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辉山动物园一行来了六个人，分别是园长、团团饲养员谭姐，保卫科科长吴叔，还有林业局的领导。
在得知熊猫团团的下落后，辉山动物园的人立刻启程来了灵溪动物园，还准备了礼物，一方面是为了感谢灵溪园长找到团团，一方面是要接回团团。
他们以为这应该是很顺利的事，但没想到在灵溪动物园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再次被阻拦后，保卫科吴叔终于忍不住发问。
丁维今年五十了，是灵溪动物园的员工，一开始他是做的动物园的基础建设、维护之类的工作，但动物园没人后，他也就兼任安保了。
他在灵溪动物园工作了很多年，对动物园感情颇深，很怀念动物园以前的荣光。
现在动物园来了新园长，新园长上任才几天就捡回了熊猫，还给他们发工资，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了。
眼前这些人肯定要把熊猫要回去，丁维哪肯让开，毕竟这熊猫是他们捡的又不是抢的，法律都写了捡到的野生动物，可以由捡到的动物园收养。
丁维：“我们灵溪动物园在修整中，现在不让人进。”
吴叔想说什么，园长潘金川摆摆手压了下去：“老人家，我们是辉山动物园的，听说你们捡到一直熊猫幼崽，很像我们动物园丢失的那只。”
“我们辉山动物园愿意给你们二十万，作为你们捡到团团的报酬。团团是我们动物园的宝贝，我们都很想让它早日回家。”
丁维说：“我们不要钱，没捡到你们的什么团。”
这时林业局的工作人员说话了：“我们是a市林业局的，今天专门来调查熊猫团团的事，如果你不让我们进去，这是妨碍公务。”
丁维被吓到了，他这一辈的老人最怕什么领导官啊，特别是林业局就是他们动物园上级。
丁维只好开了门，同时让另一个员工赶紧去告诉祝虞园长，辉山动物园的人来了。
谭姐随一群人进入了灵溪动物园，员工宿舍也就是现在团团待的地方，在动物园最里面。
一路上，他们路过了不少动物园区。
三两只猴子趴在树上睡觉，看见人来也不活泼，老态龙钟的样子。
一只孔雀正在开屏，可惜那尾羽秃噜，几根羽毛插在上面，不伦不类。
水池里几只乌龟趴在石头上，一动不动，看上去马上要寿终正寝。
……
谭姐心都绞起来了，她从没见过这么破旧的动物园，不仅设施破旧，里面动物状态也极差。
团团那个娇气的性子在这儿该受委屈了。
谭姐不禁加快了脚步，想早点把团团接回家，那只娇气的熊猫崽崽肯定饿着了，等回到辉山动物园就给它吃很多竹子尖尖。
原来她还觉得团团太挑食，现在只想把崽带回家宠着。
终于到了员工宿舍，谭姐往周围看了看：“团团呢？”
“在里面。”
员工带头，打开了宿舍门。
然后谭姐就看见了她心心念念的熊猫团团，居然在洗澡！
熊猫崽子坐在盆盆里，浑身毛毛都打湿了，嘤嘤叫了两声。
谭姐赶紧奔上去，着急道：“你怎么在这儿给团团洗澡啊，它身子弱很容易感冒的。”
她手插进水里，一下就抬了起来，眉头皱得紧：“这水温肯定超过四十度了，团团会不舒服的。”
“团团只洗四十度的温水，低了会感冒，高了会烫到。”
“赶紧让团团起来。”
谭姐伸手想抱起洗澡熊猫。
团团撇过脑袋，一下扎进了祝虞手掌里。
嘤嘤。
姐姐我怕。
祝虞摸了摸熊猫脑袋，看向眼前的人：“它想要洗澡。”
这是团团自己提出的。
爱干净的熊猫崽崽在吃饱喝足睡了后，便要打理自己的毛毛了，看着灰灰的白毛，简直刻不容缓。
尽管那时候祝虞更想带熊猫崽崽去见辉山动物园的人，但耐不住熊猫撒娇。
谭姐不赞同地摇摇头：“在这里没有防护，团团容易生病，这水肯定烫了！”
祝虞看向把脑袋埋在她手里的熊猫崽：“宝宝觉得水烫吗？”
熊猫：嘤。
不烫。
祝虞抬头：“它说不烫。”
周围人面色各异，这灵溪动物园的园长怕不是有毛病吧，怎么还跟动物对话。
其他人不语，谭姐就直说了：“它一个动物能懂什么，小姑娘，我是团团的饲养员，让我把团团带回家吧，我照顾它很久了，知道它想要什么。”
祝虞却说：“团团很聪明，它知道水温合不合适，如果我真的逼它，它还会这样乖吗？”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团团现在的状态。
居然乖乖待在盆子里，任由水打湿了毛发，一动不动。
谭姐都愣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只一洗澡就跳脚的团团吗？
要不是花纹都一样，她差点以为自己认错熊了。
“你们先等我把团团洗完吧，我今天才把它捡回来，它一只熊在外流浪了快一周，身上很脏。”
辉山动物园的人都不说话了，团团跑出动物园的事，他们都有责任。
祝虞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给熊猫崽崽洗澡。
把毛发打湿后，挤上沐浴露。
谭姐赶紧阻止：“团团不能用人类的沐浴露，它有专门的清洗剂，原来用沐浴露团团挣扎得老厉害。”
祝虞看了她一眼，把沐浴露抹在了熊猫皮毛上，揉搓起泡。
“宝宝讨厌这个味道吗？”
熊猫：嘤。
喜欢。
乖乖坐着，还用爪子搓自己身上的白毛。
这下真的干净了。
熊猫崽子高兴的嘤嘤两声。
谭姐看到这一幕，神情变幻得厉害，无数次怀疑，这真是她养的熊猫崽吗？
在辉山动物园每次洗澡都要费老大力气的团团，洗了澡后还会自己背过身生闷气的团团。
澡洗完了，熊猫崽又恢复成了黑白分明的样子，是一只很新的团子。
祝虞随手扯过干毛巾给它擦。
谭姐又忍不住开口：“团团要用专用毛巾，这个太硬了……”
然后看见每次擦毛都要挣扎的熊猫崽乖巧地坐着，在擦胳膊时，还会抬起黑爪子，把腋下也擦干。
谭姐不解，谭姐震惊，谭姐接受……
所以之后谭姐在看到祝虞用吹风机给团团吹毛，而团团表现得一点也不怕噪音时，已经是快接近心如死灰的状态了。
这其实不是她养的熊猫崽吧。
但事实上，团团在吹毛时有点紧张，但祝虞一直在安慰，一只手拿吹风机，另一只手慢慢抚过熊猫崽的身体，声音温和，盖过了风声：
“宝宝真厉害，一点不怕吹风机。”
“宝宝再坚持一下，马上吹干了。”
“宝宝真漂亮，干干净净香香的，最喜欢宝宝了。”
团团被吹得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吹风机的功能还是语言的功能。
吹干后熊猫崽还赖到了祝虞身边，用脑袋在她膝盖上蹭了蹭，鼻子凑上去又闻了闻。
最后瘫着肚皮睡在旁边。
*
给熊猫洗完澡后，祝虞把东西收拾了下，然后看向了等在一旁的一行人。
祝虞面色严肃认真：“这的确是你们动物园走丢的团团。”
谭姐心情变得极其复杂。
本来应该开心，毕竟她找团团已经好久了。
但是在刚才看到团团的样子后，她又觉得茫然。
难道一直以来她养熊猫的方法是错误的吗？
团团好像不是一只娇气熊。
但她的方法也是摸索出来的。
潘金川正色道：“祝园长你好，我是辉山动物园园长，很感激你捡到了团团，这是我们动物园的一点谢礼。”
祝虞：“谢礼就不用了。”
潘金川心道，看不出来灵溪动物园园长年纪轻轻，居然如此淡泊名利，只可惜灵溪动物园实在太破败，很难救起来。
祝虞：“我不准备把团团送回去。”
“啊？”
在场人都震惊了。
就是说，刚承认了是别人家的熊猫，现在就不还了，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一些？
祝虞看向了站在旁边的两个人，他们胸口都挂着林业局的牌子。
“二位是林业局的工作人员吧。”
祝虞：“我要举报辉山动物园虐待熊猫团团。”
潘金川：？
“误会啊，冤枉啊！”
“我们没有！”
林业局的工作人员顿时严肃起来，现在法律对虐待动物惩治严重，特别是熊猫还是濒危物种。
“祝园长是发现什么了吗？”
祝虞点头：“他们抢团团的食物给其他熊猫吃，导致团团经常吃不饱。”
“他们把团团关起来，不让其他动物接近，团团感到孤独。”
“他们还打团团，虽然我检查了团团的胳膊没有受伤的痕迹，但我们动物园没有专业的机器，请你们带团团去做检查。”
“最后，我怀疑他们动物园没有对动物进行心理辅导，因为见的人太多，团团现在变得很怕人了。”
……
祝虞几桩罪名接连盖下来，打得辉山动物园的人猝不及防。
园长潘金川连忙说：“同志，我们没做这种事，我们对团团十分爱护，怎么可能伤害它。”
谭姐也连连点头：“对，我是团团的饲养员，平时都跟团团待一块，动物园绝对没有发生这种事。”
林业局工作人员看向祝虞：“祝园长从哪儿获知的这些消息？”
祝虞：“你们不用管我怎么得到的消息，你们先带团团去做个全身检查吧。”
熊猫亲口告诉她的事还能有假？
林业局两个工作人员面容很严肃，当即答应了下来。
如果这事是真的，那辉山动物园里的所有熊猫估计都要运送去其他地方了，虐待动物的动物园不值得被信任。
带熊猫崽去检查时，还费了一番力气。
团团不想动，也不愿意待笼子里，谭姐安慰也不管用，只有祝虞把它抱在怀里时，它才安静下来。
林业局两个工作人员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甭管祝园长说得是不是真的，但她对熊猫肯定很好，才让熊猫这么亲近。
由于事情比较严重，做了检查后加急出了结果。
……
一个小时后，动物医院里。
“所以，团团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痕迹？”祝虞看着眼前的检查报告，不敢置信。
医生点头：“它现在身体状况不错，你们养得很好。”
祝虞沉默。
潘金川擦了擦额头的汗：“我们平时对团团真的很尽心，绝对没有伤害它。”
潘金川非常严肃：“祝园长不知道这些消息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这绝对是有心人士对我们动物园的诋毁！”
当然潘金川从没怀疑过祝虞，毕竟看团团对她的亲近就知道了。
动物都很聪明，会亲近对自己好的人。
祝虞再次沉默，看着赖在自己怀里，两只前爪抱着她胳膊的黑白毛团，要她说是怀里的再告诉她的，他们会信吗？
“团团说的。”不管信不信，祝虞是说了。
潘金川尴尬地笑了。
谭姐却问：“是团团说我们抢它竹子吗？”
祝虞点头。
谭姐说：“我想可能是因为团团吃东西没有节制，它身体弱，我们必须控制它的摄入量。”
祝虞有点尴尬地说：“你们还把它关起来吗？”
谭姐：“团团有自己的独立居住室，它前阵子感冒了，我们怕传染给其他熊猫。”
“至于说的打它，可能是它接种了几次疫苗，感冒时也注射过针剂。”
“最后是动物心理辅导师，我们动物园有，但团团太小了，我们以为它不需要。而且……”说到这里，谭姐看了园长一眼，“团团的确不适合太早去外舍见游客。”
潘金川低下头没说话。
祝虞也低下头，摸着怀里一无所知的毛团，缓解尴尬。
谭姐说：“祝园长，可以邀请你去我们动物园看看吗？主要是看看团团的居住所。”
“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爱团团，你去看看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