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这次来的是靠近边界的一个小镇。居住着众多的少数民族,由于地方的有力保护,当地居民依然完好地保留着他们自己的独有习俗。这里没有常见的混凝土盖成的高楼大厦,有的只是古朴的木屋和独具风情的吊脚楼。

    当地居民穿的都是清一色深蓝缀红线的衣服,语言也有些蹩脚,旅店的老板娘很喜欢把自己做的腌菜拿出来分给前来住宿的人,说着不太连贯的话和沈言一行人沟通。

    现在正是在夏季,当地常常会遭遇梅雨天气,低洼之处蛇虫鼠蚁更是肆意乱窜。

    老板娘很认真地提醒他们,晚上出去一定要拿着手电和棍子,这地的蛇大多是毒蛇,最近的有血清的医院距离本地还有三四十里地的山路,要是被咬了,怕是凶多吉少。

    夜色从远处的天空晕染过来,闻修然牵着沈言走在林间小道,一旁的草丛偶尔会跑出来野兔。

    也许是因为这里比较原始,沈言也有些解放天性,看到兔子去抓,看到小鸟也去扑,一不小心摔倒在地,闻修然就会走过来很细心地帮他把手上的泥擦干净。

    “你好像很喜欢小兔子。”闻修然帮他把指甲里面的泥擦掉:“兔子一出来你就会去抓,等回学校,你搬出来吧,我给你买很多兔子。”

    沈言毫不在意地摇摇头:“你这种大公子就不懂了,只有白嫖来的才是最好的,买回来就没意思了。”

    闻修然笑着点点头:“你总是喜欢讲歪理,我也说不过你。”

    沈言坐在闻修然价值五位数的外套上,托着腮帮子看闻修然一丝不苟地帮他擦泥,他有些奇怪地想,闻修然这么好的一个人咱们就栽到自己这种渣男手里呢?

    “假如当初我没给你下药,你后面可能会和我在一起吗?”

    沈言刚说完,突然就觉得自己和那些天天问对象你爱不爱我的恋爱脑差不多,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好像的确也有点上头。

    这对沈言来说不是件好事。

    闻修然抬起头,捏捏沈言的脸,觉得有些好笑:“终于承认了?”

    “你也真是厉害。”闻修然想到自己被下药就觉得生气,但干坏事的又是沈言,他不舍得打也不想骂,只是有些牙根痒痒地说:“如果我当时失控了,你怕是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意思就是说你当时没失控对吧?”沈言幽幽地说:“当时你逼我喝药,后面又把那个让人虚脱的喷雾用在我身上。”

    沈言面无表情地逼近闻修然:“所以整个过程你都是清醒状态对吧?”

    “你这么会玩?”

    闻修然抿着唇,有些躲避地转头:“如果你不下药,我可能也会和你在一起,不过可能不会这么早。”

    沈言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当时我对你很抵触。”闻修然陷入回忆里:“但说不上原因,不过都过去了,我既然喜欢你,不如早点和你在一起。”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沈言:“如果你喜欢用药的话,我也不介意的,下次我也可以去找点其他的……”

    沈言忍无可忍地把他推到一边,他觉得闻修然之前都在装,什么高岭之花,明明就是闷骚罢了,脑袋里面天天想的都是床上那点事儿。

    果然alpha都一个德行,全都是狗东西。

    想起自己膝盖上刚刚消退的瘀痕,沈言报仇似的狠狠地在闻修然耳垂上咬了一口,“唰”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黑布一般的夜幕渐渐遮住了小镇的轮廓,村口的大院是篝火晚会举行的场地,伴随着嬉笑声,零零散散的亮光一点点移动到大院。

    地上的枯草和落叶,在微风中瑟瑟作响,几张破旧的木椅随意地摆放着,旁边是一堆沾了泥的蒲团。

    几个孩子在角落里嬉笑打闹着,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地上,身穿民族服饰的大人们则三三两两地站着,低声交谈着,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未点燃的火把。

    月挂树梢,清冷的光辉,给大院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空气中弥漫着烟火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与激动。

    沈言拉着闻修然找到一处角落,抱着照相机拍了几张,皱着眉调试了一下参数。

    “沈言,刘老师这两天在到处找你。”

    闻修然抬头看向林白,鼻子微微一动,一言不发地把头低下去。

    沈言叹着气:“我就知道。”

    他们来这里已经一周了,因为闻修然一直跟着他,腻腻歪歪难免耽误了很多事情。

    “这位是不是你的伴侣?你们两人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林白笑着打了声招呼。

    闻修然很受用地点点头:“是。”

    林白伸出手:“闻修然,你好,我是林白。”

    两人稍微握了一下,便迅速分开了。

    沈言问:“你认识他?”

    林白换了个站姿,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我的父母曾经在闻氏集团做科研,我常去公司找他们。况且s市又多少姓闻的呢?”

    沈言把闻修然揽在自己怀里,蹭了蹭对方的头发,有些打趣道:“没想到你还挺出名的,以后你就好好养着我。”

    闻修然脸庞微微发红地点了点头。

    沈言发现闻修然在别人面前和在自己面前完全不是一个样子,这种反差感表现在一个一米九多的男生身上,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林白很识趣地离开了,剩下两人在原地。

    被闻修然亲着锁骨大脑有些糊涂的沈言瞬间想到自己在办公室看到的学生档案,当时的林白备注是孤儿,那他的父母又怎么会在闻氏集团上班呢?

    闻修然咬了咬他的锁骨,沈言嘶了一声,便不去想其他事情了。

    本来计划就待半个月的闻修然,最后硬是拖到了和沈言一起离开。

    回到学校后,沈言听了闻修然的建议,和他一起搬到了新房,闻修然还特意为他留了书房和画室。

    原本做实验做到深夜的闻修然,在大一下学期也不再晚归了。

    沈言一开始很好奇,尽管闻修然不太愿意解释,后来硬是逼问出来原因。

    闻修然想在毕业后和沈言结婚,虽然家里无人反对,但公司总归有反对的声音,闻修然放弃了药物分析,转到金融专业,希望能够尽快接手公司。

    沈言看着半跪在地上为他洗脚的闻修然一边擦脚一边解释原因,默默地把脚挣脱出来,赤着脚踩在闻修然的**处。

    因为部位太过敏感,闻修然的呼吸起伏骤然变大,沈言的声音听不出喜悲:“这样的事情,你应该和我商量。”

    他脚下的力气加大,明显有些生气。

    闻修然面色泛红,有些痛苦地仰起头解释:“我会把事情处理好,你每天都很忙,我不想再让你分神了。”

    沈言收回腿,无言钻回被子里,一年多的相处,他能感觉出来闻修然对自己的真心。

    但闻修然也有所有的alpha所具有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他搬离宿舍,就是因为闻修然讨厌他的身上有alpha的味道,alpha作为员工,效率和强度都很高,很多公司都乐意招揽alpha。

    但后来沈言成立工作室,招来的也只是beta。

    他清楚自己如果强行要求有alpha员工,闻修然顶多自己生闷气,只要他好好哄一下,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沈言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现在两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关注,沈言一个beta,根本入不了董事那些人的眼睛,曾经还有omega公然跑到他面前叫嚣,都被闻修然赶走了。

    沈言无意识地啃着自己的指甲,其实他很清楚,有很多omega在盯着闻修然,两人的感情也不会太过长久,只要他们两个出什么事情,或许就会有胆大的omega用自己的方式抢走闻修然,一旦alpha和omega建立契约,自己这个beta就会被接着丢掉。

    如果有足够的资金去国外发展也不错,闻修然给了自己房产和地产,如果抛出的话,应该也可以赚笔钱,但这样的举动很快就会被闻修然察觉。

    闻修然慢慢贴上来,把沈言抱在怀里,低头道歉:“我以后会和你提前说的,我保证,是我错了。”

    “你可以不告诉我。”沈言语气很平淡:“但是我告诉你,在我没被通知的情况下,你所做的事情都与我无关,不要说是因为我去做什么事情。”

    沈言其实就是个外热内冷的人,遇到问题从来没有发过脾气,一直就像个观局人把自己从各种事情抽离出来。

    当初有omega上门挑衅,沈言也只是打电话通知闻修然,事情解决后,似乎也没有任何不快。闻修然也早已知道他的性格,听到这句话,也只觉得沈言在发脾气,便一言不发地接着亲他。

    暖黄色的灯光照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沈言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花板。

    两人在一起一年多,闻修然都会有意识地在发情期前服用药物,降低发情期间对沈言的伤害。

    之前那个omega无意透露过,有个omega和闻修然的匹配度很高。似乎还是家族内定的闻修然伴侣,如果这个omega出现在闻修然面前,他该怎么办?

    自己的事业才刚刚开始,根本离不开闻修然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