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方才沐寻触碰过的地方微微发烫,宁十安伸手捂住,她偷偷打量他,他没有感情,应当没什么意思,可能就是单纯觉得自己来比较好。
对面的刀疤男不乐意了,方才明明是个漂亮姑娘,换成一个男的,当即叫道:“怎么出尔反尔,我要那个姑娘。”
沐寻从兜里又掏出一块儿白灵芝,凑了一对儿,“这样行么?”
刀疤男的目光霎时被灵物吸引,见对面的男人温文尔雅,似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轻视几分:“行。”
两人这便较上劲,刚开始,刀疤男便用尽全力,可对面的青年纹丝不动,他惊讶之余愈加卖力,脸颊涨红,脖颈额头青筋暴起,青年却依旧悠闲的模样,连个眉头都没皱。
宁十安看不下去,戳戳沐寻的后心,轻声道:“别用力,先示弱再赢。”
沐寻接受到讯息,撤了力气,手腕立刻被刀疤男压向一边,眼看就要输,他才重新用力,佯装艰难的赢下。
围观的修士纷纷嘲笑刀疤男,那么弱的公子哥都赢不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要来比试。
这般持续了半个时辰,并没有找到虎口有梅花印记的男修,宁十安灵石都捡了一箩筐,这时有人挤进内里,笑道:“我来试试。”
是个颇清秀的书生,一身青衫,白净单薄,身后跟着一个身着红裙罩着面纱的纤细姑娘,看不清脸。
年轻书生坐在沐寻对面,笑着伸出自己的手,右手虎口赫然有一枚梅花印记。
沐寻视线微微一顿,旋即与书生相握。
“容长青,请赐教。”书生谦逊笑道,开始用力。
沐寻没回应,而是直接比试,佯装不敌,与书生僵持颇久,最终艰难获胜。
书生无奈笑道:“技不如人,罢了。”说完便同那姑娘离开人群。
宁十安低声问:“是他么?”
沐寻道:“我方才试探过他,他并未沾染镇灵阁结界气息,生息蛊并非他所盗。”
不是他那就去找下一个人,宁十安见沐寻打开羊皮卷,看向第二个人,那人的描述是红衣,灵器为刀。
两人这便收摊,同众人说着明日再来,刚要将桌子收起,有人大喊着让让,随后冲进人群,约莫数十人,为首的眉眼飞扬,一身红衣,腰间正配着一把窄刀。
“是红五,快走快走。”有人认出来人,惊惶避让。
名叫红五的张扬男修大喇喇走进场内,嗤笑道:“我还没比呢就打算走?”
宁十安想,这人似乎正是他们要找的第二人,沐寻显然也意识到这点,重新坐下:“来。”
红五大摇大摆的走来,撩起衣摆坐下,两人毫不耽搁的开始比试,同前一位梅花男修一样的路数,沐寻也很快发现这位红五不是要找的人,于是爽快的赢了他。
可应该离去的红五却将自己窄刀往桌上一拍,眉毛一挑:“你一定在作弊。”
沐寻道:“不曾,我只是天生气力非凡。”
“再气力非凡能赢过我?”红五不怀好意,蛮横道,“一定在作弊,这么不老实,你那白灵芝怕也是假的,拿来给我检查检查。”
人群顿时嘈杂起来,红五常年混迹于银鱼岛,早就有了自己的势力,除了银鱼拍卖行谁的帐都不买,跋扈惯了。
而待在银鱼岛的人,多是些亡命之徒,围观看热闹,各个嘻嘻哈哈。
“我就说新人不懂事,不先孝敬红哥,还敢摆摊,这不是找打么。”
“我看那小哥也不像修为高深的样子,怕是等一下便会被连骨拆了,身后那小姑娘生的漂亮,大抵要遭了红哥毒手。”
宁十安与沐寻被红五带来的人团团围住。
红安道:“怎么,不愿意?”
宁十安看向沐寻,他果然是一副平静的模样,随手便将两块白灵芝扔过去,“拿去看吧。”
红五没想到他这么上道,接过白灵芝有些发愣,当他反应过来,面前的两人已经消失无踪。
相隔几条街道外,宁十安与沐寻出现在巷弄中。
漆黑的巷弄有猫儿跑过,几只破损的竹篓堆叠在一处,风一吹,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沐寻松开揽住宁十安腰的手,见她垂头收拾衣襟,便道:“方才……”
“我知道,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么。”宁十安整理好,抬头冲他笑,“红五人多势众,起冲突耽误我们找人,白灵芝你又用不上,给他无伤大雅,对不对?”
沐寻微微一怔,旋即点头。
宁十安顺着他的思路,很容易便想明白他的处事方式,她要攻略他,便顺着他好了。
不过,相处这些时候,这家伙好脾气又情绪稳定,小侍从到底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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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人将羊皮卷剩下的人一一找过,竟无一人与生息蛊相关,沐寻的探测不会出错,兴许是名单不全,或者那人格外谨慎,并未出现于人前。
做完这些事儿拍卖行的拍卖日便到了,银鱼岛响起洪亮的钟声,持续一炷香之久。
全岛的人都往拍卖行汇集,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人影。
宁十安与沐寻自然也在其中,羊皮卷上没找到人,拍卖神之泪时那人必然在场,两人随着人潮进入拍卖行。
拍卖行守卫森严,每隔数米便有修士守着,除了这些低阶弟子,三层还有不少高阶修者坐镇。
守卫森严、固若金汤,银鱼拍卖行正是银鱼岛真正的统治者。
主会场是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广场,内置一排排木质座椅,可容纳数千人,这会儿已经座无虚席。
进入主会场需要门票,宁十安早就买好,到入口验票的时候,发觉守在门口的有个熟人,正是先前打过交道的章离。
章离在自个儿的地盘愈加肆无忌惮,看见两人正要嘲弄两句,有一队人从远处来,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胸口配着拍卖行特制的金徽,气息内敛,目露精光,章离忙俯首行礼:“徐贯长老,今日拍卖行的守卫便交给您了。”
徐贯冷哼一声:“我自会尽力。”说罢,便带着身后的修士进入大厅。
章离流露出羡慕的神情:“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徐贯前辈的高度。”说完转头看向宁十安和沐寻,得意的道,“看见没,这是我们拍卖行第一高手,徐贯前辈,今日得见,也算你们开了眼。”
宁十安不想同他多言,拽着沐寻的袖子进入大厅。
徐贯进入拍卖大厅后,场上的人起了一阵小骚动,随后很快安静下来,拍卖中总会出各种意外,既然徐贯来了,那今夜定会平安度过,他便放下心来。
宁十安与沐寻找了空椅子坐,她四下打量,发觉那个清秀书生和抢过他们白灵芝的红五也在其中,均坐在最接近拍品的第一排。
沐寻则散开神识寻找可疑人士。
场上气氛热烈,时间流逝,很快拍品便只剩下最后两样,中途偶有争执插曲,也被徐贯轻易解决。
待倒数第二样灵器被拍下后,终于到了神之泪的竞拍环节,场上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凝重,人人都火热的望向那缓缓推进来的灵物。
据说这物蕴含海量灵力,甚至可以媲美小型宗门的灵脉,有这物的滋养,年久失活的上古灵器都可唤醒,自然无数人觊觎。
拍卖很快开始,台上主持打开玉盒,露出当中乳白色的水滴状灵物,冰凉之感瞬间笼罩大厅,令人精神振奋。
容长青率先叫价,随后红五也加入竞价行列,两人坐在一起,毫不相让,价格攀升,很快到了恐怖的程度,途中有不少人参与,但也皆败下阵来。
在再次报出高价后,红五安静下来,不再加价,看来超出了他能承受的范围,不过从他阴晴不定的脸色上看,怕是之后有什么恶毒的计划。
红五又扭头看了看徐贯的位置,知道不能在此人的看守下闹事,按捺下躁动的心思,重新冷静下来。
主持喊道:“还有没有加价的?五十万灵石一次,五十万灵石两次,五十万灵石三次,那么……成交。”
拍卖行的侍从走到容长青面前收取费用,而主持人则重新封存神之泪,打算结束后交给拍下者,就在侍从走到书生面前时,变故陡生,容长青忽而起身,身影闪电般冲向高台,手中折扇划过,主持人霎时断成两截,大量鲜血涌出,铺满了竞拍台。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突然,直到片刻后才有人惊呼出声。
“他杀了主持,他要抢神之泪!”
章离听见动静闯进会场,带领守卫冲上主持台,一时剑芒纷飞似雪,将荣长青笼罩其中,他却不闪不避,折扇“刷”一声打开,在掌心快速旋转一周,随后闪电般划过众守卫,血腥味儿骤然爆开,接连几声闷响,似重物落地之声,再抬眼望,台上鲜血横流,数十位守卫已身首异处,无一生还。
而章离就在折扇入喉的瞬间,被徐贯扯住后领救走,保住了一条小命。
容长青则毫发无损的站在台上,众人皆被他的雷霆手段镇住,无人敢言,大厅只闻扇尖鲜血滴落之声。
章离惊骇难当,一时手脚发抖,颤抖的看向身侧的徐贯。
徐贯丢下章离,冷哼道:“竟敢来我银鱼拍卖行撒野,我看你是活腻了。”说完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他面前,抬手便袭上他的胸口,这一掌显然用了全力,灵压暴涨,整个大厅的人都被压得透不过气。
宁十安觉得自个儿肋骨都要被压断了,身侧的人伸出手,轻轻将她拢在身后,压力顿时消散无形。
容长青也不似方才那般轻松,他快速侧身,卸了这掌的力度,随后亦挥出一掌,与对方相击。
巨大的灵压在同一时间碰撞,气浪轰的一声四散,将近处的一切都掀飞出去。
气浪散尽,两人各退一步,徐贯脸色难看,容长青略胜一筹,但拍卖行的人还在接连赶来,容长青不再缠斗,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漆黑的瓷坛,指尖掐诀,黑坛“嗡”的一声,张开了一道高约六尺的球状屏障,将他与台上的神之泪一道笼在其中。
徐贯眉心一拧,朝屏障挥出一掌,那屏障却分毫不动,他顿时惊骇不已。
宁十安亦惊诧于屏障的强度,问身旁的沐寻:“那屏障如此坚固,竟连徐贯都难以击碎?”
沐寻眉心微拧:“不止如此,黑坛问题更大,那似乎是……”
台上的容长青在屏障的保护下,轻松拿到神之泪,他将神之泪丢进黑坛,黑坛很快震动起来,片刻后,坛口爬出了一只黑色的虫子,那虫子吞吐间疯狂的吸收神之泪释放的灵力。
宁十安隐约察觉:“那虫子该不会是……”
“生息蛊。”沐寻盯着黑坛,快速回道。
宁十安惊讶:“容长青正是偷盗生息蛊之人,为何当时没发现?”
沐寻亦觉得奇怪:“他身上的确没有镇灵阁的气息,不知是用什么掩饰。”
“他这是要启动生息蛊么?”宁十安见那虫子愈涨愈大,厅里灵压愈来愈强,紧张道,“生息蛊到底怎么回事?”
随着虫子越涨越大,厅里的气息逐渐起了变化,近处的章离胸口一痛,像是有什么在啃噬脏腑,他惨叫着捂住胸口,却见胸口被不知名的力量撕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孔洞,灵力精元、血液被迅速抽出,化为一条细长的红线,汇聚到容长青手中那条黑色虫子上。
章离涕泪横流:“这是……这是什么?”
众人接二连三的开始起反应,几乎每个人的胸口都被强制撕开了一只血淋淋的大洞,由于精血灵力的丧失,皮肤瞬间由饱满变得干瘪,修为境界更是连连跌破,众人慌忙去扯胸口的灵力丝线,却发觉手指只能无力穿过,顿时哀嚎片野。
无数道血红细线被黑色虫子吞吃,那虫子便愈加油光发亮。
章离绝望哭喊:“徐贯前辈救命。”
宁十安也吓一跳,忙去摸自己的胸口,发觉并没有什么变化,又去看沐寻,发现他也没什么变化,便问:“这是怎么回事?”
沐寻盯着黑色的虫子,罕见严肃:“是生息蛊,黑坛里那只虫子是生蛊,众人身体里被他下了息蛊,息蛊吸取宿主的修为精元供给生蛊,如若吸取的能量足够,生蛊便能快速成熟,一旦成熟后生服,会给服用者带来巨大益处,修为甚至可以破阶提升,同魔修采用的活人血祭有些相似。”
宁十安摸摸自个儿的胸口:“那我们怎么没事儿?”
沐寻道:“息蛊在体内生长需要时间,大概他早已将息蛊散落在银鱼岛各处,我们前几日才登岛,即便身体里有,也尚未成熟。”
徐贯与红五常年待在银鱼岛,自然不能逃过,两人胸口皆蔓延出血线。
红五咬牙道:“徐贯前辈,联手如何?总不能死在这生息蛊上。”
徐贯早已召集拍卖行的高阶修士,众人皆来到台前,徐贯同红五道:“不要留手,一道打破屏障,将此人击杀,生息蛊自然可解。”
红五当即提刀而起,徐贯与数十位长老也一道上前,剑芒铺天盖地,声势浩大,朝屏障攻去,众人希冀的目光追随,涕泪横流喊道:“徐前辈,击碎他!”
灵压层层叠叠,巨浪一般压过去,带着众人的希望与屏障相撞,巨大的轰鸣响起,众人耳边都响起了“咔嚓”的碎裂声。
章离激动的道:“成了成了……”
可他尚未说完便彻底愣住,因为气浪消散后,台上的屏障毫发无损,碎裂的是众位长老的手骨……
没想到这样的攻击都不能击碎屏障,徐贯面如死灰,他捂着断掉的手骨阴晴不定,而大厅的众人则一片死寂。
屏障内的清秀书生气定神闲,安慰道:“我要诸位的大量寿元与修为,诸位莫挣扎,运气好的话,兴许能保住性命。”
大量修为与寿元被抽走,即便保住性命,也不过是个废人,并且苟活不了几日,与死有什么分别?
众人痛哭流涕,章离连声求徐贯:“长老,您想想办法。”
徐贯沉默,红五愤恨的望向黑色虫子,却无能为力,绝望疯狂蔓延。
在一众颓然中,有人忽而起身,轻巧的走上前台,语气平静:“我来试试吧。”
章离闻声望去,发现竟是之前欺辱过的黑衣青年,那青年登岛没几日,看上去息蛊并未影响到他,只是连徐贯前辈都打不破的屏障,他又如何能行?这人软弱无能,这时候跑出来逞强,真是无知,虽不信,但他还是死死盯着那个青年。
红五自然也认出了沐寻,正是他强抢过的,这青年连他都不敢反抗,更遑论这个梅花男修,等他靠近被梅花男修杀了就不会如此天真了。
徐贯亦诧异的望着突兀出现的青年,但很快又颓然垂下目光,他与众修士合力都击不破,这青年根本没可能,等他试过就知。
众人听见动静,原以为有救,没想到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希冀的光顿时散了。
宁十安自然不这样想,下去的可是沐寻,若这大厅有谁能击破这屏障,只能是他,他人还怪好的嘞,这里面好多人得罪他,他也不计前嫌去救。
“是你?”容长青扫过沐寻,认出他是摆摊之人,摇头道,“何必尝试,谁都不可能击破……”
他话音未落,一道剑芒陡然斩在屏障之上,那屏障剧烈的震动起来,竟真的发出了“咔嚓”“咔嚓”的碎裂之声。
容长青第一次露出紧张的形态,他惊讶道:“怎么可能……”
第二道斩击很快到来,屏障再次剧烈摇晃,斩击落在相同的地方,连续遭遇重击的屏障竟真的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容长青惊骇道:“不可能!”
徐贯章离与红五也在同时震惊抬头,大厅众人亦不敢相信。
章离率先反应过来,他混账无赖,脸也不要的哭喊道:“英雄,英雄,救命,之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是我狗眼看人低,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救救我,我再也不敢放肆了,求求你救命。”
红五想起自己曾抢劫过他,脸色难看,亦跟着道:“是我的错,我愿双倍奉还,还请前辈救命。”
大厅里亦响起一片救命之声,只不过这次呼喊的名字变成了神秘人前辈。
徐贯放下偏见,诚恳道:“还请阁下出手相助。”
容长青知道眼前这人不好对付,取出折扇,全身戒备。
在所有人的期待与注视中,那青年却望着屏障上的裂纹,迟迟没有行动。
徐贯也不想催他,可所有人的修为和生命都在流逝,只得硬着头皮问:“敢问阁下为何不动手。”
那青年转身,清俊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他认真解释:“我两次斩击才破开一道细小裂痕,若要彻底打破屏障,最少需要半刻钟。”
“而他手中的虫子汲取能量,半刻钟足够成熟七八成,若他生服,修为提升后执意逃走,我便无法将他擒获,而他若是逃离,势必会为别的城池带来灾难。”
章离理解不了他的思路,急道:“那您不动手,他那虫子彻底成熟,您不是更对付不了么?”
青年淡声:“有别的方法。”
红五追问:“是什么?”
徐贯众人也一道望向他。
青年偏过头,视线落在大厅里错综复杂网一般的血线上,语气平静:“在他利用你们催熟生蛊之前,将你们全部杀掉,息蛊会随宿主死去,生蛊获取不到能量,亦会枯萎而死,我便能轻易擒获他。”
章离:???!!!
徐贯红五众人:???!!!
宁十安:啊?
章离眼神颤抖,磕磕绊绊的道:“英雄,你、你开玩笑的吧?”
哪有人杀孽这么重?大厅这么多人,全杀光?胡扯的吧……
青年眼神平静,毫无嘲讽与玩弄,只是简单的陈述:“我此行的任务是以最小的代价找回生蛊,减少伤亡,若让他唤醒生蛊,修为大涨,逃出去后会给修真界带来巨大劫难,所以必须在此将他留下。”
青年明明不带一丝儿火气,语气甚至温文有礼,可章离被他冷冰冰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扫过,仍旧恐惧的发抖,他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英、英雄,你既然要减少伤亡,我们不是伤、伤亡么?不应该救我们么?”
他这话一出,青年短暂的沉默了,随后歉疚的道:“原本无论如何也该救你们,只是……”
红五仓惶问:“只是什么?”
青年一一扫过章离、红五、徐贯,又望向看台上的众人,淡声:“只是,相处这两日,你们好像没什么价值。”
红五:……
众人:……
红五恼羞成怒:“不就是抢你两颗灵芝么?怎么就没价值?这点儿错不至于要命偿吧?”
青年满目歉意:“抱歉,事态严峻,牺牲一下吧。”
章离:……
他悄悄往后移,想这青年唬人的吧,他哪里敢杀了这里这么多人,一定是胡说的,没人能如此残忍……
徐贯受够了羞辱,不再对沐寻抱有希望,率先发难:“我先杀了你。”说罢一掌朝沐寻挥去,沐寻神色不变,灵剑一挑,在徐贯靠近的一瞬便刺进了他的胸口。
快到所有人都未看清剑影。
徐贯惊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青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他轻巧的抽出自己的灵剑,徐贯便瘫倒在血泊中。
众人这才知道他来真的,当即吓得四处逃窜,可因为息蛊正在汲取能量,纷纷摔倒在地。
红五慌不择路的想往后逃,刚转身,青年便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他面前,不待他求饶,一剑便刺进了他的胸口。
红五愤恨的瞪圆眼睛,鲜血疯狂涌出,死也没想到会惹上这恶鬼一般的青年。
容长青都惊呆了,在屏障里着急道:“喂,你冷静一点儿,我没有要杀光这里所有人,他们能活的,你别冲动。”
可那青年根本不理会他,身影所过之处,众人纷纷倒下,血腥味儿与惨叫哭喊充斥着整个大厅。
章离疯狂的往一旁躲,哭喊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骗钱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可话音未落,头颅便脱离身体,“砰”一声狠狠砸在地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大厅俨然炼狱,黑衣青年宛若恶鬼修罗。
看台上传来容长青撕心裂肺的哭喊:“别杀了,求求你放过他们吧。”
宁十安站在炼狱中央,惊的下巴从未合上,一时分不清谁才是反派。
亏她还说他以德报怨,亏她还以为他好脾气,苍天啊,大兄弟才是真正的活阎王。
这位阎王不会介意你的小小僭越,但他会在关键的时候给你打零分。
一旦价值降为零,便会被他毫不犹豫的牺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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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横七竖八倒的全是尸体,血液从高处的阶梯一直流淌到低处的拍卖台。
容长青看着手中枯萎而死的黑色虫子,跪倒在屏障中痛哭:“你真的杀光了他们,你怎能够如此。”
青年提着染血的灵剑走上台,抬剑便斩,剑刃轻易斩破屏障,一剑刺入容长青心脏,他并未反抗,在这一剑中轰然倒下。
青年丢下手中剑,踩着满地血污朝唯一活着的少女走去。
少女也就是宁十安本人,震惊到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沐寻杀了整个大厅的人,反派痛苦流涕喊他住手……
最可怕的是,这家伙神色平静,杀了这般多人,情绪没有丝毫起伏。
宁十安头皮发麻。
青年很快走到她面前,漆黑的眼睛望向她,深不见底。
宁十安先前觉得他冷,此刻觉得他简直如同一个冰窟,寒气不断侵蚀她的皮肤,让她止不住的发抖。
青年偏过头,语气温和:“很好的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