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都市小说 > 无耻信徒 > 10、秘密
    “俩人聊什么呢,这么久。”

    大罗等得有点捉急,他半撑在他演出的贝斯上,一副半死不活模样。本来说好演出完去路原家的酒店吃饭的,顺带泡泡温泉,没想到临时出了这样一个插曲。

    路原倒是有耐心,规矩地站在走廊一侧抻着脖子往1号休息室的方面看着。

    鼓手和大罗在一旁嘀嘀咕咕,路原的视线却飘着,心里被一种难言的情绪绕满。他一向将黎砚知的每一句话都奉若圣旨,即便连刚才那般慌乱的情形时也不例外。

    他习惯了将黎砚知的每句话都反复理解。

    有时候他甚至会把这些做成笔记。可是,刚才,黎砚知说谎了。

    他的视线盯着那扇紧闭的黑色木门,整个人后知后觉地被黎砚知巨大的信任填满。黎砚知和他在一个高中,她除了中途休学的半年,一直都在学校里,根本不存在和妈妈一直待在国外这种情况。

    路原高瘦的身形被走廊的顶灯罩住,虽然他不知道黎砚知扯谎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绝对不会背叛她。

    他的眼睛浮上一丝痴狂的热意,他终于和黎砚知有了更紧密的联系,这种感觉让他新鲜又着迷。黎砚知的随口胡诌像是一种默许,她赏赐给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就在他继续沉沦在这种隐秘的欣喜中时,大罗突然叫嚷了一声,“哎,俩人出来了。”

    果然,休息室的门掀开半扇阴影,黎砚知那身泛着俏皮的绿裙先出现在两个人的视野里,李铮跟在后面,气焰没了大半,一双冷脸绷得紧实,亦步亦趋地跟在黎砚知的身后。

    那副好骨架撑开的影子落在地上,包裹住黎砚知的身形。

    路原呼呼跑到黎砚知的面前去,敏捷得像是四五天没遛的狗。他隐晦地看了李铮一眼,微妙地插在了两人中间。

    “砚知,我送你回学校吧,快到门禁的点了。”路原话说的迅速,生怕被人打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有些后悔提议让砚知和李铮他们见面。

    那阵没来由的发慌让他几乎是立刻做出反应。

    他又揉了揉黎砚知的手腕,刚才李铮气性大的很,没轻没重的,不知道有没有攥疼她。

    黎砚知却没理他,她绕过他随手拎起李铮的手腕,李铮由着她推上去他的袖子,漏出他手腕上的白金迪通拿。

    黎砚知眯了眯眼睛,有些吃力地看着表盘上的指针。

    “11点半。”李铮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像是个兢兢业业的机器人,只是适时解决了主人的指令。

    “哦。”黎砚知甩来他的手,语气有些挑剔,“有空去换个电子手表。”

    路原一听这话,耳朵都要摇起来了,他一向在黎砚知面前没皮没脸,一点也没有被冷落的失意。他有些欢快地撸起袖子,亮出他的黑色电子表。

    下一秒,他像是展示一样的,双指按开一侧的开关,方形的表盘上立马便亮起硕大的时间数显。

    “砚知,我这个字儿大,看我的。”

    黎砚知有点轻微散光,所以他一早就把很多东西都换成了方便黎砚知查看的。

    李铮的视线飞速地在他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飞快移开,他心里瞬间有些得意,果然他才是世界上最会伺候砚知的人。

    鼓手去了厕所,现下就大罗一个人不尴不尬地在一旁站着。此刻,他终于找到插嘴的时机,“门禁11点40,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了吧。”

    他脸上拱出两道笑纹,有些拿捏不准黎砚知的名字,“那个...妹妹。”

    大罗的尴尬让路原如梦初醒,他好像还没正儿八经地向他们介绍一下黎砚知,这件事在他心里的规格过于隆重,他得稍微准备准备。

    他清了清嗓子,慎重地组织着语言。

    “她叫黎砚知,叫她全名就好。”李铮的声线格外有辨识度,低沉又冷漠,开口时总像是一阵幽凉的劲风。

    黎砚知朝着大罗打了个招呼,随即又有些疲累的打了个哈欠。

    “砚知,要不你和我回酒店住吧,这样我也方便伺候你。”路原见黎砚知乏了,心里那点被李铮抢先的不高兴立马被条件反射一般的谄媚占据。

    这个方案立刻被黎砚知否决,“不,李铮的公寓离学校近,我要和他住。”

    这话一出大罗就有些贼走贼脑地看了李铮一眼,李铮这人脾气怪,虽然平日对他们大方,但唯独他那个小公寓里的物件被他金贵得不行,一件都不让他们碰,所以也不怎么领他们过去。

    说实话,他总觉得李铮和他这个妹妹之间怪怪的。李铮和他们认识满打满算也快两年,一直没听他说过有这么个妹妹,他隐隐猜着,俩人关系应该不是很好。

    至少算不上亲近。

    眼下见黎砚知这么踩雷,他倒是暗暗为她捏了一把汗。

    但没想到李铮并没什么明显态度,表情淡淡,一副默许的纵容模样。

    而黎砚知在前面走着,也并没有回过头来确认李铮的想法,像是知道李铮一定会同意一样。她把包扔给路原,指挥着他向前走,看起来相当有恃无恐。

    看起来这说好的吃饭泡温泉是去不成了,大罗摸了摸鼻子,正巧看见鼓手从厕所那头出来,他终于找到撤离时机,“那我和豆豆就不跟你们去了,我俩留在这喝酒,”随即他朝路原潇洒地一抬手,“饭下次再约。”

    说完就背着贝斯飞快地冲到厕所门口拽走了鼓手。

    大罗走了之后,走廊立马静默下来。路原背着黎砚知的包给她领着去停车场的路,黎砚知的包里装着有分量的游戏本,他跑一会停片刻,悄悄将粗气放缓再喘出来。

    黎砚知总说他蠢笨,说他每次叫喘起来都像狗熊。

    不过黎砚知这会儿并没注意到他,她边走路便敛眉看着手机,手指点着,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路原一向懂事,当即便默默牵上了她的另一只手带着她的方向,好让她能分出精力专心地回消息。

    李铮就静默地跟在她们后面,慢悠悠的,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路原操心个没完,他扭头看着李铮的速度,和黎砚知说了一声,又呼呼跑到后面喊他。见他闷头跑过来,李铮不急不缓地收起手机,放进裤子口袋里。

    他瞥了一眼,心里第一次对李铮泛起恶意。什么时候不能玩手机,非要这会儿玩。

    几乎瞬间,他又不好意思地将这份惊人的恶意收起来,脸上浅笑,“铮哥,走快点吧,砚知困了。”

    李铮没理他,不过脚步倒是加快了些,虽然程度有限,但路原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迅速跑回黎砚知身边。

    到了公寓,路原十分自觉地背着黎砚知的包又往上走。李铮狭长的眼睛无声地瞧了他一眼,路原悄摸看了看黎砚知的表情,见黎砚知没有嫌他,立马有底气起来。

    他知道李铮的规矩,乖乖地牵着黎砚知的手,和李铮打着保证,“铮哥,我把砚知伺候睡着了我就走。”

    他又竖起三根手指,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绝对不打扰你。”

    黎砚知不爱掺和这些事,她只瞧了一眼,也没替路原讲话,只是不容置喙地朝着李铮伸手,“钥匙,我要先上去。”

    李铮从车上搬着剩余的周边,听见这话,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门禁牌。

    见黎砚知走了,李铮有些疲惫地转过脸来,他看着路原晶亮的眼睛,十分没有人性地回绝了他。

    “我也能伺候,用不着你。”

    他是真不懂路原怎么每天这么大的劲,整天围着黎砚知转来转去,连睡觉都得上赶着去服侍,是什么受虐狂吗?

    他单手揽着那半箱周边,一脸冷漠地关上了车门。

    随即便大步往台阶上跨着,一点也没给人回旋余地。他就是这么个性格,说一不二的,强势得很。路原也没办法,只好给黎砚知发了个卖乖的语音。

    他刚把语音发过去,夹起来的气息还没调整过来,就被瞬间飘过来的黑影覆盖。

    他被惊得猛一抬头,就看见李铮不声不响地扛着箱子又站回到他脸前,他那双淡漠的凤眼倾斜着,语气淡淡,“那个,把你那电子手表的链接发给我。”

    *

    躺到床上的时候,李铮才缓缓回过血来。

    说是床,倒也是抬举了,李铮扫了扫这翻身都能掉下去的折叠沙发,有些无声地吐了口气。

    床头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他还没退出去的聊天框。

    是一个崭新的聊天框,整洁冷清,上面只有单方面飘着的气泡,时间是23:37。

    第一条,【你刚才的表现我不满意。】

    第二条,【暴露狂主唱和撒谎精吉他手这个标题够不够瞩目。】

    李铮爬起来,外面客厅的灯亮着,浴室传来模糊的水声,声音并不大,盘桓着顷刻便微弱下去。

    刚才给黎砚知换床单被罩捂得太严实,现下身上背上黏着汗,总归不太舒坦,他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搬出来,现下还在他原来住的房间里,他看了看浴室里莹亮的灯光,走路有些轻手轻脚。

    反应过来时他没忍住轻呵,他可真是脑子不清醒了,回他自己房间他有什么好遮掩的。

    推开门,果不其然,衣橱已经被扒得乱七八糟。

    他随便翻了翻,那件manito真丝睡衣和一条celine短裤不见踪影,大约被黎砚知穿走了。他敛了敛眉,从一堆乱遭的衣服里挑出几件,时间紧迫,剩下的那些他只随便叠了叠。

    又将几件适合黎砚知穿的挂在了抬手处。

    做完这些,他抱着衣服回了书房。这房子是他妈妈留给他的,空间不大,除了他原来住的这个大卧室,只剩一个不足15平的书房。

    这书房平时就放着妈妈从前的书和手稿,还有一些被他从沁园整理的妈妈生前遗物。

    他躺在床上,从一边摸出来一个被塑封着的照片,那照片明显已经老化泛旧,着实有不少年头了。

    上面是妈妈恬静的笑颜,李铮用手指轻抚着。在他印象里,妈妈从来不笑,她工作很忙,只偶尔见他一面,每次也只是和他待一会就让阿姨抱走。

    他从遗物里整理出这张照片的时候差点以为是认错。这张照片太让他稀奇,他几乎每隔几天都要拿出来确认一下,以至于连妈妈腿上那个陌生女孩的长相也已经牢牢刻进他的脑海里。

    他手指轻轻从妈妈浅笑的眉眼上移开,无知无觉地落在女孩眼角那颗模糊的痣上。

    浴室的门被人哐当推开。他下意识把照片放回去,回身时他没忍住轻嘶一声。

    后腰处被黎砚知勒出的红痕隐隐有些发痒,压到的时候还有些惯性的疼。他撩起上衣下摆看了一眼,是一条规整的痕迹。

    “劲还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