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西蒙顺利逃出克莱多地下竞技场后,选择金盆洗手,落脚在新世界一个不知名的小岛,当起了酒馆保安。

    他在地下竞技场斗了十几年,早已身心俱疲,现在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双手抱臂坐在酒馆门口打瞌睡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好。

    如果那个名为摩尔冈斯的小子能闭上他聒噪的鸟嘴就更好了。

    据说那小子是酒馆老板的儿子,十三四岁时就跟着某个海贼团偷偷离家出走了,过了好几年再回来时,不仅吃下了所谓的「鸟鸟果实」,连整个人的性格也大变样了。

    到处拿着他的照相机,走街串巷地骚扰别人,还美其名曰「为了报道而进行的必要采访」。

    西蒙刚在这座岛上呆了没多久就被他缠上了,烦得很。“西蒙大叔!”

    又来了。西蒙压低帽檐装睡。

    “我知道你醒着!几个月前你告诉我的关于克莱多地下竞技场「蛇姬」的事情,我写成了报道登在报纸上,反响格外强烈——这都是你的功劳。”白毛鸟人手里拿着记事本和铅笔,蹲下来歪着头,试图窥视他帽檐下的眼睛,“你已经躲了我很久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给点料,不如就从你这独眼说起?我敢打赌那只眼睛一定拥有极为传奇的故事”

    摩尔冈斯又补充一句:“如果你还是拒绝合作,那我只能和父亲重新讨论一下酒馆保镖这份工作的人选了。”

    “啧。”西蒙一把扯下帽子,“想拍就拍吧,该死的东西这眼睛是被海军大将「桃兔」弄瞎的,够了吗?!”

    摩尔冈斯举起照相机疯狂按动快门:“有趣的往事!我需要更多细节!什么时候?也在竞技场吗?出于什么原因?你在当时有没有发觉他的大将身份?”

    西蒙被这一连串的提问惹得格外火大,正不巧此时有人进入酒馆,他嗖一下拎着长刀站起来:“眼瞎的东西!看不懂人话吗?牌子上都说了,现在不是营业时间”

    进来的却是个异常高大的女子,格外眼熟。

    西蒙手里的刀掉地上了。

    “蛇、蛇姬”

    女子一手暴力地卸掉了酒馆的木门,侧身进来,而后面还有个比她还高一头的围巾男,要低头收腰才能勉强挤进酒馆。

    秦山将木门靠墙摆好,一扭头看见西蒙,惊喜道:“「独眼」,你还没死啊?”

    摩尔冈斯转过头去,如同闻见血腥味儿的鲨鱼一般双眼放光,举起照相机:“「蛇姬」本人?就是那个「长毛蛇」德尔西?秦山吗?啊,我很荣幸能后面那位难道是「BIGMOM海贼团」的卡塔库栗?天哪,这简直是”

    “喂,那个偷拍的家伙,你很没礼貌哦。”秦山一伸手捏住了摩尔冈斯的脑袋,像拎小鸡一样,径直将他拎起来,“这种东西要争取对方同意才能拍吧,可恶的大胖鸡。”

    摩尔冈斯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对不起,请原谅”可手中的快门却摁个不停。

    “差不多得了,这女人会把你撕碎了吞进肚子里的。”西蒙夺过了他的照相机,“「蛇姬」,好久不见,我听说你加入BIGMOM了?”

    “请勿诽谤,我至少要开水烫了拔毛才会吃——早就不是什么原始人了哦。”秦山笑嘻嘻道,“我们路过这岛,补充点淡水和物资就走。当初你们把我送走后就散伙了,没想到你会在这个地方养老,其他人呢?”

    “各奔前程去了要不要来一杯?我请客。”

    “哎呀,真是我的荣幸,”秦山拉着始终沉默的卡塔库栗坐到吧台前,“可别怪我要好好宰你一顿了。”

    “咳咳,那什么”肥胖的白毛鸟挣扎着爬起来,梳理一下身上的羽毛,“这酒馆是我家的产业,如果你们要在此就餐的话,就得给我记录你们谈话的授权如果能让我拍照,再多爆一些关于BIGMOM的料就更好了!”

    “老板呢?厨师呢?”秦山一把攥住了摩尔冈斯的鸟脖子,“为什么不把食材关进笼子里?”

    “嘎!住手啊啊啊啊!

    卡塔库栗从不在外人面前进餐,秦山便也没客气,胳膊一揽将所有饭菜挪到自己面前。卡塔库栗笑着看她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并不说话。

    秦山一边和西蒙唠嗑,一边用威胁的目光打量那个偷偷记笔记的白毛胖鸟。

    怪不得看这家伙眼熟,原来是BIGMOM茶会剧情里出现过的角色,她只记得那是个什么地下世界的帝王——写报纸的八卦头子。

    “话说,你知不知道空岛?”

    西蒙愣了一下:“空岛?那个流传在儿童图书里的传说?你居然也会信这个吗。”

    果然,绝大部分人都不相信空岛的传说,秦山懒得多解释,只耸耸肩:“很好奇啦,为什么你们小时候都看过类似的卡通书?我完全不知道诶。

    “「大骗子」诺兰德的故事,你居然不知道?”西蒙惊奇道,“不是吧,到底是怎样的家庭培养出你这么个怪物啊?”

    一旁的白毛鸟突然嘎嘎地笑起来,他又举起了照相机,却没拍照,只是示威般晃来晃去。

    “闭嘴,肥鸡。”秦山亮出拳头。

    “嘎”摩尔冈斯噎了一下,很快他振作起来:“「蛇姬」,我能看出你是个怎样的人——你想去空岛,对吧,就和那个诺兰德一样,对所谓的「白海」抱有期待!”

    秦山好笑地点头:“肥鸡,别说你身上那俩翅膀是白长的。同样生着一对毛翅膀,难道你不会对头顶的天空感到好奇?还是说,你根本不会飞?”

    肉眼可见地,摩尔冈斯浑身上下的毛都炸起来了:“不会飞怎么了?!企鹅鸵鸟都不会飞!谁说长翅膀的就一定要

    秦山笑得把嘴里的饮料都喷出来了:“不是吧?!你难道吃的是企鹅鸵鸟之类的果实?”

    摩尔冈斯脸色更差了:“我是信天翁”

    秦山笑疯了:“走地鸡。”

    走地鸡一蹦三尺高,气得掉了好几根毛,他暴躁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黄色的鸟喙咔哒咔哒地响:“劝你放尊重一点,我手里可是有空岛的情报,你最好不要得罪我!”

    秦山眼睛一亮,拿胳膊肘子捅了捅卡塔库栗。他有些无奈地看她一眼,自觉站起身,堵住了酒馆的出口。

    摩尔冈斯顿觉不妙:“你你你想干什么”

    “走地鸡,我可是海贼。”秦山笑吟吟地将最后一盘烩饭吞进肚里,“永远别想和海贼讲道理,除非你比他更强——所以现在,你是准备乖乖告诉我,还是选择被揍个半死再告诉我?”

    “西、西蒙,她要动手了!”摩尔冈斯浑身哆嗦,“你好歹也是个保安!我父亲给你付了工资的!”

    “我可打不过这女人,”西蒙吹着口哨,“倒是可以将你的尸首给令尊带回去的。”

    三下五除二,摩尔冈斯就把空岛的情报吐出来了,不过这并非秦山计划中的那个,而是剧情里娜美被弹飞到的气象空岛,维萨利亚。

    这座小空岛的居民全员都是气象学家,有时会乘坐气象船下到蓝海,和某些岛屿进行天气交易。而就在不久前,他们刚刚路过这里,并一路顺着风的方向离开了。

    剧情里路飞他们去的空岛并不在新世界的海域,一来一回耗时太久,肯定赶不及参加佩罗斯佩罗的婚礼了。秦山本来打算随便找一个空岛上去看看一一却完全没想起维萨利亚的存在,现在看来,这个小空岛也是非常不错的嘛!

    秦山亲亲热热地搂着卡塔库栗的手臂,一起回到船上:“我就说了嘛,空岛是真实的哦。你刚刚没吃东西,我让独眼给打包了一些,喏。”

    卡塔库栗略有些僵硬,他还不太习惯在公共场合和秦山如此亲密(虽然只是搂个手臂),一手接过了大包小包的饭菜,他点点头,直接变出了糯米神社。

    他正想钻进神社用餐,一回头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还被秦山抱在怀里,而后者的表情还格外坦然:“一定要独自吃饭吗?”

    卡塔库栗感觉有无数条毛毛虫爬在他那条手臂上,特别是被秦山搂在怀里、紧贴着她身体的部分。他头皮发麻,后背凉凉的,想把手抽回来又不舍,只得低声道:“是的。”

    那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哀求,他怕秦山会一直追问。他知道如果想要和她一直在一起,便永远无法回避这个问题,但是他还没做好准备,不知该如何解释好在秦山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摆摆手放开了他。

    卡塔库栗松了一口气,正要转身,却又想到了什么:“妈妈那里有很多儿童读物,是为年纪小的弟弟妹妹们准备的。其中也包括空岛的故事,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秦山笑道:“那些书,你小时候也都看过吧?”

    卡塔库栗顿了一下,默认了:“妈妈还是比较重视小孩子的。”

    “那正好,就由你来讲给我听,怎么样?就像晚安故事那样,每晚睡前都要讲,不然的话——”她露出一个坏笑,“你就别想睡了,亲爱的。”

    没想到卡塔库栗的表情却格外认真:“我会好好准备。”

    不会吧,睡前不涩涩,居然真的要听故事?秦山有点反悔了,话说这男人不会真的以为她是童年没有图画书可看的可怜小孩吧

    第26章

    噼里啪啦的冰雹把秦山的脑瓜子砸得嗡嗡响,但她还是奋力冲上前去,一把扯住了深蓝色的气象船。

    身着长袍和尖帽的长胡子老头:“咿呀——!!!”

    “快把你那破机器关了!”秦山面目狰狞,“那帮家伙已经被我打败了!”

    秦山等人没花多长时间就追上了小空岛的脚步,正巧碰见坐在气象船里的鱼尾胡子老头,给他刚刚施展的晴天气候开出了惊人的高价——比秦山的悬赏金还高。

    这帮老头子对金钱一如既往地没概念啊,不出所料,他们把当地人给惹怒了。

    面对着举着大刀冲上来想要夺走气象船的人们,鱼尾胡子老头惊慌失措地在操作板上一通乱摁,船底立刻出现了一圈管子,并从中吐出一颗颗成年人拳头大小的冰雹,那威力几乎堪比机关枪。然而还是抵挡不住愤怒的人群,在他的胡子被人拔秃前,秦山出手了。

    从地上捡起几块冰雹,抵在红肿的额头处作冰敷,秦山没好气道:“一个晴天要价五亿贝利,老头,你先抢劫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好险好险,幸好有小姐你的帮忙,哦吼吼”鱼尾胡子老头滑稽地弯个腰,“不过,太暴力啦!真是的,不管是他们或者小姐你,都太暴力啦!”

    秦山嘴角抽搐一下:“你那冰雹才暴力吧,这是对救命恩人该有的口气吗?小心我把你的胡子和头发绑到一起!”

    鱼尾胡老头名为哈雷达斯,他很痛快地答应了秦山想要到小空岛观光的请求。只可惜气象船对于秦山而言太小了,也根本承载不了她的体重,好在小空岛的高度不算太高,秦山还是可以勉强靠自己飞上去的。

    最开始的设想居然成真了,成就「飞上空岛」即将达成!秦山亮出翅膀,回过头来找卡塔库栗,准备带他一起上岛,却看见他在船舱里打电话虫。

    背着人跟谁聊天呢?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秦山,蹑手蹑脚贴在门口,努力竖起耳朵,听到的却是——佩罗斯佩罗的未婚妻逃婚,茶会被迫延后,BIGMOM大发雷霆,命令全员出动将其捉拿归案。

    妈呀,好劲爆。秦山眼睛都瞪圆了。

    刚挂上电话虫的卡塔库栗,一回头就看见了蹲墙角的秦山。

    秦山坦然地打招呼:“我听到了哦,所以你现在是不是要回去抓人了?”

    卡塔库栗皱眉,低声道:“我可以不回去。”

    “妈妈刚才在电话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哦,违抗妈妈的命令没关系吗?”秦山望着高空中悬浮的小空岛维萨利亚,有些遗憾:“这也太突然了,好不容易找到了空岛,我还想着要带你一起看看呢。”

    “你太过信任那几个古怪的老头了,凭自身力气飞上空岛本就勉强,如果上面是陷阱呢?你该怎么办?”卡塔库栗在她身边坐下,轻轻地将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他半垂着眼,“你已经向我证明了空岛的存在,我要为之前那些话向你道歉。那个逃跑的家伙自有佩罗斯佩罗去头疼,晚回去几天也没关系的,现在的我必须和你一起,去空岛。”

    “这样吗?”秦山忍不住笑弯了眼睛,“如果被妈妈责罚的话,我可不负责哦。”

    她拉着卡塔库栗跑出来,一扭腰化作肋生双翅的半蛇人形态,蛇尾巴轻车熟路地缠上了卡塔库栗。秦山嘴角的坏笑已经压制不住了:“那就像之前一样,准备好哦亲爱的。”

    这熟悉的套路让卡塔库栗浑身僵硬起来,下意识揽住粗壮而毛糙的蛇身,想起之前的经历,他别扭地咬紧牙关。然而秦山已经发现了他那变红的耳朵。

    宽大的双翅猛烈拍打,两人冲天而上,直奔维萨利亚而去。

    佩罗斯佩罗靠着桅杆,目光阴冷。

    几个月前,妈妈便杀入了菲尔斯利雅王国的皇家宫殿。那帮被吓破胆的蠢材只能跪地求饶,承诺献上整个国家,并应妈妈的要求,将王国大公主送过来联姻。表面上是双方借联姻达成了政治联盟,实际上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菲尔斯利雅王国已经名存实亡。最终妈妈会将这个岛屿改名为糖果岛,并赐予他作领地。

    而他,只需要将一个女人娶回家放着,根本不必在乎对方姓甚名谁,那只是一个为了完成这个婚礼的道具。也许以后他会让这女人生几个孩子——如果妈妈想要孙子的话。他会向妈妈证明,即便自己在实力上略微逊色于个别弟弟妹妹,但论起忠心和才智,没有人能比他更在乎妈妈、更在乎托特兰王国。

    本该是这样。

    可是那据说出海多年、临近婚期才被寻回来的菲尔斯利雅王国大公主,竟然愚蠢到不顾全家人的性命,也要忤逆妈妈!她居然敢逃婚?!

    妈妈抽干了那国王与王后的寿命,将他们干瘪的身躯给那女人看,可那家伙却只丢下一句「那种货色根本不配作为我的父母」,便逃之夭夭了。

    不得不顶着妈妈的狂怒,出海捉拿那个该死的女人。一路追踪下来,却发现了一艘不得了的海军军舰。

    佩罗斯佩罗举着望远镜咬牙切齿。

    别开玩笑了!那站在甲板上的粉头发矮子,不正是海军大将「桃兔」吗?!这个棘手的家伙怎么会来这片海域?而且,他分明在甲板上看见了那女人的身影——她穿着海军的衣服。

    “告诉妈妈,我们要暂时撤退!那女人是海军——陷阱!是海军的陷阱!”

    然而他那逃婚的未婚妻,也注意到他们了。佩罗斯佩罗对上那女人的视线,想起她的能力不由得心里一惊,正要扭过头却已经晚了。女子冷漠地举起右手,凌空拽住了什么东西一样,轻轻一拉,佩罗斯佩罗的眼皮和嘴巴便齐齐闭上了,连舌头都没来得及收回去。

    是「纱帘果实」的能力,只要和那女人对上视线,无论隔多远她都能拉窗帘一样拉上人的眼皮和嘴巴,这效果要维持一个小时才能消除。骤然间失去视觉的佩罗斯佩罗晕头转向,连忙扶住了墙壁,却没有办法再下命令。

    “通知大福和欧文大人,我们找到了!”

    “这里有海军,我们需要增援!”

    “海军他们、他们冲过来了”

    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佩罗斯佩罗急得原地跺脚,想要下令撤退,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些唔唔的哼声。很快耳边响起了交火的枪炮声,再后来一切动静都诡异地消失了。佩罗斯佩罗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喉咙干渴地要命,晕倒前的一瞬间他终于能睁开眼,可眼前只剩一片淡粉色的迷雾,还有那个戴着呼吸面罩的女人。

    女人冰冷地扫他一眼,招招手过来两个同样佩戴呼吸面罩的小兵,给佩罗斯佩罗戴上海楼石手铐,结结实实捆起来。

    待全部海贼都被收押起来,粉头发的少年才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巴,将粉色的雾气统统收回腹中。他的外貌变了很多,曾经俊美的面庞上长满了粉红色的霉点,有些部位已经隐隐发灰。他左眼的瞳仁变成了惨白色,而白眼珠的部分却遍布血丝,显得诡异而瘆人。另外那颗仍旧正常的眼睛在这海盗船上里里外外打量好几遍,最终幽怨地叹气。

    “姐姐不在这里呢。”

    原菲尔斯利雅王国大公主,现海军少尉蒂丝皱眉道:“如果您指的是「长毛蛇」的话,那条蛇不在托特兰,据说她和次子卡塔库栗一同外出了。「桃兔」大人,很感激您能收到我的求救信号并赶来,还请您给我一艘小船,允许我自己回支部。”

    “卡塔库栗是吗”犸提尼略有些气虚,坐回扶手椅里休息:“少尉,任务还没完成,临阵脱逃是有罪的。”

    “恕我冒昧,但那是您的任务,我现在还在休假期”蒂丝有些焦头烂额,她一点也不想再回到那个该死的地方。

    从一出生起,便被贵为皇族的父母抛弃,蒂丝为了活下去只能偷吃御厨泔水桶里的剩饭。在机缘巧合下她顺利逃出来,一路跌跌撞撞才成为了海军,却又突然收到了父母的信,被那些虚伪的忏悔之词所欺骗,请了假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才发现自己被亲生父母卖给了海贼。

    什么大公主,蒂丝根本不是她父母的第一个女儿,也不是什么公主。菲尔斯利雅王国从来就没有公主,她的父王母后只会精心培育男孩,将其培养成高贵的王子,最终继承王位,而「没用的女婴」一生下来就会被扔出窗外。如果不是花园的花匠心善,把她捡回来,那么蒂丝就会和她前面的两个姐姐一样,饿死在宫殿外的臭水沟里。

    被海贼打败了,要联姻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女儿可以利用,才赶紧给她安了个「公主」的名号。真是荒谬至极。遥遥隔着大海,看到她父母的尸首时,蒂丝脸上只有冷笑。

    继续逃亡。蒂丝已经很擅长逃亡了,只需手指捏住空气一拉,一道透明的纱帘便可以挡住她的行踪。可BIGMOM的手下实在太多,层层围追堵截下,她不得已发出了海军内部专用的求救信号,却没想到离自己最近的,居然是大将「桃兔」

    还在支部训练时,她就听到过不少关于这位大将的传言了:手段异常残忍、性格喜怒不定、几乎不怎么听指挥,甚至还造成过大范围的平民伤亡。考虑到他那无差别攻击的能力,继续呆在这船上绝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更别说,这位大将还一心想着要踏平托特兰王国,活捉「长毛蛇」德尔西?秦山。

    “不行。”犸提尼看都没看她一眼,“要不是追杀你的人是BIGMOM,我根本不会专程拐弯过来救废物。如果你足够聪明,就该立刻把托特兰的情报都告诉我还有姐姐,她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她总要和那个卡塔库栗在一起?”

    果然如传言所说,这位大将似乎对海贼抱有一些不该存在的情感,为了不激怒他,蒂丝只得小心道:“BIGMOM和部下倾巢而出,目前托特兰兵力空虚,对我们来说会是个机会至于「长毛蛇」,她和次子执行任务,大概几天后就会回到托特兰吧”

    “是吗?”

    那张遍布霉菌的脸上露出一个弧度,犸提尼的笑容简直像个五六岁的小孩子。

    “那我们就去托特兰等姐姐回来吧。”

    第27章

    秦山拿着风之结,略一用力便同时将三个绳结拽开,顿时呼啸的狂风迎面扑来,给秦山吹了个爆炸鸡窝头。

    果然,这种风也是一样的呢。

    失望地将绳结扔到一边,秦山抱膝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小空岛周边的洁白云海。

    她原本对气象空岛维萨利亚抱有很高的期待:比人还大的超巨型棉花糖、云彩打造的家具和房屋、以及各式各样孕育着不同天气的气候卵哈雷达斯等气象学家对天气的研究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极点。可是当他们给秦山展示小范围彩虹雨时,秦山才隐隐感到一丝异常。

    并不是那帮长胡子老头有什么问题——他们充其量只是一群有些小调皮的老顽童——而是这人工降落在头顶的雨滴。

    从哈雷达斯手持仪器里飘出来的云朵,依次展示了彩虹雨、蒙蒙细雨、雷阵雨等,把卡塔库栗淋得湿漉漉的,他兴致勃勃地观察那朵多变的云彩,而一旁的秦山脸色却不怎么好。

    秦山很难形容当时自己心里的感受,那很诡异,因为她下意识觉得,这场美好的彩虹雨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她甚至颤抖了片刻,就在那雨滴落在她脑门的瞬间。

    没有任何鲜活感,只是一片死气沉沉。

    一场雨,只是大自然中温度与水分变化的产物,作为纯粹的物理现象,怎么能用“鲜活”、“尸体”等词来形容呢?然而当时浮现在秦山脑海里的,就是这些词语。

    其实她之前,便已时常产生一种很奇妙的错觉:她的肌肤似乎能够感受风的流动,当她展开双翅在空中翱翔,有时会有星星点点的雨点从云间落下,随着风一同在她身侧起舞。她会感觉到生命般的呼吸与脉搏,并对此产生莫名的归属感。

    包括上一次,在追逐甜点走私商船的过程中,她也曾清晰地听到了相应的声音,并逐渐能看清风的模样、听到雨的预告。

    她原本把这些感知归结为「神秘的第六感」,然而直到今天,却见识到了完全不同的风雨——如同夜半时分的墓地般死气沉沉,毫无响应。

    维萨利亚研发出的气象技术,其中之一便是利用气候蛋孕育不同的云朵,最初的气候蛋很小很小,密密麻麻像鱼籽挤在一起,此时的气候蛋还不能产生实际的天气,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育才会逐渐长大,直至鹅蛋大小。

    秦山站在培育气候蛋的实验室里,望着满墙那大大小小的气候蛋,只觉得毛骨悚然。她想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为什么会把这些东西幻视成死去的人体胚胎?

    以好奇为借口,秦山让哈雷达斯展示了他们大部分的人造天气,证实了这一点。人工影响下产生的天气,并没有自然形成的那种生命力,会让秦山感到浑身不自在。

    直到顺风漂浮的小空岛进入了某片自然形成的阴雨区,秦山才感觉到以往那种生命的呼唤。她干脆就地一躺,在维萨利亚毛茸茸的绿草地上舒展四肢,以全身心接纳这场生机勃勃的雨。

    “哎呦哎呦小姑娘,你不怕感冒吗?会感冒的哦。”鱼尾胡子的哈雷达斯歪着头,打着伞远远呼唤秦山,“还是说,小姑娘你太舍不得情人了所以很伤心?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任由他离开啊小姑娘。”

    老头又哆哆嗦嗦往前挪了几步:“不要为情伤感,而害了自己身子啊小姑娘。你们小年轻谈恋爱真的是,又笨蛋又傻瓜呢。”

    秦山脑门挂上几道黑线:“谁在伤感啊死老头,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啊!”

    卡塔库栗几天前离开了,还是秦山亲自把他送下去的。至于原因嘛说起来有点好笑。

    康珀特大姐打来电话虫,说外出追拿逃跑新娘的佩罗斯佩罗,居然马失前蹄被不明海军抓住了,气得妈妈一边大骂一边狂催卡塔库栗回家。于是卡塔库栗不得已中止了和秦山的「小小约会」,连夜驾船先回去了。

    而秦山呢,则会停留几天再启程。她本意是想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那些莫名其妙的鬼念头,可现在整个人躺在雨里,突然又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果然还是大自然的雨水最让她舒心了。

    “这种雨才最痛快吧,啊,要是那种轰轰烈烈的雷阵雨就更好了”

    秦山放松地闭上眼睛,谁知那雨滴竟然真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几乎让她都有些张不开嘴。不仅如此,高空中那乌黑的云层间,竟也真的出现了数道明亮的闪电,落雷仿佛在人耳边炸响一般,吓得哈雷达斯一溜烟跑回了研究室。

    “快快快!这场雷云的规模简直超出预测,是极好的观察对象啊——”

    一众戴着尖顶巫师帽的老头们都跑进研究室里了,可秦山却犹如浑身打了鸡血一般,激动地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跳起,连背后的翅膀也瞬间破肉而出。

    上辈子,秦山还是个普普通通的社畜打工人的时候,她就非常喜欢下雨天,尤其是雷声连连的雨夜。她总会冲到阳台上,将窗户全部打开到最大,神经病一样伸出头去,随着雷声一同放声高歌。甚至穿上大凉拖,打着一把破伞冲下楼去,疯狂地跳进水洼里踩水玩。

    那电闪雷鸣的雨夜,总会令她瞬间兴致高昂——哪怕刚刚赶完月末的工作,累得不死不活。这种莫名其妙的兴奋点,跟着她一同来到了这海贼王的世界,而且似乎更为严重了。

    秦山她现在已经冲上天去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冒雨飞行,但这还是她首次在如此之高的海拔上接近雷云,只需一伸手,她便能触碰到那冰凉的黑色云朵。穿梭在银蛇遍布的雷云之间,秦山浑身热血澎湃,扯开破嗓子高声乱叫,唱着上辈子流行过的什么曲子,一个劲儿鬼哭狼嚎。

    这大概也与她那惟恐天下不乱的性格相关吧,此时的秦山一心只想着这雨能再大些,雷声再响些,却完全没意识到无论她怎么作死地在雷云间滑翔,那些闪瞎眼的霹雳也没有任何一道抽到她身上。

    而身处研究室里的老头们看着观测结果,已经吓傻了。

    “这场雷云的能量还在不断提升!绝对、绝对已经破纪录了吧!”

    “诶诶,小姑娘怎么飞上去了!完蛋完蛋,她绝对要被劈熟了呜呜呜"

    “小姑娘她!雷达怎么检测不到她的身影了?!”

    “不会是被闪电劈成粉身碎骨了吧呜呜呜”

    “这下要怎么给小姑娘收尸啊完蛋了完蛋了!”

    秦山飞够了,方才开开心心从云间降落下来。重新踩在坚实的土地上,看着周围茂密得有些过分的草坪,她不由得有些疑惑,明明今天哈雷达斯那老头刚求着她修剪了草坪的,怎么这一眨眼杂草长得比研究所的窗户还高了?

    再一扭头,窗户里老头们密密麻麻把脸挤在一起盯着她的景象,真把秦山吓了一跳,顿时没好气道:“老头们看什么看!?”众老头推推搡搡,终于把哈雷达斯推出来了。胡子尾端像鱼尾巴一样分叉的老头,脸上带着很勉强的笑:“那个,小姑娘,虽然很感激你为我们提供了如此少见的观测对象但也没必要把规模搞得这么大吧,”他抬手一指,“你、你看,好几间房子都被雷劈坏了”

    “你说啥呢,”秦山困惑道,“这场雨?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飞了几圈啊。”

    另一个老头,颤巍巍端着一本又旧又厚的书,给秦山看翻开的那页:“我们也是刚刚发现的这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恶魔果实图鉴。随着时代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新恶魔果实出现在人世,这本书已经没什么参考意义了。但其中记载了一些远古中出现的恶魔果实,恰好就有小姑娘你吃下的那个羽蛇神的。”

    秦山将视线落在发黄的书页上,最中央那行「有翼之蛇,司掌丰收,号令风雨,在西方的密林中诞生,将目睹一切毁灭与重造。」的字句,看得她直接笑喷了。

    好中二!好有逼格!她果然吃了个超级厉害的恶魔果实啊!

    她好笑道:“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这场雷暴雨其实是我引发的?还是头一次知道我有这能耐不过你们都说了这书不太准确了,谁会信啊,除非现在立刻晴天"

    一道从云层间漏下来的灼眼阳光,就这么打在秦山湿漉漉的脑瓜上,几乎晃瞎了她的狗眼。

    秦山:

    众老头底气十足道:“我们说得没错吧!小姑娘你要负责把那些房屋修好哦,顺便再把草坪修剪整齐!”

    “不是等一下!!”秦山一把抱住那本大部头旧书,“让我再看看!我的恶魔果实还有没有其他牛逼哄哄的能力,比如控制雷电什么的”

    然而并没有,除了那一句中二满满的谜语,关于她「羽蛇果实」的形态也好、能力也罢,什么都没有。好过分啊,这种说了等于白说的科普图鉴,到底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啊!?

    秦山握着割草机的把手,看着这遍地茂密的杂草,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顿时天空中又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秦山从屋内端出一只盆栽,瞪大眼睛望着那已然盛开的花苞。随着雨水落到泥土里,本来只在顶端结着单单一枝花的植株,却又冒出来几颗侧芽点,隐隐有了长出花苞的预兆。

    呃这难道就是那句「司掌丰收」的意思?促进植物生长?不是吧,她不想要这种辅助类的能力啊,为什么不给她一些更炫酷更强力的能力啊!

    这下真没什么好狡辩的了秦山无奈地启动割草机,在纷飞的草屑和浓重的汽油味中认命般干着苦力。

    这台割草机的年纪恐怕和哈雷达斯一样大吧,运作起来的声音简直吵到爆炸。所以当秦山终于听到怀里电话虫的叫声时,那只可怜的小虫子几乎都累到没气了——天知道它为了盖过割草机的声音付出了多少努力。

    关闭割草机,秦山接起电话:“喂,康珀特?找我有什么事嘛,卡塔库栗有没有顺利回去"

    电话虫那头却传来一声轻笑。

    “姐姐,好久不见。”

    秦山表情一滞:“你是犸提尼。”

    “答对啦。”少年的声音很高兴,“我等你回来哦,姐姐。”

    第28章

    遥遥望见笼罩着蛋糕岛的淡粉色薄雾,卡塔库栗的眉头狠狠地拧起来。从今天早上起,蛋糕岛的电话虫便打不通了,他一遍又一遍呼叫家里的亲人,然而唯一响应他的,只有仍身在菲尔斯利雅王国的母亲。

    得知托特兰现状的BIGMOM格外愤怒,隔着电话虫,卡塔库栗都能听到母亲咬牙切齿跳上宙斯的声音。

    “一帮不中用的废物,”母亲怒吼道,“我马上就赶回去。”满岛的粉红色薄雾,且和海军有关,恐怕应该就是秦山前阵子提到的海军大将「桃兔」了。

    卡塔库栗一面命令部下去准备呼吸面罩和防护服,一面又疑惑不已:虽然猜测到海军可能会利用「桃兔」采取行动,可为什么会直接找上他们?原本去抓捕逃婚新娘的佩罗斯大哥,又怎么会好巧不巧地遇到海军?在岛的外围来看,海军并没有出动多少兵力,最大可能只有「桃兔」一人。卡塔库栗不免冷笑,再怎么对「桃兔」有信心,海军总部那些人也不会狂妄到以为仅凭一人,就能将他们全部收拾了吧。

    心中担忧留在岛上的兄弟姐妹们,卡塔库栗迅速换上防护服,毅然登陆,踏入了诡异的粉雾中。

    雾中的能见度不高,他谨慎地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一路走去却只见到几个捂住胸口剧烈咳嗽的托特兰国民。

    “是、是卡塔库栗大人吗,是您回来了吗?”一个形容萎靡、浑身寒战的男人扶墙站起,激动地望着卡塔库栗。

    卡塔库栗点一下头:“发生了什么?敌人在哪里?”

    “太好了,真的是卡塔库栗大人!敌人是海军他在宫殿前的广场上,”男人顿时哽咽起来,“那个人简直就是疫病的化身!大家都被他的能力感染了就连几位全力抵挡他的大臣们也”

    卡塔库栗神色冷峻,正待说话,余光却见到街道上有什么东西在动。扭头望去,是一群群烟雾凝结而成的粉色不明生物,正成群结队地沿着墙根处奔行。

    “卡塔库栗大人,小心!”男人惊恐道,“千万不要被那些老鼠咬到了!否则的话”

    后面一个靠墙坐着的国民突然咕囔着低呼一声,双眼翻白,神志不清地胡言乱语起来。卡塔库栗这才发现,包括此人在内,眼前所有国民均呼吸急促且困难,嘴唇发紫,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血色瘀斑。

    “是「桃兔」拿手的传染病岛上的医生呢?”

    “医院早已挤满了病人,绝大多数的医生也都病倒了。只剩我们几个状态还好的,在这里等您和女王的回来,"国民眼里满是泪光,“卡塔库栗大人,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没待他说完,卡塔库栗已经手提「土龙」,直奔广场而去。越往里走,雾气越浓,卡塔库栗感到喉咙中隐隐有些发痒,

    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看来这呼吸面罩也撑不了多久,他皱眉再度加快了速度。

    终于,广场中央那个粉色头发、身披正义大衣的身影,出现在卡塔库栗眼前。

    那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来,露出他那一半都被溃烂霉斑所覆盖的脸。

    “穿得倒是严实,”犸提尼笑起来,面容显得更加可怖,“你就是卡塔库栗吧?我想见的可不是你。”

    卡塔库栗没有废话,径直举起「土龙」刺来。犸提尼却避也不避,任由「土龙」贯穿了自己的胸膛,手中却化出一柄细长的暗粉色针状剑,斜斜一刺,划开了卡塔库栗的防护面罩。

    “你不过是海军的弃子,”卡塔库栗直接将那形同虚设的防护服撕开,手中「土龙」一挑,便硬生生将犸提尼的胸膛破开大半。“一个人过来送死就罢了,可惜你招惹错了人,别以为自己还能痛痛快快地离开人世。”

    犸提尼只是低笑一声,胸前的伤口却并未流出半滴血,他抬起手,轻轻合拢伤口处翻飞的皮肉。他的脸色更白了,皮肤上溃烂的霉点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蔓延着。

    “我要见的是姐姐,不是你。不过你愿意出现,倒也不是一件坏事,”犸提尼手指一挥,无数烟粉色的老鼠吱吱叫着冲上去,撕咬着卡塔库栗的小腿和手臂,“我会向姐姐证明,你根本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可笑至极。”

    卡塔库栗乱拳打散鼠群,提起一脚扫向犸提尼,当即将后者踢飞出去。犸提尼狼狈地摔倒在地,却丝毫不以为意,甚至都没有立即起身,脸颊贴着地面,仿佛并非身处战斗中,而是睡前端着牛奶和朋友低声聊天。

    “姐姐真的是很笨的一个人。”他笑道,“自己发烧半个多月,喉咙连喝水都火辣辣地痛,却还想着打电话,扯着嗓子找一个根本不会听她说话的家伙。

    卡塔库栗的头颅在隐隐作痛,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感染,应该抓紧时间解决眼前这个家伙,却仍旧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在越来越猛的心跳声中,他头晕目眩地努力去回想当时的事情。

    但是他想不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曾经如此地厌恶过那个女子,甚至连她的事情也不愿装进心里。记忆里的确有过大姐拿着电话虫过来找他的痕迹,但自己说了什么呢?他想不起来了,大抵是不耐烦地拒绝了吧。

    “分明是你害得她那样痛苦,居然还有脸提起她?!”「土龙」抵着犸提尼的咽喉,卡塔库栗止不住地咳嗽起来,一歪头,却是吐出一口血痰,“别以为你是自然系我就拿你没办法,再厉害的能力,能力者死掉也就没用了。”

    武装色霸气覆盖在拳头上,卡塔库栗连续击出数拳,直将犸提尼揍得口喷鲜血。

    可犸提尼却双目空洞,断断续续道:“姐姐她很难过,你让姐姐很伤心可是她怎么、还是愿意去找你?你,你根本不值得她”

    他发疯般咬上自己的手腕,伸手一抹,便将刺眼的鲜血溅在卡塔库栗身上。那血液犹如活物般鼓动起来,眨眼间又干涸消失,只在卡塔库栗的肌肤下留了一片深红色的瘀斑。

    「土龙」将犸提尼死死钉在地面上,卡塔库栗已经几步暴退开来。剧烈的头痛让他的牙齿不住地打战,扶住墙才能勉强维持身体的平衡,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他一阵胸闷,嘴角终于咳出血来,仿佛将身体撕裂一般的剧痛。

    “很难受吗?”

    犸提尼浑身血迹,一手攀住「土龙」,躺在地上偏过脸来看他,“这就承受不住了吗?姐姐在我身边待了一个月,还能振作精神给你打电话她真笨,是不是?明明我才是对她最好的,她却总想着别人,还要从我身边逃走”

    卡塔库栗眼前发黑,恍惚间又回想了以前、拍打双翅的秦山凌空在他头顶出现的情景。她笑着说自己遇到了海军大将,被病毒感染反反复复病了快一个月,可是她从没说过是怎样的病痛、也没说过是如何的难熬、又是怎样的夜不能寐昼不能安

    他当时还不懂得心疼她,也不懂得她的笑容是什么意思。自己的那些自以为是,在此时此地,化作两道相互绞杀的力,要生生将他整个人撕碎了。

    不必须尽快解决这个家伙。兄弟姐妹们可能也在遭受着和他一样甚至更难忍的病痛,母亲也马上要回来了,他绝不能让母亲也受到伤害。他要保护家人,他必须立即

    一道红色的刺,从犸提尼的手心长出,贯穿了卡塔库栗的胸膛。

    卡塔库栗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这新的伤口了。他颤抖着栽倒在地,四肢不断抽搐,大脑内似乎有人不断地开关着电灯,他眼前黑白交替,却在这混乱中隐约见到一个人的身影。

    是她。她蒙着双眼半卧在床上。

    她在等待我。卡塔库栗哆嗦着缓缓上前,躬身想要拥住她,头低下来,再低下来,他将嘴唇贴在她修长的脖颈上

    他吻着她没有那条该死的围巾相隔

    卡塔库栗悚然一惊,面前女子的手已然覆住了他的嘴唇。丝带被扯落,女子惊恐的眼神撞进他凌乱的心。

    “恶心的吞鳗”

    被她发现了。

    卡塔库栗瞪大双眼,还未来得及唤出她的名字,她甚至都没有给他丝毫哀求的机会,便已将他推落。

    是啊,被她发现了。

    他从高塔上坠落,塔顶肋生双翅的女子,冷冷地望着他。

    怎么能被她发现呢

    他痛苦地挣扎,声嘶力竭地唤她名字。

    别抛下他。别拉住他又推开他。别用那双爱过他的金色眼睛憎恨他。

    脑海里无数纷飞的画面闪过,她向他打招呼,她死皮赖脸地缠着他,她坏笑着搂住他,她吻他,她放开他,她的双翅拍打着离开他

    他不知道什么是真实,不知道什么曾经发生过,女子的音容不断变化,他却一丝也抓不住。大脑像是被塞进了狭小的玻璃瓶,痛苦、扭曲、难以呼吸。

    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小声哀求着呼唤她,他想见她,他想

    “我在这里,亲爱的。”

    熟悉的嗓音轻轻地,溜进了他的耳朵。他感到混乱的五感在慢慢地回归,一双温热的手按住了他仍在流血的伤口。

    他情愿这是真的——他希望这是真的一一

    脸上的围巾还在,那双金色的眼睛仍然望着他。她在他身边。

    “真没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女子叹气,“早知道就跟你一起回来了。”

    第29章

    “妈妈,你看那边,有一艘海军军舰。”

    BIGMOM扭头望去,冷哼一声:“小长毛蛇,你先去岛上看看。”随即命令宙斯调转方向,径直飞向那隐藏在礁石中的海军军舰。普罗米修斯的身形变得巨大,随着BIGMOM一抬手,灼热耀眼的火焰当空落下,正中军舰。

    秦山一边飞向蛋糕岛,一边还忍不住回头看。

    接到犸提尼的电话后,她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恰巧遇到了刚平定完菲尔斯利雅王国的BIGMOM,看样子她也得知了国家被袭击的消息,正愤怒到不行。

    秦山默默地为那只倒霉的军舰祈祷,希望那上面没有人。在蛋糕岛的上空盘旋,越靠近岛屿中心宫殿的位置,粉色的雾气便愈加浓厚。秦山不免有些犯怵,毕竟她曾经亲身感受过犸提尼的能力,但此时也容不得她想太多了。

    余光瞥到那朵名为宙斯的雷云膨胀起来,引得半边天空都隐隐发黑,秦山借此势,双翅一展,令更多的阴云笼罩住天空。她向高空直冲而去,搅起一片风浪,以她为中心,气压不断降低,无数气流向她汇聚而来,最终偏转着形成巨大的龙卷风,声势浩大地袭上蛋糕岛。

    数不清的建筑和树木被龙卷风掀翻,连那死亡般的粉色雾气也被吹得一干二净。秦山收拢翅膀,急速俯冲,在呼啸的狂风中,她轻轻落地。

    “姐姐。”犸提尼的眼中放出光彩,挣扎着想要拔出「土龙」坐起来,可秦山却一眼也没看他,而是直接扑向了另一个倒在地上的男子。

    卡塔库栗浑身遍布暗红色的血斑,嘴唇和手指呈现出病态的青紫色,犹如惊惧发作一般双目翻白,抽搐着发出一些不成样的声音。秦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伸手按住了他胸前仍在流出鲜血的圆形伤口。

    “小犸,你这样做,可是会被当作反派的哦。”秦山叹气,“之前做过的事,我还能看在你有病娇属性的份上原谅你,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转圜的余地了哦。”

    “你也看到了,姐姐,那个家伙根本不成个样子,完全不能”犸提尼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缓缓喘过气,“我证明给你看,姐姐,你只需要依靠我就行了,那种家伙根本不配站在姐姐身边。”

    秦山斜眼瞅着他:“你这脸算了。不愧是海军大将,都被揍成这副模样了还有力气说废话。说到底,你那能力也太超标了吧,恐怕就连我也”话音未落,秦山身形一动,五指已经死死掐住了犸提尼的咽喉。她一手提起「土龙」,在犸提尼的胸腔里缓缓地搅动,犸提尼嘴角流下一缕血迹,可那被霉斑覆盖的脸上却一点痛苦的神色都没有。

    “我怎么会伤害你呢,姐姐。”他断断续续道,“上一次我不是做得很好吗,姐姐你还没有夸奖我。”他轻轻抬起手,想要触碰秦山的脸,却被她歪头躲过。她抓住他的手臂,几乎没怎么用力,那溃烂到不堪一击的胳膊就被她折断,露出暗红色的血肉和惨白的骨骼。

    秦山皱眉:“你这身体,应该也撑不了多久了吧。临死前还大老远跑过来,给我整这么一出,是想死了都恶心我吗?”

    “姐姐,好过分。”犸提尼勉力露出一个微笑,“我想见姐姐而已。”

    “是吗,想拉我一起殉情吗?”秦山厌恶地看着他,“你别误会了,彼此喜欢才是殉情,像你这种的感情单箭头,只是单方面的凶杀而已。”

    他的睫毛很快地眨动了一下:“姐姐不喜欢我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秦山气得一把将犸提尼掼在地上,“我早就拒绝你了好吧!我当时就说的很清楚了——你不会还要说什么「因为喜欢我才这样做」之类的话吧?!你到底是怎么成为海军大将的啊,海军真的是要完蛋了!”

    犸提尼的脑袋磕在地上,歪出一个不正常的角度,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恍惚。

    远处一道雷声传来,转瞬间BIGMOM那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广场上空,她低下头打量着犸提尼,露出不屑的表情。

    “就是这个小矮子干的好事?”

    同在宙斯之上,BIGMOM的身旁还有其他几人,是包括佩罗斯佩罗在内的众多子女。他们的情况和托特兰大多国民相似,脸色青紫,陷入昏迷。

    秦山将卡塔库栗扶起来,用翅膀支撑着他,小声道:“你的弟弟妹妹们都在,振作一点啊。”

    卡塔库栗勉强抬了抬头。视野里一片朦胧,但他能看出那个海军还活着,可自己却已经是一副不中用的样子了

    他还是太弱了,这样的他,凭什么保护家人?

    他咬紧了牙关。

    倒在地上的犸提尼,用一种极为困惑的眼神瞅着秦山和卡塔库栗。他的脑后不断淌出血来,却有更多的浅红色气雾从那血泊中升腾而起,渐渐的,似乎有一块亮晶晶的东西顺着血液掉出来。

    犸提尼缓缓转动一下头颅,他看看秦山,又看看空中的BIGMOM众人。

    “我的姐姐不在这里。”他困惑道,“她不在这里。”

    他最后一枚正常的瞳孔也变成了瘆人的白色,犸提尼微微抬起手,那手臂上的血肉却像不堪重负般大块大块地脱落下来。他的脸皮、皮下的血管、胸腔内的器官,一点点融化开来,几乎能见到被血肉包裹着的白骨。与其同时,越来越多诡异的红色气雾从体内冒出,他像一锅煮开的化学药剂,冒着泡,吐出致命的气脰。

    就连BIGMOM的脸色都变了。

    犸提尼艰难地摸上后脑勺,最终从鲜血中捡起那枚亮晶晶的小金属片。

    “原来是这个,”他显得有些落寞,“姐姐早就死了,我知道的,可他们却让我以为她还活着。”

    遥遥看着犸提尼那一副临终要放大招的样子,秦山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超级生物病菌炸弹即将引爆,这种看似只会发生在科幻大片里的剧情,居然就出现在她的眼前逃跑恐怕是来不及了,用狂风吹散带着病菌的空气?能做到吗?像那种沾上必死无疑的病毒,只要遗漏一点,他们就要全部死翘翘,整个托特兰也会成为死亡的国度

    可突然间,周遭的气流发生了改变,包括那危险的红色气雾在内,整座岛上的毒雾都向犸提尼奔涌而去,就连被感染的卡塔库栗等人,也有几股细微的粉色气流从他们口鼻中吐出。

    随着那病毒离体,卡塔库栗的脸色恢复了一些。

    “这人生几十年,真是不知所谓。”犸提尼脸上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大面积的面部肌肤已经脱落,露出了口腔中的牙齿。昔日漂亮帅气的粉红色头发,也已经连着头皮一同滑落。

    他看向漂浮在空中的普罗米修斯,“请将我焚烧殆尽吧。”普罗米修斯望向BIGMOM,后者二话没说,右手一挥,普罗米修斯化作占据半边天空的巨大火球,秦山见势不妙,连忙搀着卡塔库栗一飞冲天。

    BIGMOM的脸色冷冰冰地,右手狠狠地向下一甩,耀眼如烈日般的普罗米修斯直直扑向广场正中央那个血肉溃败的身躯。

    爆炸声轰然响起,滔天的热量笼罩住整个广场,犸提尼的身影消失在火光中。

    BIGMOM轻轻啐了一口,骂道:“海军养的晦气东西。”

    火焰险些燎秃了秦山的翅膀毛,好在她顺利赶在BIGMOM发动攻击前带着卡塔库栗远离了地面,低头检查一下卡塔库栗的情况,秦山松出一口气。

    如果她没有看错,是犸提尼突然停止了攻击,甚至将整座岛屿上感染人们的病毒也一并收回了。他为什么会这样做,总不会是善心大发了吧?想起他临死前捡起的那枚金属片,秦山在上空又盘旋了几圈,可惜这里都被普罗米修斯的火焰覆盖,任何金属恐怕都在这温度下烧成灰烬了。

    “他的弱点是火”卡塔库栗喃喃道,那声音里透着一点不甘心。

    “不愧是妈妈啊,能借用自然之力的「灵魂果实」真不一般。”秦山在他耳边说,“感觉好点没?犸提尼的能力的确不好对付,你已经很努力了"

    卡塔库栗只是垂着头,没有看她。

    普罗米修斯收回火焰,重新变回了小太阳的模样。原本平整的石砖广场现在已经面目全非,处处呈现出焦黑的碳化惨状。

    秦山拍着翅膀盘旋一阵,唤来漫天的乌云,倾盆大雨落下。雨点一碰到灼热的地面便“哧”地一声化作蒸汽,即便如此,焦黑的地面也过了许久才恢复正常的温度。

    BIGMOM从宙斯上跳下来,双手抱胸环视着她那破破烂烂的地盘。广场周边的建筑物,包括蛋糕形状的宫殿在内,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损害,BIGMOM边看边摇头。

    “喂,佩罗斯佩罗。”BIGMOM径直将她的长子拎起来,“让那个小丫头从你手里逃走,又招来了海军大将你总该对此解释什么吧?该死的。”

    佩罗斯佩罗刚刚从感染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脸上依旧苍白得没有血色,“妈妈,请原谅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还有你,卡塔库栗,"BIGMOM转过头来,“茶会都推迟了!这么大的事,你却回来这么晚,甚至连个半死不活的海军都解决不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卡塔库栗挣开了秦山的搀扶,咬牙站在母亲面前。

    他太阳穴鼓起血管,腮帮子抖动着滚下汗珠来,却硬是一句话也没说。

    第30章

    天色渐渐暗下来,托特兰王国的国民们大多已经从虚弱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在佩罗斯佩罗的指挥下进行家园的重建。

    秦山一人呆在卡塔库栗的房间里,吃着晚餐。

    BIGMOM大发了一通脾气,将家族上上下下全部臭骂一遍,连秦山也没放过——不过她没上手揍人已经很好了,想到漫画里BIGMOM发飙的时候连亲生儿子都杀,秦山也只能低眉顺眼地任由婆婆大人发火。

    卡塔库栗那家伙,大概是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吧,只说了一声“不必担心”就一个人离开,恐怕是跑到什么地方进行修炼去了。唉,自家男人肩负太多责任,真是想轻松片刻都难得。

    今天的晚餐准备得比较仓促,越吃越没滋味,秦山索性放下刀叉,起身去地牢里看他们的俘虏——那帮躲在军舰上,没来得及从BIGMOM手中逃脱的海军们。其中就包括那位胆大包天的逃婚新娘,菲尔斯利雅王国公主蒂丝。

    秦山好奇地透过牢笼观察那勇气可嘉的蒂丝。

    她戴着海楼石手铐,被单独关在一个牢房里,听见秦山接近的脚步声也没有抬头。有些凌乱的高马尾垂在脑后,她的眉眼细长,虽身为阶下囚,眼神里却依然坚毅。秦山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又是公主,又是海军,同时经营两个身份,会不会很幸苦图?

    蒂丝只当是对方是在讽刺自己,便冷哼一声:“如果你了解过菲尔斯利雅王国,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长毛蛇」”

    这个称呼让秦山脚下一滑:“不是,你们海军真的,能不能给我起个帅气的名字啊?什么长毛蛇,真的很不尊重人诶!”

    “闭嘴吧,该死的海贼,”蒂丝讥笑道,“要杀要剐随你们,算我倒霉,正好遇到「桃兔」这个疯子”

    “说起来,为什么「桃兔」会突然来到托特兰?他明明寿命将尽,你们海军居然还把他派出来,一点人文关怀也没有就这么随随便便把生物武器放出来,他们真的考虑过后果吗?”秦山咋舌,“那家伙临死的时候,后脑勺掉出来一个金属片之类的东西,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桃兔」当然是冲你来的,”蒂丝厌恶道,“有传言说那家伙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暧昧对象,谁知道他这次看上的居然是海贼。”

    秦山无语:“不是吧,那种精神不正常的家伙居然还能当海王?怎么我追个男人就那么费劲儿这个暂且不论,可别把问题归因在我身上啊,我和那家伙一点关系也没有。更何况,他差点就把整座岛的人都杀光了啊,这样重大的刑事案件,怎么可能是感情问题啊。”

    蒂丝低声咒骂:“谁知道那个疯子是怎么想的"

    地牢门口吱呀一声,秦山循声望去,是佩罗斯佩罗领着一群棋子士兵来了。

    “嗨,佩罗斯大哥,妈妈那边还好吗?没有继续发脾气了?

    佩罗斯佩罗只是冲她点一下头作为响应,便掏出钥匙打开了蒂丝的牢门:“把她带走。”

    蒂丝一看见佩罗斯佩罗就脸色沉下去,但在海楼石手铐的束缚下,她的挣扎也没什么效果,很快被棋子士兵们推搡着走出地牢。

    秦山问:“妈妈决定好怎么处置这些海军了吗?”

    佩罗斯佩罗的脸色更加难看:“除了蒂丝外全部杀掉,妈妈说要婚礼正常举办,就在七天后。

    秦山怀疑自己听错了:“居然还要你俩结婚?那个什么王国不是已经彻底向妈妈臣服了吗,完全不需要再以联姻的方式去话说,要不是蒂丝把犸提尼引到这里来,托特兰怎么可能变成这副惨状?妈妈她难道一点也不记恨那女人吗?”

    “谁说死亡才是最痛苦的折磨?”佩罗斯佩罗嘴角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妈妈要她永远活着,何况,她这个公主的名号还是有用的。”

    秦山停住脚步,嘴角抽搐:“妈妈真狠。明面上借着联姻来稳定国家民心,实际上要你俩搞虐恋那一套,佩罗斯大哥,我希望你以后不会向家暴男那个方向发展。”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不会是想替那个女人求情吧?”佩罗斯佩罗阴狠道,“她既然敢做出这种事,就别想还能善了。”

    秦山捂住嘴巴,表示自己没意见。

    她几乎可以预见那个名为蒂丝的女子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了。说到底,蒂丝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她想要的只不过是由自己选择人生之路,只可惜现在,别说婚姻了,连未来的生死都无法掌控在自己手里了。

    秦山抬起头,那个浑身狼狈的女海军被众多棋子士兵挡住,已经看不到身影。

    她在想,也许自己可以帮帮这个人。

    托特兰北部海湾的悬崖下。

    岩石在一次又一次的轰击下发出颤抖,细碎的石屑簌簌而落,显然已经岌岌可危。而面前的男子仍是不断挥出沉重的铁拳,全然不顾血流不止的手指,只发狠地咬紧牙关,自喉咙深处发出怒吼。

    “谢谢你们帮我找到他,辛苦啦。”秦山向长着五官的花草树木招招手,双翅从背后伸出,向悬崖一跃而下。

    听到秦山落地的脚步声,卡塔库栗也没有回过头来。

    “我给你带了饭菜,还有甜甜圈。”挑一块空地,秦山将那巨大的饭盒放下。见卡塔库栗仍是没有反应,她便叹着气坐下来。

    “你今天还没有吃下午茶吧,这样没关系吗?”

    糯米化作的硕大拳头再度向岩石轰击而去,不堪一击的岩石爆炸般裂开,落在崖底的水潭里,溅起了高高的水花。

    卡塔库栗背对着她,缓缓站直身体。

    秦山单手托腮:“休息一会儿,好吗?”

    他还是一动不动。

    “我本来是想过来安慰你的,”秦山轻轻地说,“我想告诉你,为了保护这里和家人,你已经尽力了。但是”

    她发愁道:“我突然发现,你其实并不需要这种说辞。我对他们的关心远不及你,自然也不能设身处地的体察你的心情,在此情况下,对你说出「一切已经过去了」这种话无疑是一种傲慢”

    “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因太过自责而伤害到自己。你承担的已经足够多了。”

    卡塔库栗转过身,几步来到她的面前。他垂下眼帘,握住她的手,伤口处渗出的血液落到秦山的手腕上。

    秦山无奈道:“是我的疏忽,应该拿个医疗包过来的,这样至少还能替你包扎一下。”

    “你先走吧。”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没有直视秦山的眼睛。“我晚上就回去。”

    秦山一屁股坐下,一副铁了心不打算挪窝的样子:“我看这悬崖的风景倒是挺好你不准赶我走!”

    那双握着她的手掌紧了紧,最终卡塔库栗还是摇摇头,转过身去不再说话了。

    秦山就一直盯着他。

    夕阳的霞光斜斜地打在他的后背上,他的脊骨分明挺得很直,却在这光线下显得有些佝偻。

    鸭蛋黄一般黄澄澄的太阳缓缓下落,被海平线一点点吞噬,最终丝毫光芒都不见了。阴影笼罩住卡塔库栗的身影,海风吹过来,有些凉飕飕的。

    于是秦山站起来,走过去抱住他。

    他颤抖了一下,叹了口气,提起那饭盒:“走吧。”

    他几乎整张脸都被围巾挡住,秦山也识趣地没有去看他的脸色,径直揽住他,张开双翅向悬崖上飞去。

    七天时间里,托特兰王国举全国之力,迅速恢复了被破坏的建筑和街道,连宫殿前面目全非的广场也被复原成原有的模样了。

    今天正是佩罗斯佩罗和蒂丝的婚礼。几层楼高的精致结婚蛋糕已被摆放在广场正中央,四周的宾客正围着BIGMOM交谈,他们都默契地没有谈及一周前托特兰遭遇的灾难。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广场中,秦山悄悄溜到等候室的门口,从门缝中窥探——里面只有身着白色西服的佩罗斯佩罗,和五花大绑的新娘蒂丝。

    顺便一提,佩罗斯佩罗的脸色简直比旁边的蒂丝还要烂,他恨极了身边的女人,即便有妈妈的命令在,他也完全不想和这女人结婚。而蒂丝,她的表情好似也要呕出来了。

    秦山收回目光,故作无事地拿起一枚纸杯蛋糕放进嘴里。

    看在同为女性的份上,她是想帮蒂丝一把的。蒂丝海楼石手铐的钥匙已经被她偷到手里,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不被发现地交给蒂丝她这几天一直没找到机会,眼下房间里只有佩罗斯佩罗和蒂丝两人,已经是最好的时机了,可如果现在把钥匙交给蒂丝,恐怕这场万众瞩目的婚礼就会立即告吹。

    BIGMOM已经期待这场婚礼很久了,如果再不能如愿,恐怕她真的会暴走了。

    秦山摇摇头,还是等婚礼结束再找机会吧。这件事必须做得隐蔽一些,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是自己做的手脚——包括蒂丝本人在内。

    正要离开,却听见等候室内一阵混乱的响动,秦山连忙推开门,却见佩罗斯佩罗捂着不断冒血的喉咙倒在地上,而那被捆住双臂的新娘,却是头发散乱,裙摆撕裂大半。蒂丝站在大开的窗户前,听到开门声,她恶狠狠地转过头来——满嘴鲜血,犹如地狱的食人恶鬼。

    她吐出嘴里的刀片,咧着被刀片割破的嘴唇,狰狞地狂笑:“你们都该死,海贼!”

    随后她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