他在深重急促的呼吸声中说:“白白,我想亲你。”
陆断垂眼盯着喻白,神态填满欲望与恳求,似乎在审判者对他下达指令。
喻白瞳孔轻颤,瞪大了眼睛,电流在身体内窜过,带起浑身酥麻,小巧的喉结上下滑动。
因为在黑暗中看不清陆断的脸,所以每一寸呼吸,每一下心跳,身体的每一点变化都会被无数倍地放大。
喻白都能清楚地感受到。
他的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几乎要将他煮熟,热意与燥意在体内不安分地流窜。
身上的睡衣领口宽大,现在斜着落下去不少,露出大半片锁骨和肩膀,空调被鼓鼓囊囊地堆叠在他腰胯之间,跪坐着,膝盖顶着陆断的大腿。
“为什么不说话。”
半晌,陆断闭了下眼,嘴唇从喻白脸前缓缓挪开。
温热的唇贴着熟透了的耳朵,陆断忍耐不住,牙齿在上面轻轻咬了一下,有些恼怒,“为什么不拒绝我?”
“我是不是说过,我对你有欲。望,如果你继续纵容我,我会忍不住做过分的事。”
陆断低声,声音克制到颤抖。
他的手掌宽大炙热,按着喻白露在外面的那侧肩膀,贴着皮肤,指腹沿着锁骨的轮廓向内缓慢地、一寸一寸地挪动……
最后,陆断轻轻掐住了喻白的脖子,拇指抵在他小巧的喉结上,指腹往下按了按。
陆断的手心紧贴着喻白颈侧细嫩的皮肤,能清楚地感受到动脉的跳动的频率。
“你的心跳和我一样快,白白,你在想什么?”
他与他呼吸纠缠。
喻白仰着头,喉间溢出一声轻。吟,声音连自己听得都羞耻,大脑炸开了般空白一片。
下意识含糊不清地喊人的名字,嗓音柔软,“陆断……”
恍惚间,喻白听到陆断似乎是笑了一声。
而后,他的脖子被人掐着用力,脑袋后仰。
陆断低头,亲吻了他的喉结。
一瞬间,喻白停止了呼吸,手指倏地抓得更紧,将被子抓出几道旋涡。
只是亲吻,陆断犹觉不够,按捺不住地用舌尖勾着轻舔。
一下又一下,而喻白似乎只知道被迫承受。好像不管陆断做什么,他都会一声不吭地默认,允许。
“…你到现在还不推开我。”陆断倏地抬起头,额头覆着一层薄汗,青筋鼓起。
一步一步地试探底线,到了这个地步,他感觉自己要被怀里的人逼疯了。
“喻白,你是真的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陆断咬牙拉住喻白的手,手指沿着他的指缝插入,十指相扣,掌心潮热一片,分不清是谁的汗水,“你很紧张。”
他靠过去,额头抵在喻白的锁骨上方,哑声自嘲,“可你心里知道我不会真的欺负你,喻白,你真是有底气。”
阴影之下,陆断的眼睛红得瘆人。
他们今晚有多暧昧,陆断知道,小呆子心里也一定清楚。
今晚发生的一切早就越过了两人目前关系的界限。
热血涌上大脑冲击神经的时候,陆断完全无法自抑。他的情绪有多浓烈,相信喻白能感受得到。
就如同他能感受到喻白一样。
既然已经越界,那不如也干脆一步到位,彻底打破他们之间那最后一层脆弱的“兄友弟恭”。
“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拒绝我……”
陆断哑声,揽着喻白的腰让他们身体贴近,另一只手继续十指紧扣,引着喻白环住自己的脖子。
喻白早已经被他撩动得浑身发软,腰身软绵绵地依偎在陆断宽阔滚烫的怀抱里,泪眼朦胧一片。
好热,身上好热,陆断好热,空气好热,凡是他们碰到的地方几乎要灼烧起来。
今晚之前,喻白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会有这么敏感。
“1。”陆断突然抱起喻白,调整姿势,让喻白跨坐到自己腿上,薄唇再一次向他靠近,“2……”
“陆断!”喻白颤抖着轻喊了一声。
他的另一只手也无助地攀附到陆断的脖子上,两只手臂紧紧圈住陆断,把自己挂住了。
“3。”陆断还是数完了,手扶着喻白的腰顿了一下,指腹收拢,“你这是拒绝,还是邀请?”
喻白不说话,脑袋埋到陆断颈窝里轻蹭了一下,似乎不想面对。
柔软的发丝擦过皮肤,痒痒的,在人心里牵起一片涟漪。
“别蒙混过关。”陆断咬紧牙关,用力抬起喻白的下巴。
单薄的月光洒进卧室,喻白在昏暗的光线中对上了陆断满是侵略性的双眼,怔愣一下。
这一次他清楚地看到了……陆断眼底的欲。望。
“白白。”陆断眸光一暗,不再有任何犹豫地吻了上去。
嘴唇毫无缝隙地贴合,喻白湿漉漉的泪眼瞬间瞪圆,身体彻底僵住了。
他们亲、亲了!
出乎意料的,喻白居然没有感到任何反感,心脏反而在躁动不安地跳动。
陆断碰到喻白的嘴唇后,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在等喻白的反应。
感受到喻白的身体僵了一下之后又重新软化下来,呼吸变了频率,却没有推开他。
“白白,闭眼。”
陆断欣喜若狂,在他唇上碾转。他循着本能,用舌尖描绘喻白嘴唇的形状,一点点加重了这个原本浅尝辄止的吻。
喻白听话地闭上眼睛,紧紧搂着陆断的脖子,半是被动地承受着亲吻,鼻息愈发急促,身体越来越热。
慢慢的,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了一条缝隙。
陆断愣了一下,指尖颤抖,看到喻白朦胧地眯着双眼。
一道粗。重的喘息过后,他的舌尖顺着缝隙伸进去,轻而易举地就撬开了喻白的牙关,卷起喻白的舌尖,含住,用力吮吸。
好像失去理智,疯了一般,陆断不再有任何克制和顾虑,不管不顾地索取,侵占喻白口腔内的每一寸领地。
耳边的吞咽声从含糊变得越来越清晰,两个人的呼吸亲密地融合在一起,分辨不清。
因为生疏,所以完全是凭着本能在横冲直闯地亲吻,牙齿偶尔磕碰到一起,发出的响声为这个吻增添了几分真实。
喻白被亲的神志不清,不得要领不得章法,跟不上陆断的节奏。
他抓在陆断颈后的指尖用力收紧,直至陷入皮肉里,喻白断断续续地喘不过气来。
刺痛传来,陆断这才理智回笼,依依不舍地在喻白唇上轻咬一下,放过了他,若即若离的唇角牵扯出一道黏连的银丝。
“喻白,是你纵容我的。”
他用额头抵着喻白的额头,指腹抹掉喻白唇角的莹润,忍不住低声笑起来,胸腔震颤。
真的好甜。
只是一个吻而已,小呆子怎么能这么甜,让他控制不住贪。欲。
空气重新涌入肺里,喻白靠在陆断身上忙着胡乱喘气,眼泪从眼角滑落,颤动飘忽的嗓音含着哭腔,“我好难受……陆断……”
“我知道。”陆断含糊应声,忽然打开了床头灯。
灯光下,他看清楚了喻白的表情。
小呆子脸颊上飘着一抹诡异的红,眼尾绯红,泪眼里蒙着一层水雾,眼睛被光线刺到眯了起来,目光迷离得好像是落在他的脸上,又似乎没有焦点,找不到归处。
陆断呼吸一窒,心跳漏了几拍,视线下移,发现喻白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透着粉红。
明明只是亲吻而已,喻白却好似被欺负了一般,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将泣不泣。
“白白。”
陆断心神大乱,摸了摸喻白湿润的眼角,手伸进堆叠的被子里触碰他。
“陆断”
喻白全身颤栗,扬着的尾音一抖,音调几近破碎,望向陆断的泪眼里写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你、 你不要……”
“乖,别怕。”陆断亲了他一下,将话堵回去,哑声蛊惑,“我帮你,好不好?”
…
凌晨一点多,喻白躺在床上双目涣散地望着天花板。
身体内的震颤的酥麻感还没完全褪去,他侧身动了下腿,抓起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连脑袋也一起捂住。
耳边还能隐约听到卫生间水流的声音。
方才的一幕幕再度浮现在眼前,喻白臊得的脸蛋通红,浑身冒热气。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那个地步的?
喻白迷迷糊糊的,回过神来就已经发生了。
因为一时冲动,禁受不住诱惑,以及遵循身体本能的欲望……导致他和陆断的关系,从今晚开始彻底变质。
喻白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和季述安在一起两年,凡是亲密接触都感到紧张害怕。可为什么在陆断面前,他羞恼的情绪胜于一切。
甚至还有点愉悦。
喻白赶紧用力捂了捂脸,蔫蔫地想:呜呜呜,我不干净了。
“你蒙被子里干什么?”
陆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卧室,他刚解决完自己,上床掀开被子。
喻白“蹭”地坐起来,条件反射似的抓着被角,“你还给我!”
“还在害羞啊?”陆断松开手,颇为有趣地盯着喻白红透的耳尖,眉梢一抬。
喻白低着头不看他,支支吾吾地不说话,到现在依旧是脸红心热。
“逃避可耻。”陆断已经见过了喻白因为他而动。情的模样。
他捏着喻白的耳朵,笑着说:“现在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一半、”
至于更多,那是早晚的事。
陆断将后半句话藏在心里,喉结滚动,开始盘算,“你以后还想把我当哥哥,不可能。”
“没有谁家哥哥会帮弟弟弄……”
“你闭嘴!”喻白反应很大地捂着了陆断的嘴,瞪着眼睛恼羞成怒,“你不要说话了,我都已经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以后不能再把陆断当成哥哥看待了。
但心里知道和陆断当着他的面亲口说出来,这是两码事。
“你知道?”陆断抓住他的手,目光幽深地盯着他,“好,那你说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都到这一步了,喻白总不至于连个名分都不给他。
结果
喻白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说:“…我我还没想好。”
“什么?”陆断原地炸了,掐着喻白的脸,震惊道:“你再说一遍,你没想好什么?”
“喻白,老子跟你亲也亲了,该伺候的也伺候了,你现在爽完了不认账?”他冷着脸质问。
喻白的嘴巴被他捏成一个“O”形,含糊不清地辩驳:“明明是、是你先亲我的,然后我才那…那样的……”
陆断一噎,面部古怪地扭曲起来。
小呆子的逻辑竟然还挺清晰,他没能蒙混过关。
靠,好烦。
“你放开我,陆断。”喻白用力扒着陆断的手指,眉头蹙起,“捏得我好疼。”
陆断松了手,头低着,有几分说不出的颓废,“那你什么意思?”
他在身上摸索了几下,郁闷地想找烟抽,又想起来自己正在戒烟瞬间更郁闷了。
“…我不知道,我想缓缓。”喻白脑子里、心里都很混乱。
他对事情的反应和消化速度本来就慢半拍,事发突然,就更需要一点时间捋顺清楚。
他对陆断到底是今晚一时冲动,还是有好感有喜欢?
就算是喜欢,那他要不要跟陆断在一起?
如果在一起了,以后分手怎么办?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又该怎么定义?
啊啊啊好烦!
喻白短时间内胡思乱想了很多,感觉头都要炸开了,最后疲倦地往枕头上一躺,自暴自弃地捂住脑袋,“…好困,我不想想了。”
“……”陆断坐着嘴角连连抽搐。
所以现在是几个意思,他的手被白嫖了?
但是又不能硬逼这呆子。
算了。
陆断闭了下眼,粗鲁地给喻白掖好被子,躺到身边紧紧抱着人,没好气儿道:“你现在不想给我名分可以,我等着,但你要是敢因为今晚的事躲着我”
他话没说话,但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嗯嗯……”喻白是真的有点困了,他打了个哈欠,哼哼两声算是应答。
陆断又生气又无奈,拍了拍喻白,“行了,睡吧。”
喻白没说话,没多久,他脑袋一转,闭着眼睛拱到了陆断怀里,小猫似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俨然睡着了。
陆断:“……”
操,小没良心的,说睡就睡,不管我死活?-
周六早上,喻白起晚了。
他答应了许老师上早班,八点半到医院,但睁眼就已经八点半了。
“你怎么不喊我起床?”
他甚至都没时间回忆昨晚的事,匆忙跑去卫生间洗漱。
陆断让他吃早饭,喻白没空吃,急匆匆地换好了衣服。
陆断:“……”
“不就是去要医院帮忙,至于这么急?”他解开身上的围裙往椅子上一丢,“慢点,穿鞋,我送你过去。”
怎么昨晚的事跟他妈没发生过一样?
但现在看起来不是讨说法的时候,陆断心里又郁闷了,挠了下眉梢,给喻白拿了个面包让他在车上吃。
喻白被他送到医院,下车就往医院里面跑。
姜姜说许老师今早有台重要的手术,喻白是一定要看的,估计现在已经开始了。
“小白来啦。”前台姐姐韩娟打完招呼,好奇地看着门外,看到了一个略显落寞的大帅哥杵在门口。
大帅哥的目光一直盯在喻白身上,眉头紧锁,满脸就差写着“求你跟我说句话”。
可惜……喻白头都没回地跑去了楼上。
陆断连声“拜拜”都没等到,感觉自己要心梗,低骂一声,愤怒转头离开。
今天拳击馆开业,他还得露面去忙。
之前预定的客人很多,加上开业优惠力度大,办卡的人一个接一个,陆断监督工作,亲自在拳击馆坐镇了一整天。
前台员工从没感觉自己工作这么严肃认真过,在老板眼皮子底下生怕出半点差错。
江徊,陈最和周寻昭今天自然都在。
他们几次喊断哥,断哥都不理会,只知道皱眉盯着一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几天陆断才把店名改成了“LY拳击俱乐部”,招牌和会员卡全都重做,什么原因不言而喻。
今天开业没在陆断身边看到喻白,江徊心里是有点意外的。
难怪断哥一整天神游,魂不守舍的,身在曹营心在汉。
江徊都懒得点破他。
“断哥,该吃晚饭了。”陈最拍了下陆断,“这不用你看着了吧,走着?聚一聚去?”
陆断回过神“嗯”一声,起身问,“几点了?”
“马上五点。”
“你们先去,我接喻白下班。”陆断拎起车钥匙,似乎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抬腿就走。
江徊:“……”
他摇摇头,“恋爱脑真没救。”
“没救。”陈最也已经知道了陆断对喻白的心思,和江徊比肩站着,看着陆断背影,八卦道:“你说断哥这么积极,人追到了吗?”
“肯定没。”江徊笑,“真追到了他不得显摆死。”
陈最:“也是,估计八字都没一撇。”
“你们在说什么?”周寻昭作为全场唯一不知情的人,疑惑询问:“断哥在追谁?喻白?他出柜了?”
“是啊。”江徊拍拍他的肩,“我前两天都发微信告诉你了。”
足足五百多字的文档。
周寻昭嘴角一抽,“我以为你又发了什么没用的文件,就没点开看。”
陈最痛心疾首,“寻昭啊,你也看看兄弟们的消息吧,别整天只围着女朋友转。”
游乐场那天后,夏楠就正式成了周寻昭的女朋友,正热恋中。
江徊指指点点,“一个两个都是恋爱脑,可耻。”
“可耻。”陈最附议,“走吧,咱们先去餐厅,等会儿断哥肯定要把人带来的。”
三人对视一眼,说走就走。
而另一边,开车在路上的陆断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姜姜用喻白的手机打过来的,语气紧张匆忙,“陆断,喻白受伤了,你快来啊!”
第42章 烈烈丢了
“我没事姜姜, 只是磕了下腿,烈烈怎么办啊?”
喻白被姜姜扶着,站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 目光紧张而急切地朝远处搜寻。
“烈烈”是一只拉布拉多犬, 前几天寄养在医院的,性格很活泼,许应之前也提醒过他们要小心。
喻白发誓自己今晚真的已经很小心了,结果还是被那么大一条狗带着飞了出去。
他摔倒的时候手肘怼在台阶边缘,手瞬间麻了,失控,没有力气,狗绳一松,烈烈就撒腿跑远了。
在宠物医院,不论是什么原因,不论是谁, 弄丢客人的狗都是大忌。
喻白现在心里紧张害怕得很,根本没心思管自己的伤。
就连刚刚打给陆断的电话都是姜姜抢了他的手机打过去的。
“娟姐他们已经去找了,一般跑了就在这附近, 应该没事。”姜姜把手机塞回给喻白, 安慰道:“你先别担心。”
之前这种情况也不可避免地发生过, 只是很少。
喻白第一次摊上这种事,当然害怕。
但是,姜姜眉头紧锁, “先看看你自己吧, 你这腿像是“只磕一下”的样子吗?”
刚才隔着一道玻璃门, 他可是亲眼看到了烈烈冲出去的时候,喻白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带了出去。
脚下是台阶, 喻白摔得几乎是趴在那里,吓死人了。
这要是磕到鼻子眼睛什么的……姜姜都不敢想。
现在喻白从膝盖往下到小腿肚,范围老大的一道擦伤,血珠子密集地往外冒,光是看着就火辣辣地疼。
“我没事的。”喻白的裤脚刚才已经卷起来了,他忍着疼痛皱眉,单腿蹦着被姜姜搀进医院里。
刚好许应也听到出事从楼上下来,他手上还拿着刚解下来的手术服,走过来扶了下喻白,“你怎么样?”
喻白摇头,愧疚道:“对不起许老师,是我没拉住,烈烈跑了。”
内心强烈的自责让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知道,这不怪你。先来诊室处理伤口。”许应点头,把手术服扔进垃圾桶里,神色冷静。
他知道韩娟已经带着美容部的几个男孩去找狗了,对医院来说,狗跑了确实重要,但喻白这个受了伤的大活人也很重要。
许应既是老板也是老师,他要分得清轻重缓急,要对一切事情负责,不能因为一点事情就自乱阵脚。
他的镇定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到了喻白和姜姜。
喻白抹了抹眼睛,心情复杂,丝毫没注意到手上的血被他蹭到了脸上。
受伤疼痛的感受远不如弄丢了狗带来的自责与恐慌感强烈。
他更怕烈烈找不回来,怕它跑出去在路上出什么意外。
如果真的有那种情况,那就不是喻白赔偿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你别哭白白,肯定没事的,你放心。”姜姜拍了拍喻白,用直接给他擦掉脸上的血。
他当然清楚喻白是很有责任心的人,如果烈烈有了什么意外,先不管主人怎么追究,追究到哪种程度,喻白都会愧疚一辈子。
生理盐水冲在喻白的小腿上,止血钳夹着酒精棉顺着伤口一路点按过去。
喻白低头盯着看,在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刺激下,疼得想哭,但还是咬着嘴唇忍住。
陆断怎么还没来啊?
喻白往门外看了眼,心里极其没有安全感地想要见到人。
韩娟姐姐和美容部的人也还没回来,说明还没找到烈烈。
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喻白心头一跳,唇角抿紧。
“好了,没事,伤口就是看着吓人。”
许应给他处理完,涂了点医院备用的消炎药膏,用纱布把喻白的小腿一层层缠好。
“谢谢许老师。”喻白想站起来,脚腕却传来一阵剧痛,“嘶…好疼。”
他又跌坐回了椅子上。
刚才还没觉得,现在后劲儿上来,喻白感觉自己脚腕疼得厉害。
“脚腕也扭到了?到楼上拍两张片子。”许应皱眉,看向喻白,“你给陆断打电话了吗?”
“打过了。”喻白低头按着手心。
他的手心里有被狗绳用力勒过、摩擦过的痕迹,也有摔倒在台阶上的时候被台阶边缘压出来的一道印子。
喻白越看越感觉视线模糊,他抹了抹眼睛,把眼泪憋回去。
现在他连出去找烈烈都办不到,只能无力而焦灼地在医院等待未知的结果。
姜姜跑上楼又跑下来,手里拿着冰袋,神色焦急,“周医生现在在X光室呢,有病例。”
“那去医院。”许应说:“你先把冰袋给他敷上,我去开车,你们告诉陆断一声。”
没想到他刚走到门口,就迎面遇上了神色匆忙赶来的陆断。
本来就生的高大健硕的人,不管不顾推门进来的架势像是来要债的,走路仿佛夹着风。
许应侧身躲开人,眼底浮现出几分诧异:这男人也来的太快了点。
“白白。”陆断没顾得上跟许应打招呼,大步流星地往喻白那边走。
他眉头紧锁,视线里只有喻白,边走边紧张地问:“伤哪了?”
妈的,这一路上没吓死他,心跳比他妈车速还快。
现在看到小呆子还清醒着,陆断的心才勉强踏实一半。
“陆断……”喻白看到他就像做错事之后没安全感的小孩见到了家属,彻底忍不住眼泪,手里的冰袋掉到脚边,哽咽着叫人。
“乖,我在。”陆断赶紧抱了抱他,心疼地安抚。
他走近了才看到喻白的裤子被卷了起来,膝盖和小腿上都缠着纱布,明显是许应帮忙处理过了。
“我先看看伤。”陆断蹲下身,一手拖着喻白的脚底,一手按着手腕,试探地活动了一下,疼得喻白直接喊出声。
陆断抿唇,把人打横起来,对许应点头,“谢了,我带他去医院。”
“我也去!”姜姜赶紧捡起冰袋跟上。
“许老师……”喻白双手环着陆断的脖子,放心不下地看过去。
许应缓声说:“去吧,等韩娟他们几个回来我告诉你。”
“好。”喻白吸着鼻子点头,陆断直接抱他走了-
片子拍了几张,喻白的脚腕有点软组织挫伤,及时冷敷处理的很好,不算真的“伤筋动骨”。
但是要静养,每天都要冷热敷,配合吃药治疗。
还有喻白手肘也磕得青紫色,大片的淤青上面还有擦伤,没流血,看着也是薄薄的一层,喻白在许应那里没顾得上说。
医生都给他一起做了处理,陆断把喻白从头到尾看了个遍,“还有哪疼?”
“后背?屁股?”他问。
喻白摇摇头。
“有就要说。”陆断加重声音,他怕喻白觉得不好意思,不敢给医生看。
喻白:“真的没有了。”
陆断这才“嗯”了声,认真地问护士记下注意事项,然后付款,抱着喻白要回家。
“我想去医院。”喻白抿唇,眼圈通红,“许老师还没给我打电话。”
都过去快要两个小时了,烈烈还没找到。喻白知道自己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但就是做不到安心回家等消息。
这是他惹出来的祸事,不管怎么样,他得负责。
“别哭。”陆断把人放进车的副驾驶,低头问:“到底怎么回事?”
姜姜言简意赅:“医院有只拉布拉多,白白下班前溜它的时候被它带出去了。”
原因是医院对面的灌木上有鸟在飞,烈烈看见了动态的东西就兴奋,想要追捕。
它往前冲的时候喻白刚好是单手握绳,在侧身关门。
烈烈往前跑得不管不顾,而喻白不敢松手,只能被迫往前踉跄两步,栽到了楼梯上,被磕到了才不得不松手。
这完全就是事发突然,无法避免的意外情况,才有了后面的事。
“怎么是你遛狗?”陆断不了解动物医院的工作流程。
那么大一只狗,喻白这恨不得一捏就碎的小身板怎么牵得住。
“我们就是要做这些的。”喻白吸了下鼻子。
他们下班之前要寄养在医院的狗,姜姜去遛了一只撒手没的二哈,还剩一只泰迪和一只前几天来寄养的拉布拉多。
喻白身为男孩子,也不可能让雯姐去遛大狗,所以就主动承担了拉布拉多。
他没想到会这样。
陆断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没再问,开车带喻白回了许应的医院。
他们都从医院折腾一趟回来了,但烈烈却还没找回来。
许应也皱眉,“已经报警了,警方会看周围监控的,再等等看。”
喻白紧紧攥着陆断的袖子,神情有些恍惚,他怕烈烈出事。
干这行的人都知道,狗一旦丢了是真的不容易再找回来,尤其是那种胆子大,会满大街跑的,基本是找不回来了。
发生这种事,医院要负全责,他们不能瞒着宠物主人,许应打电话告知了这件事。
烈烈的主人是位女士,得到消息立刻从出差的城市往回飞。
她后半夜才回到临川。
喻白就在医院精神紧绷地等到了后半夜,女人神色焦急地进来,在得知已经过去一晚自己的“宝贝儿子”还没被找到的时候,忍不住哭诉起来。
“许院长,我是相信你们医院才把烈烈放到这寄养的,你们怎么看都看不好?”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女人哭着瞪向喻白,眼妆俨然哭花了,痛心疾首地指责,“就是你把烈烈弄丢的是不是?”
“我告诉你,如果烈烈找不回来,我一定会去法院告你们。”
第43章 交给我
医院前台, 女人的情绪很激烈,不管不顾地发泄心中的焦虑与埋怨,沾满泪水的脸庞让人看起来十分揪心。
“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喻白受伤的那只脚脚尖点地, 站不稳当,愧疚地向女人鞠躬道歉。
喻白也喜欢猫猫狗狗,祸是他惹的,挨再多骂也应该。
他宁愿烈烈主人骂得再狠一点,起码这样会让他现在心里好受。
但陆断可不会管那么多。
他舍不得见喻白这样,眉头拧成川字,心疼得要命,手一伸就把喻白扶起。
然后自己上前一步,宽阔的身体半挡在喻白面前,看向已经转开头抹眼泪的女人,微微鞠躬, “我和他一起向你道歉,对不起。”
“但这种事也不是我家小孩想发生的,他也受了伤。”
“当然, 我们没有任何逃避责任的意思, 现在警方已经在找了, 我们先冷静下来等结果好吗?”
“如果有任何意外的话,你想走司法程序或者其他怎么都可以,我们都会配合。”
许应看了陆断一眼, 递给女人几张纸巾。
他一贯镇定, 声音沉缓地安抚道:“是的蒋小姐, 这件事我们医院全责,绝不会逃避。”
“其实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烈烈有事, 喻白更是,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要紧的是先把烈烈找到。”
“这我当然我知道!”蒋小姐别开脸。
她刚刚发泄完心里的冲动,听到陆断和许应这么说,情绪稍缓。
毕竟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会不讲道理。
在烈烈的情况分明之前,她也不想歇斯底里地把事情闹得那么难看。
陆断和许应自然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说话时把姿态放得很低,让人先泄愤。
等人的情绪冷静下来,才好继续谈话。
蒋小姐从许应手里接过纸巾擦脸,微肿的眼睛看向陆断。
这张人很陌生,她没在这家动物医院见过。
蒋小姐看了眼被他护在身后的喻白,问陆断,“你又是谁?你说他是你家小孩?”
“你是他哥?这件事你能做主能负责吗?”
“不是的!”喻白在后面急切地扯陆断的衣服,“和他没有关系……”
“我可以负责。”陆断的手背到身后按住往前挤的喻白,强势护短,“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
只要别冲着喻白就好。
今天这件事,小呆子心里一定已经自责难过极了。
陆断知道喻白不会逃避,但他舍不得喻白面对这些压力。
“我什么都不要。”蒋小姐紧紧攥着纸巾,她看到喻白有人护着,忍不住又流起了眼泪,哑声道:“我只要找到烈烈……”
没有人能感同身受地理解她对烈烈的感情。
大学毕业到现在,烈烈陪了她六年,她们一起住过出租屋,一起过过苦日子,熬了两三年才过上好一点的生活。
她每天只在单位和家里两点一线,每周最多的娱乐时间就是到楼下遛烈烈、陪烈烈玩的那一个小时。
无论她白天工作多辛苦,受了领导多少气,家人对她一个人在外漂泊有多不理解多不支持……
但是只要回到家,打开门的一瞬间看到烈烈摇着尾巴朝她扑过来,她这颗孤独疲惫的心就会瞬间得到治愈。
烈烈对她而言不只是一条宠物狗而已,还是她的心血,是她一个人孤零零在外的所有精神寄托。
蒋小姐越想越难过,哭得越厉害。
喻白听着也就越自责越惭愧,红着眼睛,抿唇问:“蒋小姐,烈烈它有没有认路的习惯?”
陆断看了喻白一眼,眉梢微动。
这个问题也是他想问的,看来小呆子的思绪还没乱,没有慌到只知道哭的份上。
陆断:“或者你经常带它去玩的地方,有吗?”
蒋小姐一愣,止住眼泪,赶紧说:“有、有的!”
“它记得家在哪,小区附近常去的地方也都记得。”
她的烈烈很聪明,很勇敢。
“但是……”蒋小姐看向许应,“你们医院离我家有点远,我不知道它、不行,我得现在就回家看看。”
喻白连忙抬起头,“陆断……”
“嗯,放心。”陆断对他永远有回应,轻拍了拍喻白,抬腿跟上蒋小姐,“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
许应起身,淡声道:“这是我们医院的责任,还是我去吧,你陪喻白。”
“你?”陆断目光有些怀疑地看了许应一眼。
这个时间,单身女性走在路上多少有点危险,而许应在他眼里并不是强壮的类型。
陆断沉吟一声,“是白白想去,我只是作为家属替他而已,他现在不方便。”
起码是陆断去,喻白能安心一些。
而且陆断知道,小呆子现在心里不好受,因为他的失误会牵扯到医院,他对烈烈主人和许应都有愧疚。
有些话陆断在这说没用,必须得许应这个院长来开解。
“那也好,麻烦你了。”许应大概猜到陆断心中所想,暗暗感叹陆断竟然比想象中的要细心。
姜姜连连点头,“你放心好了!”
陆断又俯身克制地拥了下喻白又松开,轻声道:“乖,把一切都放心交给我。”
喻白轻轻点了下头,看着陆断和蒋小姐一起离开了医院。
…
现在已经很晚了,该下班的人早就下班。他们两个人一走,医院前台只剩下喻白,姜姜,和许应。
姜姜扭过头来开始安慰一脸沮丧颓废的喻白,宽心的好话一句接着一句往外输出。
喻白感谢他的好意,想笑一笑,唇角一动,却有些勉强,“谢谢你啊姜姜。”
许应接了两杯水给他们。
“许老师,对不起,我给医院添麻烦了。”喻白低头道歉,感觉无地自容。
许老师是他的偶像,他却一时疏忽闯下这么大的祸,既让烈烈主人伤心难过,又要让医院在业内的名声受到影响。
全都怪他,他真是太没用了。
“没关系。”许应淡声,“是我让你和姜姜来医院帮忙的,我有责任。”
话虽如此,可今天的事依旧给了半只脚刚进跨职场的喻白很大的挫败感。
他眼泪含眼圈,失望地哽咽道,“…我怎么什么都做不好。”
喻白觉得,今天真是糟糕透了。
他反应慢,做事慢,不如姜姜那么聪明能干,还不会和客人交流,现在连遛狗这种小事都出岔子。
甚至还没用地摔伤了腿,想去找狗也动不了,只能依靠陆断,自己惹的祸,却帮不上半点忙。
“胡说!”姜姜一下跳起来,反应很大,“你怎么就什么都做不好了!?”
“你可是每学期都拿一等奖学金,校三好学生也是你的,还是预备党员,你哪里不好了?”
“咱们专业课老师但凡有实验要做,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你,说大二动医一班有个叫喻白的学生细胞学特别厉害,我偷听到过好几回呢!”
“不信你问许老师,咱们那些学姐学长谁能像你一样随便拿个片子过来一看就知道是什么的,知道哪里病变的?”
“白白,你才大二就这么厉害了,以后肯定更牛!”
姜姜情绪激动,说得自己脸都涨红起来,“谁没犯过错误啊?反正你不许不自信,也不许贬低自己。”
“你就是全天底下最好的白白!”
喻白泪眼模糊地看向姜姜,满心满眼都是感动,“谢谢你姜姜。”
姜姜真的是他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
“哎呀你哭什么,哎呀!”姜姜也哽咽起来,给喻白抹抹眼泪,故作嫌弃道:“等会儿陆断回来看到你哭,他该找我算账了。”
喻白被他逗的没忍住,这才破涕为笑。
许应也牵了下唇,“小白,别有负担,我是你们院长没错,但我也是老师。”
“你很优秀也很努力,老师希望你不要只是看到自己的缺点和偶尔一次的疏忽,要多想想自己的优点,才能做的更好。”
“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根本没办法静下心做事,我的导师让我看玻片,我把玻片样本打碎了。”
姜姜诧异扭头,“真的吗?”
他们一点也看不出来许老师学生时期是那样的人呢!
明明现在看起来说话做事都十分成熟稳重,冷静理智到好像天塌下来都不会皱一皱眉头。
“是真的。”许应笑了一声,坐了下来,拍喻白的肩,“所以不要妄自菲薄。”
“我的导师以前告诉我,只有你心里觉得自己是最优秀的,做事才能自信有底气,才能变得优秀。”
许应轻声,“老师现在借花献佛,把这句话送给你们两个。”
喻白有点愣愣的,“谢谢许老师,我好像明白了。”
“嗯,烈烈的事情也同样,有警察和陆断帮忙,一定能找到它的。”
话是这么和学生说,但许应心里多少也有点没底。
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是怎么了,我一来就有幸喝到许院长煲的心灵鸡汤吗?”
含着笑意的嗓音蓦地传来,一个男人慢条斯理地推门而入。
前台扎堆的三个人都愣了一下。
姜姜内心:是那个长发漫画美男!
喻白看看许老师,又看看刚进门的男人,眨了下眼,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他现在开始想陆断了,也不知道那边顺不顺利。
陆断脾气不大好,应该不会和人吵起来的吧?
许应看到傅朝年有些惊讶,起身走过去,低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他瞟了眼腕表,这个时间傅律师应该早就睡了才对。
“我男朋友这么晚没回家,我不放心。”傅朝年微微蹙眉。
明明是担心人的话语,但因为他是附耳轻声说的,听起来反倒给人一种咬着耳朵说情话的感觉。
许应有点耳热,咳了一声,转身淡定介绍:“这是傅朝年,他是律师。”
“你们好。”傅朝年抬起一只手晃晃,“我是你们许院长的男朋友。”
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说的话确实实打实地在宣示主权。
许应动了下唇,没反驳,认下了。
反正也是瞒不了的事,但这人明显就是在记仇他上次不介绍人,还赶人走的事。
“你好你好。”喻白和姜姜都乖乖地跟傅朝年打招呼问好。
许应把今天的事跟傅朝年大致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傅朝年一贯用理性思维分析事情,他慢条斯理地说:“做最坏的设想,如果狗真的找不回来,对方要走司法程序,我可以帮忙。”
“虽然我是做刑事诉讼的,不过我的人脉还不错,你们可以放心。”
喻白和姜姜哪听过这种话,脸当即就白了。
这么久都还没找到烈烈,难道他们真要走到上法庭的那一步吗?
“傅朝年,”许应表情平淡地看向他,嗓音更淡,眼底隐隐有几分威胁。
傅朝年短暂地沉默一秒,弯唇笑起来,改口道:“当然,我认为这种事不会发生。”
“你们不要听我刚刚的话了,许院长说得才对。”
喻白:“……”
姜姜:“……”
…
大概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凌晨四点左右,陆断打来电话说:和警察一起把狗找到了。
姜姜已经撑不住趴在前台睡了过去,喻白也困,但他内心更煎熬,根本没办法安心睡觉。
接到陆断的电话后,喻白喜极而泣,心口的大石头终于在一瞬间落了地,感觉背上都轻快许多。
许应和傅朝年也没有闭眼。
医院前台空间不算大,四个人靠墙坐着,傅朝年用手肘轻轻撞了下许应的手肘,低声笑着,“男朋友料事如神。”
许应用手肘撞回去,“傅朝年,我不是说了,不要总是把男朋友挂嘴边。”
“我是在提醒你,毕竟我们在进行新型的恋爱,我怕许先生忘记我们之间的关系。”
傅朝年一本正经道:“这对于律师来说可是很吃亏的,你不觉得吗?”
“你……”许应不想理他。
这个人总是能有无数种方式堵住他的嘴,让他哑口无言。
“陆断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许应转头问喻白。
喻白拍了拍脸,保持清醒,“大概四十多分钟。”
但其实没用上四十分钟,陆断就回来了,神色透着几分疲倦。
喻白站起来迎他,眼巴巴地往他身后瞅,“烈烈呢?”
蒋小姐已经带烈烈回家了吗?
陆断看喻白腿脚不便却还要站起来,立刻紧张地拉着他的手腕,皱眉,“你给我坐那儿。”
“哦,喔。”喻白被凶了一句,讪讪坐下,“怎么回事啊?在哪找到的?狗呢?”
“刚才在电话没来得及细说,狗找是找到了,在别人家里,很安全。但现在问题是,对方不肯把烈烈还给主人。”
说什么他们捡到了就是他们的,没有证据证明这是她的狗。
而且对方还说,烈烈撞坏了他们家里一个祖传的花瓶,如果蒋小姐想要把狗带走也行,必须要给他一万块钱赔偿,否则想都别想。
陆断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捏了下眉心,“警察现在已经把他们都带回局里了。”
他就先回来,好让喻白放心。
“怎么会有这种事,这不是无赖吗?”喻白被震惊到了,目瞪口呆,“太无耻了。”
“许老师,烈烈的狗牌在我们这吗?”
许应:“在的,我记得烈烈之前装了芯片。”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种流氓的明抢行为居然还能被他们碰到。
本来喻白就因为弄丢烈烈而感到自责,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却又被坏蛋扣住了。
他义愤填膺,“走,我们带上狗牌去警局找蒋小姐去。”
陆断看他一瘸一拐的,忍不住笑,抓着一把将人拉回来,“行了,不是多大点事,我和许应去处理就行,你给我安分等着。”
“不行,我得亲眼看到烈烈跟它主人回家我才能放心。”喻白摇头,“不然我睡不着。”
小呆子脸色都苍白成什么样了?
陆断脸一沉,不赞同,“你”
“陆断~你就带我去吧,求求你了。”喻白拽了下陆断的袖子,晃了两下。
“。”陆断的话憋了回去,嘴角抽搐两下。
他伸出一根手指摆到喻白眼前,没好气儿道:“就这一次。”
喻白乖乖地“嗯嗯”两声。
这是答应了,许应静静地看着他们明目张胆旁若无人的互动,微微抬了下眉。
哦,难怪之前陆断莫名其妙地对他有敌意,原来如此。
现在许应肯定是要跟着去警察局看看情况的,但是……
他转头看傅朝年,“你先回去吧,今晚辛苦你了。”
“不回,我当然是要陪男朋友一起去警察局,然后等你一起回家了。”
傅朝年当着好几个人的面,甚至还有刚回来不知道他们关系的陆断,说起这种话来面不改色,脸都不带红的。
他甚至还对许应笑了一下。
许应看似淡定,“你去干什么?”
“我好歹也是律师,关键时刻可以恐吓对方。”
要知道,法律是最震撼人心的武器。
许应:“……”
好歹你也是律师,“恐吓”这种用词真的合适吗?
傅朝年察觉出许应不会松口,于是将目标转向喻白,撩起耳侧头发对他微微一笑,礼貌询问:“喻白?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你想去就去,问我家白白干什么?”
陆断条件反射,直接挡在喻白面前。
他表情古怪地看了许应和傅朝年一眼。
那眼神嫌弃的,仿佛在说:许应你能不能管好你的人?
眼睛一眯笑得跟狐狸精似的,想干什么?
许应只好松口,让傅朝年得逞了。
他们都开了车,各自开车前往警局,喻白原地没动,表情呆呆的,仿佛还沉迷在傅朝年刚才的那个笑容里。
“回味什么呢?”陆断臭着脸捏住喻白的耳朵,把人抱起来走,扔到副驾驶上。
喻白不说话,有点心虚地揉了揉耳垂。
许应和傅朝年的车在前面,喻白看到陆断从另一侧上了车,默默地转了个头。
“他好看吗?那么入迷……”
“今天谢谢你啊。”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均是一愣。
陆断抿唇,不太高兴,“你跟我谢什么,我们都……”
话说一半,陆断又闭上了嘴,发动车子追上许应他们。
喻白难得反应快,似有所感地垂下眼睫,耳朵被揉得红了点。
车内一时沉默无声。
过了会儿,喻白看向陆断的侧脸,看到了他紧锁的眉头和几乎抿成直线的唇角。
他知道陆断一定很累,都是为了他。
喻白心头微热,眼里含着一层雾气,再度开口还有点不好意思,“…就是想谢谢你。”
“嗯。”陆断应了声,意有所指,“白白,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个。”
“我只希望你以后再遇到任何不好的事,如果解决不了,能第一时间选择依靠我,就像以前一样。”
陆断的声音有点冷沉,“而不是像今晚那样,急着跟我撇开关系,你受伤了,连电话都是姜姜打给我的。”
“我是不想什么事都给你添麻烦,但还总……”喻白闷声,眼泛泪花。
“麻烦?”
前方红灯,陆断猛地踩下刹车,身体由于惯性往前一栽。
他双手攥着方向盘,脊背微弯,哑声道:“喻白,我从来都不觉得你是麻烦。”
“你心里应该明白,我从来没把你当成、”
陆断转头,看到喻白的表情,声音一顿,“好,就算你之前不明白,那我现在告诉你。”
他目光坚定而认真地看着喻白,仿佛要将一颗赤诚真心全部奉上,“喻白你听好,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你都可以选择信任我依赖我。”
“我陆断,永远是你的后盾,随叫随到。”
第44章 礼物
许应和傅朝年已经到了警察局门口, 跟在他们身后那辆车也停了下来,却没动静。
许应疑惑地皱了下眉:喻白和陆断怎么还不下来。
“我猜,他们在卿卿我我。”傅朝年看着那边, 形状漂亮的眼睛眯了下。
可以模糊看到, 挡风玻璃后面,一道宽阔的身影从主驾驶侧身过去,覆盖了另一道小小的人影。
在接吻吗?
傅朝年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是在转回头看身边的许应时,喉结上下缓缓滑了一下。
许应似有所感,淡淡抬眼,“别看我,男朋友。”
他学傅朝年的称呼。
“好。”傅朝年微微一笑,却还在盯着看。
视线从许应那双看起来透着几分冷淡的眼睛上,越过鼻梁,下移到嘴唇……
许应经常称呼他为“傅朝年”或者“傅律师”, “男朋友”这三个字,傅朝年很少听到。
他觉得很不错,尤其是从许应嘴里说出来, 有种很不一样的味道。
傅朝年很喜欢。
他垂在腿侧的指节微动, 想要触碰距离不远的一只手, 许应却突然转身,“他们过来了,走吧。”
傅朝年遗憾收手, 低眉顺眼地跟着, 安静不语, 耳边的长发竟然透出他几分乖巧来。
初次见面时,许应一度想过, 这人除了身高体型,到底哪里像1?
他们前后也不过在警局门口等了两分钟。
“许老师。”喻白靠陆断的手臂撑着身体站稳,乖巧打招呼,讪讪道:“我们进去吧。”
他不是有意在车里耽误时间的,只是刚刚安全带卡住了,陆断帮他解,弄了一会儿才弄好。
许应他们没问,所以尽管傅朝年偶尔间扫过他和陆断的眼神有点意味深长,喻白也没多解释什么。
陆断更是,他根本懒得搭理这个狐狸,对许应点了下头,拉着喻白进去。
有警察给他们带路,里面在吵架,走的越近能听到声音越大,还有狗叫。
喻白耳朵动动,“烈烈在叫。”
这属于废话,陆断却还是“嗯”一声,应答。
好好一个庄严肃穆的警察局,调解室的门一推开,搞得像村头聚众吵架。
比起对方地痞流氓似的毫无原则底线并且不讲道理的嘶声怒吼,蒋小姐属于完全吃了文化人的亏。
烈烈在对方手里,脖子上的狗绳被一双黝黑看起来混浊而沾满油腥的大手紧紧握着。
他们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不让烈烈过去,烈烈愤怒吼叫,咧开嘴想回头咬人,又被蒋小姐急忙喝止。
她不愿意跟这种人多牵扯,她很累,愿意出钱。
但对方就地起价,见主人在意这狗,开始的一万就变成了五万。
蒋小姐怒不可遏,“你们这是在敲诈!警察同志……”
烈烈像被绑架的孩子,在妈妈面前嗷呜地“汪”了一声。
“敲诈?我们怎么就敲诈了?你说这是你的狗,你有证据吗?”
旁边就是警察,这对中年夫妻竟然丝毫不惧怕,浑浊的眼珠一转,“我还说这是我和我老婆从小养大的呢,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你想要我的狗,可以,算你买的,拿钱来!五万,一分都不能少!”
蒋小姐脸气得涨红,“你!你们无赖!”
“安静!都安静一点!”今晚值班的是个刚入职没多久的小警官。
或许是没有什么办案经验,也可能是第一次遇见这类人,带他的师傅去处理别的案子了,他看起来有些难以招架这种混乱的局面,声音也不够大。
真没用。
陆断看不下去眼,直接推门进来,拿出以往在刑警队的骇人架势,冷喝,“都吵什么?当警察局是你家门口?”
他一句话,直接就镇得住场。
门口站了四个人,调解室里的人一个头两个大,都没注意到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喻白看到烈烈,小声喊道:“烈烈!”
烈烈认识喻白,记得喻白,想往这边扑,又被那对夫妻死死抱住。
蒋小姐情绪不稳,夹着无助哭腔,“许院长,你们可算来了。”
“嗯,我们差不多都听到了,你别着急。”
许应从口袋里拿出烈烈寄养时存放在医院的狗牌,“这个给你。”
然后他又推了傅朝年的后腰一下,淡声,“这位是傅律师。”
律师?什么律师?
没读过多少书的人对律师这种职业有本能的惧怕,那对夫妻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心里怀疑,并不确定。
但有陆断盯着,气场怪瘆人的,他们安静如鸡地低下了头。
陆断脚踢了踢地面,鹰隼一样的目光看向蹲在地上抱着狗死活不撒手的那俩人,“怎么不说了,不是要证据吗?”
喻白:“证据我们带来了,这是烈烈的狗牌,上面有详细信息。烈烈体内还注射了芯片,用机器扫描一下就知道了。”
他红着眼睛看向那位警察,“警察大哥,狗是我下午五点左右弄丢的,你们应该看过监控了啊。”
喻白不知道为什么警察不能直接把烈烈从那两个坏人手里抢回来,还给蒋小姐。
这不是明摆着就是蒋小姐的狗嘛?
小警察之前没证据也很难办,这会儿精神一振,接过东西,往桌面上一按,底气十足,“好好好,这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还不赶紧把狗给人家!”
那俩夫妻一看情况不对,心虚地立刻改口,“反正这畜生是我们捡回来的……我们说它是我们的有什么错?
“再说、它它在我家屋里乱跑,打碎了我家祖传的花瓶,那怎么算?”
“狗可以给你,你得赔钱!”男人目光贪婪地看向蒋小姐,“不然我就告你!”
“我才不信你家有什么祖传花瓶……”喻白恼怒极了,不服气地喊了句。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无理敲诈的人居然还敢反咬一口。
陆断按了下喻白的肩,安抚他。
许应看了傅朝年一眼,傅朝年耸肩,上前一步。
他温和淡声,“两位,根据有关条例,敲诈勒索公私财物,数额较大或者多次敲诈勒索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1)
“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数额特别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2)
他斯文地站着,垂眼看向地上那俩人,眼底深处藏着淡淡的嫌恶,“那么请问,你们今天想要多少钱呢?”
“我会按不同的标准,替我的当事人,去法院向两位发起诉讼。”
那夫妻俩迷茫滴对视一眼,“这……你们什么意思!?还想抓我们?警察了不起,律师了不起啊?”
陆断没那么好的耐心,直白翻译道:“敲诈要坐牢,现在听懂了吗?”
“看你们今天想敲这位女士多少钱,不同数额坐牢时间长短不一样,三年五年十年,你们要不然现在商量一下?”
他单手拢着喻白的肩膀,满脸地皮笑肉不笑,言语讽刺。
“不然的话,现在滚蛋还来得及。”陆断话锋一转。
那两人明显是被吓到了,脸一瞬间涨成了青不青紫不紫的颜色。
没了刚才的耍赖嚣张的气势,他们夫妻两个的嘴脸变化也很快,放开狗,从地上爬起来,干巴巴地笑,“误会,都是误会……”
烈烈摇着尾巴,委屈巴巴地扑到了蒋小姐腿上。
事情得到解决,那两人迅速且狼狈地逃离了这里。
蒋小姐牵着烈烈,边哭边向喻白他们几个道谢,并且想要留下傅朝年的联系方式。
毕竟,发展一个律师人脉是很有利的事。
傅朝年委婉拒绝,“如果有需要,你可以通过许应联系我。”
蒋小姐深感可惜,又转头看喻白,神色有点复杂,“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没控制住情绪。”
“没有没有,是我的失职。”喻白连忙摆手,“是我该跟你道歉。”
大家都很疲惫,而引发这一系列事情的烈烈看起来依旧很有活力。
他的前肢踩到喻白腿上,想表示亲昵,然而喻白小腿和脚腕传来剧痛,没站稳,被陆断从身后扶住。
蒋小姐赶紧让烈烈回来,在陆断不满的目光下说:“抱歉。”
“没事没事,”喻白低头摸了摸烈烈的脑袋,“乖,以后不要这么调皮了啊。”
现在狗狗找回来,喻白再想到下午和晚上的事,想到自己受的伤,也难免有点委屈。
但还是弯起眼睛笑了下,“就是希望您别因为我,觉得我们医院不好。”
这是自然的,蒋小姐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何况他们今天还帮了自己。
几个人在警察局门口分道扬镳,许应绅士地要送蒋小姐回家。
陆断把喻白扶进车里,关上车门后却并没有上车,而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去找人。
“蒋小姐。”陆断在身后叫住她,“有些话他们医院的人不能说,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他垂眼看向冲到脚边,张着嘴巴喘气的拉布拉多,冷声道:“我不知道也不理解你和你的狗感情有多深,不清楚它对你多重要,但你作为主人,有责任把它教好一点。”
陆断动了动腿,后退一步远离烈烈,“喻白对我来说重要得多,你的狗丢了你心疼,喻白受伤了,我比你还心疼难受。”
“他不是有意弄丢的,你也看到监控了,在台阶上你的狗突然发狂了一样往外冲,白白摔倒了还抓着绳子,如果不是疼得实在受不了,他根本不会让狗跑掉。”
陆断现在一想到自己在监控里看到的画面,想到小呆子那笨拙的身影,心脏就跟被人用刀子扎似的疼。
他沉声,语调没有刚才稳定,“你可以试想一下,如果白白今天不只是摔倒腿,而是摔了脑袋,脸,眼睛,摔断肋骨,或者腿和脚摔得再严重一点、”
陆断声音一顿,闭了下眼睛,“到时候需要负责的人就是你。”
“说句更难听的话,无论是在道德还是在律法层面,你的狗一条命,远不如一条人命重要。”
如果当主人的不能教好他们视若家人的宠物,以后这种危险大概率还会发生。
这次只是幸运而已,那么下一次的结果呢?
喻白到现在都还在自责,明明他自己也面临了巨大的危险,只是伤了腿都还算是逃过一劫。
“我……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教它的,谢谢你的提醒。”
蒋小姐被毫不留情地指责后,脸有点羞愧发红,她之前确实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牵着烈烈的手攥紧了些。
“也麻烦你帮我跟喻白再说声抱歉。”她轻声。
陆断淡淡点头,转身离开。
…
陆断很快回到车上。
“你去干嘛啦?”喻白靠在椅背上歪头看人,
他现在腿脚不好,刚刚没能下车去找陆断。
“我看见你和烈烈主人说话……”他好奇道:“你们说什么了啊?”
事情不是都顺利解决了嘛?
“她让我跟你说声抱歉。”
陆断没隐瞒刚才的事,简单说完,后怕地一把将喻白拉到怀里抱住,哑声道:“以后不管什么事,先顾好自己的安全行吗祖宗?”
喻白被他抱得呆了下,但陆断的怀抱太温暖了,好像可以缓解他所有的担惊受怕和疲惫。
他没忍住,脑袋在陆断怀里蹭了下,闷声答:“我知道了。”
“你别只是嘴上知道、”陆断松开他,捏了捏他的手臂,肩膀,脸蛋,手张开在喻白纤细的脖颈间比划了下,皱眉。
瘦成这样,难怪牵不住狗,吃也吃不胖。
陆断收回手,“等你腿养好了,跟我到拳击馆打拳锻炼。”
“啊?我不想去……”喻白对那种听起来就很危险的锻炼项目有些抗拒,摇摇脑袋,“我不想学打拳。”
“那就只锻炼。”陆断捏了捏他的脖子,“我监督你,没得商量。”
喻白讪讪地缩脖子,“那好吧。”
陆断满意了,发动车子,神色有几分疲惫,“回家睡觉。”
“可是陆断,我想先回一趟医院……”
陆断刚发动的车子一秒熄火,他转头盯向喻白,“医院是你家吗?这都什么时候你还要去?”
喻白搓了下手,小声说:“我东西还在医院,想去拿。”
“什么东西那么重要,白天再去拿不行?”
喻白看他一眼,突然扭捏起来,哼哼两声,含糊道:“反正就是很重要,你不送我就自己叫车去。”
你还委屈上了?
“操。”陆断服了,认命地把车掉头。
他一路上全程低气压,喻白到医院,才发现医院的卷帘门没拉下来,姜姜还在一片黑暗中趴在前台睡觉。
啊!姜姜!
天呢,他们怎么会把人给忘了?
喻白急忙开门进去把人叫醒,说事情已经解决了,让姜姜回家。
“…解决了就好,可是现在没地铁了啊。”姜姜睡的有点懵,脸上被压出几道印子。
喻白:“那你到我家睡呀,等下和我们一起走,陆断……”
他扭头看向陆断,可怜兮兮的。
陆断臭着脸看了眼姜姜,对喻白说:“随便,你说了算。”
这事就这么定了。
“你不是要拿东西,在哪?”陆断抬抬下巴,扶着喻白。
喻白小声:“楼上更衣室。”
陆断就扶着他,让喻白大半个身体都挂在他身上,上楼。
姜姜在背后看着他们,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想:啊,真的好磕……
…
陆断不知道喻白有什么重要东西非现在拿不可,还装在书包里,一路上藏着掖着的,不给他看。
等他们到家,天都快大亮了。
姜姜是第一次来陆断家,自来熟的人突然踏足别人“小两口”的领域,难得有点拘谨。
但他很快就被喵喵叫的摆摆吸引了注意力,跑去逗毛发长出来处于尴尬期的猫崽子玩了。
“可真丑哈哈哈哈哈……”姜姜疯狂拍照。
一晚上没吃没睡,喻白现在又困又饿,瘫在沙发上,眯着眼睛,肚子咕咕叫。
陆断煮了点挂面,喊喻白和姜姜来吃。
喻白吃的饱饱的,脸蛋红扑扑热乎乎的,揉揉肚子打了个嗝,模样很是可爱。
陆断揉了揉他的脑袋,要分配房间,姜姜立刻举手:“我住客房就行!”
他懂,他都懂的。
喻白在一旁有点尴尬且不好意思地转开眼睛,“姜姜,客房……没床。”
姜姜一愣,突然就大笑起来,“那我住沙发,我个矮,睡这不会不舒服。”
喻白:“可是……”
“没有可是,哎呀我还想逗摆摆玩呢,你快休息去了,一晚上没睡,不困是不是?”
姜姜连连把喻白往卧室门口推,同时十分隐晦地看了眼陆断。
陆断挑眉,“客房里有独立淋浴间,你可以用。”
姜姜挥手,“OK,3q3q~”
陆断跟在喻白身后进卧室,小呆子是跳进去的,陆断没扶他,跟在后面随时准备护着人,唇角微扬。
一蹦一蹦的,真可爱。
他等喻白坐到床上,看了眼床尾鼓鼓囊囊的书包,又追问起来,“到底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唔……在车上不方便,我现在给你看。”喻白眨了下眼,慢吞吞地打开书包拉链,手伸到里面掏啊掏。
陆断:“……”
他一言不发地坐到喻白旁边,没打断,眼睁睁地看着小呆子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红包?
“喏,这个是给你的。”喻白抓过陆断的手,把沉甸甸的厚重红包塞到陆断手心,可惜道:“有点压皱了,早上还很新的呢。”
“你、”陆断一愣,指腹压着红包边缘,缓缓收紧,“给我红包干什么?”
“开业礼物啊,我在里面包了8888哦,会发财的。”
喻白有点高兴地看他一眼,又在书包里掏掏,掏出了一个金色的摆件,又塞给陆断。
“还有这个,招财猫。”
“爸爸妈妈以前跟我说做生意的店里一般都要放招财的东西,金蟾蜍,貔貅,招财猫什么的……我中午去店里看了看,感觉这个比较好看。”
喻白自顾自地小声嘀咕,嘀咕完才想起来看陆断,弯起眼睛笑着问,“你感觉怎么样?你喜欢吗?”
“这里,你碰一下,它还会招手呢。”
喻白看向陆断的眼睛亮亮的,像是盛满了星河,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喜欢。”陆断握着还没他巴掌大的小招财猫,抬起头看着喻白,哑声重复一遍,“喜欢。”
小呆子送给他的东西,他怎么会不喜欢?
“喜欢就好,哦对,还有这个……”喻白说着又掏出一对黑金配色的护腕。
陆断有点愣神,既感动又有点忍不住笑,抬手捏捏喻白的脸,“你是什么哆啦A梦吗?这么可爱。”
这一样接一样,小呆子这是给他变魔术呢?
怕他觉得不够惊喜是吗?
“你别捏我。”喻白扒开他的手,被陆断刚才那句“可爱”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脸蛋飘红。
陆断顺势握住喻白的手腕,心头微热,忍不住把人揽到怀里紧紧抱住,“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喻白被他抱着,吸了下鼻子,轻轻推开人。
他低着头,嗓音闷闷的,“对不起陆断,今天太糟糕了,你拳击馆开业我都没有去祝贺,准备的礼物也送晚了,而且还要你那么晚去街上找……唔!”
下巴突然被人抬起,唇上一重,传来柔软湿漉的触感。
陆断低头含住了喻白的嘴唇,克制地吻了一下,就放开他。
“你,你你……”喻白脑袋后仰,捂着嘴巴,瞪大眼睛看人,“陆断,你怎么亲我。”
“嗯,怎样?又不是第一次亲。”
陆断大言不惭地说完,手抚上喻白的脸,指腹在他唇角按了一下,低叹,“白白,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如果下次你再觉得抱歉,可以主动亲我一下,起码我还会开心点。”
喻白被他的流氓谬论说得目瞪口呆,忘了反应,嘴唇张着一条缝。
他怎么记得,他们还没谈恋爱呢!?
“白白……”陆断喉结一滚,舔了下唇边,如同被蛊惑了似的,再度低头靠过去。
“啪”地一下,就在要亲上时,喻白的手不轻不重地拍到陆断嘴上,捂住。
他力气小,不轻不重的,陆断都感觉不到疼。
陆断抓着喻白的手腕,抬眼,吻了吻他的手指,挪开他的手,脑袋继续下沉靠近,在喻白唇边一寸的距离停住。
如同之前那个意乱情迷的夜晚一样,喻白再一次听到陆断说,“我想亲你。”
“3?”陆断试探道:“2……”
“不行!”喻白慌忙转过身去,双手按着心口,感受到自己的小心脏在砰砰乱跳,脸上热得要冒烟。
啊啊啊好害羞,好害羞,陆断怎么还亲他手指啊?
刚刚……看起来好涩,他差点又没把持住!
喻白小声喘着气,不知所措地往被子里一埋,闷声,“我困了,我要睡觉。”
陆断挑了下眉梢。
他算是发现了,小呆子一旦想逃避什么问题的时候,就会喊困,跟他耍赖。
陆断把床上的东西都收拾好,坐到喻白身边,伸手捏他的耳垂,嗓音含着沙哑的笑意,“耳朵好红,呆子。”
喻白不说话也不动,但耳朵却不受控制,有点痉挛似的抖了一下。
“我知道你没睡。”陆断侧身躺下,和喻白面对面,有些难耐地伸手揽住喻白的腰,呼吸落在他脸颊伤,“而且我也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觉……”
“所以白白,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名分?”
第45章 拿捏
“这俩人说什么呢, 听不清啊?”
卧室门口,姜姜撅着屁股,以一个稍显诡异的姿势趴在门上, 侧脸挤压成饼, 嘴里嘀嘀咕咕。
什么都听不见啊!
小白和陆断贴在一块儿说悄悄话呢?
姜姜直起身,盯着门板吐槽,“什么破门啊隔音这么好……”
想偷听个八卦都不行。
没劲。
姜姜索然无味地扭头,回到沙发上继续玩猫去了。
一门之隔,喻白被陆断抱着圈在被子里,闭着眼睛,对刚刚的直白询问充耳不闻。
腰间的手越收越紧,陆断不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跟我装聋是不是?”
喻白将脑袋埋得更低。
陆断笑了声,又靠近一些,额头贴着喻白的, 手上使坏似的捏他脸颊上的软肉,“我以后每天问一次,看你能躲避到什么时候。”
装睡的喻白:“……”
“哎, ”他闷声叹气, 听起来很是惆怅, 脑袋无意识地往陆断怀里一拱,打着哈欠含糊道:“真的好困。”
陆断无奈,“服了你。”
一有点什么事就撒娇, 萌混过关。
陆大少爷暂且将喻白这种亲昵的蹭脑袋行为定义为撒娇, 他很吃这套。
他借着身高优势, 唇角在喻白额头亲昵地贴了贴。
伴随着一句湿漉漉的“晚安”,喻白缓慢安心地进入梦乡。
下午一点, 喻白醒了,卧室的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旁边是空的,而且看起来空了很久,喻白刚睁眼的时候居然还有点不习惯。
他睡得还不错,揉揉眼睛,等大脑开机后趿拉着拖鞋蹦蹦跳跳出卧室。
果不其然在厨房看到了陆断,喻白扒着门问:“姜姜呢?”
好像每次不管什么时候他睡醒,第一时间都是来厨房找陆断,而且陆断一定会在。
但是客厅没别的人了,摆摆在猫抓板上踩来踩去。
“他去医院了。”陆断侧身看喻白,眼里的情愫丝毫不掩藏。
喻白皱眉头,“怎么没喊我啊,我今天也要去的。”
“他说自己昨晚睡了,想让你多睡会儿,而且……”
“而且什么?”喻白看到陆断突然皱眉朝自己走过来,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下一秒就被陆断抱起来。
“你干嘛啊?”
他被陆断放到了沙发上,“你自己看看你的脚,还想去医院,去了等着别人照顾你吗?”
喻白抓了抓脸,无力辩驳,“喔,也是,那还是不去了,我给许老师说一下。”
“我和跟他说过了。”陆断蹲下来,握着喻白的脚腕,给他换药。
他们两个也是奇怪,前段时间喻白每天给他换药,现在反过来了。
“你有许老师电话啊?”喻白好奇地眨了下眼睛,小声咕哝,“什么时候存的,我怎么不知道?”
“昨晚上存的,怎么,我的事什么都得告诉你?”
他还加了姜姜的微信,发展内应,以备不时之需。
陆断掐着喻白的下巴,眯起眼睛笑着问:“喻白,你是我谁啊?”
他的每日一问开始了,喻白垂眼,嘴巴闭得很紧,装糊涂,装听不懂。
陆断冷哼一声,把药箱收好,敲了下喻白脑壳,起身到厨房洗干净手,再把东西都端到餐桌上,一敲桌面,没好气儿道:“自己走过来吃饭,还等我抱你呢?”
“哦。”喻白单腿撑着起身,一直脚尖点地,表情有点不满,“那你还把我抱过来……”
“嗯对,我故意折腾你,想让你求我抱你。”陆断说。
喻白惊讶地抬起头看陆断,表情有几秒的凝滞,不可置信似的。
有些人说话好像越来越……无耻得理直气壮了。
以前还没这么明着来呢。
喻白摸了摸鼻尖,不跟陆断顶嘴,反正也说不过。
…
喻白的膝盖和小腿侧面的擦伤很快就结痂了。
长肉的期间有点痒,喻白总是忍不住想挠,挠掉了几次痂,鲜血渗出来。
陆断是晚上给喻白换药才发现的,第一次只是警告。
后来喻白再忍不住伸手想挠的话,就会被陆断凶狠地打一下手。
陆断在情急之下下手也没控制好轻重,有两次给喻白白嫩的手打的通红。
然后在喻白怔愣的含着泪光目光下,陆断一秒低头道歉,举起手发誓说自己绝对没有暴力倾向。
喻白:“……”
倒也没那么想。
不管怎么样,他腿上的外伤,几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难缠的是脚腕,喻白在家靠陆断强制性扶着或者抱着,在学校走路靠自己,上楼靠姜姜。
陆断操心得要命,给他弄了对双拐,喻白没用。
毕竟在校园里面,拄着拐对喻白来说还是稍微有点夸张,他蹦一蹦也不是不能走。
温庭知道喻白受伤后,把给喻白送的补品送到了寝室,喻白拜托姜姜尽数退回。
他察觉得到温庭对自己的心思,所以想断了对方的念想,礼物不收,能不见面就不见面。
就算见到了,也是客套地打一下招呼,而且……陆断防得也怪严的。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喻白和温庭碰到或者说话,陆断总能精准地在那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或者突然出现,就跟在他身上装了监控一样。
不过在陆断的精心照料下,十月二十号这天,喻白的腿终于能走了。
虽然还是有点跛,但他可以自己上下楼,不用像老爷爷那样被人扶着。
22号陆断要去滨州,喻白那天有科考试,没时间陪他。
也许是离师傅忌日越来越近,这两天陆断心情不好,虽然他在喻白面前有所克制收敛,但人消沉得很明显,喻白看得出来。
他不想让陆断难过,又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暗戳戳地和陆断贴贴,抱抱。
反正陆断每次只要稍微跟他亲昵一点,神色就慰藉几分。
所以尽管喻白再不好意思,也只能笨拙地用这种最简单粗暴且有效的方法。
每天晚上抱一抱就能安慰陆断,喻白是愿意的。
他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季述安了,大四临近毕业的学生基本都不在学校。
这个他曾经喜欢过的人在他记忆里的身影越来越淡,逐渐被另一道每天都在喻白身边的那个身影取代。
以至于,喻白再次见到季述安的时候,一时间恍如隔世一般。
“白…喻白,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图书馆门口,季述安还是以前那副温和的模样,神色自若,好像两个人之间什么都不曾有过。
“怎么是你?”姜姜护犊子似的护在喻白面前,横眉冷对,“你有什么好说的?”
季述安看姜姜一眼,淡声:“我在和喻白说话,不是和你。”
他看起来终于不疯癫不激动了,言行举止都很正常。
“你想说什么?”喻白伸手扒开姜姜,拍拍他的手臂让他放心。
这是图书馆门口,喻白不想有任何吵闹给其他同学造成困扰,于是和季述安到楼梯侧面讲话。
姜姜在不远处盯梢,拍了照,手上飞快地给陆断发消息。
「断哥速来,有敌情,危!(图片)」
喻白有些防备地看季述安一眼,嗓音倒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没有任何怨怼,“现在可以说了。”
“有时间吗?晚上一起吃个饭,就去你喜欢的辣鸭堡那家,我们边吃边说?”季述安问。
喻白摇头拒绝,“你有话就在这里说。”
他的伤还没好,陆断不让他吃辣,而且他吃惯了陆断做的饭菜,现在不喜欢辣鸭堡了。
“季述安,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说话,以后哪怕见面也当做不认识,可以吗?”
季述安沉默良久,苦笑一声,“好。”
“我其实…只是想跟你道歉。”他这段时间忏悔过了,“喻白,我承认我劈腿我有错,陆断说的对,是我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我是人渣。”
“但是我对你的喜欢是真心的,我马上就要回老家那边实习,毕业了就去工作,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喻白,你可不可以不恨我?”
喻白有些茫然地眨了下眼,摇头,“我没有恨过你啊。”
开始被季述安劈腿那几天,他心里是有怨气,但更多的是伤心和愤怒。
要说“恨”,这个字眼对他而言有些太重了。
何况现在两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季述安一愣,“也是,你怎么会恨。”
他差点忘了,喻白不是会产生那种极端情绪和情感的人。
喻白总是太随和,太单纯,好说话好拿捏,乖巧听话。
因为这点,季述安不舍得碰他。也是因为这点,季述安才觉得就算自己犯错也没关系。
因为潜意识里,他觉得无论发生什么,喻白一定会原谅他。
却没想到,喻白分手分的那么干脆果断,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给他留。
说到底,喻白可能喜欢过他,却从来没有爱过他。
没有爱,又哪谈得上恨呢?
“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喻白歪了下头。
他看了时间,陆断要来学校接他了。
要是让陆断知道他和季述安不仅见面还单独说话,这人又要生气。
陆断这几天本来情绪就很低沉,他还得花时间哄。
季述安:“我……”
说到底,季述安还是舍不得曾经的那两年。他觉得自己和喻白本不该是现在这样的结局。
“好吧,我总想如果我不犯错,我们是不是会有更好的结果?”
反正今天是最后一次说话了,季述安干脆坦言道:“喻白,我真的有点不甘心,那个陆断……”
如果不是陆断从中作梗,几次阻拦,或许喻白真的会原谅他呢?
“你和陆断已经在一起了是吗?”季述安缓了口气。
“我没有和陆断在一起。”喻白很认真地看向季述安,“但是陆断跟我和你之间的事情没有关系。”
“我和你的事就是我和你的事,我和陆断,就是我和陆断。”
喻白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有给季述安讲道理的一天,以前都是面前这个人教他道理。
而且他现在格外地心平气和,甚至有些疑惑,“你不甘心,是因为你觉得陆断几次不让你跟我说话,你错过了最好的挽回时间,所以我才不原谅你,不跟你和好吗?”
内心的想法被直白戳破,季述安一噎,对上喻白清澈通透的眼神,无言以对,只得承认,“是。”
喻白的眉头微微皱起,“就算没有陆断,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你曾经说过是因为你舍不得碰我,所以才去找别人……”
喻白说到这里,想到季述安那天来找他说的那些话,心里难免有几分细微的刺痛。
他压了下来,直白道:“我觉得很恶心,很虚伪。”
对季述安,喻白其实也有许多话憋在心里很久。之前他想不明白,现在也是时候该说清楚了。
他看着季述安,眨了下眼睛,缓缓开口,“我以前不喜欢男人,是你把我掰弯,让我喜欢你。”
“我从小接受的家庭教育都告诉我在成年之前不可以谈恋爱,但我还是瞒着爸爸妈妈和你在一起了。”
“情侣之间,不能接受亲密举动的一方难道就有错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怕你亲近我,就是很紧张很恐惧,我也很愧疚,所以才想要加倍对你好,从来不跟你生气,发脾气。”
“但是这就成了你出轨的理由吗?”
喻白永远不能理解,“那些本来就不是我必须要履行的什么义务和职责。”
他的语气一直都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埋怨,听起来好像只是在陈述事实。
喻白摇摇头,“如果你接受不了不能和你接吻上床的男朋友,你可以和我说,我们分手。”
“但你没有说过这些,你只是说爱我,尊重我,转头却和别人持续了半年以上的性关系。”
“我想,是我们的认知有偏差,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喻白一口气说完这些,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收紧,垂下眼睫,轻声说:“从你出轨的那天起,你就应该知道我不会再跟你好了才对。”
季述安内心痛苦愧疚,眼里流露出悲哀,“可你那么心软,如果我求你,我一直求你……”
“不会的。”喻白打断他,笃定地说:“没有那种可能。”
“我看过你和别人光着身子在床上的样子,所以只要你靠近我,我都会觉得抗拒恶心。”
“季述安,你出轨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们不可能有以后的。”
“如果你觉得我会原谅你,那就说明你不了解我。”
“我从来都没有做错任何事,是你背叛我,是你的错。”
“你不甘心,是因为你没办法面对自己的错,不是因为喜欢我。”
“你喜欢的人是你自己。”
“我觉得,你还是好好想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以后不要再耽误了别人。”
喻白积攒在心里很久的话,现在当着季述安的面,一口气,一句接着一句地说出来,心里顿时畅快淋漓。
他轻轻吐了口气,热气在十月末的冷空气里打了个圈儿,很快消散。
“我说完啦,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喻白笑了一下,转身离开,没有半点犹豫。
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小小的一只,肩膀很窄,很瘦弱,明明无论怎么看,都是需要被人保护的模样。
可偏偏是这样的一个人,能用那样温缓柔和的小小嗓音,认真而坚定地说出刚刚那些字句诛心的话语。
一字一句,皆是真相。
季述安被喻白震在原地,抬不起脚,更抬不起头。
这应该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季述安到现在才惊觉,原来他真的不了解喻白,一点都不。
喻白那副柔弱好欺负的外表都是假象,是保护色,实际上他心里比谁都拎得清楚。
那么,陆断知道吗?
那个陆断曾经为了不让喻白看到他,把他堵在食堂的卫生间里面差点掐晕这样袒护喻白的陆断,他就真的了解喻白吗?
他知道喻白其实是一个内心这么通透的人吗?
季述安垂下颤抖的眼睫,挡住眼底的红,理了理被封吹乱的衣领,转身朝反方向离开。
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而且再也没有了。
…
另一边,喻白刚走到姜姜对面,一抬眼就看到了陆断的影子。
陆断站在姜姜身后大概两米远,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神色晦暗。
喻白心里立刻“咯噔”一声,心虚地扭头看了眼自己刚刚和季述安说话的地方。
那是个楼梯侧面的拐角,怪隐秘的,所以看起来就更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陆断怎么来了?他什么时候来的?他看到季述安了吗?听到多少?
喻白原本轻快的步伐瞬间慢下来,磨蹭着一点一点向陆断他们那边挪过去。
同样的,姜姜转头看到陆断的时候,心里也“咯噔”一声。
我靠,刚才光顾着偷听喻白的精彩发言了,忘了观察周围情况。
这哥什么是飞来的吗?这么快!
气氛诡异,太诡异了!
姜姜憋着气,往旁边稍稍,把主场让给喻白和陆断。
等喻白磨蹭着走近,再没了躲避的余地,陆断突然动了。
他把喻白拉到自己身边,微微俯身给人拢紧身上的风衣外套领子,沉声说:“今天风大,早上给你放在沙发上的冲锋衣为什么不穿?”
“你的外套太大了……”喻白嗫喏一声,脸上的笑容有点讨好卖乖的意思。
那黑色大冲锋衣要是一穿,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穿了别的男人的衣服。
现在那么多人都知道他喜欢男人,又要议论来议论去。喻白虽然不怕议论,但也不想当别人私下里的谈资。
陆断默了两秒,“嗯”一声,轻推喻白的肩膀,“走吧,车在外面,你不是想喝汤么。”
他看向姜姜,“有时间一起吗?这段时间麻烦你在学校照顾白白。”
姜姜:“呃……”
说实话,以这两人此刻看起来不太妙的氛围,他不太想去凑这个热闹。
但是姜姜又很想亲眼看看自己在的磕cp的后续情况发展。
陆断刚才只字未提季述安,说明他肯定看到也听到了,以这人以往的酸劲儿,估计是看他在旁边才忍着没发作。
这差不多的情节放在姜姜以往看过的漫画里,小白回家后可是要被陆断翻来覆去这样那样的!
姜姜隐隐有些期待低搓了搓手,飞走理智在喻白一声“姜姜”中被拉了回来。
不行不行,这是他好朋友,是他的乖宝,他在想什么呢!?
姜姜哈哈一笑,“我晚上跟我妈还有个约,就不去了,你们去吧哈哈哈~”
他在疯狂八卦和明哲保身中,选择了后者。
不如给陆断一点发挥空间,让两个人暧昧的关系更进一步。
于是姜姜溜了,转头就跑,溜得飞快。
此时此刻最不希望姜姜离开的喻白:“……”
好的,他现在一点保障都没有了,在陆断充满压迫性的目光下,背后发毛。
后颈被微凉的手掐了一下,陆断垂眼看他,淡声:“愣着干什么,脚疼?要我抱你?”
喻白摇摇脑袋,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屁股后面走,他的脚还没完全好,所以走的有点缓慢。
平时就算他的脚没受伤,陆断也一定会照顾他的感受,放慢脚步或者站在原地等他。
但是今晚没有。
没一会儿,喻白就被个高腿长的陆断落出去很长一段距离。
喻白看了眼前面那个步伐不停的宽阔身影,再低头看看自己一瘸一拐的脚,突然有一股无法言说的委屈漫上心头,眼圈说红就红。
他抿了抿唇,停下来,站在灰白色的水泥地砖上,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陆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
陆断没听到身后有声音,察觉到不对,转身一看,喻白在他二十米开外。
不大点一个,影子投落在地面上,被月光和两侧的路灯拉得很长,很委屈的样子。
陆断在原地伫立几秒,眉头拧死,到底还是叹了声气,一言不发地走过去。
喻白看到陆断站到他对面,低着头问了一句,“脚疼了?”
他吸了下鼻子,忍住眼睛的酸涩,偏开头说:“疼。”
明明刚才还不疼,现在突然就疼了,心口也酸酸的。
陆断转身在他面前蹲下,宽阔的后背对着他,沉声,“上来。”
“嗯…”喻白乖乖爬上他的背,屁股被人用手往上兜了一下,接着是两条大腿被稳稳拖住。
他步伐稳健,背上背着人也一样,喻白用手环着陆断的脖子,靠在他肩上,闷声不说话,眼圈越来越酸,视线也被泪水占据,越来越模糊。
陆断没往前走几步,颈侧皮肤突然一湿,温热的液体在他衣领处蔓延开来。
陆断脚步一顿,唇角瞬间绷直,低压的眉眼扫了扫周围。
前面不远处就是假山,是片树林,左手边有个小路可以横穿假山,学生们白天都走那里,晚上只有下了晚自习的时间段才有人。
七八点钟这个时间的话,很少有人走小路。
陆断本来没打算带喻白走假山,背着人毕竟不方便,怕喻白被横出来的树枝划到。
现在临时改了主意,陆断抬腿往那条小路走。
喻白一直闭着眼睛,闷声掉眼泪,没注意到路线发生了变化。
他就在一片黑暗当中,忽然被人拖着屁股和腿,身体直接在空中转了一圈。
喻白吓得睁开眼,紧紧抓着陆断的肩膀,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坐实到了什么东西上,吓得喻白“啊”了声。
假山里面有个凉亭,他知道,一直没往这边靠近过。
可现在就坐在凉亭的石桌上,周围被树遮着,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般,他陷入一片昏暗里,连人脸都看不清楚。
陆断单手按在喻白腿侧的桌面上,小臂和他的大腿没留下半点缝隙。
高大的身影投下,将他尽数覆盖,有些凉意的指腹轻轻抹过喻白眼角,蹭了蹭,声音从上方落下,“哭什么?”
喻白偏了偏头,答非所问,“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来把话说清楚,外面不方便。”陆断用双臂把喻白圈得死死的。
“说话,哭什么?为什么站在原地不走,我不等你,你觉得委屈了?”
喻白声如蚊蝇地“嗯”一声,柔软的声音染上哭腔,“我觉得你生气了。”
很凶,很冷漠,让他心里恐慌害怕得不行。
陆断垂眼看他,面无表情地给他擦掉眼泪,“我为什么生气?”
“你是不是听见我和季述安说……”
“我说了别在我面前提他。”
陆断像突然被戳了敏感的痛处,嗓音一冷,打断喻白,连指腹也用了点力气,按着喻白脸颊上的软肉。
“疼……”喻白抬起头哼哼一声。
陆断神色一变,立刻松手,有些烦躁地扣了下指节。
五脏六腑酝酿了半天的醋坛子,现在让喻白亲手打翻了。
“你都看到了。”喻白揉了揉脸蛋,很小声,“你怎么不问我?”
“都听到了,没什么好问的。”陆断绷着脸。
突然间,他鼻息一重,又变得咬牙切齿,“喻白,我长眼睛也长耳朵了,能看见也能听见,但我为什么不说?嗯?”
“我不想说,不想提和那个男人有关的事,你非要说,还跟我闹情绪、”
“是你先跟我生气的。”喻白一双眼睛里泪花闪烁,怔怔地看着陆断,闷声哭诉,“你先不理我的。”
陆断连连冷笑,简直要气冒烟,“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喻白,我没跟你说话?”衣服领子不也是他给整理的?
喻白一噎,“…可是你走路那么快,都不等我。”
“明明、明明你都知道我脚受伤了,还不等我。”喻白很委屈地哽咽道:“你就是生气了,才不理我。”
“喻白、”陆断加重语气,掐了下眉心,忽然笑了一声,“是,我是生气,我嫉妒他。”
“我喜欢你,所以我一直嫉妒你和那姓季的有过一段,你不是不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白白。”
一片昏暗中,陆断眼底的红也看不真切,他垂下眼,用有些自讽的语气反问:“你是不是知道我一定会回头,所以才敢站在那里不走?”
小呆子和季述安在那里一条一条把是非对错都数的那么清楚,说得那么明白。
难道喻白心里会不清楚他们两个之间现在的关系?
他陆断是风筝,喻白就是放风筝的人,手里的线想收就收,想放就放,随随便便就能拿捏住他。
就看喻白想不想。
陆断承认自己只要看到喻白和季述安站在一起,听到喻白说的那些话,就会失控地脑补喻白和季述安在一起的那两年。
那两年发生过什么,喻白和另一个男人都是怎么相处……只要一想到,陆断就生气,吃醋,恼怒得要命。
可偏偏又是过去式,改变不了。
而他现在又没什么正了八经儿的名分。
他能不酸?
陆断今晚不想发作,本打算吃过晚饭,自己消化一下就得了,不会影响到他和喻白。
但是喻白敏感,闷不吭声地趴在他背上哭了,还非要主动说这件事,眼泪牵出他的心疼和怎么都压不住的妒火。
狗屁的自我消化。
陆断沉下一口气,抬起喻白的下巴,刚想着发狠要在喻白嘴唇上狠狠咬上一口。
胸膛忽然却被人一撞
猝不及防的,喻白抱住了他,整个人用力扑进他怀里,脑袋在他心口蹭蹭,瓮声瓮气道:“我承认。”
陆断妒火发泄到一半被打断,有点卡壳,“什么?”
“我承认,我当时觉得你会回头。”
喻白又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了,说话时哭腔很重,“但是我一开始也没有完全那么想,只是觉得你一直往前走的样子很陌生,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我有点害怕。”
就好像只要走远,陆断就再也不会回来,不会再对他好了。
所以就连喻白也不知道,自己停下来的那一瞬间脑子里在想什么。
到底是“笃定”多一些,还是“赌”多一些呢?
喻白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看到陆断回头后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时,他松了口气,很高兴,也很安心。
当然,也有一点赌赢了的小小得意,感觉像吃到了一口酸甜的糖那样。
“白白……”陆断被他一番话说得愣住了,之后反客为主地用力抱住喻白,揉了揉他的后脑,闭着眼,哑声低叹,“是我做的不好。”
如果他做的足够好,喻白就不会这样没有安全感,不会在季述安带给他的阴影里走不出来。
“以后我会做的更好,不会逼你。”陆断跟喻白保证。
他会用行动一点一点证明,直到喻白愿意完全相信他。
从来都是喻白一哭,陆断就半点脾气都没,他低头哄人,“不哭了好不好?”
“那你还生我气吗?”喻白抽噎两声,从他怀里出来,主动解释,“不是我去找季述安的,是他来……唔唔。”
“我知道。”陆断捂住喻白的嘴,额角一抽。
好吧,他还是没办法做到在听见那个渣男名字的时候心里不犯膈应。
或许以后可以,但现在恕他无能。
陆断很坦然地想:我就是小心眼,怎样?
喻白的眼泪都蹭到了陆断衣服上,垂着眼睛,可怜兮兮抓着陆断的地说:“你就当,就当我今天是和过去告别,以后都不会再想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嘛?”
“好好说话,撒什么娇。”陆断分明是笑着捏喻白的脸,得了便宜还卖乖,“抱一下我就不生气了。”
喻白垂眼,扭捏起来,“我刚刚已经抱过了。”
“那亲一……谁?”陆断刚想得寸进尺不要脸一番,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
他转头,视线锋利地扫向一棵树后,侧身将喻白挡住。
那边有片杂草野花,窸窸窣窣地传来响动,还有地上枝干被压断的声音,两个黑色身影从里面出来,慌忙地从另一侧往外跑远了。
这一幕可给喻白吓坏了,跳下桌子,睁大眼睛躲在陆断身后,抓着陆断的肩膀,小声说:“陆断,刚刚有人。”
“看到了。”陆断嘴角抽搐两下。
小呆子在说什么废话?
他走过去,喻白也一步步跟着他走。
靠近后,陆断一条腿踢开杂草丛,视线在被压平的地面上看了一圈,在触及到地上的一个小塑料纸时,目光微顿。
“那是什么?”喻白显然也看到了,好奇地要过去捡。
“没什么。”陆断“唰”地抬腿,让杂草把里面挡住,牵起喻白离开这里。
喻白:“???”
他被陆断抓着走,走得踉踉跄跄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到底是什么啊,你看清楚了吗?”
路灯灯光下,陆断的耳根子有点红,“没什么,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现在的小孩玩得真野。
喻白低着头,睫毛颤了两下,恍然大悟地“哦”一声,“有人在涩涩!”
地上的东西是避孕套!
陆断猛地扭头看他,“你知道这些?”
他还担心吓到喻白那颗纯洁无瑕的小兔子心,这才没说。
喻白脸有点红,很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我在漫画里看到过啊。”
很X很XX,当时看得他脸红心跳的,都得从手指头缝里扒着偷偷看。
“。”陆断沉默了。
忽然想起来,喻白是看过很多bl漫画的人。
而就他在网上搜到的那些bl漫的情况来看,这类漫画没几个是素的。
所以是他多虑了,喻白根本不是小兔子心。
这呆子根本什么都心里门儿清。
陆断掐了掐眉心,低眼看着喻白逐渐烧红的耳根,突然福至心灵,精神振奋。
那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他的白白以后也能接受一些大尺度……
操
陆断不知道脑回路瞬间歪到了哪里,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大庭广众的,你他妈越来越变态了啊陆断。
现在才发展到哪一步啊!
喻白吓一跳,“你怎么又打自己?”
陆断不会有什么自虐倾向吧?
“别管。”陆断绷着脸,蹲下来,继续背着喻白走。
顺便转移话题,“你刚刚说让我当你跟过去告别,那未来呢,以后呢?”
喻白懒洋洋地靠在他肩上,身心放松,想都没想就顺嘴答道:“以后那不是有你嘛。”
“嗯?”陆断挑了下眉。
喻白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蛮不好意思地埋下脑袋,“哎呀我不是那意思……”
“嗯,你不是那个意思。”陆断明显被取悦了,不怀好意地颠了颠背上的某人,笑着说:“我是,行了吧?”
喻白害羞地抿唇,圈着陆断的脖子,不说话了-
十月二十二号,陆断上午九点二十的飞机。
他起飞的时候,喻白在学校上早八的后半节。
姜姜发现喻白这节课上的有点不专心,三番五次看手机,打字回消息,不像喻白平时的模样。
下课后,他们都没走。等会儿就要在这考试,用不着换地方。
姜姜撞了下又在鼓捣手机的喻白的肩膀,“你干嘛呢?”
“给陆断发消息?你俩谈啦?”
那天晚上的事有这么突飞猛进的效果?
喻白摇头,“还没呢,陆断今天回滨州,跟我说起飞了,我回他消息呢。”
他叹一声气,“明天是他师傅的忌日,我早上感觉他情绪不高。”
姜姜:“啊,那怎么办?你安慰安慰他,肯定管用的吧。”
“我不知道说什么呀,感觉能说的话都说了,咱们今天有考试,我又不能陪他去……”
喻白声音越来越小,从陈述事实,转为有点不满的碎碎念。
“哟哟哟~”姜姜怪腔怪调地学他,“我又不能陪他~”
“白白,你还没谈呢就恋爱脑了,还敢说你不喜欢陆断!”
喻白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转开视线,不承认,也不否认。
姜姜这还有什么你明白了,简直太明白了。
“拖吧,谁能拖过你啊。”姜姜幽幽感叹,突然站起来把喻白手机抢了,“交出手机考试!拒绝恋爱脑!”
喻白:“……好喔。”
考试两个小时,喻白没有提前交卷的习惯,他还和高中一样,会在老老实实地答完之后检查一遍,看看哪里有需要补充,或者改改不对劲的地方。
大学里面很少有学生这样做了,但喻白总要这样查一遍才踏实。
结束考试已经大中午了,陆断一直没有发消息给喻白,估计还在飞机上。
今天外面有点冷,喻白穿了和陆断同款的冲锋衣。
那天晚上,他说过陆断的衣服太大了之后,第二天陆断就去商场买了件一模一样的小码。
情侣装一样,喻白忍不住抓起领子嗅了嗅,衣服是早上陆断给他放在沙发上的,总感觉上面有陆断的味道。
姜姜大惊,“你干嘛呢乖宝?我都说了不许你恋爱脑!”
这闻衣服是要闹哪样!?
喻白回过神,整理好衣领,故作淡定道:“我没有。”
姜姜无语,“…我瞎了吗?”
喻白嘿嘿一笑,装傻充愣,拒绝回答。
他们排队打饭,吃饭。
喻白吃饭慢,快吃完的时候,扣在手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陆断,打的还是视频电话。
喻白看一眼就无意识弯起眼睛,拨了拨刘海,在姜姜一脸“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的惊悚目光下,举起手机接通,嗓音软甜,“喂,陆断。”
屏幕上出现一张棱角分明的帅脸,连旁边的姜姜都瞬间有一种惊鸿一瞥的感觉。
怪不得白白沦陷呢,光看脸也很难不沦陷啊!
“白白,我落地了。”陆断大概是刚拿完行李出机场,手机那边看起来有点乱,屏幕有轻微的晃动。
好在他带着耳机,传来的人声还算清晰,其他人如果不大声说话就不会吵到喻白。
喻白看他神色有些疲惫,担忧道:“你怎么现在就打电话,怎么不先到酒店啊?”
“先跟你说,报备一下。”陆断笑了声。
旁边有女孩子红着脸跟他要微信,陆断侧头指了指手机屏幕,毫不掩饰地说:“抱歉,有喜欢的人了。”
女孩子被拒绝了是什么心情,喻白不知道,他自己倒是闹了个大红脸。
啊啊啊,陆断现在真是越来越不遮掩了。
真的好让人不好意思啊。
姜姜在旁边听得直牙酸。
他看到喻白耳朵脸蛋通红一片地摆了摆手,“那你先去酒店吧,先挂了。”
陆断笑着,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打断。
“陆断哥哥!”
几米外,伴随着清甜的嗓音,一道人影猝不及防地扑进陆断怀里,撞的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手臂不稳,手机摔到地上。
屏幕对面,喻白亲眼看着视频通话里的画面颤动颠倒,从陆断的脸变成女孩子淡蓝色大衣衣摆,女孩的手搭在陆断腰上的画面一晃而过,最后只给喻白留下一个空荡而冷漠的机场吊顶。
喻白的心也跟着颠三倒四地乱跳了几下,然后一紧张,手抖,摁了挂断。
姜姜:“……”
他骤然冷笑着“哈”一声,拍桌而起,“真是好大的一声陆断哥哥啊!”
“喻白,你听没听见?有人喊你的陆断哥哥呢!”姜姜的语气十分之阴阳怪气。
“…听到了听到了。”喻白赶紧拉着姜姜坐下,“大家都在吃饭。”
姜姜一屁股坐下,不服气道:“你听到了你还没反应?敌军都打上门了,那女的谁啊?”
喻白眨眼,“赵莹,就是陆断师傅的女儿,烈士家属。”
“哦,这样这样。”姜姜肃然起敬,声音小下来之后又觉得不对,“不是,那也不能上来就抱人吧啊。”
喻白抿唇,“可能是太久没见,太激动了?”
“什么啊?”姜姜一脸怒其不争,“很明显有敌情好吧,喻白你怎么回事,自己给自己找借口呢?”
“难道我看错了,其实你不喜欢陆断!?”
喻白干巴巴地动了几下嘴唇,没出声。
“那不就得了,虽然你们还没在一起,但你们现在肯定是默认的这个了”
姜姜把两只手的拇指怼在一起碰碰,“现在有人惦记你的人,你得宣示主权知不知道?”
喻白搓了搓脸,“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严重的很。”姜姜加重语气,“你家陆断是突然弯的吧?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再突然直回去?”
“你还矜持,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
喻白被姜姜一副“如临大敌”的语气和状态感染到了,心里竟然也有点小小的紧张,捏着耳朵问:“那怎么办呀?”
“当然是杀过去!”姜姜一把揽住喻白的肩,手一抓,“然后告诉她,陆断是你的人。”
喻白顿了下,觉得姜姜好像演入戏了,有点夸张。
他皱眉纠结,“可是我明天还有课……”
“请假!一节课哪有你终身大事重要?”
姜姜二十分钟前还在让喻白不要恋爱脑,现在转眼就成了恋爱脑领头军,拍着喻白的肩,眯起眼睛,铿锵有力道:“喻白!你,必须去!”
第46章 主权
喻白原本想的是自己每天跟陆断通个电话就好。
才几天而已, 陆断又不是不回临川了。
但在姜姜的怂恿和颇有感染力的发言之下,喻白动摇了。
后面两天一共只有两节课,其实他去陪陪陆断也不是不行……嗯。
于是此时此刻, 下午两点。
喻白坐上了前往滨州的高铁。
手机上有几个陆断的未接电话, 是他在食堂手抖挂了视频后陆断又打过来的,姜姜摁住他的手不让他接。
说是,直接过去给陆断一个惊喜。
喻白抿了下嘴唇,心说惊喜不一定,姜姜想让他打陆断一个措手不及才是真的吧……
可是临川到滨州的高铁,全程要六个多小时。
而且太久不回陆断消息,陆断会着急的吧?平时这人消息就发的很频繁。
本来就面临着师傅的忌日,陆断的心情一定已经很低沉了,喻白不想让陆断担心。
如果现在正常聊天,那么等晚上他再突然出现在陆断面前,应该会更“惊喜”吧?
喻白多多少少也存了点坏心思, 点开微信给陆断发,「我在实验室啦,不能接电话」
指尖划了下屏幕, 再上面几条消息是陆断发的, 「怎么不接电话?」
「生气了?」
「刚刚就是赵莹, 我和你说过的,她是我师傅的女儿,我跟她没有其他关系, 不要误会」
「真的, 我当时就推开她了。」
「白白, 祖宗,你理理我。」
很是急着解释。
喻白有点高兴, 抿唇笑了笑,继续回,「我也没有误会哦」
他本以为陆断和滨州的朋友们很久没见,忙起来肯定没时间看手机,没想到陆断居然秒回。
「真没有假没有?视频挂的那么快」
回复速度快到好像一直守着手机似的。
喻白:「真的没有」
陆断反而不满意了,「那你为什么不误会,为什么不生气?喻白,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喻白:「……」
看样子陆断现在的心情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好,居然还有心思无理取闹。
「你没有正事要忙吗?」喻白真诚发问。
陆断回的语音,嗓音分明带着笑意,“懂了,开始嫌弃我了,还没在一起就嫌弃我,那以后怎么办?”
喻白听完之后唇角抽动,摘掉蓝牙耳机,手机往小桌板上一扣,假装信号不好。
其实仔细想想,他在视频里看到赵莹冲过来抱住陆断的时候,好像真的没有感到生气。
就是被吓了一跳,有点惊讶,当然再惊讶之余……喻白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还有点泛酸。
真就是那好大一声的“陆断哥哥”,有点刺激到了喻白患得患失的神经末梢。
喻白心里已经承认自己有点喜欢陆断了,是男人对男人的那种。
可是说到底,他都还没答应和陆断在一起,要说吃醋的话,好像也一样没有名分。
“唉……”喻白搓搓脸,叹了声气。
原来没名没分没立场是这种感觉,他现在终于体会到陆断的心情了,确实有点焦躁不适。
喻白既想维持目前稳定关系,又期待更进一步,又恐惧更进一步。
因为“一旦分手就失去陆断”的后果是他完全无法承受的。
这种设想就像一道坎横在他心里,怎么都跨不过去。
他一个人心里想这些,憋得实在难受,编辑了好长一串文字,把想法跟姜姜坦白了。
姜姜:「总结一下就是你只想和他暧昧,不想确认关系。」
喻白:……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有点害怕。」
姜姜:「…别人都是婚前恐惧,你是恋爱恐惧,这和还没结婚就想离婚的人有森么区别?」
「乖宝,你说实话,和季述安在一起的时候也想这么多吗?」
「也害怕未来有一天会分手?」
喻白:「好像没有哎」
他不由得想:陆断和季述安怎么能一样呢?
姜姜:「嚯,说明你没就那么喜欢季述安,你看你谈了两年都不敢跟他亲密接触!试想一下,陆断亲近你你也怕吗?」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喻白就想起了某个“水深火热”的夜晚,他和陆断……
喻白“啪”地摁灭手机,热意蒸红了脸,鬼鬼祟祟地看了一圈周围。
高铁上的乘客基本都在睡觉,包括喻白旁边的小姐姐,大家都很安静。
喻白心虚地重新拿起手机,给姜姜回,「还好……」
姜姜秒懂,「那就是不怕呗,我早就发现了,你和陆断在一块的时候状态都不一样」
以前季述安也是让着喻白,但总感觉喻白还是小心翼翼,从来不会发脾气,两人也不吵架。
恋爱谈的和温水一样,相敬如宾,毫无波澜。
但是在陆断面前……呵,那喻白简直要被惯到上天了。
姜姜噼里啪啦打字,「别想太多,放心大胆地给我爱!」
「好~可是姜姜,我这样是不是有一点渣啊?」喻白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他才分手不到三个月,就喜欢陆断了?
姜姜举着手机以为自己看花眼不识字了,直接从学生会的活动现场离开,一言难尽地到走廊给喻白发语音。
“不是你脑袋里又胡思乱想什么呢?你哪渣?是季述安出轨还是你出轨?你是分手之后才喜欢陆断的,这有什么问题?”
“爱是自由意志,麻烦降一降你的道德底线ok?”
“还有,你和陆断认识是最近这两三个月的事情吗?”
“你们都认识几年了,年纪小就不算数?”
喻白被姜姜劈头盖脸一顿训,嗓门大的他赶紧摘掉耳机举在耳朵旁边偷偷听。
“你以后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就告诉陆断!”
喻白怕得很,连连摇头,小声应答,“不想了不想了……”
他刚刚那句话本来就是一时动摇,说出来就是为了让姜姜帮他一起否定的。
算给自己小小的道德标准一个心里安慰。
“呵!”姜姜顶顶瞧不起地撂下一句,“季述安他算什么?顶多算陆断不在你身边时候的一个替身罢了!”
谁都不能让他磕的cp有任何坎坷,就算是正主也不行!
喻白:“……”
坏了,这下竹马同居+体型差+年上狼狗+替身文学的buff算是让姜姜这个“读书人”给叠满了。
姜姜自己给自己喂了一口好粮,心满意足地叮嘱喻白,让他到了滨州一定要在赵莹面前摆足气场。
最好是刚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把场子震住。
要向全世界宣布陆断是你的人,这!就是你的主场!
喻白被姜姜一通鸡血打的热血沸腾,在高铁座位上挺了挺腰板,目光坚定地看向窗外穿梭的景象,明亮的眼里仿佛有小火苗在窜。
丝毫忘记了自己半小时前想着的还只是去滨州陪陪陆断而已。
当然,喻白身体里的这股热血没能持续多久。
几个小时后,到滨州高铁站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睡蔫了。
滨州的地理位置比临川要靠北一些,今天刚好又是阴天,外面飘着雨夹雪。
喻白刚出高铁门就被冷空气扑了一脸,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屏息几秒,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呼出的气体都成了白雾。
雪花落到脸颊上转瞬就化开,只留下冰凉湿润的触感。
好冷啊。
喻白赶紧掏出手机给陆断发消息问他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
发完之后搓搓手心取暖,跟着人群从高铁站出来。
他身上的棕色大衣徒有美观,几千块钱穿在身上跟筛子一样四处漏风。
早知道就把和陆断同款的冲锋衣套在里面了。
真是失策。
喻白暗自懊恼,实在捱不住,到路边的成衣店里买了件棉服给自己裹上,防止自己在等陆断回复的期间被冻死。
别人还没到“战场”,就身先士卒。
陆断的回复比想象当中要快。
喻白接到他电话的时候,脑海里飘过一句:这人不用忙吗?怎么一直盯着手机?
“喂,陆断……”他声音小小的。
“你在哪?”陆断上来就问,声音听起来隐隐有些急切与期待。
该不会是被猜到了吧?
喻白稍一沉默,心里打鼓,“…我……我在学校啊,你呢?你在哪,在干嘛啊?”
“白白,你一撒谎就结巴。”陆断顿了下,深吸一口气说。
喻白:“……”
哼,可恶。
他看了眼手机通话界面,微微蹙眉:当过警察的人都这么敏锐吗?
“你…还在高铁站?”陆断惊喜交加,说不出的心绪激荡,几乎是跑着离开酒店。
他刚刚从喻白发来的消息里猜到了一点,但不敢确定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直到喻白刚才的沉默,让他确定了内心的猜测。
妈的,喻白竟然来滨州看他!
小呆子来看他!还是没打过招呼,偷偷的那种!
陆断恨不得立刻就发个朋友圈昭告天下!
喻白吸了吸通红的鼻子,见瞒不住,才老实报了地址。
二十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停在成衣店门口。
陆断透过玻璃看到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坐在椅子上,心跳瞬间加速,心口如同煨了火似的不断升温发烫。
小呆子背对着他,隐约能看到脚丫一晃一晃的。
陆断勾唇,大步走过去推门。
“您好,欢迎光临。”老板是个小姐姐,声音很温柔。
没人不愿意跟帅哥做生意,刚刚的小帅哥还在店里没走,又来个大帅哥。
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她桃花运来了。
本幻想着能有一场艳遇的老板下一句话还没问出口,就见刚进门的大帅哥直奔在店里等人的小帅哥而去。
老板:?
等下,怎么不太对劲儿呢?
她的视线紧追着陆断飘过去哎?那小帅哥怎么看见人就站起来了?
“你来啦。”喻白仰起小脸,笑了一下。
明明身上穿的是颜色暗淡的绛蓝色棉服,脸上却笑得跟花一样灿烂。
亲眼在别的城市见到人又是另一层意外之喜,陆断一把将人抱住,激动得指尖都在颤抖。
几米外,老板的眼睛瞬间瞪大:“!!!”
苍了天了,是男同,好磕爱磕。
“你怎么来了?”陆断的手臂越收越紧,嗓音微哑,“怎么不跟我说,我好提前来接你。”
“…我想给你个惊喜啊。”喻白抻着脖子,推他肩膀,“陆断,我要喘不过气了。”
陆断这才松开手,挠了下眉梢,“知道你过来就已经很惊喜了,我很高兴。”
所以就没控制住力道。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反倒让喻白有点不好意思。
大概是店里暖气太足,成衣店里的暖灯光晃得他脸有点红,喻白在老板趣味盎然的目光下轻轻扯陆断,小声说:“走吧走吧。”
两人离开了,陆断拦车报地址,和喻白挨着坐。
他旁边明明有那么大的空间,却非要紧贴着喻白。而喻白靠着车门,扭头看了眼,已经没地方再给他挪了。
“来都来了,你躲什么?”陆断挑眉,手臂一伸,轻而易举地就把喻白捞回自己身边,“还矜持上了。”
喻白“哎呀”一声,差点又坐陆断大腿上。
他上次坐陆断大腿还是在摩天轮上……喻白缩了缩开始泛红的脖子,乖巧坐好。
“你住酒店嘛?”喻白转头问,他记得陆断刚刚跟司机说的地址是酒店名字。
陆断揽着他的肩,“嗯”一声,反问,“不然?”
“我以为你会住师傅家里呢。”
陆断忽然变了脸色,不再有半点轻佻,沉声道:“师傅和师娘都去世了,家里只有赵莹一个人。”
“啊,”喻白张着嘴,顿时有点无措,“对不起啊陆断,我不知道。”
“没事,你没错,别动不动就跟我道歉。”陆断捏了捏他的耳朵,“抱一下比什么都有用。”
他只是想到了以前,赵莹住校的时候,他也经常到师傅家里蹭住。
因为师傅家距离滨州警察局很近,陆断夜间出完任务,要么睡警局,要么被赵肃臻同志连打带骂地带回家里。
每次过去,师娘都会给他煮一碗热汤面。
只是可惜……
可惜了那么好的两个人。
陆断沉下一口气,不再去想,手臂横在喻白胸前,低头看了眼腕表,皱眉,“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这都晚上九点多了。
喻白揉了揉肚子,“好像有点饿。”
陆断垂眼看着他,眼里都是宠溺爱意,“想吃什么?”
“滨州有什么特色美食啊?”
“和临川大差不差,看你喜欢。”陆断说。
喻白就想了想,“那等下就在酒店楼下吃面条吧,外面好冷,我想喝点带热汤的。”
陆断说“好”,抬手理了理他身上的棉服领子,“在刚才那家店买的?”
“嗯嗯。”喻白抬眼问:“怎么样?”
“还行,不傻,知道保暖。”陆断低头看了眼他的鞋子,“脚不冷吗?”
“不冷。”
喻白晃晃脚,又听见陆断问,“手也不冷?”
“不……冷。”喻白的手被牵住,很突然,他连说话都卡了一下壳,呆呆的眨了下眼睛。
“看什么?”陆断歪头看着他,一脸坦然,“我冷,给我捂捂。”
喻白:“……”
捂吧捂吧。
喻白放弃挣扎了,反正就算他把手抽出来,陆断也会再强制牵他。
牵手嘛,又不是没牵过。
又……不是不喜欢。
喻白羞涩地抿了下唇边,肚子开始咕咕叫,这下更不好意思了。
“乖。”陆断伸手给他揉了揉,眉宇间有些懊恼,“快到了。”
是他的失误,来的时候应该买点面包和水再过来的。
但当时陆断一心惦记着喻白来了,大脑神经兴奋得只想快点见到人,才没想那么多。
索性,司机师傅似乎感受到两人的急切,后半段默默加快了速度。
陆断住在“枫华酒店”,对面就有面馆。
喻白吃了个饱,热气一蒸,脸红红的,连棉服都脱了。
吃完离开的时候,喻白热到不想再穿,陆断又强行给他裹起来,跟包粽子一样。
两人吃饱喝足就回酒店,喻白前脚刚走进酒店大厅,后脚就看到前面飞奔过来一个浅蓝色的身影。
不得不说,这抹蓝色眼熟得不行。
以至于一向反应迟钝的喻白都在这一瞬间想起了姜姜的强调:主权!主权!主权!
他看着来人,脑海内无声拉起警报。
“陆断哥哥!”赵莹小跑过来,亲昵地抱住陆断的手臂,“你去哪啦?我都在这等你十几分钟了。”
“说了多少次让你叫我名字,你已经二十岁了,又不是小孩,别总拉拉扯扯。”
陆断余光瞟着喻白,迅速推开赵莹的手,严肃地咳嗽一声。
“那我又不是外人!”
赵莹被推开不太高兴,化着精致妆容的漂亮脸蛋露出不满。
她眉眼下垂,抱怨道:“别人不行,我还不可以嘛,陆断,你不要每次都对我这样嘛。”
“赵莹。”陆断冷声,目光警告地看她一眼。
赵莹瘪了下嘴,不敢再多说什么,视线落到紧挨着陆断的喻白身上,“他是谁啊?你的朋友吗?长得好漂亮哦。”
终于回到正题了。
陆断清了清嗓子,正式道:“介绍一下,这是喻白,我……”
“男朋友!”
喻白正头脑风暴想着怎么才能做到姜姜口中的“宣誓主权”呢,刚好就听陆断说到这里。
冲动之下,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一抽,急忙抓住陆断的手臂,往他身上一靠,弯唇笑着,“男朋友、我是他男朋友。”
第47章 这算调戏
“什么、”赵莹登时后退一步, 不可思议地看着喻白,“你开什么玩笑?”
“陆断……”她急于向陆断求证。
谁知一转头却看到陆断僵在原地,人好像傻了一样地盯着喻白, 表情怔愣着, 看起来比她还震惊。
赵莹瞬间头皮发麻,舌头打结,“什么意思?你、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陆断神色一变,手下滑用力反握住喻白的手,抬眼对面前的女孩强调,“是,他说的对,我是他男朋友。”
他眉梢高挑,唇角怎么都控制不住地爬高,故作淡定的神态之下藏着得意洋洋。
就好像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一样。
赵莹张着嘴, 表情古怪地扭曲了一下,轻声,“啊, 疯了吧。”
“你们认真的?”她忽然觉得滨州的天确实太冷了, 不然怎么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赵莹搓了搓手臂, “喻白?你是陆断的、男朋友?”
她在“男朋友”三个字上加了重音。明明都听到陆断亲口承认了,还是不相信。
陆断也一同看向喻白,眼底写满期待。
“是……”喻白摸了下发热的脸。
现在他冷静下来了, 有点懊悔自己刚刚冲动, 又觉得尴尬害臊。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 喻白不会自己反驳自己。
刚回答完,喻白的手就被身侧之人握得更紧, 他象征性地挣脱了一下,没挣开,暗戳戳地瞅了陆断一眼。
干嘛啊,握这么紧……他又不会跑。
“我不信。”赵莹的眼睛忍不住酸涩发红,泪水浸润眼眶,视线里陆断的脸变得模糊起来,“我不相信。”
她吸了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抹干眼泪看着陆断,“他说他是你男朋友……这么重要的事他难道没提前通知你吗!?”
赵莹不是傻子,陆断刚刚的表情明明就和她一样,是才知道的。
陆断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一定是陆断察觉到了她的心意,才叫人来演的戏。
喻白捏了下耳朵,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这次确实是偷袭。
“我确实才被我男朋友通知到。”陆断倒是坦然,一点也没瞒着,“说实话,我刚才比你惊讶。”
当然,更多的是惊喜,“我早等着这一天了。”
他把话都说的这么明白,赵莹还有什么不懂的。
“陆断哥哥,你疯了。”她牙齿打颤,“他是男的,你们怎么可以……是他追求你吗?”
陆断:“是我对他死缠烂打,我喜欢他。”
酒店大厅有几个人凑过来看热闹,陆断不想让赵莹一个女孩子在这被人围观,无奈低声,“阿莹,你想让我把话说到多清楚才愿意接受现实?”
“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听!”
终于,赵莹的冷静彻底被粉碎,用力咬了下嘴唇,眼泪止不住,逃一样地撞开陆断的肩膀,跑出酒店。
喻白“哎”了一声,下意识要追,被陆断拉着手扯回来。
后背撞到陆断结实的胸膛,视线里,女孩的背影很快在两人眼前消失。
酒店短暂的喧闹就此落幕,刚刚看热闹围观的人也散了个干净。
喻白皱眉,目光望向空落落的门口,有点担心,“不追吗?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 不用,她没有那么脆弱。”陆断拉着喻白进电梯,“师傅师娘把她教的很好。”
头顶就是电梯监控,喻白靠着电梯侧壁低头,抿了抿唇,闷声说:“可是她喜欢你啊。”
“喜欢”这种情绪,好像能在短时间内击碎一个人的内心。
喻白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愧疚,手指揪着棉服外套边缘,绞在一起。
“明天就是你师傅的祭日了,我刚刚还那样说,刺激她。”
刚刚看到赵莹哭着跑出去的时候,他很自责。
陆断心疼地揉了下喻白的脑袋,“傻不傻?那也是我的问题,话都是我说的,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喻白抬头看陆断,眼里也有泪花闪烁,“可是……是我先说我是你男朋友的,如果我不说那句话就好了。”
“白白,她只是有点依赖我,不一定就是喜欢。”
陆断顿了一下,“而且她早晚要面对的,从我知道你来找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打算这样告诉她了。”
无外乎就是当面坦白和私下坦白,早一点和晚一点的区别。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
陆断牵着欲言又止的喻白出来,刷房卡开门。
漆黑的酒店房间瞬间光亮一片,喻白轻轻眯了下眼,被牵到沙发上坐下。
陆断给他倒了杯温水,看喻白情绪依旧不高,缓声问:“还在担心?”
“陆断,你还是给她打个电话吧?”喻白眉头揪着,看向落地窗外面隐约的城市灯火,“…都十点了。”
“没事的,放心。”陆断捏他的脸,无奈道:“我忘了跟你说,赵莹高中时期就连续拿了三年全国武术大赛的冠军。”
是竞技赛,不是花拳绣腿的表演赛。
“而且她跟我一起学过几年拳击,一个老师教的,单论技巧,陈最不一定能打得过她。”
“啊?”喻白没想到情况是这样,给他听得一愣一愣的,瞪大眼睛。
赵莹的外形条件完全看不出来是会打架的人呢,个子也高,气质出众像跳舞的。
陆断看他这傻样,没忍住笑起来,“傻眼了吧?”
“她抓过贼,还制服过家暴男……”陆断说着,手伸进喻白柔软的黑发里,轻捋了捋,“身上算有好几个三等功。”
喻白完全听呆了,张着嘴巴由衷感叹,“好厉害啊!”
“所以不用担心她的安全,坏人碰上她要先考虑自保。”
陆断算是彻底给喻白喂了颗定心丸。
喻白瞅他一眼,小声嘀咕,“难怪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她的安全,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陆断眉梢挑起,眯起眼质问:“以为我是那么狼心狗肺的人,连师傅留在世上唯一的女儿都不关心照顾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啊。”喻白摇摇脑袋,一副被戳破心思的模样。
“这样啊……”陆断慢悠悠地用手指挑起喻白下巴,靠近问,“那我的白白,其实是想说什么呢?”
喻白的眼神左右乱飘,轻轻咳嗽一声,偏开脸,默默转移话题,“那要是她伤心难过怎么办啊?”
“她伤心难过就更不想看见我们了。”陆断冷声说:“让她一个人自己想清楚。”
陆断对赵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那个在他面前偶尔娇滴滴地喊“陆断哥哥”的女孩,骨子里就不是脆弱的人。
虽然说,他出柜的事对赵莹来说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冲击。
但这种事,只能赵莹自己想清楚,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她明天就会好了。”陆断说完,突然把喻白拉进,“白白,我觉得你现在的重点好像偏了。”
猝不及防地,喻白扑进他怀里,人有点懵,“什么?”
“我忍了很久了,白白。”陆断单手拖着喻白的脸,“关于你在楼下说的话,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再确认一下。”
这做梦一样的好事,让陆断觉得恍惚。
“你说,你是我男朋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鼻息也比刚才急促一点,颤抖的指尖足以看出激动与克制。
喻白被迫抬着脑袋,呆呆地望着眼前人,反应过来后“啊”了一声,“是……”
话音未落,倏地一下,他的腰被用力拢紧,整个人瞬间贴在陆断身上。
耳边响起陆断含着热气的声音,“所以是真的。”
“你答应了,愿意跟我在一起?愿意给我名分了?”
一连三问,迫切得很明显。
喻白吸了吸鼻子,伏在他肩头,闷声,“这种事还可以有假的吗?”
“没有,当然没有。”陆断扣住他的后脑,“我只是确认而已,就算是你想反悔也来不及。”
“男朋友。”陆断笑了起来。
妈的,开心,真的开心。
以前熬了几个大夜亲手抓到罪犯的成就感都不如此时此刻的心情激动。
喻白被他低哑而蛊惑的嗓音喊得心尖一颤,快速眨了两下眼睛,“你干嘛啊?”
不是有名字吗,为什么不叫名字?
“这样讲好肉麻。”喻白小声,耳朵和颈侧一点点漫上红色。
陆断眼睛一瞟就看见了,放开喻白,双手按着喻白的肩,眼底的欢喜与爱意浓郁到几乎要将人溺死,“这就肉麻了?我男朋友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身上无论哪里总是粉粉嫩嫩、香香软软的,话没说两句人就红了,那么可爱,那么让人想欺负。
这可是他的男朋友啊……陆断咧着嘴笑,感觉自己中了人生的头彩。
喻白被陆断灼热的目光注视着,脸不受控制地越来越热,低着头不答话。
干嘛啊?陆断的眼神怎么那样……
突然,喻白听到陆断骂了句脏话,暧昧气息戛然而止。
他愣了下,抬起头看人,还没问什么就先听到了这人的自言自语。
陆断的表情有点古怪,“妈的,不对,怎么变成你先跟我说的?”
喻白不懂,“嗯?”
“让我缓缓。”陆断也是刚刚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身体靠后看着喻白,皱眉抓了把头发,扯得自己头皮生疼。
他的反应看得喻白一头雾水。
要知道在今天之前,陆断不知道多少次幻想自己该怎么跟喻白表白。
要先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对喻白的心意多一点的确定。
烛光晚餐,红酒,鲜花,礼物,惊喜,配上事先准备好或者临时吐露心声的情话……
虽然老土,但陆断觉得这仪式感里面的无论哪一项都不必不可少。
今天全没了。
喻白一句“我是他男朋友”,轻而易举地让他自乱阵脚,缴械投降。
这么看,他好像被攻略了,还是被拿捏。
陆断虽然很愿意,但是
“不行,今天不行。”陆断突然拉着喻白的手说:“换一天。”
喻白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人一样,莫名奇妙,“你在说什么啊?”
陆断虽然脑子有点抽筋,但还是冷静的。
他有商有量道:“换一天好不好?换一天我跟你表白,你再答应我,今天不算。”
先不论谁主动的问题,首先今天日子不对,不能当成他们的恋爱纪念日。
喻白:“……”
确实是疯了吧,赵莹说得好像没错。
陆断弯下腰,脊背低伏,额头抵在喻白的手背上,低声恳求,“祖宗,我有点不知道以后每年的今天该用什么心情先跟你过纪念日。”
明天就是师傅的祭日,那种“今日欢喜明日悲”的转变,今年有一次就够了。
多了的话,陆断怕自己人格分裂。
更何况……
陆断哑声,“他们说恋爱要从一束花开始,白白,我还没送你花。”
“所以换一天好不好?给我一点时间准备,我想给你一次更好的表白。”
呼出的热气落在手上,喻白被他的迫切烫了一下,愣愣点头,“…好。”
他现在知道陆断在介意什么了。
“那、那今天不算,你哪天准备好了再跟我说。”喻白另一只手捏着滚烫的耳朵,低头看着陆断的后脑勺。
因为莫名紧张,所以他还有点结巴。
救命,好奇怪。
为什么他和陆断谈恋爱会有商有量的……选日子?
“好。”陆断十分自然地亲了亲他的手背,坐起来翻手机,冷静的样子和刚才判若两人,“去洗澡,该睡觉了。”
“浴室有一次性浴巾和洗漱用品,你先用。”
喻白:“……”
是错觉吗?
怎么感觉自己和陆断的关系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陆断刚才是亲他手了对吧,是亲了吧?
那现在怎么又变这样?
喻白慢吞吞地站起身,瞅着陆断,“你在干嘛?”
“翻黄历。”陆断头也不抬,语气认真,“我先选个好日子,表白这种事要重视起来。”
喻白抓了抓脸,“你还信这个的吗?”
他不明白陆断,刚才还知道是因为师傅,但现在却真的有点迷糊了。
“别管。”陆断手指顿了下,耳根子一烫,用手机指指浴室的门,“洗你的澡去。”
“……”喻白真的就不管了。
他有点莫名其妙地进浴室,莫名其妙地洗完热水澡,舒舒服服地叹了一声,十分满足。
然后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没有带换洗衣服,里外都没有。
喻白在一片热气腾腾的水雾中,光着身子,素白的手指抓着喷头,僵住了。
“陆断……”他在里面轻轻敲门。
酒店大床房的浴室玻璃门总是做的半遮半掩,磨砂玻璃从锁骨开始遮挡到大腿,朦朦胧胧的一个影子更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忍不住想要靠近,窥探。
“怎么了?”陆断喉结滚动。
从浴室的水声响起开始,小呆子那半截白嫩的小腿和脚丫就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他根本没法静心。
此时此刻,陆断就恨不得打碎玻璃,哪怕吞下血腥也想拥抱占有喻白。
听到柔软的声音从磨砂玻璃里面传来,尾音轻轻的,勾得人心痒,“我没带衣服,你能不能先借我一件啊?”
“好。”
陆断的声音比刚才更哑,克制地闭了下眼,到行李箱翻出一件干净的黑色衬衫,敲门。
浴室门打开一条小缝,喻白沾染湿气的手臂伸出来晃了一下,只拿走衣服。
操?折磨谁呢,怎么不顺手把他也拽进去?
陆断低头看了眼自己胯。间妈的,真不争气。
黑色衬衫很大,连对陆断来说都是宽松的版型,更别提喻白穿在身上了,像唱戏的。
衬衫长度都能遮住屁股,喻白挽好袖口,脸红得像是要渗血,双腿局促并拢,再度开口,声如蚊蝇,“内裤和外裤……也要。”
陆断在门口没听清,“什么?”
喻白就重复了一遍。
“…你等等。”陆断发誓自己已经达到了忍耐巅峰,猛地转身到行李箱里面翻。
在把东西递给喻白前,他看着叠放在睡裤上的黑色内裤,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应该不合身,要不你干脆别穿了。”
反正……也不是没见过,碰也碰过。
陆断的手心出了点热汗。
喻白:!!!
隔着一道门,喻白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脸瞬间又红了一个度,“不行!”
他“唰”地从门缝里抢走衣服,关门反锁,一气呵成,捂住滚烫的脸。
“。”陆断:我还能闯进去?
小呆子要羞成这样了。
喻白扇了扇不停发热的脸,迅速套好里外两层裤子。
睡裤倒是还好,腰围是松紧的,挽好裤脚就勉强能穿。
但是内裤确实很大,腰围也宽,有点往下掉。
陆断不止身高体型比他强壮,而是哪里都很……壮,嗯。
喻白冷不防联想到自己在bl漫画里看到过的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血液上涌冲到脑子,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
他面露惊恐,小巧的喉结上下一滑。
天呢,这……哎,他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还不出来,你今晚要住里面?”陆断突然敲了下门。
喻白“啊”了声,匆忙收拾起胡思乱想,打开门,脑袋先探出来,“好了好了,你不要催。”
“这不是能遮住?”陆断上下打量喻白。
黑色衬衫足够能盖住喻白圆鼓鼓的小屁股,前面后面都能挡住,下面的睡裤看起来画蛇添足。
上面的话……以陆断的高度,什么都能看见。
衬衫在他瘦弱的身体上显得空荡荡的,尤其是黑色衬得喻白皮肤更白,胸前更粉。
那里都粉。
陆断幽深的目光变了又变。
喻白臊得不行,手指在衬衫领口收紧,“哎呀,你别管我了。”
他身上拖拖沓沓的,甚至都感觉自己现在像拾荒人。
“行。”陆断点头。
他看喻白耳朵脖子脸都红得厉害,转过头没忍住勾唇一笑,下巴一抬,“床上等、睡觉去吧。”
喻白乖乖点头,尽力不让自己看起来有什么异样,小步小步地磨蹭到床边。
他正往床上爬,膝盖刚碰到被子,身后突然传来一句,“里面内裤是不是要掉了?”
喻白身子一僵,小腿的筋都抽了两下。
“你自己考虑晚上要不要脱了睡,反正被子一盖我也看不到。”
陆断有点不怀好意地留下一句话,转身进浴室洗澡。
水声一响,喻白忙不迭钻进被子里,给自己盖盖好,盖到下巴,遮得严严实实。
这算调戏吧。
陆断刚才是在故意调戏他吧!
不穿裤子?那不就是真空?如果不穿内裤,那他今晚还能睡了吗!?
啊啊啊。
喻白抓起被子蒙过脑袋,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陆断洗的是冷水澡,为了让自己消消躁动不安的火气。
作用不大,聊胜于无。
浴室上方的玻璃被他用手反复抹掉过水雾,他能清楚地看到喻白在床上的所有反应。
从钻被子,到盯着天花板发呆,再到用被子捂住通红的脸……不知道小呆子又脑补了什么,一副被欺负了的可怜样。
冷水哗啦啦地兜头而下,陆断闭上眼想:老子都还没做什么。
等他洗澡出来,床上被子里的人身影背对着他,没有反应。
陆断以为喻白睡了,轻手轻脚地走到床的另一边,吓一跳。
小呆子睁着一双圆溜溜黑亮亮的泪眼看着他,缩在被子里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有点可怜。
“怎么了这是?”陆断一瞬间心疼坏了。
喻白眨了下眼睛,用被子遮住一半脸,“你怎么不穿衣服?”
“这不是?”陆断低头,指尖勾了下自己的内裤边。
他现在,浑身上下就这一件。
“睡裤给你了,我要是只穿睡衣看起来不是更奇怪?”那会像个变态。
陆断觉得自己现在的心里已经足够变态了。
他的嘴角抽了两下,走动时腹部和大腿的肌肉线条跟着牵动,看得喻白脸红心跳。
但是他又想看,于是眯起了眼睛,半看不看。
喻白看到陆断几步就走到了床边坐下,“要不然这样你把睡裤脱了还我。”
“你穿或者我穿,二选一。”陆断合理提议。
喻白:“…那还是我穿吧。”
陆断刚才在浴室门口看他的眼神跟狼一样,喻白觉得有必要自我保护一下。
“那就睡觉。”陆断躺下,从喻白手里抢被子,侧身把人搂住,反手关灯。
小呆子把被窝都捂热乎了,那也不如他身上热。
“晚安。”
喻白已经被抱习惯了,面对面,脑袋抵着陆断的肩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躺好。
黑夜无声蔓延,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喻白感觉自己躺了很久很久……还是睡不着。
抱着他的陆断像个会呼吸的火炉子,连带着他也浑身燥热不安。
心里一团乱麻,喻白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在想什么,呼吸频率变快了,偷偷张开嘴喘了口气。
“睡不着?”
就这一下,陆断就发现了他的异样,在黑夜中睁开眼,嗓音低哑,“觉得难受?”
“…有一点。”喻白说的是自己很热。
他想翻个身,让陆断不要抱着他睡觉了。
但陆断炙热的手掌从喻白的后腰挪到小腹,还在继续往下移动,找到肥大的衬衫边缘,摸索进去。
“陆断……”喻白匆忙按住他的手,眼睫湿润,尾音都打着弯儿一样,“我不是、不是说这个……”
“是吗。”
陆断碰了碰喻白,意味深长地笑了声,“我怎么感觉你在说谎?”
说话的同时,他的指尖还在不安分地乱动。
“我没有……你、你手拿开。”喻白有点受不了,鼻息急促,身体刚要往后挪,却被陆断拉回来。
湿漉漉的眼睛上落下一个轻吻,之后是鼻子,脸颊,嘴唇。
喻白呆呆的看他,只能看到轮廓好看的下巴,“你亲我。”
还亲了好多下。
“嗯。”陆断舔了下嘴唇,喻白脸上什么都没抹,但他却尝出来一点甜。
“不可以吗?你不是说我是你男朋友?”陆断的下一个吻落在喻白的眉心。
喻白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你说今天不算的。”
“我错了,那就从明天开始,今天不算。”
陆断呼吸湿热,捏住喻白的下巴,嘴唇贴过去碾着喻白的唇边,低沉而含糊地发出命令,“白白,张嘴。”
喻白闷声哼唧一下。
他知道陆断要做什么,却置气一般地咬着牙。
“乖,不伸舌头怎么接吻?”陆断撬开喻白的牙关,开始暴风骤雨般地席卷一切。
他开始吻得又凶又急,伴随着耳边急切的吞咽声,喻白招架不住,只能学着配合他,后面才一点点变得温柔缠绵起来。
直到喻白喘不过去,“唔唔”地求饶,陆断才放过他,额头相抵,手伸到被子里。
明明接吻前碰的那几下,喻白还没这么厉害。
当然,陆断自己现在也很辛苦,还是哑声道,“帮你。”
喻白摇头,眼里含着眼泪,眼尾发红,睫毛颤抖。
他觉得现在的陆断真是坏透了,只知道欺负他。
“我的宝贝下次可以再坦诚一点。”陆断却顿了下,再度笑起来。
因为离得很近,喻白能感受到这人胸腔的震动,让反而他内心更加羞耻。
燥热的身体和早就躁动的灵魂……喻白的脚趾头蜷缩起来,在陆断逐渐娴熟的本事下,一点一点,闭上眼放弃抵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陆断已经半压在喻白身上。
他曲起一条腿抵在床上作为支点,被子在两人之间堆叠。
陆断一只手在被子里面掌控全部,低着头,另一只手掐着喻白的脖子接吻。
柔软的舌头勾结纠缠在一起,连呼吸的空档也密不可分。银丝黏连,涎液从唇角顺着下巴在喻白纤细脆弱的脖颈上留下一道湿漉的水痕,一路没进敞开的黑色衬衫衣领里。
喻白身上那件陆断早就看不顺眼的画蛇添足的睡裤,这会儿安静可怜躺在床边地上,无人理会。
…
十月末的滨州是冷的,越到夜里越冷。窗外的雨夹雪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反而越下越厉。
一窗之隔,却是热得如同火炉一般。
喻白环着陆断的脖子,某个瞬间小臂倏地收紧,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焦,连视线里吊灯的光都碎成了一片一片。
他恍惚听到了自己含着哭腔的声音,戛然而止地被陆断吞进火热的深吻的当中。
“白白……”陆断的嗓音哑得厉害,膝盖一动,抱着身体颤抖得厉害的喻白,湿热的手牵过他的手,“礼尚往来,好不好?”
第48章 妻管严
喻白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 他的手腕还是酸的,手心的软肉甚至擦破了一点皮。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暧昧不清的味道,床上和床边的地面昨晚被陆断收拾过, 已经看不出一点异样。
垃圾桶里面的袋子也都系好了, 一切都整理的很干净。
喻白打了个哈欠,捏着酸软的手心,昨晚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他第一次看到那样意乱情迷的陆断。
平时总是那么凶巴巴的一个人,居然也会露出那样色相的表情,盯着他的眼神充满侵略性,下一秒陷入沉沦里。
还说什么礼尚往来……讲得那么文明,最后他没力气的时候还不是陆断握着他的手没完没了。
坏蛋。
喻白嘴唇动了下,偷偷在心里骂陆断。
“醒了?”陆断单膝跪在床边,牵过喻白的手亲了亲,“早餐想吃什么?”
“猪肉玉米小笼包,南瓜粥。”
喻白闭上眼, 收起脑海里乱七八糟的画面,被亲的指尖颤抖,想缩回手又被捉住, “你不出去吗?”
今天就是陆断师傅的忌日了。
陆断低“嗯”了声, “要出去。”
“早上赵莹给我打过电话了, 还没到时间,不急。”他把赖床不起的喻白拉起来,“我抱你去洗漱。”
“不要。”喻白身上软绵绵的没力气, 吸了下鼻子, 感觉自己有点鼻塞, 闷声问:“她还好吗?”
“中气十足。”陆断简短评价了一下电话里赵莹的状态,开玩笑道:“感觉能上山打虎。”
喻白放心了, “陆断,那我今天不跟你一起出去了吧?姜姜要给跟我打视频的。”
“你们两个一天不见面都不行?”陆断皱眉。
“我是要打视频听老师讲课的,你怎么乱吃醋?”喻白瞅着他,小声埋怨,“不都是为了来这里找你嘛。”
“而且摆摆都还在家里没人管,幸好猫粮猫砂都够它用,不然我今天一定要回去的……”
“好好好,我错了。”陆断认错比吃醋要积极得多,抱着喻白亲了一口,哄道:“别念我了,祖宗。”
喻白被亲的嘴唇泛着水光,有些古怪地看了眼陆断。
怎么感觉现在陆断亲他越来越自然熟练了?而且还都那么有感觉。
刚才是,昨晚也是。
“陆断,”喻白吞吞吐吐地问,“你以前别人接吻过吗?”
陆断高高地扬起眉梢,不答反问,“你一直赖床不起是回味什么了吗?”
“没有!”喻白“唰”地掀开被子,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你不要乱讲。”
“嗯,我不乱讲,那你脸红什么?”
陆断捏了捏喻白的脸蛋,笑着说,“你这个问题,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夸我吻技好吗?”
喻白转开脸,红着耳朵嘀咕,“反正你一点都不生疏。”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和陆断接吻的感觉。
总之每一瞬间,舌尖划过的每一个位置,都能很撩拨人心,让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陆断一脸正色地解释,“嗯,是第二次,上一次舌吻还是跟你。”
“白白,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么有感觉,其实是因为你的身体其实很敏感。”
“…你在说什么啊?!”喻白恼羞成怒地瞪他。
陆断到底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将“舌吻”、“感觉”、“敏感”这种字眼挂在嘴边都不害臊的?
明明都做了一样的事,到头来就喻白自己一个人害羞。
“我错了,但你确实很敏感。”陆断认错了,但没完全认,甚至变本加厉地回味起来,抚摸着喻白的发丝说:“量很多、而且……”
喻白把枕头砸到陆断脸上,“你还说!”
“错了错了。”这下陆断真的闭嘴了,低声下气地给喻白顺毛。
喻白瞪他一眼,配上微红的面颊,娇娇的。
这模样看得陆断心里欢喜,抱着人低声感叹,“这么娇贵。”
他不哄可不行。
…
陆断点的外卖很快就到,喻白洗漱完和陆断一起吃饭。
猪肉玉米的小笼包是喻白自打军训之后最爱吃的早餐,但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吃起来没什么味道。
喻白从刚才起就有点没精打采,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去漱口,又洗了把脸,上床睡回笼觉。
今天好像比昨天还冷,他缩在床上,把被子盖得很紧。
“白白,你体温有点高。”
陆断吃饭的时候就察觉到喻白情况不对,坐在床边,用手背贴了贴喻白的额头,有点热,估计要发烧。
他眉头紧锁,“头疼不疼?身体冷不冷?”
喻白哼哼两声,感觉脑袋沉甸甸的好像粘在了枕头上一样,还有点晕。
连呼吸声听起来也比平时浓重,“冷……”
蔫吧吧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心疼,陆断打电话叫服务员送感冒药上来,用热水冲开,温声细语地哄喻白喝药。
“乖,我尝过了,不苦。”
喻白从小到大吃药都怕苦,有一次连着输液几天,连喝口水嘴里都是苦巴巴的药味,从那之后就怕了。
但这一回,喻白却出乎意料地乖巧配合。
他眯着眼睛把药喝光,靠在陆断怀里小声叫人,“陆断哥哥,陆断哥哥。”
“嗯,我在。”陆断动作小心地给他擦嘴,心脏都要被他软绵绵的嗓音喊得化掉。
他亲昵地贴了贴喻白的额头,温柔地亲吻眉心,“我的宝贝怎么这么乖。”
“别亲,会传染……”
喻白有点迷迷糊糊的,强撑着精神睁开蒙着水雾的眼睛,扯扯陆断的衣袖,“我已经吃好药了,没事的,你不要担心我。”
陆断沉默地坐在床头,握着喻白的手不说话。
“陆断,我想睡觉了,你快去忙吧。”喻白重新缩回被子里,只露出眼睛,模样乖乖的。
如果可以,他不想在今天给陆断添一丁点麻烦。
陆断低头注视着喻白,用指腹刮蹭他的脸颊,既放心不下,又舍不得,眼里的情愫浓郁得化不开。
“去呀。”喻白小声催他,“我睡一觉就好了。”
又过了几秒,陆断才不得不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轻声道:“闭眼,我等你睡了再走。”
“我会很快回来,你醒了不要出去,就在这等我。”
“好。”喻白乖巧闭眼。
他的身体越来越冷,头也越来越晕,没一会儿就在药效的作用下陷入沉睡。
陆断用热水打湿毛巾,解开喻白身上的衣服,给他擦汗。
他目光触及到的白皙皮肤上晕染着粉红,上面一层莹润的水光,陆断看向喻白的脸,满心担忧,一点旖旎心思都没有。
赵莹的电话打来了,问他是不是在路上,陆断“嗯”了声,挂断电话。
时间上已经不能再拖了。
陆断又试了试喻白的体温,感觉还行,将湿毛巾敷在喻白额头上,这才收回目光,离开。
到了酒店大厅,他还是不放心,脚步一转走向前台。
“先生您好。”前台姐姐露出得体的微笑,“请问有什么需要?”
陆断:“1208房,我对象发烧了,可以请你们每隔半个小时去房间确认一下他的情况吗?”
这里好歹也是四星级酒店,有专业的团队。
“当然可以。”前台姐姐似乎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体贴道:“请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的。”
陆断点头,“有事联系我,麻烦了。”
他离开后,前台小姐姐立刻联系医护团队说明情况,那边表示收到。
前天有两位小姐姐,事情安排好后,她们看四周没人,对视一眼,目视前方地小声交流起来。
她们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轻轻飘出来的。
“又帅又体贴女朋友的男人啊,羡慕。”
“是男朋友,昨晚我在大厅看到人了。”
“男朋友?更羡慕了,他对象好看吗?是什么类型?”
“一个漂亮无辜的小可爱。”
“哇哦~”-
“你迟到了,陆断。”
烈士墓园门口,赵莹不满地瞪向手里捧着花的陆断,红着眼睛问:“我爸的忌日你都迟到,你到底在想什么?”
陆断沉声,没有解释原因,只说:“抱歉。”
“算了,也没迟多久,走吧,其他人都到了。”赵莹说。
赵肃臻同志的墓碑和妻子的墓碑挨着,面前站着两排穿着警服的人民警察。
刑警队里平时再混不吝的人此刻也沉痛地低着头默哀,陆断站在几个前辈身后,抬起手,敬礼。
师傅师娘,我来看望你们了。
陆断有无数的话都在心里,他垂眼,遮住眼底的红。
赵莹站在最前面,她今天没有化妆,黑色风衣胸口的白色菊花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她看着灰色照片里的两个面孔,一个坚韧正义,一个温婉和善,忍不住落泪,“爸妈……”
赵莹又不想让人看见她哭,于是迅速转过头去,抹掉眼泪。
整个仪式其实进行的很快。
所有人心里满怀敬意与钦佩,所有人的内心都很沉重,但没几个人说话。
这里的警察基本都认识陆断,打过招呼,再说些想说的话,安慰完赵莹之后也就要离开。
他们还有任务在身上,要赶回去处理。
今天到场的人不是全部。实际上,接触着大案要案的几个刑警根本无法分身,耽误一秒都有可能损失一条人命。
陆断曾经是刑警队1队的队长,他没见到自己的组员,倒是有几个新面孔。
“队里来了几个新人,都挺不错。”已经退休的老刑警拍了拍陆断的肩,“真不考虑回来啊?”
“你那几个兄弟虽然当时都埋怨你,但其实他们心里都盼着你回来继续训他们呢。”
陆断有些勉强地牵了下唇,目光悲切地看向墓碑上的金色名字,低声道:“谢谢您,陈队。”
这是委婉拒绝了。
这小子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决心,好说歹说都不肯再回来当刑警。
老陈队长叹了声气,“那你和赵莹再待会儿,我们这些人就先走了。”
陆断点头,目送一行人离开。
赵莹没管他们,毕竟现在的她对警察有爱有敬,也有怨,情感很复杂。
她的眼泪被风吹干了,蹲在父亲的墓碑前,头也不回地问身后的人,“陆断哥哥,你怕死吗?”
“怕。”陆断没有看赵莹,目光落在灰色照片上。
没有人不怕死,也有人说自己不怕,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接触到真正的死亡。
所以赵肃臻同志也怕,但他却始终怀抱着一颗随时牺牲自己的心。
师娘也一样,是勇敢伟大的女人。
“我爸还没到44岁,他去年说不想过生日,因为觉得这个数字不吉利……”
赵莹背对着陆断,抹掉眼泪,哽咽道:“结果他出事那天,离生日就剩一个礼拜。”
所以爸爸说得对,这个数字就是不吉利,真的会害死人。
还有她的妈妈,也是在生日前去世的,比爸爸还早一个月。
看,现在他们连墓碑都紧挨着。
陆断按着心口,压下阵阵顿痛,身侧的拳头不断收紧。
再难过也要撑起当大哥的样子啊。陆断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他沉了口气,俯身轻拍了拍赵莹的肩膀,“师傅师娘都不愿意看到你掉眼泪,阿莹,他们希望你快乐。”
所以陆断也控制住了情绪,在师傅以及旁边的师娘面前。
“我知道,我知道,他看到又该在底下和我妈说我娇气了。”
赵莹哭着转头,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视线模糊地看着陆断,“你看我这不是在擦了吗?”
陆断沉默下来,递给赵莹一包面巾纸,“阿莹,跟我一起给师傅师娘磕个头吧。”
赵莹跟陆断并排跪着,连磕了三个头。
昨天刚下完雨夹雪,现在地面还湿着,寒气顺着天灵盖冲到神经末梢,刺得人浑身上下都疼。
“爸妈,陆断哥哥对我很好。”赵莹站起来,苍白的嘴唇弯起来笑了一下,“你们可以放心。”
“其实我没那么喜欢你,陆断,我在你面前那娇滴滴的样子都是装的。”
“是我朋友说你这种直男会喜欢温柔可爱的女生,但你见过我打架的样子,所以你压根就不动心。”
“你也知道我是装的对不对?”
陆断有些哭笑不得,“多少能猜到一点。”
所以他昨晚根本就不担心,喻白倒是担惊受怕得不行。
赵莹看着陆断,坦然道:“ 当初是我爸妈说你是个很好的人,长得又帅,又有能力……”
“他们说想把我嫁给你,还说如果你不愿意,就用师恩挟持你娶我,我知道他们是开玩笑的。”
赵肃臻同志自己就是刑警,每天生死一线,妻子也因为他而死。
“我要考警校他们都不让,我爸妈都舍不得我。”
夫妻两个又怎么可能会让唯一的女儿也嫁给警察呢?
但她又觉得,爸爸妈妈心里其实是真的有那样想过的,如果陆断不是警察的话。
赵莹干涩发红的眼睛里再次流出眼泪,她偏头抹掉,茫然地望着远方,“但是你离开滨州之后,我就想啊,那陆断不是不当警察了吗?”
“所以就当留个念想也好,反正我也觉得你不错,试一试也没什么。”
昨天晚上赵莹离开后去了酒吧。
她哭得很难过,但那些眼泪里面只有很少一部分是因为陆断,更多的是因为去世的父母。
赵莹只是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让她无条件依赖信任、对她好的人,似乎又少了一个。
没能把爸爸的徒弟绑自己身边,赵莹也没办法啊,她性别又不对。
“我昨天撂倒了两个、阿不,是三个喝多了想占我便宜的男人。”
赵莹呼了口气,笑起来,脆弱的面庞上表露出得意,“厉害吗?”
陆断听赵莹说这些话,心里复杂,不是滋味。
“嗯,厉害。”陆断哑声答复。
他抬手为她整理耳边的被风吹散的头发,“让人骄傲。”
“你男朋友一看就是需要保护的类型吧,我穿高跟鞋就比他高了,如果打架的话,我一定能打过他。”赵莹说。
陆断说“是”,笑了下,“但是他也很坚强,他很好,很善良,总是为别人着想。”
“我又没说他不好,切,这才说他两句你就护上了。”
赵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似乎终于放下心结,露出原本的样子,自由自在地像一缕风。
她拿掉胸前的花放在墓碑旁,起身胡乱抹了抹脸,振奋精神,“行了,走了,都说了这么多了,不能继续在这别打扰我爸妈清净。”
陆断最后像师傅师娘敬了个礼,抿唇,沉默不语地跟在她身后。
赵莹边走边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早上迟到肯定是因为他,喻白?他怎么了?”
陆断说:“着凉了。”
“刚来滨州就生病,他是什么男版林黛玉吗?”
赵莹没忍住吐槽了一句,又看着陆断的脸色,关心道:“吃药了吗?”
“吃过了。”陆断说:“我走之前拜托了酒店员工帮忙照看。”
“啊,就是因为这个才迟到的吗?我爸知道会揍你的。”
“师傅不会。”
“…好吧,也是,我爸也一定希望你幸福快乐。”
赵莹哽咽,“你说他做什么不好?非要当警察,死老头,就那么想不开,狠心扔我一个人不管……你说是不是?陆断哥哥。”
“我尊重师傅的选择。”陆断说。
这世界上总有人做事或者做选择是不需要别人来理解的。
赵莹有些嫌弃地看他一眼,打趣道:“陆断哥哥,你可真没趣,没情调,你男朋友不嫌弃你吗?”
“这种时候你应该安慰我这个妹妹才对啊。”
“。”陆断:“赵莹,你如果不想笑,不用在我面前强撑着,我是你哥。”
赵莹扬起的嘴角倏地一僵,苦哈哈地“哦”一声。
“鬼天气,冻死我了。”她停了几秒,掏出车钥匙扔到陆断怀里,钻进副驾驶坐好,闭眼说:“我累了,你开我车,我要跟你回酒店。”
陆断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我送你回家。”
“不回,我就要去你住的酒店。”
“你想干什么?”陆断眯起眼睛,冷声问。
“别那种语气,我知道今天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对我发火。”
赵莹眼睛都不用睁,悠哉道:“干嘛?我又不会真的和你男朋友打架。”
“我就是好奇……”她突然声音很轻,“想看看我哥喜欢的男生究竟什么样。”
陆断闭眼,嘴角抽搐两下,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
喻白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睡得浑浑噩噩,满身大汗。
他隐约听到了一点声音,窸窸窣窣的,像是塑料袋撕开包装时的那种。
还闻到了很香甜的味道。
喻白的味觉比意识先清醒,鼻子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视线由模糊一点一点变得清晰,喻白正呆着,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漂亮女孩子的脸。
伴随着一句,“哥,你对象醒了!”
她嘴里甚至还吃着薯片,刚刚窸窸窣窣的声音正是她撕包装的声音。
喻白被她吓得瞳孔扩张,心肝乱颤。
赵莹?
她怎么会在我的床边?
“醒了。”陆断从阳台过来,没敢靠近喻白,站在床尾,一脸关心紧张,“怎么样,还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
“烧已经退了,不冷了吧?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喻白坐起来,人有点木,消化不来陆断一连串的问题,轻声说:“…我先缓一下。”
“嗯,乖。”
“好像没事了,就是腿有点酸。”过了几秒,喻白被子里的腿动了一下。
陆断就坐在床尾,掀开被子,抓起喻白的脚踝搭在自己大腿上,宽大的手掌轻轻地给他揉按小腿。
他低着头,眉眼间温柔得不可思议。
喻白现在鼻子不塞了,于是敏感地闻到了淡淡的烟味,“你刚才抽烟了吗?陆断。”
“啊。”陆断卡了下壳,心虚撇开视线,“一时没忍住,对不起。”
喻白抿了下唇,他能看出来陆断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才抽烟的,于是弯起眼睛笑了笑,“没关系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觉得有点可惜而已啦。”
明明陆断都很努力地戒了那么久了。
陆断认错,“以后不会了。”
“陆断……”喻白欲言又止,突然很想想以前那样抱抱陆断。
“我天……你俩说话一点都不避着我吗?”
赵莹嘴里喀嚓喀嚓,忍不住感叹,“英勇神武的断哥,小妹第一次看见你这样。”
“你是妻管严吗?哥。”她好奇地看了眼陆断,又看向喻白,突然有个想法,“喻白,我哥说你比我小一岁,那我能不能认你当弟弟啊?”
“啊?”喻白完全没想到赵莹会这样说。
他以为赵莹喜欢陆断,现在看起来又不像了。
这个女孩子怎么看起来和昨天在酒店大厅里哭哭啼啼的那个判若两人?
“什么、为什么啊?”他好奇道。
“不为什么。”赵莹“嘶”了声,嘿嘿一笑,“你想,你是我弟的话,陆断是你对象,那样我就可以当我哥的姐了。”
她兴奋地扭头看陆断,眨了下眼,“是吧,弟夫?”
喻白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
“。”陆断嘴角一抽,起身走过来,把赵莹提起来往旁边推,“闭上你的嘴,走开。”
“我的薯片!”赵莹手里的零食差点洒出来,不满道:“你让我走去哪?”
陆断随手一指,“阳台,走廊,都随你,在那边待五分钟再回来。”
赵莹打量他,“把我支走…你想干嘛?”
“我要抱他一会儿。”陆断站在床边垂眼看着喻白,漆黑的眼底翻滚着浓郁的情愫,直白而突兀地说,“从回来开始,已经忍很久了。”
第49章 嫂子好
喻白闷头不说话, 盯着堆叠在腰间的被子看。
他的头发越来越长了,松散地垂落在两侧,眉眼低垂, 带着一点病气, 在酒店暖色灯光的映照下漂亮得不像话。
自从陆断表明喜欢他之后,说话总是很露骨,喻白现在不好意思看旁边的赵莹。
“真冒犯。陆断,从现在开始我觉得我要烦你了。”
赵莹一边往后退,一边抬起手对陆断竖了个中指,黑钻美甲闪闪发光,“你就是这么对待一个对你抱有过爱情期待的‘小女孩’吗?”
“你20了。”陆断平静。
赵莹不屑,把零食袋捏得哗哗响,“哈,我80也是小女孩,成熟女孩懂吗?”
“那需要我给你介绍男朋友吗?江徊还是陈最?你都见过, 他们都退役了。”
陆断淡漠抬眼,看向已经退到门口的赵莹,挑衅地抬了下眉。
“他俩?”赵莹回忆了一番这两号人物, 嫌弃摆手, “他俩不如搞基, 别管我,走了。”
“哦对了、”她关门离开前,突然想到什么。
赵莹扭着身体看向喻白, 夹着嗓子道, “白白弟弟, 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了啊,姐姐的嘱咐要记住, 生病了千万不可以涩涩哦~”
陆断咬牙,“赵莹!”
“拜拜弟弟弟夫,明晚见!”赵莹嘻嘻一笑,“砰”地关上门,溜了。
全然不管不顾自己刚才草丛里丢下的这点火星子,洒脱的不行。
喻白:“……”
他向赵莹挥手的那只手还举着胸前,眨了下眼,看向陆断,表情有点茫然。
眼里仿佛写着:原来她是这样的女孩子。
“她说的明晚见是什么意思啊?”喻白好奇询问。
陆断:“明晚我和警队的兄弟约了聚餐,她想让我带你一起。”
他挠了挠眉梢,“那个,你愿意来吗?”
陆断也不敢保证喻白愿不愿意见他朋友。
“那就去嘛,感觉我明天就能好的差不多了。”喻白点点头,没什么顾虑。
“好。”陆断心里一松,笑起来,牵起喻白的手捏捏,“现在你看到赵莹真实样子了,还担心吗?”
“女孩子喜欢嘴硬的嘛,万一她回去偷偷难过呢。”喻白小声说。
陆断一脸无奈,“你现在生病,不要想太多。”
“我跟她的具体情况,等会儿吃饭的时候跟你说,行吗祖宗?”
“好啊好啊。”喻白点点头,有点高兴的样子。
他最喜欢吃饭的时候听八卦了,简直就是枯燥饭菜的调味剂。
陆断揉了揉喻白的脑袋,看到小呆子缓缓对他张开双臂。
“干什么?”陆断歪头,挑眉。
喻白眨眼,“你不是要抱抱我吗?不要了吗?”
他刚刚就有点想抱抱陆断的。
喻白能看出来陆断心里难过,只是不说,所以才会忍不住抽烟排遣。
陆断笑了起来,伸手将人拢住,抱在怀里紧紧贴着,心口煨热温暖,“要抱的。”
他只不过是在明知故问,逗逗小呆子而已。
喻白轻哼了声,他的头发有点散乱,在陆断颈侧蹭了蹭。
这算是他撒娇的方式,指尖在陆断背上蜷缩起一点,小声安慰道:“那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头发被蹭的更乱了,发丝进到嘴巴里,鼻尖传来淡淡的烟草味,喻白不太喜欢,吐吐舌头,没忍住轻轻呸了两声。
“好,听你的,我不难过。”陆断顿了一下,小孩似的不满,“但你突然呸我干什么?”
喻白可怜巴巴的,“头发进嘴里了。”
“好像是有点长了,要不要剪短一点?”
陆断松开喻白,把他的头发捋到耳后,指腹摩挲喻白的眼尾,轻声问:“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等回临川再剪好了。”喻白用手指勾了勾耳边的发丝,泪眼轻抬,“几点了啊?”
“不到两点。”
“我睡了这么久,好像不怎么饿。”喻白抿唇,改口:“但还是要吃的吧,吃完还要吃药呢。”
“这次生病怎么这么乖?”
喻白有点不满,“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别小看我。”
陆断不在的六年,他要实习要上课,照顾猫猫狗狗是很辛苦很麻烦的事,他每次生病都是自己扛过去的,连爸爸妈妈都没告诉过。
“好,不小看你,你最厉害。”陆断心里有些自责,轻声哄人,亲了亲喻白的额头。
喻白赶紧用手捂着陆断的嘴,摇头,“会传染!”
拥抱已经算亲密接触了!
“别听赵莹的鬼话。”陆断嘴角抽搐,无语道:“她故意的。”
“她不那样说我也知道会传染啊。”喻白很认真地看着陆断,“陆断,我感冒好之前,你还是不要亲我了。”
“而且我还不是你男朋友呢,你说今天开始就不算的。”
怎么又亲又抱的?
陆断沉默两秒,脑袋一转,全当没听见,“想吃什么?”
喻白让他自己看着点外卖。
“我三点半还有课,姜姜让我三点十分给他打视频。”喻白提醒,“要快点哦。”
他下床去翻自己背来的书包,心里有点小庆幸,还好没有睡过头,不然亏了身体又折了学业。
…
陆断点了三菜一汤,菜都是清淡口,汤是老母鸡汤,连着煲一起送到了酒店。
吃饭之前,陆断换掉了身上沾着烟味的衣服。
酒店前台打来电话,体贴地询问生病的人的情况,是否需要他们的专业医疗团队照顾。
陆断:“不用了,谢谢。”
开玩笑,有他在还需要别人?
喻白没怎么吃主食,但他听着陆断和江莹,还有师傅、刑警队的事,也津津有味地吃了不少菜。
还有陆断在警校发生的一些事,陆断和江徊他们不打不相识,故事都挺有趣。
连汤也喝了两小碗,喻白还在陆断的连哄带骗之下,把炖得烂到脱骨的鸡腿啃了一个。
最后撑得他瘫在沙发上揉肚子,脸颊红亮地打了个嗝,“好饱……”
“那我给你揉揉。”陆断收拾完桌面,坐了过来。
喻白往旁边挪屁股,“你现在不要碰我,我怕吐出来。”
食物已经顶到他嗓子眼了,喻白摸了摸喉结,委屈道:“你以后不要骗我吃这么多东西了。”
“这才多少?你太瘦了。”陆断觉得自己有点冤,“要多吃身体才好得快。”
“不管。”喻白任性扭头,不理陆断了。
他翻出平板和手机,给姜姜打视频。
在对面接通前,喻白扭头问陆断,犹豫道:“你不睡一会儿吗?”
陆断腆着脸往喻白身边凑,想要抱人,“不困。”
“那你不要打扰我哦。”喻白小声说完,踢了踢陆断的大腿,把人踢走,带上耳机和姜姜说话去。
陆断:“……”
靠,这是嫌他碍事?
…
上课的时候两个人都很认真,没有闲话。
下课后,因为姜姜知道陆断就在喻白旁边,他也不好说什么骚话。
只是看喻白脸色不怎么好,关心地问了问情况。
喻白收起电子笔记,“早上发烧,现在已经没事啦。”
“那就好那就好,陆断一定会照顾你的哦。”姜姜的内心顿感愧疚,他还以为白白昨晚被陆断糟蹋了,嘴唇都发白呢。
他咳了声,“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明天?后天?乖宝,好想你哦~”
“明晚我要和陆断的朋友们出去吃饭哎,应该不行。”喻白转头问陆断,“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陆断收起手机,抬眼,“后天早上?”
“好。”喻白和姜姜转达。
姜姜点头,两手比比划划,拇指往一起怼怼,“你们?嗯嗯嗯?”
这都要带去见朋友了。
“哎呀,我回去再和你说嘛。”喻白不好意思地捏捏耳朵,“我先挂啦。”
姜姜没吃到粮,有点不开心,套上衣服去社团了。
话说回来,十月马上就要过去了。
每年双十一姜姜都会组织活动,这次该拉社团和喻白去什么地方玩呢?
游乐场已经去过了,大冬天的,要不然就……温泉山庄?
“Ye~可行!”姜姜两手一拍,开始看攻略。
…
晚上十一点多,喻白又发热了一次,38.2℃,不算严重。
陆断把他衣服解开,用温水给喻白擦身体,还喂了药。
好在情况没有进一步恶化,药效发作之后喻白的体温就慢慢降了下来,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什么“谢谢陆断哥哥”的好听话。
嗓音软乎乎的,惹人恋怜爱。
陆断偷摸拿出手机录音,额头贴了贴喻白的,哄他,“你说陆断哥哥最好了。”
“…嗯,陆断哥哥最好了。”喻白哼哼唧唧,被骗了都不知道。
陆断勾唇,把录音的手机挪的更近一些,轻言慢语地蛊惑道:“你说,你最喜欢陆断。”
喻白鼻息有点重,含糊道:“你最喜欢陆断……”
陆断:“……”
我喜欢自己干什么?我自恋吗?
他“啧”了声,把录音保存,重新录,继续哄骗,“乖,你说,我最喜欢陆断。”
“我最喜欢…陆断。”
喻白轻声。
他睫毛轻颤,脸蛋红扑扑的,像小孩子学大人说话一样碎碎念,舔舔干燥的唇边,重复了一遍,“我最喜欢陆断。”
“真乖。”陆断含糊的笑声闷在胸腔里,心情很好地保存录音。
并且十分可耻地将文件命名为“小呆子表白语录1”和“小呆子表白语录2”。
之后想了想,还觉得不满意,陆断又把“小呆子”三个字换成了,“宝宝”。
完美。
陆断自娱自乐自我满足结束,用棉签沾了水耐心地给喻白涂嘴唇。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喻白小声喊他名字,“陆断……”
“嗯,我在,怎么了?要喝水吗?”陆断耳朵凑近。
他本以为是喻白哪里不舒服,结果却听到喻白软乎乎地说了句,“陆断哥哥,抱抱。”
陆断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好。”
然后上床把人搂到怀里,亲亲喻白的眼睛,腻歪得齁死人,“晚安宝宝。”-
刑警队的兄弟难得有空,今天凌晨刚蹲点结束抓了个强。奸犯。
白天睡了一天,刚睁眼就被赵莹催来了餐厅聚餐。
曾经的刑警1队来了三个人,都是当初和陆断关系好的,他们都在陆断提出退役的时候对陆断破口大骂过。
还跟陆断打过架,没打过,陆断当时甚至让他们好几下,但他们最后还是被反揍了一顿,到现在还是队里的时不时拿出来调侃的“洋相”。
其实当时,每个人心里都知道他们陆队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反悔,但就是舍不得,不愿意接受。
但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心里的愤愤不平也都静了下来。
看开想开了,不会再有怨言,只想见到人,聊聊天。
包间里,韩阔几次看向门口,急得直抖腿,皱眉道:“陆队怎么还没到?我记得他以前没这么磨蹭啊。”
蒋升打了个哈欠,“就是,居然还有我们等他的一天,我都还没睡够呢。”
睁眼就被赵莹薅了过来。
“肯定是退伍之后懈怠了!”林天涯一拍桌子,“等会儿来了灌他!”
“别了,明天还得出任务,你消停点。”蒋升严肃拒绝。
赵莹踩着高跟鞋,手里拎着两打啤酒进来,往桌上一撂,“急什么?不是跟你们说了陆断要带对象来么。”
“嘿,你一说这个,我还真好奇陆队找了个什么仙女,她得多漂亮才能让断哥这棵铁树开花?”
“肯定不止脸好看啊,当初追陆队的还有明星模特呢,你看他多看一眼了么?”
“陆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阿莹你说,嫂子什么样,你昨天不是见过了?”
“呆呆的很可爱,其他的嘛,无可奉告。”赵莹神秘一笑,表情有些微妙,“一会儿人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绝对的惊喜刺激。
“……反正咱嫂子肯定也不差,有颜有身材有涵养。”
韩阔瞟了眼赵莹,“肯定不是小辣椒的类型。”
“你内涵谁呢?”赵莹捡起一盒餐巾纸扔到韩阔身上,皮笑肉不笑,“不服出去打一架。”
她以前经常跟着陆断,表情学到了陆断的精髓,看起来还挺有压迫感。
韩阔双手合十,“我错了姑奶奶,你是女中豪杰。”
其他两人看热闹,在旁边哈哈笑,本来就是开玩笑,没人会当真。
“赵莹。”林天涯问:“不是说了不喝酒,你拎这么多干什么?”
“我和陆断喝。”赵莹翻了个白眼。
“哥哥们,等下见面收收你们的脾气,OK?”
她身为赵肃臻烈士的女儿,在场唯一的女孩子,对几位平均年龄比他大四五岁的大男人耳提面命,操心道:“陆断对象胆子还蛮小的。”
昨天中午在床头睁眼看到她都能吓得脸色惨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女鬼。
真是的,世界上有她这么好看的女鬼吗?
三人大手一挥,“那必须听你的!”
大概不到十分钟后,陆断牵着喻白走到了餐厅楼下,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到包间。
包间门关着,里面传来男人们大嗓门的笑声,中间夹杂着赵莹的豪言壮志。
马上就要看到陆断的朋友了啊……和之前见江徊他们的时候不一样。
现在是,他和陆断的关系本质变了。
喻白心里清楚,有点紧张,伸手扯了扯陆断的袖子,推他,“…你站前面。”
“怎么还怯场了?放心,里面都是我朋友,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陆断觉得喻白这样很可爱。
他嘴上这么安慰着,但宽阔的身体还是将喻白挡住,手背到身后牵着他,“别担心。”
喻白轻“嗯”一声,乖乖点头。
“那我敲门了?”
“好。”
陆断又等了几秒,给喻白缓冲,才抬手敲门。
包间里面瞬间一静,脚步声传来,很快,门在眼前打开。
“陆队!”
陆断看向韩阔他们,视线一一扫过,笑着点头,“好久不见。”
三个大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再见到陆断的时候,莫名想哭。
但要是真哭了那可就太丢人了,三人的脸色绷了一下,笑呵呵道:“好久不见,你怎么还这么帅啊。”
但是、他们的嫂子呢?
蒋升瞟了眼陆断的脚下。
好嘛,他光看见了四只脚,还都穿的男款运动鞋。
蒋升想:原来嫂子走的还是休闲运动中性风,难怪断哥会喜欢,合拍啊!
喻白被陆断遮得严严实实,他甚至还低着头,连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里面三个陆续好奇地站起来,只有赵莹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托腮观看接下来的名场面。
哥,给这些臭男人们一个冲击吧!
也得让他们这些整天满身汗臭味的看到世界上还有香香软软的男孩子啊!
“嫂子呢?”蒋升倒还记得赵莹的提醒,小声问陆断,“脸皮儿薄啊?”
这两字称呼成功取悦了陆断,他的手在身后捏了捏喻白,忍笑道:“嗯,胆子有点小。”
一般他们警队兄弟带家属出来吃饭,家属肯定少不了被起哄调侃一顿。
就算他是陆断也不例外,韩阔他们看陆断依旧死死护着人,当然有点不满意了。
三个人依次站起来,跟商量好了似的,一个接一个问:“陆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把嫂子藏起来干什么?”
“就是,我嫂子呢?”
“嫂子呢?”
喻白在陆断身后,被他们一口一个“嫂子”喊得脸要红得滴血。
可他是男生啊!!!
这下喻白更不好意思从陆断身后出来了。
“好了,没事的。”陆断感觉继续下去不妥,给韩阔他们一个警告的眼神,背在身后的手一个用力
只见一个模样漂亮乖巧的小男生被他们断哥从身后拎了出来,身体栽了一下,斜斜歪歪地抓着陆断的手臂站稳,表情略显惊慌地看着他们。
这回喻白没地方躲了,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僵硬抬手晃晃,“你们好。”
“额,你好,这是、啊?”几人懵了,怎么也没想到陆断会从自己身后薅出来个男生。
男、男嫂子!??
陆断颔首,肯定他们的猜测,嗓音含笑道:“嗯,他就是你们嫂子,叫他喻白就行,不然他不好意思。”
室内安静了几秒。
喻白正垂眼有些不知所措,忽然听到面前传来一阵爆发般的热烈掌声,“哈哈哈欢迎欢迎,嫂子好嫂子好!”
“还叫嫂子,断哥都说了人家叫喻白,这名儿多好听。”
“可不,真的和阿莹说的一样可爱啊!靠,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男生?”韩阔觉得自己今儿算是看了眼了,
这情况转变太快,喻白有点懵地抬起头,但也感受到了来自陆断朋友们的善意,心里暖暖的。
肩膀身旁的人撞了一下,陆断捏了捏喻白的后颈,“听见了吧,夸你可爱呢。”
他“啧”了声,语气透着说不出的得意,叹道:“一个个的,都羡慕我。”
“……”喻白抬头瞅瞅陆断。
啧,好臭屁哦。
第50章 告白预热
聚餐很热闹, 陆断不可避免地喝了些酒,脸红眼睛也红,散场的时候整个人晃晃悠悠, 沉甸甸的身体靠在喻白身上。
嘴里吐字不清地念叨着什么“白白最喜欢我”之类的话。
听得在场几人直咬牙。
喻白扶着陆断, 瘦小的肩膀架着人高马大的陆断,脸也不知道是臊得还是憋得,总之红得厉害,“…陆断,你好重。”
“我真服了,陆队什么时候酒量这么差了。”韩阔帮着喻白一起,把陆断扔到出租车后座里,揉了下肩。
身体突然受到冲击,陆断侧身干呕一声。
前头司机吓坏了,紧急回头大喊,“哎哎哎, 吐车上加二百啊。”
喻白钻进车里,抱歉点头,“我知道的, 不好意思啊, 师傅。”
“完全是酒鬼啊。”蒋升大咧咧地叉着腰, “喻白,以后麻烦你看着陆队,别让他在外面喝酒。”
这德行简直丢他们滨州刑警队的人, 他明明记得以前也没这样啊?
林天涯瞟了眼靠在座椅上闭眼哼哼的陆断, 没有说话。
“…我尽量吧。”喻白搓搓脸, 也上了车,朝他们挥手, “谢谢你们,那我们先走了,拜拜。”
“拜拜拜拜。”三人站在路边对喻白点头,目送出租车离开。
“啊,阿莹那丫头还在包间喝呢?”韩阔扭头折返餐厅,“她现在怎么能比陆队还能喝啊?”
都给陆队喝得不省人事了,回到酒店还不知道喻白要怎么照顾他。
林天涯追了上去,“让她喝吧,她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我看还行啊,刚才不还有说有笑的。”蒋升跟他们一起上楼。
“阿莹要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林天涯说。
韩阔沉吟,“昨天是赵队忌日,爸妈都不在了,一直照顾她的哥哥又找了个、找了个男朋友,她不受刺激才怪。”
“男朋友,男的。”蒋升到现在还是有些不可思议,“难怪陆队对追他的女人都不感兴趣。”
尽管他们已经和喻白一起吃过饭了,但那也只是他们习惯性的临时应对。
陆队特地把人带来的,大大方方的介绍给他们。
还那么护着,不就是要让他们明白一件事:这是他的人。
当时那情况,他们总不可可能因为昔日队长是同性恋,因为震惊,就让场面僵硬下来。
毕竟惊讶的是他们,人家喻白又没犯什么错。
只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喜欢男人……这个事实,对他们几个大男的来说还是太刺激了。
韩阔:“阿莹比咱们知道的早啊,陆队男朋友这事。”
林天涯:“嗯,所以我才说她会受刺激。”
蒋升:“应该没事吧,阿莹又不喜欢陆队。”
“蒋升你是不是真缺心眼?你真以为阿莹对陆队一点感情都没有?”韩阔恨铁不成钢地瞅他一眼。
“她之前还说要考临川大学的研究生。”
蒋升吃惊,“啊?真的假的?她不是对哥哥那种……”
韩阔懒得搭理他了。
倒是林天涯说:“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是自己跟自己闹别扭的人,过几天就想开了,谁都别多嘴。”
“不提这事了,天涯你等会儿把赵莹送回家吧。”
“嗯。”
韩阔和林天涯已经打住话题了,只有蒋升还在好奇,“你们说陆队是不是对那个群体一时好奇才、他以后要结婚咋办啊?”
毕竟现在国内还不允许同性结婚。
“去国外呗,陆队你还不了解吗?他打定主意的事就没有反悔的。”
“不是说喻白是陆队发小嘛,他连窝边草都下手,肯定不是一时好奇。”
陆队一定是反复确认过自己心意才开始追人的。
“没准明年就给我们发喜帖呢,陆队也老大不小了。”
“可喻白嫂子才十九啊,差了五岁,可有他等了……”-
与此同时,喻白在出租车上被陆断抱得很紧,某人借着酒劲儿在他脖颈间乱蹭。
大狗一样的左边闻闻,右边嗅嗅,还咬喻白的脖子。
从脖子开始一直轻轻地咬到嘴唇,亲亲舔舔,撬开牙关,开始伸舌头了。
喻白身体一颤,用力把人推开,嘴唇湿漉,“陆断!”
“在。”陆断猛地坐直身体,敬了个礼,眼神充满侵略地盯着喻白看。
喻白唇角颤了一下,“…你能不能坐好一点?”
“不能。”陆断掐了下喉结,眼底发红地又凑过去。
喻白:“……”
他差点被陆断扑倒,侧身靠着车窗,任由陆断把脑袋靠在他肩上,好像难受似的哼哼。
挺大的块头突然撒起娇来,还挺让人大跌眼镜的。
车内空间都是酒气,司机看了眼后视镜,不好奇两人的关系,只关心自己的生意。
他没忍住念叨了句,“吐车上200。”
“知道,吐不了。”陆断的额头抵着喻白的肩膀,哑声说。
听起来字字分明,咬字清晰。
“嗯?”喻白一愣,抬手将人扒开,呆呆的,“…你没醉?”
“你猜。”陆断抬起头,眼底哪里还有半点醉意,只有明晃晃的笑意。
“那你、你刚才还装醉!?”喻白微微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嗯。”陆断理了理衣领,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不装醉的话,我们现在还跑不了。”
韩阔他们三个不能沾酒,赵莹要喝,只能他陪着。
但是喻白的身体还没好利落,他订的是明早的机票,今晚绝对不能醉酒误事。
这些原因喻白当然都能理解,但是,“我们都上车了你还要装,而且你还……”
陆断挑眉,“我还什么?”
“…还咬我。”喻白的摸了下脖子,指尖最后停在嘴唇上,眼眸轻抬瞪着陆断,嘟囔着埋怨:“好过分。”
陆断刚刚在车上还耍赖,还对他连咬带亲、这样那样的。
都是装的!
陆断却笑了起来,没有半点心虚,“是,我错了,但没办法。”
是喻白说病好之前不让亲的,陆断当然不会错过“醉酒”这个好时机。
而且他也不是完全在装,那么多酒下肚,头晕是避免不了的,只是现在缓过劲儿来了。
喝了酒的人就是比平时放得开,陆断借着酒劲儿耍无赖,刚刚也试探出来了,喻白对他的容忍度很高。
小呆子好像不会发脾气一样。
“以后我要是真喝醉了,你就不用管我。”陆断牵过喻白的手捏了捏,这样告诉他。
喻白摇头,软声软气地拒绝,“那怎么行?我还是要管的。”
“那我就真的没办法保证了。”
“保证什么?”
“白白,你一定要管我的话,可能会在我这里受欺负。”
喻白眨眼,不害怕也不相信,“你喝醉了还会打人吗?”
“不会。”
陆断别有深意地盯着喻白看,唇角微微勾起。
他的“欺负”,当然是另一种意思。
喻白反应了几秒,露出恍然的神情,黑发遮住的耳尖一点一点红了。偷偷看了眼前面的司机,垂眼轻声,“你又乱讲。”-
喻白回到临川是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多,他一点半就有专业课,没时间再回家里了。
“陆断,你等下有别的事吗?”喻白把棉服脱掉,塞到陆断怀里,边走边问。
陆断:“干什么?”
他肯定要回一趟拳击馆,毕竟是老板,不能太玩忽职守。
“唔,我想让你先回去看摆摆。”
喻白心里惦记着家里的猫崽子,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数,“猫砂要换,要给它梳梳毛,我这两天都没陪它,你拿逗猫棒跟它玩一会儿……”
“要求有点多,我能讨点好处吗?”陆断问。
喻白抿唇。
陆断一秒变沮丧,“你不愿意给也没关系,我回去还是会好好照顾摆摆的,都按你说的做。”
明知道他是在套用旧招数卖惨,但谁让喻白心善呢。
喻白抬头看他,泪眼眨了一下,“…那你别要太多。”
“什么话,我看起来像是贪得无厌的人吗?”陆断不满地捏喻白的脸。
喻白动了下唇,没有说话。
难道不是吗?
陆断看他小嘴一动一动又没声音,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话,轻扯喻白的耳朵,“好处先存着。”
“记住了,加上之前你答应我的两回,你现在已经欠我三次了。”
陆断对喻白竖起三根手指,眉梢微扬,很是得意。
这三次,他以后会好好讨要的。
“有吗?”喻白怔愣一瞬,缓缓挪开视线,盯着地面,脚尖踢了踢,声如蚊蝇,“陆断,我好像不记得了。”
“别跟我装傻。”陆断对喻白那点小心思了如指掌,“想耍赖?没用的,你想都别想。”
喻白的嘴唇又动了两下,疑似在无声骂骂咧咧。
自己以后大概是要“危险”了。
“我都记在日历上了。”喻白看到陆断对他晃了晃手机。
提到日历,喻白就想起那天在酒店,陆断说表白日期要看黄历的事。
但是之后陆断就没再提过了,会是什么时候啊?
喻白心里有点小期待,摸了摸微热的脸。
哎。他也不好意思主动问呢-
“乖宝!我想死你啦!”
喻白刚到学校,就被出来迎接他的姜姜冲过来抱住,“两日不见如隔六秋!”
“真的吗?好夸张啊姜姜。”喻白弯起眼睛笑。
上课要用的书本姜姜都给他带了,喻白从他手里接过,抱在怀里,“我们上课去吧~”
姜姜兴奋,“走走走,正好路上给我讲讲你和陆断这两天什么进展?还有还有,滨州好玩吗?”
他都两天没吃到自己磕的cp的粮了,现在精神饥饿得很。
需要喻白这位正主亲自给他放粮。
“那我慢慢跟你说。”喻白缓声。
他跟姜姜讲了在滨州发生的事,讲了赵莹和陆断的那些兄弟,还有一些比较私人的,比如他和陆断之间。
“啥?你们做了!?”姜姜大吃一惊,瞪大眼睛看喻白。
还做发烧了,他们白白原来是这么狂野的人吗?
“什么呀,不是!”喻白慌乱摆手,看看周围,“没有,我们都没在一起呢,怎么会、那样啊。”
而且就算在一起了,那也……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做到那种程度的吧。
喻白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姜姜急切,“那是什么?你说清楚一点,怎么跟我还支支吾吾的,我不是你最亲密无间的小伙伴了吗?”
“哎呀。”喻白回想起那天晚上,十分羞耻。
他凑到姜姜耳边,超级小声地说了两个字。
“哦莫,就没了?”姜姜一脸空虚,“你这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我还以为你们一步到位了。”
原来只是用手。
“不过对你来说也算一大突破了,果然陆断还是猛的,我没看错。”姜姜满意。
喻白:“……”
“你说的那什么表白是怎么回事?”姜姜又问:“你俩现在和在一起有区别吗?”
有区别吗?
喻白想,好像没有特别大的区别。
他和陆断都光着身子一起睡觉了,还亲亲摸摸了,做了涩涩的事。
不能回味,越回味越让人害臊。
“陆断有点在意仪式感。”喻白抿唇,“说要挑黄道吉日跟我表白,还说会提前通知我。”
“6。”姜姜竖起大拇指,给出中肯的评价,“虽然有点抓马,但也不错,起码证明你家陆断是真的把你放心上。”
喻白腼腆点头,“嗯呐。”
“嗯呐!”姜姜被他可爱到了,学他的语气,撞撞喻白的肩,“还有个事。”
“咱们各科考试日期排出来了,你看了没?11.10往后三天都没有考试,所以今年双十一咱们去温泉山庄玩吧!”
姜姜真的很喜欢在冬天泡温泉,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能放松下来,那种慵懒自在无法形容。
“好哦。”喻白点点头,没什么意见,甚至十分期待。
双十一一起出去玩,是他们的老习惯了。
姜姜会带上社团的人,那些人喻白都认识。
虽然不怎么熟,但是出去玩也不需要周围都是熟人,反正姜姜都会陪他的。
姜姜:“好耶!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我都做好攻略了!”
“这么早,还有半个月呢,是要去哪啊?”喻白好奇。
姜姜:“银河温泉山庄。”
“我看了图片,场地超级漂亮,真的跟银河一样!我超级无敌巨喜欢!下课我发给你看。”
喻白笑起来,“嗯嗯,好。”
“嘿嘿,奥对,那你家陆断怎么办?咱们办的可是光棍活动哎~”
社团里单身的几个都会来,而有对象的人不能参加,这是规定。
喻白想了想,“他不是还没表白嘛,我还是单身的。”
姜姜打了个响指,“Bingo~就是要这样!那就这么定了哦。”
喻白点头,心里也有点打鼓。
其实他是觉得之前陆断那么迫切跟他要名分,感觉应该不会忍耐很久。
如果陆断在双十一之前跟他表白,那就先地下恋好了。
于是这件事,喻白就先偷偷瞒了下来。
但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身边还有个“眼线”。
就是姜姜。
当天晚上,喻白回到家没多久,吃了陆断给他切好的水果,陪摆摆玩了一会儿,就进浴室洗澡。
浴室的门刚关上,陆断立马神色一变,大步走到阳台打电话。
他低声问对面,“怎么说?”
“双十一我们去温泉浴场,白白答应了,地址我发给你。”
姜姜感觉自己现在像个特。务头子,压低声音问:“你一定要双十一当天表白吗?”
“嗯。”陆断很坚定。
试想,以后每年双十一都是别人的光棍节,却是他和喻白的正式恋爱纪念日多有意义。
连发个朋友圈都会遭人羡慕嫉妒,陆断已经开始无耻期待了。
真够恶趣味的。
姜姜嘴角抽搐,尊重道:“行吧,那你要提前去准备吗?哎,你真的会先告诉喻白吗?”
陆断看了眼浴室那边,“不会,但你可以稍微透露一点。”
可以让小呆子有猜测,按照心意做一点想做的准备,保持好的状态。
但又不能太确定,不然就没有惊喜了。
“可你不是都答应喻白提前告诉他了吗?”姜姜反问。
“哦,你说那个。”陆断挑眉,唇角一勾,“男人的话怎么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