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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太子逼宫3

    柳侍郎看着林泽的身影,总觉得很荒诞!

    林泽救太子?他不算计太子就不错了!要是这药是他放的,他怎么可能会把解药拿出来。

    随后,又看向七皇子,七皇子几乎暴跳如雷,感受到被背叛的滋味。

    贾赦就在当场,岂能让她如愿,一脚踹翻甄妃,手起拔刀,护在周围。

    若还有人要阻止林泽救人,贾赦绝对一刀下去,不会留情!

    林泽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药,二话不说塞进太子嘴中,太子青白的脸迅速恢复神采,已经趋于僵硬的身体,有明显回温的症状。

    皇后惊喜至极,搂住太子,庆幸的眼泪哗啦哗啦留。

    倒在地上的戴权才是最震惊的,什么时候,酒瓶里的药被换掉了?他一直看着,怎么不知道。莫非,是有人将皇后娘娘下的药提前给换掉了。

    谁这么神通广大,还知道这些事情。

    太子活了,睁开眼,看着林泽,不解道:“你怎么会救孤?”

    甄妃和七皇子也震惊,尤其是甄妃,又一次跑过来拽住林泽的衣领:“好你个林泽,你就是这么扶持我儿的?你这个时候叛变,对得起我甄家对你的照顾吗?”

    “甄家对我的照顾?”林泽低头,看向甄妃,眼神冰凉至极,“什么时候?我拿过你甄家一针一线吗?你甄家从我这里得到了什么?”

    “你……”甄妃指着他,气到话都说不出来。

    七皇子怔怔的,曾经那个跪在他脚下,恭顺说话的林泽,竟然敢这么跟他母妃说话,甚至最后一步,扶着太子登位!

    倒戈了!在最后的一刻!

    突然,七皇子想到他当初的所作所为,唯一嫡子!柳妃一定要第一个怀孕!

    是了,林泽一直都很推崇嫡长继位!

    林泽不想分心在甄妃身上,只看着皇后,质问道:“害死亲儿,什么感受?为何偏偏这一次,要自作主张呢?”

    但凡有脑子,或者问一句,都不会下无解之药。

    太子也看向母后,差一点点,就死在母后手里,那真是好笑的场面。

    不仅如此,母后一家估计都要为他陪葬,何必呢。

    “我……我怕不成功!”皇后心慌意乱,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泽冷笑一声,又看向陛下,嗤笑道:“他若死了,你就是罪人!前后两代人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死于莫名其妙的理由,你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吗?”

    “你下去怎么跟先皇交代?怎么好意思跟几位国公解释?贾代善这次还能站在你身边,支持你吗?他就算自己去死,让太子能够造反成功,都不想太子死!”

    陛下看着林泽,那一双幽深的黑眸,仿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充满不甘的恶意。

    “你凭什么质问朕!”

    “凭我不想给你解药!”林泽笑了,疯狂大笑三声,“我想看你死在我手里!看你瘫在床上,只能看着太子独揽大权!然后,一起陪我下地狱!”

    那种恶意,那种疯狂,好像跟林泽有多大的仇!

    七皇子瞪着双眼,看向林如海,林如海也莫名其妙。

    怎么可能呢!林泽的过往,没有任何跟陛下的纠缠,怎么会仇怨至此,甚至于愿意背上弑君之名。

    连林族长一家,小时候如此迫害他,都能得到原谅,如今过得也不错。

    太子看着他,又看向母后。林泽这个想法,跟他竟有几分相似!

    同样震惊的皇后上下打量他,他的仪态、说话的起伏,跟太子很像,连运筹帷幄的感觉,都很像。

    他的质问、他的控诉,就好像太子当面!

    这还是扶持七皇子上位的敌人吗?

    贾赦突然睁开双眼,有些不敢置信,林泽怎么会知道太子那么多消息,他年纪如此清,没有阅历,没有渠道,凭什么知道太子的机密?

    甚至于能防备皇后的神来一笔!

    他……是谁?

    “贾赦,把他带到东宫押起来。”不管他是谁,此时都不是处理的时候,“戴权,扶陛下回宫,母后,你也回去。”

    太子恢复如初,自然,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林泽没有挣扎,坦然走在贾赦前面,去东宫的路他仿佛走过多次,根本不需要人带。然而,他从来没有进过宫!

    皇后娘娘就跟在他身后,有一种猜测,不敢说出口,悬在心口,压着难受。

    剩下的人,看向太子,尘埃落定,除了服从,还能如何?

    连弑君的名头,都被林泽担下!

    “呵呵!”太子居高临下,坐在陛下之前的位置上,“你们还站着做什么?”

    柳侍郎第一个跪下,五体投地臣服道:“恭喜陛下荣登大宝!!!”

    声音之大,震慑群臣。

    慢一步的,各个都暗忖这个倒戈的老贼!

    随之,不少太子党迅速下跪,喊声震天,未站对的保皇党也心安理得跪下。

    只剩下已经站队他人的,惊慌失措,颤抖着打量旁人。

    尤其是作为其他皇子母族的家族,不是跪下就能躲过清算的。

    以二皇子母族为首的兵部尚书被众人围观,此地还未跪下之人,他官位最高,手中权柄最重,还可有反抗的余地。

    此时,退一步官身身陷囹圄,家族几代积累毁于一旦。

    众皇子各有各的表现,不甘心的、愤怒的、懦弱的,每一个都怒视着跪下的人,期待一个反抗之声。

    太子笑了,和煦道:“兵部尚书老了!无功无德,结党营私!竟还敢勾结蛮夷,倒卖军资,卖国求荣,兵部侍郎你可能作证?”

    “臣有证据!”兵部侍郎简清重重一声跪下,铿锵有力控诉道,“臣要参兵部尚书通敌卖国!往来书信、账本画押,样样可证。”

    兵部尚书怒目圆睁,双目赤红抬拳就揍,满腔愤怒爆发而出:“简清,你胆敢污蔑!”

    兵部侍郎连躲都没躲一下,任由他拳拳到肉,嘴角溢血,依旧高举证据,义正言辞道:“老匹夫,我污蔑你!你敢说我这些证据都是假的!这章不是你的私章?”

    信件被直接撕开,露出下面的印章,直面摆在兵部尚书面前。

    简清继续冷笑道:“老匹夫,南安王告你勾结他副将,倒卖皮甲,足卖出十万套;金陵皇商薛家告你私设盐庄,倒卖食盐数十万旦;边城寒郡告你以民充敌,滥杀无辜;老匹夫,你怎么说?”

    “你胡说,我何时贩卖皮甲私盐?”兵部尚书下意识反驳。

    柳侍郎怒极反笑,嘲疯道:“尚书大人没有反驳你以民充敌之罪,看来百姓在大人眼底,不值一提!吾羞于与你同朝为伍,请陛下严查这老贼之罪!”

    “请陛下严查!”众臣附和,一声声严查,像棒槌一样,不断砸在兵部尚书身上。

    二皇子闭上眼,偏过头去。

    太子目光澄澈,看着他无悲无喜,状似不太上心,姿态轻松。

    一个简单的计策,有一个头脑清醒的人,碍眼的就下去了。

    唉~败得彻彻底底,太子一早就做好准备,不过时机未到罢了。

    那么多假的,只有一个为真,到头来都成真的,连主干这活的贾琏也能抽出身来,有个垫背的。

    里头肯定少不了贾赦提供的证据,南安王倒戈,将事情按在副将身上,可见那个副将也是先皇的人,顺手给解决掉。

    毫无疑问,兵部尚书被拖下去,其余人等,想闹又能闹到什么程度。

    太子一声令下,不远跪地之人罪同谋反,侍卫抽出长刀那一刻,事情已然没有回旋的余地,众臣下跪,莫敢不从。

    新旧交替,未起任何波澜。

    接下来,便是巩固政权,太子坐镇皇宫,兵符已经从戴权处问到。

    有兵符,一条条调令下去,整个京城风声鹤唳。

    在场不在场的所有皇子公主,陆续被抓起来囚于东宫,原本的皇子和公子府,都被封起来,派兵守着,谢绝探视。

    皇子的外家爬得高的被卸任在家,爬不高的也被吓得称病在家,求爷爷告奶奶,希望官兵不要上门。

    站在太子身后的朝臣非常多,剔除掉几个皇子母族之人,很快又有新人替换上,甚至觉得位置还不够多。

    至于被挥霍空虚的国库,抄个几家,尤其是兵部尚书这等贪婪又身居高位的家族,两三百万两银子简简单单。

    再选几个自诩背靠皇子、贪得无厌手段狠辣的商户一同扫荡掉,千万两银子直接富一波。

    此时不清算,国库何时能丰?

    不抓反对之人的荷包,难道还去抓他能臣的银钱?

    镇住场,国库已丰,朝廷运转不出问题,兵权在握,只等明日商讨登基,太子便可成为新皇。

    之后的清算慢慢来即可,并不着急,只要皇子公主们都在他手里即可。

    直到夜晚时分,皇城大门关闭,路上戒严,各处的哀嚎不断,抓捕依旧没有停止。

    可能夜晚也是最好行动之事,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知道,新皇将要登基,此一时彼一时了,尤其是爱借朝廷银钱不还的,一家子还狗屁倒灶一堆的,全都遭了殃。

    荣国府中,贾赦当晚未归,不知去哪里了。

    甚至说,贾赦已经好些时日未归,邢大太太也不知道他去哪里鬼混了。

    贾老太太心中焦急,就怕又出祸患。

    从工部急匆匆回荣国府的贾政,心口慌乱不已。

    “母亲,完了完了。”贾政一回府,面色青白直奔荣庆堂,“都出去都出去,宝玉也出去。”

    屋子里一堆女眷,今日就不敢出门,全围在老太太身边,宝玉黛玉和探春都在,全被贾政一窝蜂给扫出门。

    第62章 贾老太太的不甘

    屋里就留了王氏和老太太,伺候的鸳鸯和周瑞家的都没让留。

    贾老太太一看他那模样,吓得冷汗津津:“怎么回事,可是老大?他又惹上什么麻烦?”

    “老祖宗,外头都在传,大哥带兵逼宫,助太子登基成功了。现在人还带着兵到处抓人。”贾政惊慌失措,“大哥他还跟着太子,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太子的心腹!!!”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王氏第一个震惊,“你说大老爷他带兵抓人?他哪来的兵?”

    贾老太太的脸色瞬间惨败,身子都在颤抖:“你说老大他……这些年还跟着太子做事?他之前那些都是装的?”

    “是啊!都是装的,那些兵甲,据说很多都是宁荣二府的老兵,身上的盔甲,都是贾家军的样式。”贾政吓得悔不当初,“母亲,大哥他会不会报复我们?”

    谈及报复,王氏突然震惊,不敢置信得感应过来:“报复我们?他……他都知道?那怎么不说呢?贾家的兵还在他手里?”

    二哥不是说,他接收了不少贾家的兵?难道那群人也是阳奉阴违?

    “不仅如此,”贾政舔着唇,语气干涩,“林泽也倒戈太子,最后一步把中毒的太子给救活了,不然肃郡王是有登基的可能的。”

    王氏一听,当场炸了:“岂有此理,他怎么敢?甄家对他不薄,我贾家还把探春许给他!我元春也是听他的计谋,嫁给肃郡王做侧妃,他怎么会救太子?”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大家都不明白,眼瞧着太子就不行了,被他给救了。林泽明明已经下毒成功,毒倒了陛下和太子,结果却要救太子,太匪夷所思了。”

    贾政对林泽,那是咬牙切齿:“乳臭未干的竖子,都不考虑后果,他这时候巴上太子能得什么好?扶持肃郡王上位,他就是权臣,亏不亏呀!”

    简直就要气死个人!

    若太子继位,以目前形势来看,贾赦必然平步青云,若肃郡王登基,他贾政就能大展身手。

    “他现在在哪里?”王氏恨不能生叹其肉,都是这个竖子,算计得她好惨,他王家也被算计得厉害!西北那处,估计也被贾琏那个竖子拿在手里,简直可恨!

    “还在宫里,所有皇子公主,都被抓到宫里去,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贾政摇头,想起贾赦和太子之间的情谊,就有些发蒙。

    “老祖宗,大哥都是装的,这些年咱们可没少招惹他!”

    老太太木然着,不知所措,何止是没少招惹,简直是得罪死了!

    贾赦这么多年都在隐忍,还秘密培养贾家军,不就是为了扶持太子上位,昔年背靠太子,已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往后太子登基,贾家还能左右他?

    说到底,贾赦从来都不听话,只不过近些年表现出一副对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即便如此,外头风声依旧不好,说贾赦愚孝,说贾家老祖宗偏心,甚至让贾政住在荣禧堂,他另开偏门,人人都知道他是住在马棚的将军。

    这不就是为了动手提前做好的准备?贾赦报复他们只会有人拍手称赞,没人会说他的不是。

    可不可笑?

    一装就是十几年!完全不漏破绽!

    不愧是太子养大的人,心机手段、氧气功夫都不差!

    太子,贾老太太心头压抑着怒火,要说不希望他登基,甚至去死的,贾老太太绝对能排前三,梦里都希望他快点死。

    太子一死,贾赦绝对没有翻身的余地,甚至于还会去扶持太子后裔登基,形同造反。只要贾政去告密,爵位自然旁落,老大一家便可扫地出门。

    这是她做梦都想见到的事情。

    为什么那么恨呢?还不仅仅因为婆媳关系。

    贾赦根本就不是她所生,而是老国公夫人为贾代善寻的原配所生,一个农妇,大字都不识几个。

    贾老太太进门,还是因为贾代善的要求,贾代善自己并不喜欢那个跟他定下娃娃亲的原配。

    国公府还未跟着先皇造反时,也就是个泥腿子,从小定娃娃亲的那家人,在国公府发达后,依旧是个泥腿子。

    本不再相配,可老国公夫人非要履行约定,贾代善不得不娶,即便她当时已经跟贾代善关系亲密。

    她是怀着身子进门的,史家嫡女如何能不负责,就是平妻也不能接受。

    老国公夫人这个老虔婆说她奔者为妾,差点气死她母亲。

    那农妇被她用父母一通威胁,怀着贾赦呢,吓得早产而亡,这才能生在贾政的前头,不然长子肯定是政儿的。

    人没了,贾代善还觉得对不起那农妇,同意那老虔婆教养贾赦,并要求她自认贾赦的生母,才让她得以门。

    如此,她做生母,提高了贾赦的地位,嫡长子的名头,政儿是彻底拿不到的。

    那老虔婆护得真紧,贾赦三岁之前见不着面,三岁后赖上宁国府的贾敬,硬是塞进宫送到太子身边,彻底脱离她的掌控。

    自然而然,太子亲自教养,后面的一切贾赦都有了,政儿便什么都没有了。

    太子教养的贾赦是真的优秀,年纪小小,什么场合都镇得住,贾代善也欣喜若狂,根本没想过爵位要给政儿。

    出门到哪贾赦都有自己的名字,而不是被称为贾代善的儿子。人人敬畏,不需要刻意夸赞,自有大把的人发自内心看好。

    不像政儿和敏儿,要她花心思塑造名声,出门在外一直都被称为荣国府的公子姑娘,甚至是贾赦的弟弟妹妹。

    满京城都在夸那老虔婆,她这个当媳妇的,可不就被衬到泥土里?

    而后的张氏,根本不把她这个嫡母放眼里,还有贾瑚那小子,聪慧得很,俨然有继承贾家和张家的优秀,文武双全的料子。

    而政儿呢?文武不通。敏儿呢?满心思都是情爱。

    失望又能怎么样?

    想要她承认那农妇所生的贾赦是个优秀的,让她去死还快一些!

    若没那老虔婆护着,若没有太子护着,贾赦算什么东西!政儿若是能入宫为太子伴读,一切也会变得不同。

    老太太心思不知道飘忽到哪里去,直到此时,还有些不甘心。

    “母亲,你在听吗?”贾政问道,“我们后面该怎么办?大哥会不会报复?”

    王氏回过劲来,只觉得头上悬着把刀,迟早要落下。想要脱离这一切,就只能让贾政休了她!回她的王家去。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宝玉!

    想来老祖宗会把他看顾好,也省得被她这个母亲连累。

    “贾政,你休了我吧!明日我就回王家去。”做好决断,王氏冷笑道。

    贾政一听这话,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要我休了你?”

    “是啊,再跟着你,也只有杀头之日,何必呢,好歹放我走后,还有机会救一救宝玉,而不是被大老爷一网打尽。老祖宗,你说是吧。”

    这档口,还扯出宝玉来。

    贾老太太回过神,看着她,眼神中都带着杀意。

    可王氏怕吗?荣国府里,她亲信不少,现在愿意跟她走得,肯定也多。

    老太太能拿她怎么样?

    最终还不是得顾虑宝玉?

    “母亲,不能放这毒妇走,得罪大哥的事,大多数都是她干的。”

    “放屁,都是我干的?我无缘无故去干那种事?还不是你们给拾掇的!”王氏破罐子破摔得很,“当初我嫁进来,是老祖宗跟我承诺说你贾政迟早能袭爵,可如今呢?你有机会吗?”

    “你简直是不知廉耻,大难临头各自飞,我算是见识到了。”贾政指着王氏,气得手都在颤抖,“休书你休想得到,就算是死,你也得给我垫背。”

    王氏翻了个白眼,嗤笑道:“天真,你简直要笑死我!我想回王家,你们拦得住?不过就是一封休书,我随便找个人写都行,更何况荣国府的印还在我手里,那是实打实的有用处。”

    “那么就恕我先回去收拾东西。”王氏礼都不准备行,打算离开荣庆堂,去收拾她的嫁妆。

    有了那些嫁妆,她就算回王家,日子也不会难过。

    “哟,弟妹这是准备去哪儿?”一声荡漾的声音传来,邢大太太悠闲自在走进门,笑着看戏,“外头都是官兵,府里都被围着,弟妹你能去哪儿?”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被围上了?”贾政心跳得厉害。

    邢大太太笑道:“就在刚刚!大老爷亲自带兵来围的,说是怕有人冲撞,不许人进出。”

    “完了!”大哥真的要关门打狗,迟早要清算他们。

    “凭什么,我已经不是贾家人,他囚禁我王家人是什么意思?”王氏怒吼一声,“他人呢?”

    “哟,弟妹自请下堂吗?果然是不能同富贵之人。”邢大太太啧啧两声,“大老爷诸事繁忙,等着就是,迟早会回府的。弟妹这点事又不是什么大事,哪里比得上朝廷之事。”

    贾赦带兵围了荣国府,荣国府里的下人,各个都知大老爷今非昔比,就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人不知所措。

    正房这边的争吵,隔壁碧纱橱都有点耳闻,尤其王氏在门口这一番喊叫,更清清楚楚被宝玉、黛玉和探春三人听见了。

    自请下堂?!大老爷派兵围府?

    每个字都让人意外,更无法接受。

    唯有贾探春她知道得多,更有一种果然来了的感觉。

    那日的大老爷,不仅身手不错,心智也很不错,林泽跟他吵得厉害!甚至怕他!

    林泽这样的人,看着就不把老祖宗二太太和二老爷放在眼底,对宝玉和黛玉都不屑一顾,唯独对大老爷不同。

    第63章 林泽是谁

    黛玉本就是个心思多的,见探春蹙眉想着事,突然出口问道:“探春,你早知道大老爷不一般?一点都不惊讶吗?”

    她自个是很惊讶的,这一年中看到听到的,都是大老爷的荒唐事,怎么可能在外运筹帷幄?

    不仅掌兵,还让老祖宗他们怕得很。

    探春看着她,深吸口气,惨淡一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早前见过大老爷跟林泽大打出手,就是林泽进府接你那日。”

    “什么?大哥跟大老爷打了一场?他们有什么矛盾吗?”黛玉觉得莫名其妙。

    “这时候估计也不影响什么,我在旁边听一耳朵,似乎是因为琏二哥哥,林泽控着琏二哥哥,逼迫大老爷做事。”

    宝玉只觉得荒唐:“逼大老爷做事?大老爷能做什么事?”

    自然能做很多事,今夜大老爷在外,估计到处都在围府,早上听闻宫变,晚上就大肆抓人,大老爷是谁的人,还用说吗?

    “大哥不是肃郡王的人吗?”林黛玉搞不明白,“太子登基,我大哥是不是迟早要出事?”

    说完,看向探春,探春苦笑着,看向黛玉。

    唉~估计林泽没有好下场!她这个未婚妻估计要成望门寡了!

    这档口贾赦哪有心思处理荣国府的事,围上不过是让他们安分点,莫要折腾,一晚上将需要下大狱的全部抓住后,跟着曹将军一同回宫复命。

    太子东宫如今成了囚禁之所,皇宫中的一众后妃家族大半锒铛入狱,皇后做主,将她们全部迁入慈宁宫周围太妃所居住之地,太子的后院由太子妃一一安置到后宫中。

    至于太子本人,便迁入陛下的崇德殿。

    东宫内,争吵声不断,林泽被围之地,成为众矢之的。

    没有他,在场所有人还有一争的能力。

    林泽呢?安安静静坐在里头,喝着酒,对外界之事都不上心。

    总之,随便他们怎么说。

    其中骂得最凶的,莫过于七皇子,这位是被林泽坑得死死的,林泽能做出今天这番事情,跟他脱不了关系。

    否则,此时此刻的林泽,只是个普通的秀才,傍上林如海,也不过在江南苦熬而已。

    从他搭上林家开始,算计甄家,掌控柳侍郎和林如海,再利用贾琏得到西北和南方南安王的军队。一步步,像是在帮七皇子,七皇子自己也有种控不住林泽的想法。

    但不管是甄家还是七皇子,都觉得林泽能把他推上位。

    还没来得及有行动限制他,林泽给他来了个大的,原以为他想做权臣,架空七皇子这个皇帝,等上位以后再跟林泽斗,反正皇位在他手里。

    林泽还年轻,只是个秀才,最好从科举下手,让他考不上,不能入仕,那林泽顶多给他做幕僚。

    甚至于,他还想过逼林泽净身入宫,放在眼皮子底下方能安心。

    他把太子逼那么惨,把太子的脸打得啪啪响,太子又不是不知道,他图什么?

    如今还不是跟他们一块被囚在这里,荣华富贵都得不到。

    图什么呢?担个弑君的名义,前途尽毁!

    什么仇什么怨?要去杀他父皇!甚至于不顾一切!

    太子做完所有事后,坐在崇德殿中,没多会儿皇后也来了,欲言又止的模样。

    贾赦没准备离开,作为唯一外人的曹将军识趣得告退。

    有两个人,此时该处理了。

    一个便是父皇,一个自然是林泽。

    太子很好奇,林泽为何会如此恨父皇,他还很懂自己。

    等曹将军走后,贾赦率先开口道:“太子,让我去把林泽叫过来问问,他究竟是谁!”

    “去吧!让他再看一眼父皇,孤觉得里头有秘密。”可能是身世问题。

    皇后蹙着眉,摇头道:“你父皇不可能有皇子遗留在外,他的年纪比你小很多,就算早些年经常南下,但自从你上次造反未成以后,就再未离宫过。”

    “是啊,正好十三年。”林泽的年纪,也正好是这个。

    巧合吗?那一年父皇不可能还有心思去宠信美人!

    心中有所猜测的贾赦迅速前往东宫,推开东宫的大门,还未走到林泽房门口,就听见各种叫骂声。

    他无动于衷!

    走到大门前,贾赦踟蹰不敢扣门!周围之人不敢再骂,怕贾赦这会儿动手,默默离去之时,房门打开来,林泽站在门口,看向贾赦。

    “走吧!我要见陛下!”

    “什么?”贾赦诧异,“你跟陛下什么时候有的仇怨!”

    “你不是已经有猜测了吗?”林泽挑了挑眉,反问道。

    贾赦深吸口气:“我的猜测很匪夷所思!所以,我不相信。”

    “越匪夷所思,越可能是真的。”林泽笑了,“让我去见陛下!他中毒至今,应该已经瘫软了吧。”

    “走吧,去崇德殿。”贾赦没再多说什么,带着他来到崇德殿,见到太子和皇后。

    皇后再一次见到他,依旧从上到下打量,作为一个母亲,怎能不了解自己的孩子,从小的脾气和仪态,不是学就能学得会的。

    更何况,跟太子一样智多近妖之人,天底下能出几个?对皇室之事清楚明了的,又能有几个?

    “你是不是……”皇后几步上前,忍不住问道,有些不确信,又有些相信。

    林泽后退一步,避开她,视线根本不看她,直视太子道:“我要见陛下!”

    “你想杀父皇,我凭什么让你见?”太子讥讽道,“装模作样,就想伴孤的分身?”

    “随你怎么说,我只想见陛下。”林泽平淡道。

    “我若不让你见呢。”太子同样平淡道,带着股强权的味道,逼人屈服。

    林泽勾着唇:“那就让他陪我下地狱,我不会给解药的。太子想让他这样入土?”

    直到现在,还在算计,甚至还算计到太子的心坎里。

    贾赦深吸口气:“殿下,让他见吧!我觉得他真的有话要说。”

    被他拒绝了的皇后娘娘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心下凉飕飕的,同样劝道:“让他去吧,太子!”

    “父皇就在后殿,去吧。”太子本就不会拦他,只想看看他的反应。

    天下敢弑君之人何其少,更不要说,还满腔怨恨,犹如他一般,感情很真挚。

    那种带着委屈的恨,装不出来的。

    太子自己也想去见父皇,若不是最后父皇将解药给他,他也难以释怀。

    此刻,的确不想父皇带一身毒入土。

    林泽朝后殿走去,同样不需要人带,崇德殿什么模样,他来过多次一样,走到陛下床前,看着他瘫软但依旧完好,笑了。

    “父皇,你身体真好,这都毒不倒你。”开口,就是天崩地裂的一句话,“太子今天的模样,吓坏了吧!儿臣看得好有意思!”

    “你叫朕父皇?”陛下不敢置信,“你是谁?”

    “明知故问,我死过一会,我的父皇就如你今天那般,吓得不成样子。”林泽深吸口气,坐在床凳上,一脸追忆。

    “我比太子更恨你,我死在那一场造反里面,你劝我放下刀,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贾代善也劝我不要做傻事,可我一点都不想活了,都是父皇你造成的。”

    林泽的怨恨,后面进来的人都看得清楚明白。

    “你若不愿意给,就从头到尾别给,给完又收回去是什么意思?我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予取予求吗?”

    陛下看着林泽,心被揪起:“你死在那一场宫变里?被我亲手杀得?”

    “你怎么会杀我,你怎肯背上那罪名?”林泽笑着道,“我自裁的,让你能称心如意,独揽大权。”

    “你怎么会自裁?你……”陛下也激动了,“我什么时候想要你的命?我只想要你听话一些,等我离开你再继位,从来没想过让你死!”

    “是啊!我知道,你直接跟我说,我能不同意吗?你是怎么做的?打压我?磨砺我?让我觉得,你更想我死!特别得碍眼!”

    林泽指向贾赦:“他,我唯一信赖之人,妻离子散,唯一的儿子被贾王两家联手养废,我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帮手,你说贬就贬,说杀就杀,我受不了了。”

    “贾赦没有劝住你吗?”太子问道,“贾代善还在,你没有多少胜算。”

    “对呀,我就是去找死的,我比你冲动。我死得也很离谱,贾代善已经被我示弱调开,结果也是母后,私自做主将贾代善妻儿宣入宫中,被他正好看见,逼宫失败,可不可笑?”

    林泽看向皇后:“不然我怎么会想到要防备你?”

    皇后眼眶瞬间通红,在别的地方,她儿子同样被她害死,而且没有人挽救。想想都令人绝望。

    陛下闭上了双眼,惨淡问道:“没有你,皇位传给了谁?”

    “传给了老三,一个靠孝顺走到最后的人,对你毕恭毕敬,你做了太上皇,依旧被你掌控十几年。这样的人,差点败尽家业,我看见后,特别后悔。”林泽深吸一口气,“所以我想让太子登基,为我的冲动赎罪。”

    “败尽家业?”陛下惨然一笑,“怎么败的?”

    “重文抑武,算计勋贵,一个不留。”林泽觉得好笑,“可能勋贵跟过我,他怕死灰复燃,连王子腾这样两边倒的软骨头,他都不留,给毒杀了。”

    “父皇,咱们立国才多少年,外患未除,自废武功。我也是,跟你斗来斗去,忘记曾经的想法。我们父子都无颜见列祖列宗,所以祖宗显灵,才让我活过来吧。”

    “老三?的确是个鼠辈!”太子冷笑道。

    “那你的父皇,最后怎么样?”陛下还想多问一句,逼死自己儿子的过错,怎么承受得住。

    第64章 陛下认错

    “最后还是活得好好的,把我封成义忠亲王,圈禁我所有子嗣,做着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十几年也没见多伤心。”

    太子眯起眼,看向床上的父皇。

    时间的确会冲淡一切,可能当时会难受,过会儿又该偷着乐吧。

    “你恨吗?”太子突然有些想笑,“至今无法放下?”

    “对,我恨自己没早点放下,没早点动手,让他瘫在床上,看我当皇帝当得风生水起。”林泽冷笑着,“从他第一次下手的时候,就不应该手软了。”

    “你也是,忍了十几年,还不想反,再等下去,西北就要给你来场大的,他们的马匹已经数十万,现在除了史家双候还算年轻,谁还能主战?谁还会给你死战到底?”

    谈及这个,太子的脸色也凝重许多。

    “你在西北布的局就不错,至少他们能闹一阵,贾琏也算学得不错。”

    林泽冷笑:“这哪里够,不把他打趴下,迟早调转过来打我们,我们的物资现在可是尖段货,不过是便宜亮足,还没让他们觉得昂贵,等抽出手来,肯定更想白拿。”

    “你说的很对,林泽,你可还想回皇族,我可以给……”

    “我不想,我做林泽挺好的。户部侍郎是我爹,我完全可以大展拳脚,甚至不用顾虑皇族身份。”当一辈子太子,哪里都去不得,当王爷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怎么能不做皇族呢,你是……”皇后忍不住反对道。

    “我已经不是出身皇族,我姓林。”对于皇后,林泽一直没有好脸色,“皇后娘娘,我生母不是你,你不要自作多情。更何况,生恩养恩我都已归还,这是我第二次人生,不想跟您扯上关系。”

    “孩子,你……”皇后有些不知所措,这种气话,明摆着是还没放下,“你这一世的父母待你好吗?”

    太子舔着唇,看向贾赦,贾赦望天,意思显而易见。

    “挺好的,有口饭吃。”林泽没放在心上。

    经历过上一世,再想轻易动情,都不容易,连疼他几十载的亲身父亲都如此,旁人为了利益什么做不出来?

    交心?他还敢与人交心?

    唯一的还想做的,就是要对得起列祖列宗,完成他本应该做的事情。

    “父皇,即便不做太子,这个皇位我想要的话,也能得到,老七是我扶持的,他的子嗣也是我让他要的,除了目前的这一个,他不会再有下一胎,一个子嗣极容易出事呀!”

    林泽又是会心一击:“父皇,你若是没有我,你肯定拿不到皇位,但皇位还会是我的,只要我想要,总能拿到。”

    “我不想当什么义忠亲王,我想当一个大将军,扫荡周边的蛮族,彻底稳固疆土。”说完,又看向太子,“放心,我能救你,就不会再跟你抢,你不上位,我很不舒服。我就想看着你登基称帝,取而代之。”

    那自然,谁会喜欢看自己的人生一团糟。

    或许除了林泽,再没人更懂他自己。

    “你回去吧,林泽对吧,你还要娶贾政的闺女吗?”

    “是的。”林泽点头,很确信,“这个姑娘很不错,除了有点势力,各方面还行,后面南安王战败,她去和亲,跟水寇周旋挺长时间,必然受了不小的委屈,算是补偿吧。”

    “南安王也不行了吗?”太子问道。

    “是啊,水寇都打不过,富贵迷了眼,不过好在他军中还有良将,可以顶替一二。”

    “那就好,你去吧,秋闱和明年的春闱,都考出个成绩来,内阁你应该不想去吧。”

    “我去什么内阁?天天跟自己商讨事情我有病吗?”林泽翻了个白眼,“我不想回京,我就想在外面到处看看。”

    “朕许了。”太子笑了。

    林泽也笑了。贾赦看着林泽,满眼精光,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能跟太子征战四方。

    太子去不了,死过一次的太子也可以的。

    就是,还得练练,上次差得有点多。

    陛下看着他们,一时间满是惆怅,若太子今日当真死在他手里,他不可能会平静的。

    太子自尽,跟被他一杯毒酒药死,还是有区别的。

    也罢,再活下去也是枉然。陛下最后再看一眼太子,咬碎牙尖早就准备要的毒囊,这个药效足够他速死。

    “父皇!你……”太子不经意的一瞥,吓得迅速上前,胸中全是不可置信,“你要自尽?没有权势,你就不活了吗?”

    “是啊,我一辈子都在渴望权势,真是个好东西啊!求而不得,又怎肯再寄人篱下。”陛下回望这一生,开国皇帝的太子真的不好做,太苦了。

    “父皇!你……”

    “你过来,我告诉你玉玺在哪里,不用刻意去找了。你继任的诏书,让戴权去取。”说着,血大口大口得流出来。

    临到快死,陛下才苦笑一声,看向林泽道:“皇儿,原谅爹,爹的执念也很深,好不容易得到的,怎能放手!害死亲儿不可能会无动于衷,时间也抹不平,不过是怕记起来,受不了。”

    “太子,终究是不一样的!”陛下一边囔囔道,一边流着血。

    林泽看着他,默不作声,太子跪在他床前,是能理解的。

    “询儿,爹从来没有想过让人取代你,从来没有过,你造反,爹不怪你。太子,扶我起来,我还要给他一份赦免的诏书,让他去做大将军。”

    “你做什么?我不需要你的怜悯!给什么诏书,我大不了改名换姓,用得着你吗?”林泽突然又炸了,“惺惺作态,你不过是选择了妄念,把我弃之不顾了!”

    “是啊,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陛下怅然道,“你的父皇赔不了你性命,我来赔就是了。我也要谢你,救了太子的命,否则,我是不能瞑目了。”

    “父皇……”太子这么大的人,依旧红了眼眶,泪流而出,“我不怪你的。”

    “你当然不怪了,你又没死!他中着毒都想救你!”林泽有一瞬间还是嫉妒的,“我父皇估计到我死,还在怪我意气用事,不配当皇帝。”

    “最后选了个孝顺的儿子,最孝顺的儿子不就是太子吗?太子是唯一一个肯为我去死的儿子吧!”陛下的话语声音越来越小。

    林泽几步走到床前,默默看着他,最终还是从怀里拿出解药,喂他吃下去,解了他瘫软之症。

    陛下笑着,闭上了双眼,皇儿还是那么心软。不管哪一个,都在包容他这个丑陋的父亲。

    宫中,丧钟响起,陛下已逝,再没有做太上皇的机会。

    东宫中囚禁的众皇子没了指望,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感慨父皇死得突然,也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太子可不是父皇,这兄长不好招惹。

    没有人敢提陛下中毒身亡之事,陛下的死,似乎太子很受伤,哭得凄凉。

    果然,这份父子情还是有所保留的。

    陛下的葬礼准备得庄重,没有丝毫折损,只是很意外的,林泽这个罪魁祸首竟然也跪在旁边守灵,似乎并未被新皇追究。

    太子登基大典,在陛下入土三日后举行,穿上帝王的服饰,坐在那个期待已久的宝座上,面对群臣,一如往西般运筹帷幄。

    清算将一步步开始,皇子母家不过是开胃菜。

    想要打西北和南方的蛮子,钱粮不够,虚空的国库,自然是要多多益善得填补起来。

    金陵甄家首当其冲,被早已准备好的巡抚一网打尽,这几年搜刮盐商和草原的巨额财富还没捂热,全便宜了国库。

    还有四王八公在江南的其余几房,全被围起来,等待一一查明罪行,秋后算账。

    贾赦任宫中禁卫统领,之前东宫近卫长调任京畿大营做副将,曹将军依旧任用,观其行迹再做判断。

    除军职调任外,十几个皇子皇孙全部圈禁在各自的府邸,由五城兵马司全程看管,严禁一切会客,有擅不服从者一律以造反论处。

    待三年后,再考虑解禁一事。

    相信这三年时间,足够太子将皇位坐得稳稳当当,也足够让剩下的皇子母族和妻族摆正态度,重新做人。

    那一日太子登基,林泽又出现在大殿上,随后,出宫回到林府。

    林如海再看到他,欲言又止。

    “怎么?不认得我?”林泽笑着道,“我还是你的继承人,不过,往后不会常留京中,为了体谅你,我可以同意让黛玉招婿。”

    “招婿?你是说……贾宝玉?”林如海诧异,“贾政和岳母会同意吗?”

    “为什么不同意?贾赦翻身,他们怕还来不及,难道看着贾宝玉前程尽毁、一无所有吗?”林泽反问道。

    林如海一时半会没想明白。

    “林大人,你女儿要一个体谅她疼她的夫婿,除了养一个入赘的,还能找得到合意的吗?丧母长女不好嫁,母亲还没有生过男胎,黛玉嫁人是准备去别人家里受罪吧。”

    林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慢慢考虑着吧!可以开始物色人给宝玉教教规矩!他还需要规劝一二,就是个完美的赘婿。”

    “唉~你说得对。”宝玉讨厌功名利禄,就喜欢风花雪月,还格外爱他姑娘,能待在家里不出门,也不爱惹是生非。

    若断了他接触其他丫头的机会,再教导他怎么与黛玉共处,的确是个好对象。

    贾政和岳母迫不得已之下,肯定会同意,贾家二房还有一个贾兰,是贾珠的儿子,也不算断根。

    黛玉也能满意!还能在林家当家做主,肯定不会吃苦受罪,也没有婆媳之争。

    越想越满意,不过不急,现在提肯定不成,等赦大老爷抽出空来,处理了二房,他在动手便是。

    第65章 荣候府

    太子逼宫后,贾赦翻身成最大赢家,至于那位力挽狂澜的林泽,昔日帮助过七皇子夺位,又临阵倒戈,最终出现在先皇灵堂和新皇登基大典上,未来又会如何?大家都很好奇。

    不过林泽回到林府后,就销声匿迹,不在出门。

    林如海这个户部右侍郎也从不提林泽的事,林泽自个呢,依旧是喝茶看书,偶尔发发呆想事情,再来就是准备秋闱。

    要是考不上举人多尴尬?新皇肯定不会给他放水,大清洗之下,他之前筹备的那些助力自然被扫得一干二净。

    这次务必要考好,不然要被贾赦笑一辈子的。

    那一日,二太太自请下堂没有成功,在听闻王家也被围后,再没提出过离开。

    不过即便如此,贾政对她是各种冷嘲热讽,再无任何情谊可言,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贾赦倒是会回家,只不过依旧不进荣国府,只进他的黑油大门,是个人都知道大老爷这是不想与荣国府的母亲兄弟来往,她两可不尴尬。

    老太太让人去通知二太太,务必推倒花园的墙。二太太自己不好过,岂会让她们好过,拖延着不动工。

    几日功夫下来,邢大太太都各种找理由不来给老太太请安了,这不是贾赦吩咐的,老太太能把自己一头白发吃下去,是再坐不住的。

    荣华富贵谁不想要,贾代善在时的风光,老太太是享受过的,只要她一天是贾赦的母亲,她就还有机会。

    政儿不中用还有宝玉,宝玉不中用还可以是贾兰,总之不能被扫地出门,就还有可能。

    碧纱橱离得近,林黛玉依旧在荣国府中居住,林府未曾来接,也未急着撇清关系。

    是以这段时间林黛玉经常能听见老太太怒骂二太太的声音,言辞很激烈,就像个乡间老妇般,没什么口德。

    二太太没回挨训离开时,脸色都非常难看。

    那堵墙最终还是被人推倒,两边的隔阂一时半会怎么会消除?

    旁的都还好,张氏和贾瑚的死,没有那么容易过去!

    什么都不清楚的邢大太太每日笑脸迎人,贾赦到处抄家,大头归国库,小头大家分,贾赦自然得了最大的那份,邢大太太也沾了便宜,一改昔年沉闷刻薄的性子,挑出最花哨的颜色,将自己打扮得富贵年少。

    听宝玉说,她年纪其实不大,跟她母亲贾敏年岁差不多,往常看着比二太太还老。

    也不知她为何突然不那么讲究辈分了,甚至在老祖宗那儿也不那么客气,对二太太更是端着架子,用袭人的话说,她是把二太太看成管家小厮一样。

    没几日,贾赦抽出空来,荣国府的牌匾被撤下来,谁都拦不住。

    随后,空荡了几日的牌匾被换上【敕造荣候府】的样式,新皇提的字,贾赦贾恩侯的名字总算得到兑现。

    荣禧堂主院原先只有老太太有资格住,贾赦袭爵不过一等将军,敕造荣国府的牌匾不换,贾赦住进去是越制,贾政自诩读书人,连这点都不知,谁会将他放在眼里。

    不过是跳梁小丑,勋贵还会给他面子,清流各个唾弃他不知廉耻,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知!

    可能贾政自己并无所觉,贾赦和太子都没有追究的意思,吏部和工部主事的侍郎自己就知道该怎么给他考评。

    除了荣国府的章还有点用外,贾政的私章一点用都没有,根本没人会卖好给他,连王夫人都知道要藏荣国府的章。

    荣国府还有忌惮之人,便是贾赦,太子昔日的心腹,只是贾赦不说,二房这群蠢人自欺欺人,时日一久,大家都忘记贾赦是什么人了。

    这两日换成敕造荣侯府后,邢大太太跟二房通知了一声,让她们赶紧搬家。

    若不想分家,或者回金陵去,那就老老实实得搬进荣庆堂,跟小时候那样,就近照看老太太。

    在对待这个事情上,赦大老爷的态度就是没得商量。不想谈,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对面宁国府也换了牌匾,被改成宁侯府,贾珍爵位旁落,贾敬成为宁候。

    从不肯归家热衷于炼丹的贾敬,得知消息后自己就屁颠颠来找贾赦,走前把惜春接到身边教养,招呼都没跟贾老太太打一个。

    作为两榜进士出身、太子伴读的贾敬,重归朝堂轻而易举。

    贾敬那性子不爱应酬,又好研究,工部很适合他,之前他已是正五品郎中,如今官复原职,正好高贾政一头。

    虽然不是顶头上司,但终究让贾政觉得尴尬。

    府内局势已是剧变,赦大老爷摇身一变,成为领头人,二房的主子们就有些艰难了。

    明面上奴仆们都不敢多说,实则暗地里讨论能少了去?

    这么多年过去,谁还记得大老爷是个体面人!满府上下又有几个看得上大老爷?

    前些年大家都想要离开东院,如今想进却进不去!

    探春也是二房的,日子过得艰难,林泽躲得了,她可躲不得。

    作为林泽的未婚妻,首当其冲被老太太和二太太针对。

    甄家满门被俘,贾政和宝玉前程尽毁,都是林泽带来的,老太太和二太太都恨他入骨,能给探春好脸才怪。

    近期,探春躲在屋内,不敢轻易出门。惜春回了宁侯府,迎春嫁入林家,林黛玉跟宝玉依旧在碧纱橱住着,感情甚笃没受外界影响。

    唯独她,深受其害。如今还能支撑她的,便是之前林掌柜的教导。

    遇事不要慌,慌乱就会让人看轻,不到最后关头,一切都未可知。

    到如今林泽还未伏法,也未与她解除婚约,她还有盼头。

    突然有一日,府上送来封信,薛家想要进京,投靠王氏,人还未来,先送来一万两银子。

    前些时候薛家家主突然暴毙而亡,儿子薛蟠争抢一个姑娘沾上人命,虽是下人动的手,对方家人也同意用钱私了,依旧被金陵知府打得半死,被判永不能入仕。

    而那个姑娘因为这件事,被家人认出来后,得了笔财富归家去了,本是良家子,如今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金陵如今风声鹤唳,薛家大房的皇商身份被剥夺,如今就是个普通商户,没有人护着,如何守得住这笔财富。

    本想投靠王家的,可王家被围后,只能求助于二太太。

    若能住进荣国府,依靠贾赦肯定不会出事。

    不仅如此,甄家的银钱也陆续被送来,只说先存在二太太这儿,等哪日好过些,再来取。

    两笔银子数目甚大,王氏到如今地步,还怕什么,都同意了。反正不过一死,能把贾政和老太太拖下水,那最好不过。

    就他们这两人,还想讨好挽回贾赦,将一切过错都推到她头上,那是做梦!

    本想安静关在院子里温书的林泽被抓了壮丁,想躲懒都不行,西北战事和江南盐政的过渡,新皇全交给他去处理,谁让他主导这一切呢,他不去谁去?

    林如海对林泽的身份依旧不敢开口问,站在朝堂上,每日面对新皇的冷嘲热讽,从说话到语气,从用词到态度,都让他感觉一股熟悉感的支配感!

    贾赦最近也不知怎么了,非常喜欢来林府,除了宫里,就是来他府上,十分得莫名其妙。

    就像佐证什么似的,林如海坚信,贾赦这老小子肯定知情。

    偶尔这滚刀肉跟林泽练上几下,被打得满头包还笑得灿烂,林如海从做他妹婿起,没见过他如此坦露心声、自取其辱,当真是看走了眼。

    林如海总觉得贾赦跟林泽有点像,都是一路的坑货。

    贾赦这老小子不愧是京城有名的滚刀肉,扮可怜装受伤沙包大的拳头到处揍,还喜欢占住理斥责旁人的错。

    京畿大营里被他打熬的勋贵子弟估计这辈子没想过会遇到这等人物!甚至比他们还会恶人先告状,谁要是敢不服从,他就去谁家告状,非要人家把孩子接回去。

    好不容易送进去的,哪能说接就接呢,这可不仅仅丢人,还丢了前程。

    新皇跟先皇明显不同,国库的银子,没有正当理由,休想一直欠下去,真穷假穷,他能不知道?

    在催缴欠款一事上,新皇也很有手段。

    勋贵子弟,只要缴清就可送子弟入京畿大营,不拘名额,保证三年后脱胎换骨,骑马射箭样样不错。

    清流之家,不缴清就查吃穿用度,大半夜挖地三尺也要把钱缴清。

    除了实在艰难之家,需要用子弟入伍粮饷的五成做抵,其余基本都能缴清,尤其是在跟随林泽大赚一波之后,账本都上交过去,哭穷一个试试看。

    当然,倒卖的罪还是按在前兵部尚书身上,他也债多不愁。

    一辈子苦心钻营,靠结党营私上位的,不逮他简直可惜,当初太子留他一马,就是为了登基时拿他做筏子。

    哪想,还能让林泽利用一把,将贾琏的胆大妄为磨平,再不用担心被人抓到辫子。

    草原冬日的那场战结束后,可谓是死伤无数。

    西北至少可以稳几年,甄师爷也是唯一被保下的甄家人。其实能被派到西北吃苦受罪,这位甄师爷有点能耐,在甄家却不是个受重视之人。

    这人狠得下性命去搏一个出身,亲自扮做商人,去草原暗杀王庭的大王子,又在二王子的水源里下毒。

    接连两个儿子死亡,又有各族因为食盐有毒、草场分配不公等问题前来要说法,自觉威信受损的几个暴脾气当场斩了几个信使,当即打得更凶了。

    一开始,皮甲上的霉菌未被发现,只是受伤感染者较多,疫病随之传开后,在不经意间,席卷各个大营。

    甄师爷最终借着运送物资的便利,把天花豆荚偷偷丢在各家大营中,瞬间一发不可收拾。

    草原人口本就不多,天花易传染,正是草原人最害怕的东西,但凡感染高热的,都会被当做感染天花处理。

    那么多尸体被堆放一处,无人敢去处理,甄师爷偷偷让人丢进王庭的盐湖里,放出消息去,说草原的神觉得王庭不配为王,将天花病毒洒落盐湖,盐湖中的尸体可以为证。

    王庭知道那些尸体都是被人为丢进去的,但别的大部落不相信。

    谁能证明这些尸体之前都是参战以后丢入盐湖的,而不是早就被丢入盐湖,才导致盐湖出产的盐有毒。

    功成身退回到府衙后,甄师爷都为自己捏把汗,果然,这群心脏的,对待敌人那是不留情面得下狠手。

    王庭那个盐湖,估计也废了,别得部落哪里敢用泡过天花病毒的盐水制成的盐。

    第66章 探春受罪

    一年半时间,外围的工事早就做好,贾家那片地拿回来不少,已经产出第一波棉花,制成军服后发放下去了,后头麦子也成熟了,贾琏每日都要来看看。

    王熙凤大着肚子,每日最爱听的,就是贾琏畅想未来。

    他的胆大妄为将西北打得落花流水,这个功劳足够他再升一升,如今就差林泽派兵来打一场,赚一个大大的军功。

    而这个契机,也即将到来,最迟到明年,草原已经没有多少可食用的食盐,他们产量严重不足,贾琏如今还在大量卖廉价的食盐,等过些时日,估计就要开始提高价格,甚至超过王庭之前的价格。

    如此,必有一场大战,他们已经被削弱许多,号称百万骑兵,能熬过天花、坚持用心养马、能征善战又不畏惧疫病之人,绝对能打对折,五十万都是虚数。

    贾琏在接到贾家军的邀请,前去参与练兵之时,已经开始期待。

    相对于贾琏的雄心壮志,王熙凤从王家口中得知,贾赦竟然帮助新皇登基称帝,成为当朝新贵,四王八公基本全部倒戈,能被拉过去练兵的,全都被送到京畿大营练兵。

    史家双侯也出山了,不知道跟贾赦保证了什么,一人将投靠南安王,一人将往西北协助贾琏,两人都是上过战场的好手。

    卫国公和牛国公家的老大都还在壮年,武艺不差,如今在京畿大营,不知会不会被提拔。武将之列,突然冒出来不少可造之材。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王熙凤的嫡亲大哥王仁被家中老祖宗送到贾赦手里,估计是不会轻易被放回,王子腾还在江南,任期至少两年起步。

    按江南目前的情形,还不如去南安王那边对抗倭寇。

    从王子腾的告知中,王熙凤看到了崛起的荣国府和日渐权势崩塌的王家。

    四王八公里头,王家其实不是顶尖的,荣国府才是,如今不过恢复正常。

    她的未来还需要靠贾琏,依目前形势看,贾琏一个侯爵肯定少不了,能解决西北大患,收下大片土地,在勋贵里都是头一份的功劳。

    历练一年多时间,贾琏处理民生官司和水利工事都心中有数,对西北草原更是连王庭有多少个王子一清二楚,感觉比贾政要能干许多。

    王熙凤看如今的贾琏,是越看越心动,果然有能力的男人最迷人。

    别管王家和贾家二房如何恨林泽,王熙凤对他是感激的,甚至于不想多参活娘家的事。

    日子是自己过的,好不好也只有自己知道,为了王家去得罪如今的贾琏,实在不值当。

    贾琏的个性可以说也很心软,格外认情谊,否则这么多年没有生儿育女,别的男人早就娶一大堆,赦大老爷和二太太老太太能拦得住他纳妾吗?

    荣国府变成荣候府后,贾政原以为会被贾赦报复,结果呢?

    无视,彻彻底底的无视。

    贾赦再未踏入过荣庆堂,嘴上说是在京畿大营,谁不知道他常往林家跑。

    贾敬呢?同在工部,官位比他高一级不说,也当不认识他,都不知缘由为何。

    然后莫名其妙得差事没办好,点卯就走之事被人告到侍郎处,今年考评必是末等,员外郎的品级都不一定保得住。

    同僚们还冷嘲热讽,逼他不得不去工部守到下职。

    但凡有一丝的不对,他手下几个官员就会告状,根本不把他这个上峰当回事。

    里头有没有贾敬和贾赦的功劳,他不知道,但官途艰辛日子不好过,未来还想再进一步比登天还难。

    贾政不敢在家里蹲着,清客被二太太全部遣散,二太太破罐子破摔,银子是不肯出的,老太太已经无法给多少助力,她也不在乎。

    二太太自己都没有好日子过,怎肯再给他好脸色,连给他的银钏和金钏都降了份例,随从小厮直接削得只剩两个,银钱抓得更严苛了。

    事已至此,再多不满,也会被现实所屈服。

    贾珠死了,贾元春陷在七皇子府,只剩下宝玉。这个衔玉而生的儿子,跟黛玉关系匪浅,还有可弥补的余地。

    二太太自问跟林如海没有不死不休的问题,贾敏的死是老太太吩咐的,跟她没什么关系,之前的部署她也才开始管家,能脱开关系。

    如今放下仇视,一门心思放在宝玉身上,对黛玉那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要星星不给月亮。

    贾政?想都别想动一下宝玉。

    不管如何算,林如海还年轻。三十多岁的侍郎,迟早做一品尚书的人,唯一的爱女,怎么宠都不为过。

    之前觉得还不行,现在怎么想怎么好。

    宝玉跟着她,林如海不管都不行,比贾政靠谱多了。

    最好是林如海把宝玉当成亲儿子,丢开那该死的林泽。

    都怪林泽,不然她家姑娘肯定能做贵妃娘娘的!!!

    相比王氏,贾老太太最近没什么精神头,贾赦长久得不回府,肯定是有怨怼的。

    事情到这个份上,她就是个傻子,也知道赦大老爷平日都在装蒜。事成以后,连面子功夫都不做,愚孝?孝在哪里?

    如今荣耀加身的,就不该是邢大太太!!

    小门小户的出身,若非她给的尊荣,哪有今日的风光?竟还来显摆!!

    最令贾老太太伤感的,还是史家。

    那两个侄儿全都换了副嘴脸,说出来的话,不堪入耳。

    什么叫做他们会将她领回去做姑子?什么叫她败坏贾家证据确凿?什么叫她纵容小媳妇倒卖贾家祭田?什么叫谋害贾瑚不慈恶毒?

    这些话,倒像是老大说的!

    那堵墙被推倒后,取而代之的是一堵无形的墙。除开荣庆堂,东院加荣禧堂,他们都去不得了。

    宝玉一无所觉,该吃吃该喝喝,可能最高兴的非他莫属。

    二太太同意他跟黛玉在一起,老爷不再逼他读书,整日不在家,根本管不着他。

    天仙般的日子,不过如此。

    黛玉也欢喜,宝玉待她愈发得好,什么都听她的。之前还有丫头会拾掇他闹腾一下,现在那些个丫头全都老老实实的。

    可能,这就是权势吧!

    第一回感受到父亲所带来的强大后盾感!就是不知她那搅风搅雨的兄长,最近怎么又默不作声?

    根据经验来看,按兵不动的林泽,都有大作为。

    上一回的江南盐政在家闭关将近一年,后头扶持肃郡王,又待了几月,最近安安静静的,总觉得有大事将发生。

    林泽的默不作声,林泽的背后一刀,王太太对探春这个林泽媳妇,那是恨得牙痒痒。

    她们什么好处都没得到,探春还好端端的没什么妨碍,二太太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想躲?同一屋檐下住着,能躲到哪里去?

    也就避讳着点黛玉和宝玉,日常叫探春来她屋里,罚跪、抄经、顶缸,都是小意思。

    偶尔心里憋屈,还会拿跟柳条抽小腿。

    总之,面无全非恶毒显而易见。

    荣国府外,赵姨娘和贾环都清楚探春的情况,只能干着急,什么事做不了。这好端端的婚事,成了催命符。

    好在邢大太太会看顾一二,也不知是不是得了贾赦的吩咐,偶尔问几句探春,把她带到荣禧堂做做绣活,给探春一些喘息的机会。

    对探春的事,黛玉不是不知情,但这终究是她自个的选择,后果自然也要承担。

    本不愿插手,但探春来寻她的次数有点多,可见二太太对她之苛刻。

    是以送信去林府,问林泽如何办?总不能就这么僵持着。

    回信只有几个字:秋闱中,不便露面。

    这七个字,便是全部。

    林泽不好露面,还在考科举,不想引人注目。林黛玉看到这个回复,当真无语,就这么让探春忍着?

    信她给探春看了,探春看完后,却高兴得笑了,笑得非常开心,泪花不断。

    岌岌可危的那根弦,突然松了一样。

    林黛玉摸不着头脑。

    “探春,你……”黛玉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我就是高兴,他没事就好。”探春的话很真诚,“我以为他这次死定了,或者要失信不娶我呢,再来就是跟二老爷一样,丢了精气神。”

    黛玉不懂,“他没事,你不是有事吗?为他开心,就不为自己想想?”

    “只要他没事,我就不怕。黛玉妹妹,你认为我有林泽的看顾,还需要对二太太听之任之吗?”探春擦干净泪花,“若非怕他不想再应下婚事,我的婚事又得回到二太太手里,我必不会忍耐。”

    黛玉依旧不懂:“你不忍耐要做什么?”

    “我的好妹妹,我身边又不是没有人。”探春轻松地坐下喝茶,“我有林家的仆从,只要我不落单,她能拿我怎么样?我的衣食住行她想拿捏,我也有银子化解。大不了,我去荣禧堂买就是。”

    林黛玉微微震惊;“你不怕别人说你不孝?”

    “怕什么?林泽名声比我好吗?背主、弑君,哪样不是大罪。我嫁给他,他能嫌弃我名声差吗?”探春摇了摇头,“只是大家都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做。”

    “是啊,若是七皇子登基,他肯定是当朝新贵。”林黛玉同样不懂,并表示有些在意,“他才多大的年纪,竟然能弑君!我算是彻底服气了。本来以为他会来抢我的东西,结果是给了我父亲一条通天路。”

    只恨来得太晚!若母亲能看到就好了!

    林黛玉想了想那个场景,还是摇摇头。

    以母亲那爱重荣国府的架势,绝对会各种威逼利诱林泽去帮助贾家的。一如今天的场景,林泽肯定没有安生日子过。

    为此,林黛玉还有一丝罪恶感。

    第67章 太后要见贾家人

    令贾老太太和王氏心塞的事情还未结束,众皇子圈禁之后,新皇下旨,可恩放未孕侍妾回家另嫁。

    七皇子府中,只有柳妃生下一个嫡子,其余人都没有身孕,而且七皇子不能生的事,不知怎得就传开来。

    近半年来不管卫氏如何努力,依旧没有怀上。

    对于府上这等流言,七皇子为之抓狂,事实却是,府医确诊他真的不能生育。

    可柳氏生了,足以说明在此之前他是可以生的。所以,是什么时候开始伤到的?去江南的时候吗?

    恩放的旨意一下,卫氏、贾侧妃两个,自请离开。

    七皇子同意了。

    元春再一次回到荣国府,王氏看到她,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荣庆堂的屋子就那么几间,住了这么多人,只能将探春又挪一下,二太太为了恶心探春,让人去奴仆们住的东大院收拾出一间来。

    探春巴不得走远点,但绝对不住东大院,是以求了邢大太太,想要搬去梨香院。

    邢大太太本不同意她一个女眷去住偌大个梨香院,便说给贾赦听,贾赦想都没想直接通知她,让探春住过去,梨香院往后就自给自足。

    少了笔开支,邢大太太还是满意的。

    然后,看到探春那十几个箱子沉甸甸的好货,羡慕至极。

    元春灰溜溜回来,探春搬去住宽敞又有个门通向外头的梨香院。彻底远离王太太,探春把门一关,称病不出,自个过自个的,不知多安生。

    原本,大家都在等贾赦的最后一击,结果这一击没来,先等来了宫中的消息。

    不知为何太后突然下了道懿旨,要见荣国府的所有未婚姑娘,也包括元春在内。

    这道旨意,犹如晴天霹雳,给王氏最后一丝期盼。

    得了口信起,就将元春打扮得端庄得体,口中全是算计之声,元春已通人事,有些黄花闺女不能沾的培养,如今也不讲究那么多了。

    就如之前探春那样,元春若无用处,只怕日子也不会好过。

    如今王氏只想元春进宫讨好太后,或者讨好新皇,如此,才不负她大年初一的好命格。

    荣庆堂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便是元春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兆头。

    宫中觐见,一早出行。

    黛玉和探春没进过宫都有些害怕,元春自个心怀算计,同样胆战心惊,强打精神。

    宫门口,一直等着的老太监瞧见贾家的车架,弓着腰迎上来。

    “可是荣国府的姑娘们?”老太监是认识元春的,此人正是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夏德。

    太后让他来接,一早等候,足见重视。元春心里想着,不知等的是谁,总不能是她吧。

    “夏公公,许久不见。”元春盈盈一拜。

    夏公公淡淡一笑,恭维道:“贾姑娘也是稀客,几位姑娘,跟老奴来吧。若有什么想看的,就大胆得看。娘娘吩咐过,年轻的小姑娘哪有不好奇的。”

    意思就是不用讲究那么多的规矩。有夏公公引着,谁敢说什么?

    元春挑着眉,注意看了眼黛玉和探春,最终视线落在黛玉身上。

    莫非,太后娘娘有意留下她?太子年岁的确大了些,不过七八年,肯定等得起黛玉长大。

    如此的话,宝玉的婚事……

    元春想到二太太的行事作风,她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的。想到此处,嘴唇的颜色暗淡几分。

    太后娘娘的慈宁宫比想象中来得安静,走进去一股檀香味,曾经的太后可不信佛。

    走进内堂,打眼一看,抱琴站在那儿拈香,元春瞳孔骤然微缩。

    抱琴……怎会在此?!

    探春和黛玉不识得抱琴,自然不会惊讶。一道行礼后,安安静静站着。

    太后娘娘看着面前的三个姑娘,扫来扫去,目光最终落在探春身上,冲她招了招手;“可是探春,过来,让哀家好生看看。”

    第一个被叫过去的,竟是探春。贾元春不解。

    探春也意外。

    规规矩矩走过去后,太后娘娘目露慈和,抚摸着她的手,分外亲近,那笑容是元春从未见过的。

    “真是个标志姑娘。”太后娘娘说罢,还动手捏了捏探春的脸颊,“才这么点大,嫁人还要七八年呢。如今住在荣国府可安生?”

    探春诧异地瞪大眼睛,有些家丑,必然不能当面说,只得温顺道:“回太后娘娘,荣国府一切安好。”

    “瞧瞧,这是跟哀家生分了,哀家能不知道你嫡母的嘴脸?”太后娘娘不满意这个回答,“哀家一直想要有个姑娘,可惜生了太子后,就再没有开怀,如今瞧你倒很是投缘。”

    说着说着,又动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那目光像是看着探春,又好像并非看着她,视线并不对焦。

    周遭几个嬷嬷没有近前,都低着头不说话。

    元春看着她们,很诧异,她们不该上去附和吗?莫不是……不许靠近?

    黛玉和元春,直接成了陪衬。

    从头到尾,太后就只看着探春,手就没离开过她。有时候感慨她年纪小,有时候感慨她身份不高,有时候不知怎得,又开始叹气。

    探春摸不着头脑,唯一的解释,肯定跟林泽脱不了干系。

    荣国府的二房?那都不配一提。

    太后娘娘絮叨许久,有些话不能说,憋在心里,但总想补偿一二。

    只可惜,那人不愿意收,态度很决然,只能换个方式。

    良久之后,太后总算心平气和,和颜悦色结尾道:“来人,跟皇帝知会一声,就说探春跟哀家投缘,哀家做主将她收作义女,以后就留在宫里。”

    “是!”嬷嬷很快离开一个。

    探春不可置信,黛玉和元春同样面面相觑。

    “怕什么,不是什么大事。”太后娘娘不在乎,“去让御膳房的多做些点心,待会儿回去收拾行李的时候都带上。”

    “对了,还有哀家做的那两套衣裳,都放盒子里包仔细了,莫要生什么褶皱,回头还要熨烫。”

    衣服?探春不觉得是给她的。

    这还不算完,太后娘娘又从手上取下来一只碧溪玉镯:“这对玉镯是哀家成婚后,给自己挑的嫁妆,准备传给儿媳妇的。皇后已得一只,本来这只是准备送给后面太子妃的,如今给你正好。”

    颇具意义的玉镯,人尽皆知,所以贾元春才觉得事情很不正常。

    太后娘娘是平民出生,嫁妆不怎么样,太子被册封后,才找的工匠雕刻一对碧溪玉镯,早就传言要给儿媳妇传下去。

    太子妃娘娘生下嫡长子后,被太后娘娘赠与一只。此后一直带着,从未脱下,并视为骄傲。

    如今,给了探春,竟说正好?

    无法理解!元春满心震撼!看向探春,不知为何,有一股难言的不适感。

    她……不过是庶女!贱妾所生!

    给完镯子,看她带着有点大,太后娘娘不知在想些什么,又开始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握着探春的手,没有丝毫松懈。

    探春看着她,心里想着,莫不是感念林泽的救命之恩,所以太后的举止才如此奇怪。

    没多会儿,外头通报,新皇来了。

    黛玉和元春赶紧避让,元春想到了什么,低下头,露出了纤细的脖颈,发育良好的身子根据嬷嬷的教导跪着,在一众恭顺下跪的仪态中,有些明显。

    新皇扫一眼,翻了个白眼,走到太后身边。

    “平身吧。母后,你要收她做义女?留在宫里?”新皇不是很赞同得啧了声,“朕觉得她还可以自立一段时间,母后的教导怕是不够。”

    “嗯?怎么可能不够?哀家……”一听这话,太后就不干了,可打眼一瞧新皇那脸色,讪讪的有些没底气,“这丫头才这么点大,听说那王氏记恨泽儿苛待她,我记得林家的规矩,只能娶一个是吧。”

    唯一的一个媳妇,让外人这么欺负?说不过去。太后肯定见不得。

    泽儿?太后这么唤林泽?

    贾探春心中震撼。

    “朕给你个主意,叔父念安郡王无嗣,林如海应该愿意放弃过继,等时机到了直接先斩后奏。”新皇的话,让太后眼神一亮,满怀希翼站起身。

    “那也可以是你舅舅家……”

    新皇看着她,不作声。

    太后手指捏得发紧,挣扎会子,叹气一口,“知道了知道了,那就念安郡王,探春我还是要收做义女的,还得想个好字,长辈赐字就很不错。”

    “全凭母后决断。”新皇说完,回过头看向贾元春,“母后,贾元春怎么进宫了?你叫她来有事?”

    “贾元春?对了,是有事。”太后指着身边的抱琴,“那小子算计抱琴,把那药给换了,不管怎么样,都是对不住贾元春,所以,本宫准备给她赐婚。”

    贾元春瞳孔顿颤,看向抱琴,心中震撼。莫非,太子未死,是因为抱琴?

    新皇笑着抿着嘴,“母后,你看她是高兴的样子吗?”

    太后微怔,眼睛眯起,看着她,“的确不像是高兴的样子。果然,还是那么讨厌。”

    “太后恕罪,陛下恕罪。”贾元春当即下跪求饶。

    黛玉低下眸,不敢多说一句。那站着的抱琴,闭上眼,冷冷一嗤。最后给的机会,都没有抓住。

    “恕罪?我看你巴不得皇帝去死,才好全了你一家攀龙附凤之心,一家子不知好歹的东西。”太后对新皇差点死的事耿耿愉快,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给我滚,我倒要看看,你那母亲能给你找个什么好人家,让你鞠躬尽瘁至此。”太后最终恶毒之语,几乎将元春打垮。

    元春身子巨颤,抬眸看向新皇,楚楚可怜道:“陛下,臣女……臣女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反应过来。”

    第68章 贾元春的崩溃1

    “好你个不要脸的。”太后怒起,一个巴掌甩过去,“当着哀家的面就敢勾引皇帝,不知廉耻。来人,把她带回家去,好生问问那贾老太太,怎得教养出一个浪荡子。”

    “求太后娘娘饶命,求陛下饶命。”元春五体投地趴在地上,依旧成勾引之态。

    新皇看着她的所作所为,挑了挑眉,“母后,你不是要给她许人家吗?让她来宫里吧,反正不差一个住的地方。朕还是见不得代善国公之后沦落到那等地步。”

    元春突然抬头,满怀期待看着新皇。

    新皇又开口道:“让她住在甄太妃的宫殿吧。”

    “甄太妃?那处不是已经被封了吗?”太后疑惑。

    “是被封了,让她去照顾一二,也算是全了之前的情义。赐号贤德妃,母后认为如何?”新皇的话,冷得让人刺骨。

    贤德二字,就跟讽刺一般。

    “对了,贤德妃之父正好被安排外任西南做县丞,如此倒不用担心她在家中无人照料。”

    西南?县丞?京中从五品员外郎,调任贫瘠之县,只能做一个不入流的县丞?贾元春身子骨都瘫软不少。

    太后坐下了,甚为解气:“就该是这样,皇帝想得周到。对待这种人,安排得远远的最妥帖。来人,送贾元春,不,送贤德妃去甄太妃处伺候。”

    “太后娘娘,臣女错了,求太后娘娘,臣女知错了。”贾元春眼泪流得稀里哗啦,再没有半丝媚态,害怕惊慌袒露无疑。

    几个嬷嬷上手拉着,贾元春那挣扎求饶的力气,肉眼可见不算小。

    新皇冷下脸:“还愣着干什么?没眼力见的东西。”

    新皇身边几个太监迅速上前,捂上嘴拖出去,回头将遗落的钗环鞋子捡起来,全程再没给贾元春一丝逃脱的机会。

    事情处理妥当,新皇转身离开。

    黛玉战战兢兢,不知所措。探春亦然,不知缘由,不敢出声。

    “好孩子,吓到了吧!”太后拍了拍探春的手,“不用怕,这些个不要脸的贱人,总觉得自己很聪明,仗着张好脸,就敢为所欲为。之前东宫也很多这样的,太子妃打杀几个,就好很多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泽儿后院就你一个,估计也没心思多要旁的,真是清心寡欲。不过你要是遇上这等勾引讨人嫌的,就直接打出去,甭管别人怎么说。”

    “还有黛玉,你也是,过来。”太后娘娘又冲黛玉招了招手,“你呢,往后是林家唯一的子嗣,你林泽大哥迟早是要过继到皇族的,你一个姑娘家不好再嫁。正好的,你给自己相中一个,非常不错。”

    “不嫁人?”黛玉诧异,“还可以不嫁人吗?”

    “不外嫁,可以在家招婿。九品都不入不了的人家,给你做赘婿正好。这天底下找夫婿的,不就图一个功成名就荣耀加身嘛?既然不行,那就找一个听话懂事又体贴的,你说是不是?”

    太后的话,让林黛玉有一丝动容。

    相比于住在荣国府,整日与王夫人相处,她更喜欢在自己家,跟父亲一起。

    探春这时候上前,劝慰道:“宝玉不是最讨厌功名利禄?他最爱陪着你游山玩水。可能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父亲那里还有兰哥儿呢。他本就是大哥的嫡长子,继承二房理所应当。”

    把贾兰抬出来,李纨就是当家做主之人。李纨辛苦将贾兰拉扯长大,早把贾兰抓得死死的。

    二太太之前不是看不上吗?嫡长孙是她能看不上的吗?

    林黛玉意动之色明显,尚有些犹豫,纠结道:“可老祖宗肯定不会同意的。”

    “不要紧,你们府上的老祖宗还有王氏都得跟着贾政上任呢,贾政不是孝子吗?你们老祖宗喜欢跟着小儿子过日子的。”太后娘娘信心十足,半点不放心上。

    “可是,老祖宗年纪大,怎么肯去呢。”探春有些担心,“母亲也肯定不愿意随行吧。”

    “傻孩子,怕她们不去?不去就让她们都归家做姑子,还以为自己是盘菜呢。”大不了麻袋一抗,谁知道她们是谁?

    那两老妖妇,没少给皇帝惹祸,皇帝不给她们下绊子,她这个太后咽不下这口气。

    还敢磋磨探春,诅咒林泽,简直不知所谓!

    贾赦那孩子抽不出空来,她这个太后来也没问题。那到么孩子也是在她身边长大的,算半个儿子,贾家那点狗屁倒灶的事,她一清二楚。

    不仅她这个太后知道,太子也知道,唯独瞒下贾赦,省得那小子崩溃,毕竟是亲爹做的肮脏事。

    二太太和老太太对黛玉和探春来讲,是无法逾越的高山,到太后这里便是不值一提,可以随意处置。

    这就是强权了吗?

    难怪男人们都梦想着爬上高位。林黛玉和探春面面相觑,在这个最高权力之所,感受到来自最高贵女人的权柄。

    最后,这份恩赏落在抱琴身上,抱琴的家人被贾赦放还卖身契后,给他们家几个爷们在周围的县中找了捕快的职位,也算是能有个正经活干,从奴仆之身,一下变成胥吏之家。

    抱琴自个没有多大的妄想,年纪还不算太大,见过天言,又知礼懂规矩,嫁个县丞还是可以的,往后她自己经营得好,未必不会过上好日子。

    之前的妄念,此刻回想,只觉得脑子进水了。

    黛玉和探春被留在宫中用饭,御膳房忙得热火朝天,皇后也过来送了见面礼。

    来之前皇后觉得这两个姑娘中必有一人留在宫里,但考虑到两人的身份和身子骨,皇后并不满意,来之后,咋眼一看,就看到贾探春手上那个明显不适配,时不时要捂着的玉镯,只觉得五雷轰顶。

    这人还不如林黛玉呢,好歹还有个三品官的爹,贾探春算什么?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还有过婚约,要嫁给她儿子做太子妃?怎么可能!

    被丢到甄太妃处的贾元春已彻底没有指望,敲打着大门哭喊求饶,根本无人肯应。

    只有甄太妃听见动静出来观望,看到是贾元春时,有些惊讶。想一想便明白这女人抛弃她儿子,再一次选择跳到皇帝这里。

    可笑不可笑,皇帝是什么人?后宫美人无数,会看上她?

    被王氏教导得一样无趣的女人,连点女人味都没有,一味端庄有什么用?又不是正妻。

    “别叫了,吵得慌。”甄太妃还是打扮得很精致,并没有太多颓唐,“你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应你,成王败寇你不懂吗?”

    贾元春偏头,看向她,质问道:“难道你就没有不甘心吗?”

    “不甘心能怎样?这个脑子它决定你能不能上位。”甄太妃很看得开,“就算我儿登基,你在后宫估计也是人人可欺,不受宠的妃子是什么下场,你不清楚吗?”

    “不会的,林泽肯定会扶持我的,我是贾探春的嫡姐,他不扶我,他能去扶谁?”贾元春不信。

    甄太妃听到她这番言论,直接笑得开怀。

    “你真的是把我给逗乐了,林泽从来没考虑过让你生育。听说他给我儿下了绝育药,是柳妃说的,这是柳侍郎愿意倒戈的关键,你算个什么?”

    “绝育药?!怎么会!”

    “是啊,真是胆大包天,如果你够给力,能发现我儿给你用药的时候,就开始防备,当做什么都不知情,赶在柳妃之前怀上,估计你还有未来,可惜,你脑子好用但不够用,特别会露马脚。”

    甄太妃对她没什么好感,“你看林泽,干了这样一番大事,从头到尾无一人知晓,城府之深,我都不好说他什么,只能说自己太蠢,给人做了垫脚石。”

    “是啊,甄家整个覆灭,你母亲兄长全部入狱,零星几个旁支倒能称主家了。”贾元春也不再端着,直接喷回去,“娘娘可是你甄家的罪人。”

    听到这个消息,甄太妃的确深吸口气,情绪尚且能够稳定:“我怎么会是罪人呢?一家子搏命失败而已。林泽说得对,我们甄家的路早就走死了,若我儿不能上位,便是满门抄斩。”

    大笔的银钱,还有江南的威望,都是新皇必须要拿下的,甄家怎么会被留下呢。

    “我甄家如此,你贾家二房肯定也会遭殃吧!估计下一代就要去做回泥腿子了。”甄太妃同样刺一句,“说起来你还不知道吧,贾老太太并不是赦大老爷的生母,这事还是我单独跟他透漏的,就在他把我囚这里的路上跟他说的。”

    “你说什么?”贾元春蒙了,“怎么可能。”

    “可事实如此,很多人都知道。当年的事闹得挺难看的,贾政和贾赦两个人接连出生,估计就差一两个月,非要说小一岁,连贾政的周岁宴都不敢办,可不可笑。”

    甄太妃摇摇头:“我是这个下场,能看你们府的老太太安享贾赦的权柄?做梦吧!你父母都等着被赦大老爷清算吧,这会儿估计还在确认,迟早有一日要被扫地出门的。”

    “这不可能!”贾元春惊慌意乱。

    第69章 贾元春的崩溃2

    “你真的很像贾老太太教养出的姑娘,跟贾敏的性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贾敏比你运气好,有一个疼她的父亲和爱她的丈夫,你呢?什么也没有,净把自己往水沟里带。就是不开窍呀!”

    甄太妃对她很是失望的,最后决定再给她一个痛击:“说起来抱琴这丫头被送到了宫里,据说是林泽安排她盯住太后宫里下毒一事,说起来抱琴比你有用,立下大功,你本来也还可以因此获得一些殊荣,结果也因为你二房被打发到这里了吧。”

    “你不会还想勾引皇帝吧?皇帝跟贾赦什么关系,看上谁也不会看上你呀!傻不傻?你们一家子不会都不知道吧!还是说知道了依旧让你这么做?”

    贾元春看着她,质问道:“他们什么关系?”

    “你真不知道?”甄太妃笑得灿烂,“贾赦是皇帝带大的,可以说是半个儿子,你们二房这么欺负他,皇帝会捧着你再去给贾赦罪受?”

    “大老爷是皇帝带大的?”贾元春突然瘫软在地,“那为什么还让我在皇后宫里一直待着,难怪太子看都不看我一眼。”

    “是啊,这不是耽误你吗?”甄太妃很是认同,“不仅是你,贾敏也成了垫脚石,为了示好我甄家,贾老太太亲自给林如海下绝育药,你祖父贾代善可没说过要让贾敏为贾政这样牺牲。”

    “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们一家子都有一个自己的思路,完全看不到旁的,你再想想,你父母想干什么事都拿着荣国府的章,他们敢用私章吗?贾赦怎么从来没有要过荣国府的章?”

    一叶障目不过是不愿意接受而已。

    “而且大老爷从来都没有受到过掣肘,我们甄家都不敢惹毛他,我们甄家上门对他可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还有你舅舅王子腾,对贾政能随便开口质问,对贾赦敢吗?贾赦去他府上这么闹,有说过一个字吗?”

    “京城有名的滚刀肉,没有依仗,早就进衙门了。”甄太妃说起这些来,那是真的畅快,有贾家那群人陪葬好像也不错。

    “我在宫里这么多年,贾赦两个字可是禁忌,无人敢提,不仅皇帝不让,先皇也不许人说,所以你从未听说过他的事,但很多宫妃都为莫如深呢,先皇为此杀过很多人的。”

    贾元春睁大眼睛:“为什么要杀?”

    “太子当年想过造反,被贾赦劝住后,崩溃在东宫,不愿意见贾赦,也不愿意见先皇。”当年之事,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只是她甄家离得近,她又恰好在宫里,才知晓得清楚。

    “贾代善自知逼迫到太子,成为先皇拥有兵权的唯一依仗,为保全太子顺利继位,也为保宁荣二府的荣耀,便自裁谢罪。结果贾老太太掌家后趁机淹死贾瑚,让贾赦的原配张氏难产而亡,张家为此与贾赦决裂,贾赦去东宫想大闹一场,结果在东宫门口磕个头就走了,没有追究,但从此再未进过宫。”

    “陛下把知道太子要造反的宫人全都处理掉,贾赦那个态度不甚友好,陛下觉得他有怨恨,便削了爵位,让他闲赋在家,做个富贵闲人。也是因为这个,很多人都没想到贾赦还会跟随太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的,那母亲让她到宫里来自取其辱吗?难怪皇后对她非常得不满。各种磋磨不断。

    “不仅如此,你们府的老太太很是任性妄为,为了能做宁荣二府的主,在贾敬这个伴读没有看护好太子被陛下罢职后,竟然将宁国府的族长夫人气到难产而亡,贾珍那厮竟然认你们府老太太做长辈,把贾敬气得从此不再过问宁国府的任何事情,是不是很好笑?”

    听到这些辛密,贾元春只觉得三观震碎,怎么会是这样。

    老太太口中贾珍是个浪荡子,但很听话,府里只有政二老爷还算不错,赦大老爷就是个无赖,没人会看得上他。

    “大老爷要是在意张氏,又怎么会娶邢大太太,还纳那么多妾室,甚至要娶鸳鸯。”贾元春依旧不信,“贾瑚很优秀吗?”

    “是啊,贾瑚比你大哥优秀得多,不过三岁,已经看得出文武双全,继承了张家能读书的天赋,又继承贾家的体格,他是会游水的,怎么会溺亡?”甄太妃笑着道,“贾珠可是被他刺激到日夜读书,熬干了都比不上。贾珠算得上是你们这一房唯一有前途之人了。”

    “不可能,我只听说他混得很,到处惹是生非。”

    贾瑚她是知道的,死得时候她已经出生,可听见的怎么就差距那么大。

    “是啊,贾家的小霸王嘛,太过优秀,刺激到各家的勋贵子嗣,到处与人较量,张氏都没想过去赔罪,你们老祖宗天天给人家送礼赔罪,贻笑大方,还以为是嘲讽人家打输了没品认呢。”

    “你看四王八公里头,谁跟你贾家混啊!你老祖宗的史家都不怎么跟你们往来吧。因为她一个史家姑娘,弄得史家的姑娘都不好找人家。也就贾代善还能给她荣耀,他一死连个面子情都没留给她。”

    “怎么会是这样!王家呢?我舅舅王子腾肯定会成为我的依仗的。”

    “哈哈哈,你想得到美,要是入宫是个好出路,他两个女儿怎么一个都不肯送进来,嫁给贾琏的怎么会是王熙凤?王子腾可是巴在贾家身上吸血的家伙,不过也快倒了,还有薛家大房,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跟薛家还有牵连?”

    “是啊!薛家大房不是靠着王子腾吗?你母亲就是去偷贾家的底蕴,薛家大房没少干倒卖西北物资的活,赚得银子大部分孝敬给王子腾养他的兵,如今林泽接手这事,薛家大房就不太敢伸手了,不过清算的时候可不管你是不是收手了。”

    “所以王家人就是靠着贾家和薛家的底蕴,才有了起色?而不是自己拼出来的。”

    “王子腾吗?他还是有几分能耐的,至少心计不错,先皇说过,他只能做个将,做不得帅。”

    “大老爷呢?”

    “贾赦吗?”甄妃想起当初的贾赦,“你可能不知道,年轻的贾赦是整个京城女子的梦想,长得貌若潘安,心智是太子教的,最擅长使计谋,让别人打生打死,他在后面看笑话。文能从上书房走一遭,武能跟贾代善过几招,一直都是荣国府当之无愧的继承人,所以你们老祖宗恨呀。”

    “一个农妇所生的儿子光芒太盛,衬得她的儿子木讷又无能,也就贾敏才女的称号能给她留点颜面。她可能觉得贾政若是能跟着太子,一切都会不一样,其实我觉得不可能,就贾政那要脸受不得委屈又自以为是的性格,太子怎么会放在眼里,他比贾敬都不如。”

    这一说,就说得有些多了。

    “贾敬比贾赦还早一步走到太子身边,也没见着有什么特殊待遇,你再看贾赦,皇帝的事守口如瓶,直到现在还能忠心不二,重情重义之辈,谁不看重。皇帝身边那么多权臣,能得到特殊优待的,只有贾赦。你看柳侍郎,说抛弃就抛弃,户部尚书说让他下位就必须得下,没得商量。”

    “至少张氏和贾代善死得那一刻,贾赦肯定是想过决裂的,皇帝不也没把他怎么样嘛。”

    说到这里,甄妃又笑了:“你可能不知道,张氏是跟贾赦青梅竹马长大的,是贾赦眼巴巴求来的正妻,你们老祖宗吃过张氏不少亏,说起来你们贾家的爷们还真的出情种,贾敬也是,从小指腹为婚的媳妇一死儿女都不要了,包括贾代善,为了你们老祖宗几乎抛妻弃子,连颜面父母都不要了。”

    “邢大太太不可能会生的,贾赦碰没碰过她都是个问题,那些后院的女人都是邢大太太巴拉来的,估计想要子嗣。那贾琮是怎么来,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迎春和贾琮的生母都是老太太的安排的,老太太手里有得是秘药,生下来贾赦也没管过,全当没这两个子嗣。”

    “还有那金鸳鸯,你们老祖宗怎么会给,她父母跟赖嬷嬷一样,给老祖宗没少干事,干得都是见不得光的事,知道不少秘密,被荣养在金陵,你说贾赦要鸳鸯干什么?金鸳鸯家里可是很在意这个姑娘的。”

    听到此处,贾元春吞了口口水:“所以,金鸳鸯家知道大老爷的身世?”

    “当然,老太太不愿意给,几乎是明着说,张氏的死有问题,她不敢给!不然一个丫头算什么?除了让贾政住在荣禧堂外,你们老太太就死咬着这两件不放了,可不可笑?”

    甄太妃娘娘就跟说一些家长里短一样,很多秘密藏在心里不能说,好生无聊,有个贾元春陪伴,说说话似乎也很不错。

    “原先贾赦是不想信,也不敢信,谁会承认自己生母待自己如此恶毒。我告诉他以后,你是没看到他震惊的模样,那个凶神恶煞哟!他肯定会去确认的!”

    “这就是娘娘你想要看到的?”贾元春愣愣得坐在那里,再也不哭喊,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可笑,一辈子就是在给人当笑话看。

    第70章 狗咬狗1

    “要怨,就怨你父亲没本事,怨你珠大哥活不长,怨你弟弟宝玉不成才,但凡有一个能爬起来,你都不会是现在这样。贾敏知道的时候也怨呀!可她还是选择把黛玉送到荣国府。从小的教养就在那儿,脑子是个好东西,学到什么未来就是什么样子的,半点不由人呀!”

    “那凭什么探春可以不受损伤?贾环可以置身事外!”贾元春耿耿于怀。

    对这一点,甄太妃还有些意外:“林泽还要娶贾探春?太后也想加恩探春?”

    “你可能觉得很荒谬,太后要认贾探春做义女,将碧玺玉镯给她了。甚至要让林泽做皇族,准备过继给念安郡王,那贾探春不就成了郡王妃?好可笑呀!真的活成了个笑话。”

    “你说什么?林泽要做皇族?怎么可能!”

    “陛下亲自跟太后娘娘提的,能出错吗?太后娘娘叫林泽叫得很亲密,直接泽儿泽儿得叫,还想把林泽过继给自己母家,好像林泽是她儿子一样,攀不上血缘就不高兴。”

    “泽儿?”甄太妃也脑子发蒙,“唯一嫡子四个字就能升肃郡王,太子逼宫他算得清楚却要救人,太后想要攀血缘!贾探春做义女。太后娘娘可不是这样爱攀关系的人。”

    林泽那么了解太子,那么会算计太子,原因是因为他就是太子的亲弟弟吗?

    不可能!皇后怀的子嗣不可能流落民间!而且,他在民间长大,怎么懂宫廷之事?

    除非他就是太子本人!简直匪夷所思!否则真的无法认同林泽和太后陛下的所作所为。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甄家输得不冤,从头到尾,都被人算计得死死的,按着他设计好的路,主动跳入深渊,就为了让太子逼宫?

    还是贾赦那日入宫劝的吧!

    林泽肯定知道贾赦会劝太子逼宫,他急匆匆赶回京,没有任何行动,就这么看着事态发展,根本没想过透漏给甄家。

    真的是一点都不冤!脑子的确是个好东西,皇帝真的好可怕!

    才两年而已!差点就颠覆朝堂,她甚至都不敢跟陛下提起林泽。

    难怪林泽会那么恨陛下,会莫名其妙救太子,对太后那般态度!

    是死过一回吗?

    甄太妃没有再跟贾元春说话的心情,被人当傻子算计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可能不知道还强一些。

    甄家收集的那些银钱,也成了太子的存钱袋,费心费力得罪无数人,全是为人做嫁衣,算计得淋漓尽致啊!

    陛下难怪那么看重太子,他的确是个优秀的继承人!权臣怎么掌控得了这种皇帝!

    还有西北呢、南方呢,都布局得差不多了吧!

    南安王送过来的皮甲,林铁都要一一检查,独自摸索半天,才运到西北去,也做了点什么吧。

    陛下,你何必跟他斗呢,斗赢斗输你都受不了,何苦连累甄家呢,把甄家高高地抬起,往绝路上逼,连个退路都不留。

    帝王果然都是狠心的,唯一的情谊都给了元后和嫡子!

    难怪整个后宫无一人敢跟皇后呛声,连算计都不敢,母族强胜生下了皇子依旧老老实实的,大家看皇后的眼神之前看不懂,只知道不是畏惧,现在知道了,那是嫉妒和羡慕,而且是求不来的。

    那些皇子对太子也是如此,求不来的。

    难怪大家总背地里说她是个傻的,原来如此。她只是个宠物,皇后才是妻!七儿不过是个玩意儿,太子才是儿!

    好可恨呀!她那么努力,那么受宠,依旧进不了陛下的心。

    共患难,就那么好吗?也不一样同不了富贵!

    甄太妃甚至有些恶意得想,若林泽当真是死过一回的太子,他会给陛下什么暴击呢,那么恨,肯定是死在陛下手里吧!

    贾元春活得像个笑话,她又何尝不是。

    慈宁宫中欢声笑语,这边寂寥得无人再出声,成王败寇不过如此。

    太后想要见的人终究不是探春和黛玉,乐呵过一阵,便让她们二人回去,顺道让夏德送她们回府,并把她的懿旨带过去。

    而且太后特意吩咐,要在所有贾家主子的面前,宣读懿旨,让贾老太太的脸在小辈那里丢个干净。

    陛下金口玉言,吏部调任不一会儿送到工部,贾政不敢置信,他无错之下,被降至不入流,而且要求三日内上任,否则以抗旨论罪。

    工部当即放他归家,心慌意乱到家时,太后娘娘的懿旨也随之而来。

    林黛玉和贾探春站在正院,看着夏德突然高傲,鼻孔朝上,哪还有刚刚的和煦模样。

    府上的大太太二太太包括李纨贾兰贾琮和贾宝玉都被叫了来。

    赶来一看的王氏一看只有林黛玉和贾探春回来,顿时欣喜若狂,只觉得喜从天降。

    邢大太太看着她如此,不爽得撇嘴,暗忖一声真是好命。

    人到齐,知晓内情的黛玉和探春走到边缘低头接旨。

    “太后懿旨,贾元春恭顺甄太妃,特被封为贤德妃,照顾甄太妃百年。”

    “什么?”第一句就把王氏给说蒙了,“照顾甄太妃百年?”

    元春吗?一个贤德妃去照顾一个太妃?而且还是一个皇帝讨厌的太妃!

    霎时,王氏的面色青白,这是得罪了太后和陛下,被关在甄太妃宫里吧。

    完了,真的完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呀!光长了张好脸蛋!

    贾政也有些跪不住,总觉得清算快来了。

    “贤德妃曾为肃郡王侧妃,竟在宫中勾缠陛下,意欲陷陛下于夺弟之妾的恶名。太后懿旨,贾王氏不堪人母,贾史氏不慈耳聋眼瞎。介于是功臣之后,不予计较,但活罪难饶,特令离开京中,随贾政赴任西南,以儆效尤。”

    宣完懿旨,贾德公公又来跟贾政说道:“太后娘娘的意思,若是你不能带她们二人上任,那这辈子不用归京,也不用再见到她们二人,太后娘娘手里有她们倒卖贾家祭田、放利子钱的罪证。”

    两项都是大罪,凭何让他承担!贾政恨啊!

    “你们误了我啊!”贾政大喊一声,嘴角溢血,眼神中啐了毒,看向老太太和王氏都带着恨意。

    “都给我收拾行李,明日随我出任,若不去的,我明儿拖也要把她拖走,我贾政不可能有入狱的母亲和太太。”

    “你……”老太太和王氏全都暴怒出口。

    贾政还不知她们想说什么?“你想说我不算个东西是吧,我让你们看看,我算不算个东西。我被你们害得不轻,我本可以跟大哥和平相处的,何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袖子一挽,拽着王氏的脸,狠狠几个耳光过去,“你还得意了是吧?给你脸是吧,你以为你有什么依仗?老子我没有前途可言,还怕王子腾那废物东西?”

    老太太被吓住了,惊慌道:“政儿,你怎可动手!”

    “母亲!”贾政愤怒地大喊,“你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讨厌我!为什么贾赦他恨毒了我,要将我置于死地!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我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你能够继承爵位,为了宝玉!”老太太心酸委屈,哭着捶打贾政,“临到老了,才来质问我做了什么?你之前住在荣禧堂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个白眼狼!”

    “我是个白眼狼,你若不想跟着我,想跟着大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且等着你的好果子吃!”贾政暴怒之后,又是用力一扯王氏的头发。

    “还有你这个贱人,你大哥王子腾得了我贾家多少好处?回头对我这个妹夫倒是横鼻子竖眼,行啊,不愿意去是吧,想自请下堂是吧,你王家还敢留你吗?我现在就休了你,看你明日会不会灰溜溜地回来。你生得儿子女儿全都是废物!你也是个废物!”

    “你才是废物!”王氏突然爆发得用力推开贾政,贾政不防之下,重重摔倒在地,眼神更是血丝爆满。

    “你个贱人!好胆!”一个耳巴子又要甩过去。

    “你才是那个废物!”王氏一个耳巴子先甩到他脸上,“要不是你这个废物,我何至于此,我儿子女儿都是好的,全被你这个废物霍霍得不成样子!”

    “我珠儿不是年少中举吗?我元春还不端庄得体?随便找个进士都能过得很好,都是因为你!你贾政彻头彻尾一个废物!要用儿女去填你的名声!”

    王氏疯了一样,一个个耳光停都不带停的,直接将贾政打蒙了。

    打过一阵,王氏又看向老太太,那面容之扭曲,比之前更甚,冲过去将她压在身下,一个耳光甩在她脸上。

    “你这个老虔婆!自己做的事,都想推到我身上。那张氏和贾瑚,哪个不是你干的!贾敏也是被你药死的!林家是被你下药断子绝孙的!连西府贾敬的妻子都是被你给药死的!”

    “王氏,你疯了!”贾老太太羞愤暴怒,疯起来比王氏更加可怕,拽着王氏的头,掐她的大腿,感觉头皮都要被揪起来。

    “我疯了,你疯了才对,贾赦肯定不是你亲生的,只有贾政这个废物是你生的。说起来贾敏贾政跟贾赦差距也太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