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国王向她俯首 > 3、傻逼
    一出机场,姜宜遥遥看见一个穿着白t的高大青年举着“檀机工作室”的牌子。

    她举起手朝他招了招,笑着喊道:“褚期!”

    那青年也看见了姜宜,收起牌子小跑到她跟前,笑着和她握了握手,“好久不见,姜律师。”

    褚期长得一副俊朗阳光的模样,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笑起来露出八颗牙齿,灿烂又活泼。

    “叫我姜宜就好。”姜宜在他的笑容感染下扬起了嘴角。

    褚期爽快改口,“好,姜宜,欢迎来新市!坐飞机挺累吧?我先带你去看看住的地方,除了你外还有两名义工也在,一男一女,还有五位工作室成员,今晚我们一起聚餐!”

    姜宜是在两年前一次项目出差中结识的褚期,他比她还小两岁,先是学艺术,后来又读了个金融硕士,顺应国家号召,一毕业就创业,发展得很不错。

    褚期创办檀机工作室已经有几年了,从去年开始希望引入投资方支持在地旅游和木工文化结合的文创项目,而姜宜恰巧是投资方律师。

    她在协助客户完成了檀机工作室的天使轮融资后,收到了褚期送来的一份小礼物,一个用榫卯结构拼接成的小凳子。

    拼着拼着,姜宜发现这玩意儿挺有意思的,就把成果发给了褚期。

    那时褚期几乎秒回:“姜律师厉害,很有天赋。”

    随后他又给她寄了好多木工小玩意儿,两人也渐渐熟络起来,成了朋友。

    褚期开的是一辆悍马h2,银灰色金属车身,凌厉刚硬的线条和他本人的气质很是符合。

    启动车辆,褚期闲谈般问:“新市和京市很不一样吧?”

    姜宜坐在副驾驶,目光投注在外头别具民族特色的城市景观上。

    和京市高大耸立的建筑不同,新市的建筑基本都是两三层高,一路抵达老城区后,全是棕红色的平顶建筑,白色或橙红的窗沿,建筑的外墙上或是挂着陶罐花卉,或是花纹精致的挂毯。

    “非常不一样,我更喜欢新市。”她笑着说。

    褚期眉头微挑,“怎么说?”

    “新鲜,人少,很宁静。”

    褚期哈哈一笑,“很多人都是这么觉得的,这些年挺多大城市的人来新市旅游或者做义工,就是为了逃脱大城市的压力。”

    “对啊,像我们做律师的,每天要跟无数张嘴说话,吵无数次架,快要得人类恐惧症了,真是恨不得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

    姜宜无奈道。

    褚期被她的说法逗笑,眼里泛起细碎的光,余光落在了姜宜一双柔白的手上,忽然顿了顿。

    婚戒摘下了。

    他喉头滚了一下,状似不经意问:“这回你休假,你老公怎么没跟来?”

    姜宜怔了片刻,下意识抚摸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她在昨晚向陈书淮摊牌后就摘下了婚戒。

    “他有点忙。”

    “自己玩才更快乐,现在女孩儿都不爱跟对象出来旅游。”

    褚期很快将这个话题略过,避免了姜宜的尴尬。

    虽然檀机工作室给工作人员和义工专门租了个小院儿,但却是两人合住一间,姜宜到底不太习惯,所以自己花钱在附近租住了一家高端民宿。

    褚期将她送到民宿后,又介绍了一些附近好吃的特色餐馆,建议她之后有空可以去尝尝,才开车走了。

    入住的民宿老板是个和姜宜年轻差不多的女生,非常热情,老家在川省,因为喜欢新市的环境,特意搬来这边儿开民宿。她帮姜宜办好入住后,又送了盘水果和薄荷茶到房间里。

    姜宜这些年累死累活工作攒了不少钱,订的是民宿规格最好的一间房,复式格局,第一层是客厅和咖啡厅,第二层是卧室,还有一个小小的更衣室。

    装修充满民族特色,墙上挂着精美的挂毯和彩绘陶盘,用具床垫虽然不比顶奢酒店,但对她来说也算可以接受。

    昨夜和陈书淮吵了一架,她几乎一夜都没睡着,在飞机上休息了几个小时稍微恢复了点儿精力,洗了个澡又开始犯困。

    姜宜吹干头发后正准备睡一会儿,忽然听见门口有人敲门。

    “哪位?”

    她问了两声,没人回答。

    为了符合当地特色风格,这间民宿的门都是用老式锁扣的对开木门,姜宜试图透过门缝往外看,但什么也看不见。

    左思右想,楼下一直有民宿老板看着,也不太可能有什么危险,她披上件薄针织衫外套后拉开门锁,往外一推。

    姜宜本是低着头,先入眼的是一双黑白配薄荷绿的aj,有点儿熟悉,她曾经似乎给陈书淮也买过一双,可是那人基本都西装皮鞋,买回来一次也没穿过。

    目光一路往上。

    黑色棒球帽把来人半张脸遮住,只露出皮肤白皙,线条利落的下颌。

    姜宜心里咯噔一下,涌出不好的预感。

    那人淡色的唇瓣张合,吐出一句:“认出来了?”

    姜宜猛地要关上门,却被陈书淮一手撑住,他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你酒还没醒?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啊?松开,听见没有?”

    “要你管。”她死死按住门,“你来干嘛?”

    “......你不是要谈离婚协议?”

    两人隔着门对峙两秒,姜宜先松手。

    陈书淮踏进房间,把门一锁,不满道:“这种门锁能防什么人?我要是非要进来一脚就踹开了。”

    姜宜不想理他,抱着手臂坐在沙发里,转而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罗鹊说你在机场喝醉了,把你的行程发给了我。”

    他声音有些冷,“一个人来那么远的地方,给你发那么多消息又不回,不然我为什么要来这种穷乡僻野?”

    姜宜嗤之以鼻:“我在项目尽调时还一个人去过开车四五个小时都没有人烟,把我杀了连尸体都没人发现的地方,你那时候怎么不对我说这种话?”

    陈书淮一怔,“什么时候?你没跟我提过。”

    “你什么时候真的想听过?”

    姜宜不想在细枝末节的事情上多费口舌,转而问:“你对离婚协议有什么意见?”

    与其说是陈书淮担心自己,她更相信他只是希望面对面沟通离婚协议。

    姜宜垂着眼,见陈书淮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余光忍不住往他身上瞟。

    这些年,陈书淮的着装打扮已与二十出头时很不一样,衣服基本由裁缝店定制。今天他这样打扮,她都以为看见了十八岁的陈书淮。

    陈书淮感应到她的目光,一抬眸和她对上眼,姜宜迅速别开脸。

    “我看了协议,你要把两只猫都带走?”

    姜宜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你又没怎么照顾过它们,留下它们干什么?”

    陈书淮说:“谁说我没有照顾它们?它们小时候感冒长猫藓哪次不是我照顾?”

    “可这两年你没有啊,猫需要人陪你又不是不知道。”

    “反正至少留下一个,你没有理由独占两只猫。”他冷淡地说,“作为条件,京市和纽约的两个婚房给你,八千块人民币换八千万美刀,你自己想想吧。”

    姜宜不敢置信:“你是傻逼吧陈书淮?”

    虽然是两人的婚房,但那也是他辛辛苦苦创业挣来的钱,那几年他年纪轻又急于证明自己,压力多大她都看在眼里。

    他就这么随便给出去?

    陈书淮把平板一关放在桌上,金属与玻璃碰撞发出不小的声响,“还谈不谈?”

    姜宜没忍住,拽起一旁的软枕就往他那张俊白的脸上砸,气冲冲地往楼上走。

    身后还响起那令她有些冒火的声音:“你跟客户谈判也是这么跳脚的?”

    她抬高声音:“我没见过哪一个客户在看见老婆不抢财产的时候还不签字的。”

    陈书淮站在一楼,漆黑的瞳孔盯着姜宜消失的方向,用她听不到的音量道:“你才是傻逼吧。”

    姜宜坐在床上平复了一下心情。

    她给陈书淮发过去的离婚协议,是请律所内诉讼部门的朋友亲自起草的,离婚条件她自认为也很公平。

    两人家庭背景差距大,结婚时陈书淮并没有要求签署婚前协议,姜宜也没有刻意了解过,因此协议里只列明了姜宜要拿走的那部分婚内财产。

    姜宜自己赚的归自己,两人另有的联名储蓄账户三七分,姜宜只拿三成,里面多数的钱都是陈书淮父母大手一挥给他们过小日子的。

    剩余的基金、股票还有国内外许多处婚内购置的房产,虽说是夫妻共同财产,但都是这些年陈书淮赚的钱购置,姜宜不打算要。

    但两只猫是不可能放弃的,绝对不可能。

    第一次离婚谈判以失败告终,时间将近七点,快到聚餐的时间。

    姜宜换了身裙子下楼,见陈书淮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似乎也没有换个地方住的意思,问:“你接下来要去哪里?没有工作吗?”

    陈书淮抬起头,“这次回京市本来打算休假,带你去摩纳哥,你是不是又没看秘书发给你的邮件?”

    姜宜在两个月前就把陈书淮相关的邮箱标记为垃圾邮件,她确实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见她脸上有一丝尴尬,陈书淮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你把我屏蔽了?”

    姜宜迅速整理了下表情,找补道:“没有啊,之前项目太忙了一直没看私人邮箱。那今晚我有个聚餐,你要一起去吗?”

    ***

    聚餐就定在檀机工作室的小院儿里。

    小院落里种着几株金钱树,两侧墙面立着半人高的木架,摆满了栽种植物的陶盆。被精心照顾的仙人掌、迷迭香、橡皮树挤在一起,凑出满满的绿意。

    角落里一张铺着织毯的圆桌上摆着一方泥塑的圆台,圆锥形的尼泊尔塔香缓缓燃烧,整个院子被厚重悠远的香气包围,在落日余晖下荡漾出与世隔绝的宁静。

    姜宜踏进院中,却是被南面的墙吸引了注意力。

    这面墙摆着工作室里制作出的工艺样品,从微型木质桌椅样品到各式通过榫卯解构和木质齿轮衔接的工艺品,都是出自檀机工作室的员工之手,在许多作品的右下角,她都看见了褚期的名字。

    作为一个埋头读书多年后一头扎进资本市场的标准好学生,这种与艺术和手工相关的领域对她充满着陌生的魅力。

    “姜宜,你来了!”

    褚期从一道门里走出,热情地和她打招呼。但很快他的目光落在姜宜身后那个高大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敏锐地抬起眼和他对视,褚期从中感受到一股冷淡又尖锐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