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和赵嘉站在马车外,她让自己的身体靠着赵嘉。马车内,女子生产的声音甚至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虽然产婆已经来了,但是依照安宁的经验来看,这一胎似乎难免要难产了。在这个时代,女人生一次孩子就等于去鬼门关走一趟。这种从自己的身体分出一部分的痛,撕心裂肺,安宁感同身受。不知不觉,握着赵嘉的手腕加重了几分力道。
姓孙的男子焦虑地在马车外边转来转去,可见他对车内母子的重视。不知道,她在生产的时候,外边的皇帝是什么表现。听说是从她一开始发动就一直陪着,在外边直到孩子安全降生。
赵嘉似乎发现的安宁的异样,联想到同为孕妇深怕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拍拍她的手,安慰到:“莫怕,不会有事的。”
此时,小齐子终于又找来了一辆马车。虽然把马车让了出去,但是断没有真的等人生完再走的打算的。就算真生产完了,满是血腥味也是做不了人的。更何况,安宁怀着孕,对刺激的味道更佳的敏感。
“走吧。”
总感觉这个孙姓的男人有些眼熟,应该是错觉吧?坐上马车离开。到底是临时买的马车,舒适度上肯定不必上宫中特制的。好在,离安府没有多远的距离,回宫的时候再换一辆便是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终于行驶到了安国公府门前停下。赵嘉扶着安宁下来,门口由安父安母带头,后边跟着目前安府的所有成员。二位哥哥,三位嫂嫂。安耀还在兵工厂,不解释了。
“参见皇上,贵妃娘娘。”
“平身。”赵嘉说道:“今日是微服私访,不用这些虚礼。”
“谢皇上。”众人起身后,就跟着一同进府。断断没有让皇帝等老四老五和老六的道理,所以安夫人命人准备了一些吃食,男人一堆,女人一堆,各自去话家常了。
做在软座上,安宁喝了一口酸梅茶,感觉终于舒服一点了。大嫂张氏前些天也爆出有孕,这是安家新的一代,安宁从心底为哥哥感到高兴。看着从小跟着张帅在军营长大的大嫂,几日功夫就能安安分分地坐着,安宁少不了打趣。这位主,就是当初进宫的时候,也没这么乖过。“果然,有了宝宝,连大嫂这样的都能静下来了。我原本还怕大哥操碎心呢。”
“娘娘。”张氏红着脸,难得娇娇地回应。
“哈哈哈。”其他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娘娘就莫打趣大嫂了。没见大嫂都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了么。”二嫂周氏捂着嘴说话。排除莫名的从指缝中露出来的笑,他的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
“要我说啊。二嫂也该抓紧了,早日也给二叔添上一个胖娃娃。”安家的兄弟关系,妯娌关系都算的上好了。并没有因为出身等原因有隔阂。这不,齐氏刚刚话音落下,原本三人中容貌最佳的周氏脸一下旧绯红了。
安宁拉着张氏的手,交代孕妇要注意的事。这些事,想来母亲也会告知,安宁说出来不过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兄弟是她地位稳固的后盾,且不论安宁和这些兄弟的关系从小就好,就算一般她也不会表现出来。
莫约过了几个时辰,终于管家跑过来回报,说是三位主角终于回来了。
一行人走去院子。只见三个身穿一身怪异的服侍,带着奇异的帽子的男子排序进来。“参见皇上,贵妃姐姐。”三人显然没想到这两位大佛会出宫。想起了自己的行头,暗叫不好。皇上应该不会怪罪吧,哥三个叫做入乡随俗。现在大西国就是盛行西服的。
“起来吧。”赵嘉没有情绪的看着这三只,当年也没见大的三只留学回来是这幅模样啊。
“谢皇上,贵妃姐姐。”老四安烨、老五安煜、老六安烁给自己默默捏了把汗,瞟了瞟自家贵妃姐的表情,没那么惊愕。于是一次向父母兄嫂请安。只是他们不知道,安宁之所以没有其他人那么惊愕,纯碎是上辈子见过这种造型。可是对于在场的其他人,就不是这种效果了。大周传统的服侍,女子长裙,男子长袍。对于老四老五和老六,裤子外传,像架子一样的衣服倍感别扭。
“你们这是什么伤风败俗地装扮,还不快给我去换回来。”安夫人最先发火。她原本对男人的标准就和这个世界的人不一样,现在看到自家儿子穿的这么骚包,顿时觉得啥都不好了。
“是。这就去。”自家母上大人的怒火,可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一眨眼,就没了人影。
看了,是去留学了没错。这身手,丝毫不必大三只要差。嘴角微微上扬,赵嘉感叹。其实对于安家这么人才济济,与岳父岳母的教育是分不开的。只是,全大周,不出。他一边要抑制安家势力快速扩散,一边有不得不依赖这些人。比起那些科举选出来的迂腐的读书人,他更喜欢这种有创新精神的人才。
“母亲莫气,四叔五叔六叔年纪还小。”长嫂如母,张氏在这个时候的话还是稍微有些用的。其实她嫁进来的时候,这三位小叔就已经出国,根本就没见过面。不过,成婚以来夫君没少说起小叔们的事,可见他们兄弟关系有多好。爱屋及乌,张氏对未见面的三位小叔也是当小辈爱护的。
“是啊,母亲。他们年纪小,记性欠长,待会儿子代母亲去教训教训就是了。”安辉笑呵呵地说道,一句教训教训注定老四老五老六刚刚回来就被操练的命运。
“宁儿在想什么?”赵嘉看安宁出神,在耳边轻声问道。
“啊,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段时间大西国似乎变得有些快。弟弟们之所以是这幅装扮,也是因为留学国的氛围如此。可以想象,刚刚他们的那副模样,应该是大西国的基本面貌吧。”不但从政治上,连人民的衣食住行上都发生着天翻地覆的改变。可谓一年递上十几年的改变。
“恩。”赵嘉听出了安宁话中的意思,可是这种改变真的好么?谁都不能确定。
想到大西国现任国君秘密送过来的国书,这些东西他从未让安宁看过。不管革命或者改革,对这个国家也许是好的,对皇室却绝非好事。不如,查理二世也不会再三恳求大周支持他从新恢复帝制。如今的大西国百姓,对国君只有敬没有惧,总有一日,连国主这个位子都是可有可无。
安烨、安煜、安烁换好衣服,来不及吆喝一声就被拎到后院操练。凭心而论,以他们的年纪,这般身手算是不错了。可谁让他们的对手是大哥呢,人家多出了好几年的实战经验,一时半会是超越不了,只有乖乖被玩的份。伤心地看着旁边看着欢乐的一行人,要不要这么没有亲情爱啊。都怪他们当时被老五拉去学什么法律政治,结果身手上锻炼的少了。
“哥,大哥,亲哥。好歹第一次见三位嫂嫂,给留点面子不。”安烁哭腔着求饶。
“放心,哥有数。大夫都给请来了。”安辉眯着眼,嫌弃地拎起老六的领子,太没骨气了。“不会缺胳膊断腿的。”
“救命啊,姐,亲姐。”不愧是双胞胎,老五求救起来也一点都不含糊。
安宁心情极好,笑着说道:“罢了,大哥反正以后多的是时间。今儿就先放了他们吧。”安家,说话最有用的人,莫过于母上大人和安宁。足以证明,老五的脑子确实比老六要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点。“皇上觉得呢?”
“依你。”赵嘉其实非常羡慕安家的氛围,一点都没有其他大家族的勾心斗角。
梅殿偏殿,安宁穿着纱织的外衣。手里拿着老五给她的东西,久久不能平静。
上一世,她的皇儿也给过类似的一份东西。里边阐述了改革的必要性和具体实施的办法,她曾经放手让皇儿去做。可是他终究没有那方面的才能,被一群激进的所谓的改革份子迷惑,差一点动摇了国本。不得已,她才出手镇压了这次改革。
安煜交上来的这一份文件,相似却不同。准确地说是可行性更大。她真的猜不到,原来她的弟弟中竟然有一个能这么准确的看穿大周的现状。他提出的措施,循序渐进,从下而上。实行过程中,只要能得到皇上的支持,成功的概率很高,而且不会对大周根基造成太大的影响。潜移默化,不管对未来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试一试又如何?
“宁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赵嘉从养心殿处理完事会来,看到安宁还未休息,关切的问道。
安宁看着烛光下,赵嘉的脸庞。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道:“皇上,我们改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