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封北辰出生之后, 封恒就跟宋师竹商量了一件事。
“这种事,随缘的吧。”宋师竹听完,就很囧地回答道。
封恒却是已经拿定主意, 宋师竹怀大闺女时,吃喝玩乐一如既往,两人也没有经验, 他就以为生孩子即使没那么容易, 应该也没那么难。
但宋师竹这一回实在太辛苦了。
儿子在他娘肚子里时就开始闹腾,到了最后两个月宋师竹腿脚肿胀, 连走路都费劲。
封恒一想到前头种种艰难, 就觉得再生一个实在没必要。
屋子里已经烧上了炕,暖烘烘的热气让人一身都是汗。
宋师竹才出月子,肚子还没缩回去,封恒见她给孩子喂完奶,想要移动有些困难,就扶她坐到炕榻上,又拿起一旁的茶碗喂她喝了口水,动作极为顺手,才继续道“乖, 孩子不是多就好,喜姐儿就占了你大半时间,以后有辰哥儿在,再多一个,你就更忙了。”
生完孩子后, 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宋师竹很长时间内脑袋里都是浆糊,就觉得这些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
孩子贵精不过多嘛。
不过她真的觉得没必要那么认真,先前一直没避,不也是等了两年多才又怀上吗。咳咳其实要不是封恒方才隐晦道,他跟太医请教过了,可以购置一些鱼肠,她肯定就答应下来了。
只要一想到鱼肠的腥味和厚度,宋师竹就觉得头皮发麻。要真是用鱼肠,她宁愿一直清心寡欲。
因为宋师竹坚决抗拒鱼肠,封恒只好自己想法子。这年头,物理避孕大多不靠谱,吃药又伤身子,除了算好安全日子,以及紧要关头憋一憋,就没什么好办法了。
而年轻夫妻擦枪走火什么的真是太正常了。宋师竹有时候自己都神志不清浑身发烫,错眼间看他忍得紧绷发疼,心头上都会浮现一股说不清的悸动。
六
日子过得太舒心,就总有种白驹过隙的感觉。
这几年封恒调任大理寺丞。
大理寺主管朝廷各类重案的复审。自从封恒进了大理寺,宋师竹就经常会在一些女眷场合听到一些酸话,大多是那些被牵连到的人家不忿出声。
不过她都是当听不到。
有酸话,就说明封恒真的做出了一些成绩。
七
又是一年春好时。
宋师竹坐在梳妆台前,螺狮一双灵活的手掌快速为她结了个圆髻,外头已经传来辰哥儿和喜姐儿的声音。
“你先吃几块糕点,娘待会就出来了。”
“师公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娘这个睡懒觉的习惯真是不好。”
听到这句话时,宋师竹都能想象封北辰皱眉,一脸严肃的模样。
喜姐儿很耐心的“礼记说,孝子之养也,乐其心,不违其志。娘觉得睡觉是件快乐的事情,咱们就不能做违背她的举动。你说这种话,就和书上说的不一样了。”
外头顿时没有声音了,一听就是封北辰说不过姐姐,在努力思考怎么反驳。
螺狮在里间有些忍俊不禁“大姑娘真是太太的贴心小棉袄。”她已经出府嫁人了,嫁的是温泉庄子上庄头的大儿子。只是在家里无事,才继续到宋师竹身边当嬷嬷。
宋师竹听着螺狮的话,也很是认同。
明明随着赵氏早晚礼佛的认真程度加深,晨昏定省这项活动已经在封家退居二线了,但她儿子不知道在李家受了什么刺激,最近居然把这一套翻出来了。
要不是这样,她也不用非得早早起来啊。
宋师竹叹息了一声,自己在妆匣里选了一只碧绿的玉簪,连耳环都没戴就出去了。
看着小儿子认真地磕头跪拜,宋师竹深深觉得,还是她弟那一款儿子讨人喜欢,虽然闹腾些,但小孩子就要那样才可爱啊。
儿子行完礼后,宋师竹就把他拉过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封北辰顿时耳朵通红,满脸忍耐。宋师竹本来还想再表达一下慈母情怀,见此也不好太欺负儿子,逗弄了一下之后,就让等在外头的小厮过来接人了。
李望宗上年纪后迷上了教育子孙,封北辰就蹭了一下李家的教育资源,每日都要到李家报道。
封北辰听见他娘发话,立刻伸手擦了一下被亲娘亲得湿润的小脸,这才红着耳朵出去了。
屋子里就只剩下她跟闺女两个人,宋师竹觉得闺女一脸笑意,是在看弟弟的笑话,就教育她道“你弟还小呢,要好好爱护才行,别总是欺负他。”
喜姐儿突然便觉得她娘有些倒打一耙。她道“我哪里有。”见她娘一脸不信,她就笑着贴过来抱住她的胳膊道“我就是觉得他太爱学师公了,不好。”
李府的李老太太年过七十,李望宗每日都要过去请安,风雨无阻。她弟看在眼里,就有样学样。但他们家和李家不一样啊,她娘都不讲究这些规矩,只告诉她自家和别人家不一样,让她心里有个谱就行。喜姐儿从小就没试过准点过来请安。
而最近几日,她弟犹为折腾,不仅折腾自己,还折腾她娘和她。
喜姐儿想到弟弟,就长叹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宋师竹忍不住笑,封北辰从小就是个小乖乖。大人吩咐些什么,都会一板一眼地完成。
最让她意外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她怀孕时还惦记着帮封恒校稿出书的缘故,她儿子居然极有数学天赋。
这也是李望宗见猎心喜,把他留在身边教导的原因。
想到数学,宋师竹问闺女道“你师公布置给你的作业,你做完了吗”
喜姐儿顿时一脸哀怨地看她娘,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宋师竹笑“要是再不学,你弟就赶上你的进度了。”她闺女虽然大了儿子三岁,可在数学上的天赋真不如她弟。
喜姐儿又叹气道“师公所有的学生里,我一定是最差劲的那个肯定要被说了。”这个所有不仅要算上她一家子,还有李家的子弟,包括皇宫里头的皇上和太子公主。
她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自己可能在师公心目中的排名,想到自己居然还比不过那个受虐狂太子,心里就极为郁闷。
高望瑾吊儿郎当的,在学习上一点都不经心,但就是一直学得比她好。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宋师竹听着闺女的话,就安慰她道“你师公应该不会说你。再说了,不还有娘给你垫底吗。”
她在李望宗那里,印象分应该已经跌到底了,这些年,李望宗就差亲自过来指责她玩物丧志,不思进取。
不过幸好,先前李先生当她是半个徒弟时,便十分谨守男女分寸,有话都是通过封恒的口传达以她的经验,她闺女只要厚着脸皮不出现,就不用怕被骂。
“而且你每日还要练刀,做事情就得一心一意,要是你不小心砸到手脚,你娘我不得心疼死。”宋师竹继续道。
喜姐儿听着她娘的话,也道“娘也不用妄自菲薄,您每日都要忙着理家管事,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学习。”
两母女在屋里头互捧了一阵子,彼此都很受用。
八
李家书房里。
李望宗看完封北辰带来的功课,目光露出点点赞许,封北辰知道这就是表扬了,不由得一阵高兴,接着又努力收回嘴角,做严肃状。
太子高望瑾笑道“辰哥儿也只有在太傅面前才像个小娃娃。”
李望宗清了清嗓子,道“殿下今日怎么过来了”他每三日进宫为太子授课一回,今日正好是休息的日子。
高望瑾道“当然是知道今日辰哥儿会过来太傅家,才掐着点过来的。”
李先生看了这位学生一眼,有些弄不清他的意图,不过皇后和宋师竹交好,封北辰和太子有交情也是正常的,他就没有说些什么,而是让小厮给高望瑾也找了套桌椅,一同授课。
因着太子在,屋里李家下一代的子孙也都正襟危坐,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待得下课之后,书房里其他人都出去了,高望瑾才悄悄凑过来,问道“辰哥儿,你姐今日怎么又不过来了”
封北辰看了太子一眼,他年纪虽小,但一向早熟,早就觉得高望瑾对他姐有些不同寻常的关注了。不过他最不喜欢有人觊觎他姐姐,就肃脸道“我姐功课还没做完呢。”
高望瑾叹气“肯定是你姐那个师傅又教她新刀法了,她才没时间写功课。你说一个姑娘家,要那么强悍干什么。”但人有所好,他就喜欢封清华端着笑脸对他下狠手的模样,每回疼得呲牙咧嘴时,他都觉得浑身血液沸腾。
“我娘说,姑娘就得强一些,才不会招人欺负。”封北辰终于把书袋收拾好了,其实他娘还说,以后就得给他姐找一个抗揍的姐夫,但这一句说出来过于狎昵,封北辰就吞下了。
他见高望瑾一直喋喋不休地说他姐姐,就道“师公还在书房等着殿下,殿下不过去吗”
“我就是出来找你的,又不是找太傅的。”高望瑾应了一句,见封北辰似乎要回家,就跟上了“我跟你一块回去吧,封大人先前出的书里,我有些不大明白,也好过去问问。”
封北辰师公不比他爹厉害吗,为什么要跟他回家
高望瑾没忽悠住辰哥儿,就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我就是喜欢过去请教封大人。”
总之死皮赖脸的硬要跟他回去。
宋师竹见少年太子端着一张笑脸,一直围着闺女转悠,心情便很复杂。她和李随玉交好,闺女小时候也常带着她进宫,只是自从一年多前,她梦到自己曾经在李玉隐身上踩中的坑后,她就已经尽量避免闺女和太子见面的事。
有些事情现在就思考,有些给自己脸上添金的意思,不过高望瑾真不是一个好女婿人选。
这几年随着太子年纪增长,京里头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太子妃的位置。
宋师竹却从来没想过这件事封家家世单薄,闺女进宫不可能当正妻,就算撞大运能成太子妃,有李随玉珠玉在前,朝臣不会看着高望瑾重复他爹的美谈,宋师竹也一点都不能想象女婿三妻四妾是个什么模样。
到时候就算闺女能忍,她觉得她也是忍不下去的。
这一夜封恒回家,宋师竹便跟他说起太子似乎对闺女别有心思的事情。
封恒皱了一下眉“太子也真是随心所欲。”之后想到了什么,下一刻就放松了眉眼,道“他的心思肯定不能成的。”
宋师竹知道封恒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前些日子已经上折子想要外任了。
许就是天意,宋二郎外放时,封恒便存着心思想到地方看看,只是宋师竹总是有种感觉,觉得他出京之后应该不大太平,这才一直有些反对。
不过现在还真是赶上了。
宋师竹摇摇头,时间和距离会把一切情感磨灭,高望瑾一腔纯纯少男心,注定要付诸流水。
封家出京时,好些亲戚都过来相送。
宋师竹和封恒都被一堆人围在中间。宋师柏和封惟三年前方才中举,都想搏一搏明年的会试,此时就很是可惜地看着宋师竹一家子,能出门走走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宋师竹并不担心这哥俩,因着封恒这一回外任的地点十分遥远,考虑到路上的辛苦,赵氏也不愿折腾,三人一同在家,彼此也有个照应。
听宋师竹临到出门还不放心一直嘱咐,宋师柏无奈道“大姐你别把我们当小孩子,姐夫任期才三年,三年后你们就能回来了。”
一旁的李舅舅摸摸胡子,笑道“你大姐也是担心你们。”在京城住了几年,他越发圆胖,此时看着颇有些慈祥的感觉。
他说完这一句,就拜托了宋师竹一件事。
宋师竹道“舅舅都没给表哥找到表嫂,这也太难为我了。”舅舅让她在外头帮李玉隐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宋师竹觉得自己真没有这个拉纤说媒的能耐。
李舅舅道“我就是把话说在你耳边。”要是知道他儿子会连着十年不成亲,当年他绑也要把外甥女和儿子绑在一块,现在可好,就连小儿子都已经订亲了,大儿子居然说他不想成亲了。
其实儿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舅舅也怀疑过,儿子是不是还没对表妹死心,不过据他观察,李玉隐就是要求高,想要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妻子。
可情投意合这种事哪有那么容易,他现在跟李舅母都还经常吵架呢。
反正李舅舅现在一想起大儿子就是头疼,只得多撒些网,以求能够一击即中。
宋师竹觉得舅舅的要求很难做到,只是看着舅舅这几年老了不少的面容,犹豫之后到底还是答应帮忙看看。
其实她觉得她舅舅就应该学学她二叔二婶。宋二郎也一直打光棍,宋文朔和冯氏就从来都不催。
冯氏对他们这回出行并没有什么意见,在京里安稳了十年,趁年轻多走走也不错,她笑道“等你以后回来,再跟二婶说说在外头的见闻。”
十年的光景在冯氏身上没有落下多少印记,宋大郎屡试不第,已经娶妻生子,冯氏也早就晋升为祖母,可是气质却越发从容,只是和宋文朔之间也是越来越淡。
宋师竹想起上回到宋家,听说这两人早就分房的事,就觉得心绪复杂。
江风寒冷,宋师竹站在船上远远看着送行的人,良久才叹了一声。
喜姐儿知道她娘不舍得京里的亲戚,上船之后,彩衣娱亲了好一阵,终于把她娘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这才悄悄问道“魏表叔方才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啊”
她素来耳聪目明,刚才站在岸边,早就察觉到魏表叔跟她爹说话时,一个劲儿地往她这边看了。
这位魏表叔在几家亲戚中也是个传奇人物,可以跟她隐表叔和二堂舅舅列为一谈都是打了将近十年的光棍,死活不肯成亲。
“有吗”宋师竹伸手摸了摸闺女的脸,装傻道“可能是羡慕你爹有你这样漂亮的姑娘。”
喜姐儿被她娘这么一本正经地夸着,虽然高兴,但也很有几分郁闷只是宋师竹不愿意开口的事情,她从来没有在她娘成功套出过话来,想了想也不折腾了,到外头看弟弟去。
喜姐儿一出船舱,宋师竹就松了口气。就在他们决定外任那几日,魏琛也送了消息过来,说是太子这几回出宫,都是他带人在暗处保卫,这几日太子在宫里瞧着有些不大对劲。
宋师竹听他传来的话,收拾家当的速度更是加快。
总不能在临门一脚出现麻烦。
虽然太子还太嫩,不至于有大麻烦,但能顺畅一些总是好的。
九
封恒的外任地点靠近南蛮,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选择到那里当府尹。
宋师竹却知道,封恒早就有心过来看看了。这份心思起得还很早,应该当年在琼州府时就出现了。
当时因着徐千意的事情,他们两人一直关注南蛮那边的邸报。
之后发生了许多事,封恒这个习惯也一直延续下来。
总得来说,他对这边还是很熟悉的。
南关府离南蛮极近,城里头汉人夷人共居,城附近就有驻兵。这样的地方,说艰难当然艰难,但要是能做出成绩,功劳也很可观。
这几年,宋师竹觉得封恒余下的死亡进度条都发作上了,每隔个半年她就要提心吊胆一回。
封恒真的是不走运。
朝廷先前隔个十来年就封个公主嫁到南蛮,而南蛮人也不是傻子,他们贪图的是公主带来的工匠和财富,前几年徐千意去世之后,听说朝廷出现了新鲜事物,便狮子大开口地提出要时辰钟的制法。
这是皇家给皇后的聘礼,哪容得蛮人觊觎。
朝廷不愿给,南蛮就生事了。封恒一上任就碰上这件事,宋师竹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她的金手指果然靠谱。
那一阵子家里简直草木皆兵,封恒还又被刺杀了,凶手的手法变换多端,辛亏他们早有预料,喜姐儿也帮了大忙。
真正到了能回京时,已经是六年之后。封恒连任两任南关府尹,任上考评极为不错,不论是回京城,还是继续外任,前途都极为光明。
秋高气爽,码头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宋师柏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江面,对一旁的封惟道“你们看船上那两人,是不是喜姐儿和辰哥儿”
封惟也跟着看了一眼,帮小伙伴确定了下来。
宋师柏笑道“真是女大十八变,喜姐儿都变成大姑娘了”六年没见着大姐一家,宋师柏也是高兴。
封惟却道“这船真是慢,咱们在这里等了小半日了。”
“你干嘛那么着急。”虽然想念姐姐姐夫,但宋师柏心里也怕他姐下船后会跟他爹一样教训他连着两届会试,朝廷就跟疯了一般,算学题目屡屡加码,封惟读书上比他好些,上一届会试上了二榜,而他都已经落榜两回了。
宋师泽看着口出抱怨,脸上却一点没当回事的宋师柏,笑“二嫂回京,总比伯父千里迢迢到京城来好。”
宋文胜对儿子一连几届会试都没能高中这件事,都急得快火烧眉毛了,就怕宋师柏重蹈他当年的命途,最后只能以举人之身回乡当县丞去,为此最近几封家信都说要致仕到京城看着儿子念书。
宋师柏没有做声,不过心里却觉得,他爹就是着急,世上有他姐夫这样少年得志的,就有他这样大器晚成的。
他这几年把他姐夫留在家里的书籍都拜读了好几遍,先前不中是书读得不够厚,明年春闱肯定就不一样了。
两个俊秀的青年人站在一块还是很显眼的。
宋师竹一下船就目标精准地往两人的方向走来。
封恒正在跟人说话,一转眼妻子就已经下船了,他只得跟身旁的老大人告罪,跟着妻子过去了。
一路上看见丫鬟管事都围着儿女在转,就觉得宋师竹还真是放心。
他是知道妻子这两年在培养一双儿女料理庶务的能力,但宋师竹一说万事不理,就真的全都放开手脚了,利索的实在让人担忧。
宋师柏给姐姐姐夫见礼之后,见外甥和外甥女任劳任怨地四下忙和,也拍马屁道“喜姐儿就跟大姐当年一样能干,大姐以后都不用操心了。”
宋师竹笑眯眯的,道“养孩子就有这个好处。”不然她干嘛要生孩子,这也是为了锻炼他们的自理能力。
听完这句,宋师柏顿时觉得他姐的性情还是一点没变,他笑了笑,又偏头打量了一下姐夫。封恒为官多年,容貌依旧俊美,眉宇间都是阅历增加的内敛气度,码头上不知道有多少个偷看他的姑娘和小丫鬟宋师柏看着就极为不爽。
不过他看自家姐姐一点都不当回事,就知道姐夫应该还是被他姐捏在手里的,心里还是放心了下来。
封恒觉得小舅子的目光诡异,便笑道“今日不是休沐,你们怎么一同过来了”
“当然是为了贿赂大姐姐夫。”宋师柏笑容泰然,又诙谐道“要是不拍拍我大姐的马屁,我爹以后上京,我就惨了。”
封恒脸上露出莞尔,小舅子一向孩子气,就算长大了也没改了性子。
宋师竹也觉得弟弟欠揍属性真是一直没变,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日子舒畅惬意,才能一直保持一颗童心,宋师竹接着又问了几句封惟这两年的情况。
弟弟和小叔子从小情谊深厚,据府里管事传到南关府的消息,如今这两人还是同睡一个铺盖。
这点还是挺难得的。
她看着京城高大威严的城墙,还有碧蓝晴朗的天空,心里极为生出一阵欢喜。
终于回来了。
众人叙过话,就上马车回了家。
这一回回京,宋师竹还带上了一个人,一到家她就让人送到宋家去。
到赵氏屋里请安之后,她就在屋里等着宋家那边的消息。
等到丫鬟过来报说宋大郎和宋二郎一块过来找了封恒,她才放心下来。
宋师竹想了想,也没有出去见堂兄,不急在这一时。
她若出现,宋大郎和宋二郎应该都会觉得尴尬
在南关府时,封恒抓到了一个偷偷传递消息出城的贼人。一审之下,跟他们家还颇有些渊源。居然是当年为小冯氏兄妹助纣为虐的下人。
那人吃不住刑,什么都说出来了。在琼州府时如何出卖当年的主家,帮着小冯氏給宋文朔送信,如何给宋文朔吃迷药,宋文朔在榻上没反应,他又如何在小冯氏的指导下用手为他催精。
封恒审得细致,他样样都说出来,之后他被判流放为奴,宋师竹便花了些银钱把他赎回来,又千里迢迢把他带到京城。
这一夜封恒回屋之后,就对她道“大堂兄一直在说咱们有心了,说感谢咱们。”
宋师竹却觉得最该感谢的是老天爷,小冯氏已然死去多年,当年事都湮灭在尘埃之中,要不是老天爷让那人逃窜到了南关府,这个人一直不出现,有些心结就一辈子都是结。
其实她看完供词的时候也很一言难尽,毕竟其中涉及的都是长辈的私密事。
但自家二叔没有跟小冯氏成事,她当时就觉得无论重提之后会有多尴尬,这件事都要让冯氏知道。
冯氏太骄傲,宋师竹一直觉得,她最介意的应该还是丈夫曾经跟人有染这件事。
毕竟二叔曾有六年的时间,那么肯定宋祯祯就是他的女儿。
越是曾经情深,就越会介意。
宋师竹当时想着把人带回来,也是觉得就算冯氏已经放下了,也该知道当年她二叔真的是无辜的。
看宋师竹听完他的话之后就像放下一桩心事,转身洗漱换衣裳,封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那人是封恒亲自审的,他当然也知道内情妻子对放在心上的人,一向都极为贴心,他都已经习惯了。
隔日宋师竹收拾了一下,就进宫请安了。
昭阳宫中,皇后独宠多年,内殿装置也越发的内敛奢华。
宋师竹细细地打量李随玉“娘娘真是一点没变。”宋师竹有些想不起李随玉十几岁时的模样,不过她觉得跟现在肯定没什么区别。
李随玉亲自给她倒了杯茶,笑道“你这句话真叫我高兴。”这些年她和宋师竹一直通信,六年前出京时,宋师竹便对她明说自己没有把闺女嫁进宫的打算。
两人交情在那里,李随玉虽然为儿子叹息,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按照宋师竹的建议,经常召见一些将军家的闺女,小姑娘们大胆泼辣又不失活泼可爱,少年郎的心思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从郁闷中走了出去。
年初太子大婚,三月之后东宫又进了两名太子侧妃。
李随玉说起儿子,就一阵摇头,很难认同高望瑾的审美,等儿子以后登基了,后宫妃嫔都是武力超凡,肯定得鸡飞狗跳。
宋师竹笑“这不是很好吗。”
她打趣了两句。大庆朝的百姓们在帝后身上无聊了十几年,也能多一些八卦趣谈了。
其实这几年李随玉在信里跟她吐露了不少事,对皇家而言,只娶一后的压力太大,幸好李家一直配合,章太后也没有反对,不然李随玉会更操心劳累。
李随玉摇摇头,转而道“别老说宫里的事了。喜姐儿跟昀哥儿什么时候成亲,你和我二嫂之间有个章程没有”
前年,李老太太特地写信到南关府,帮二堂哥和韩氏的长子李昀求娶喜姐儿。李随玉想起宋师竹和韩氏这两人,也觉得真是风水流轮转。
皇上已经告诉她,封恒这一回回京,品级上一定会有变动,只论两家父亲的官品,李昀还真是要比喜姐儿差一筹。毕竟李家这些年一个高品官员都没有。
宋师竹却惆怅道“我还想把闺女多留两年呢。”一提起儿女亲事,她就觉得自己快老了。明明她才三十出头,放在上辈子还是个大好青年
见宋师竹脸上都是哀怨,李随玉忍俊不禁“去年大公主出嫁时,我就已经有这种觉悟了。”皇上也是如此,感叹自己已老,还私下跟她商量,想要把皇位禅让给儿子,带她出去走走。
不过这个决定却被章太后否决了。高玉珩才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早年还爱生个病什么的,这些年保养得好,看着就壮得佷。身体年纪都正当时,就要把重担交给儿子,章太后当时听到这话时,脸上都是黑的。
宋师竹听了好些皇家趣事,出宫时也很是心满意足。
吃晚膳时,她特地把李随玉告诉她的东宫八卦说了些出来,见闺女毫无反应,心里也放心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番外中,还有个番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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