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一瞬间，李彧觉得浑身的血液在翻滚，逃生之路就在眼前，结果却在最后一刻被那孩子给破坏了。
真该当时一剑杀了那孩子。
“呵……还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一道冰冷的声音在李彧身后响起，余蓄对自己差点被李彧给骗过去的事，有些恼羞成怒，居然差点被一个小辈糊弄了。
余蓄正在快速地蜕变，脑袋左右摇摆着，整个人跟木棍一般旋转，直到落地的那一刻才能看清模样。
李彧回身看去，余蓄卸下了伪装，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余蓄很好奇自己的幻术用得如此如火纯青，李彧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师傅呢？”李彧避而不答，问起了自己师傅。
余蓄闻言，嘴角勾起，一副得意之色，眼眸里更是对自己的满意。
“他啊，被我的幻象困住了，估计现在还在师门被灭的那天里挣扎吧。”余蓄说到这里的时候，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师门被灭那天，也是他的噩梦，不过，他的噩梦不是师门被灭的痛苦，而是原本以为自己能拿到师门的资源，结果半路杀出一个鬼仇，让他在最后一刻与那枚玉戒失之交臂。
他也是被鬼仇白发的瞬间爆发出的力量吓到了，索性装死，这才逃过一劫。
而那些逃走的邪道，最后全部被鬼仇一一抓到师傅的坟前跪地谢罪，而后杀之。
他如果没能在后来的机遇里修得这个幻术之法，他怕是至今都不敢在鬼仇面前露面。
十年也是差一点就能把李彧李纭两姐妹吃了，增长功力，只可惜鬼仇路过时发现了两人身上不同寻常的鬼气，当他察觉到鬼仇的气息时，已经来不及吃掉两人，不得不先离开。
十年过去，他的幻术之法终于大成了。
今日他便要拿回当初的没吃的口粮。
李彧靠在门上，看着余蓄靠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妹妹，随即一脚又将那小孩踢飞，碍事。
手中长剑一转，对着余蓄便攻了上去，不得不说，李彧的身法是被鬼仇训练出来了。
余蓄一个躲闪不及，肩膀上的衣服被挑破了，瞧着自己肩膀上飞起的衣服，余蓄眼眸微暗。
“看来你并不知道幻术的厉害。”余蓄说完，双手在胸前快速掐诀……
李彧自然不会让他掐法诀，软剑一甩，直逼余蓄的手，逼得余蓄不断后退，手中的法诀也被打断。
余蓄没有想到自己的幻术会施展不出来，看着自己手上被李彧划出的细小伤口，眼眸发狠。
快速划破自己的双手，身前迅速出现一道血色屏障，任由李彧怎么用软剑戳都无法进入分毫。
李彧见状，立马回身抱住自己妹妹，想要打开门出去。
这次她有了防备，在那小孩快速冲过来的时候，直接提起这孩子往余蓄那处砸去，也是因为这个动作，让她错失了最后开门的机会。
门被余蓄用自己的血封住了。
“休想逃，今日我便吃了你们两个，功力大涨，就算师兄从幻象中出来，也未必是我对手。”余蓄说完，便冲着李彧撞去。
李彧想要闪躲，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动不了，最后只能把自己妹妹李纭护在怀里，想要硬生生地扛住。
……
想象中的痛苦并未出现，李彧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还以为是自己师傅赶到，结果睁眼便看见方才被自己扔来扔去的小孩站在自己身前挡住了余蓄的攻击。
这是什么天赋之人吗？这么小能挡住余蓄的攻击。
李彧眼眸中还是有疑虑，生怕是余蓄跟这小孩在演戏，可是她现在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一大一小对峙着。
噗……血喷了出来，随即又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鲜血喷了李彧一身，挡在她身前的小孩自然没能幸免，比李彧更严重，整个人都被血点点覆盖，只有被自己护在怀里的李纭是干干净净的。
也是这血，李彧感觉到自己身上那无形的束缚消失了，自己能动了。
李彧看着倒下的余蓄，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反正没有动静了。
而自己身后的门也跟着打开，李彧见状直接带着自己妹妹往外走。
原本以为自己走到门口时，又会那小孩拉住，结果直到她出去，那小孩都没有动。
李彧看着在炼丹房内站着的孩子，心中在疯狂地纠结，自己要不要进去把他也带出来，方才也是这小孩救了自己与妹妹。
“疯了……”李彧一边怒骂自己疯了，一边冲进去把小孩也拉出来。
一出门的小孩，捂住了自己的双眼，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天上的阳光，嘴角也带着笑。
“光……”小孩用一只手捂住眼睛，慢慢感受，一手指着天上的太阳，语气兴奋地给李彧说道。
李彧没有理会他，抱着妹妹直接往宫外走，她现在要去找鬼仇。
只是没想到那小孩会跟着自己。
“别跟着我。”李彧出声呵斥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孩。
“姐……姐……”李彧听到姐姐两字，回身瞪了他一眼，而那小孩身上还有血，本该是恶煞之相，却在李彧瞪他那一眼后，整个委屈极了。
李彧知道自己打不过余蓄，更别说这个能把余蓄打趴下的小孩了，干脆不理他，抱着李纭去找鬼仇。
回到最初遇到余蓄的夹道内，发现自己师傅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脸上全是痛苦之色。
“师傅……师傅……鬼仇。”李彧唤了几声，还伸手去拍了两下，依然不见鬼仇又清醒的迹象。
就在李彧不知道该如何唤醒鬼仇时，那满身是血的小孩走到了鬼仇身边，用鬼仇的衣角擦拭着自己脸上的血。
李彧看着这一幕，额角上的青筋冒了冒，这小孩当真是奇得很。
忽然，李彧灵光一闪，血……
指尖从小孩脖子上蘸了点血，点在了鬼仇的眉心处，随后嫌恶地把自己的手指在鬼仇的衣服上擦拭干净，反正那小孩已经把鬼仇白净的衣服弄脏。
不差自己这一点了。
“呼……”鬼仇猛然睁开眼，呼吸急促，神情悲切，双手捏紧又松开，眼眸中全是痛苦之色，双脚无法站立，单膝跪到地上，手撑着膝盖，发丝被冷汗打湿，贴在脖子上。
鬼仇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半响才缓缓抬起头，正阳打在他身上，直到看见李彧后才彻底清醒过来。
“余蓄呢？”鬼仇看着李彧单手抱着李纭，又四处看了看周围，没有看见余蓄的身影，却在自己身侧看着一个小孩蹲着。
正在找自己衣角干净处去擦他身上的血迹。
“嘶……”鬼仇用力一扯把自己的衣服从小孩手里扯了出来。
擦脸布被扯走了的小孩，转头便看向李彧，好似在控诉鬼仇一般，李彧见这小孩一直看着自己，只好伸手从自己衣服里拿出一张手帕递给他。
鬼仇起身，随即看向李彧问道：“这小孩哪里来的？”
李彧闻言，把方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鬼仇听后，又蹲下身子，用手捏住小孩的下颚，让其整个脸都露出来，仔细端详起来。
“天生鬼子……”鬼仇的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还有一丝兴奋。
鬼仇站起身来，怕李彧不知道什么是天生鬼子，开口解释道：“天生鬼子，就是生下来就死了，但是没有黑白无常来勾走，如同常人一般长大，他修炼鬼道比你和李纭还要快速。”
“难怪能把余蓄打死，原来是早就修了鬼道……余蓄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可怜了这孩子……”
“不过……这孩子算是你们的弟弟？”
鬼仇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看见在他说出弟弟两个字的时候，李彧脸上闪过的厌恶，她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自己怀里的妹妹李纭。
“师傅，先看看纭儿吧。”李彧见鬼仇还想研究蹲着地上的小孩，不由得开口提醒道。
纭儿还不知道如何了。
——————
“等等，这阎王跟你与万鬼王是什么关系？难道说这是那孩子的孩子？”萧婉清听到这里不由得开口问道。
阎王闻言，也把自己的耳朵部分的黑气打开，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丽瑶呢？你不是去找丽瑶了？他是丽瑶的孩子？”玄微见李纭没有回答，以为萧婉清想错了，随即出声道。
“玄微神尊，丽瑶的孩子应该管我叫姨。”李纭本想在出声嘲讽玄微两句，结果还未等她接着开口，就被顾星栩绿豆大的眼睛瞪住了。
罢了，她还有求于顾星栩呢，不能得罪她的心上人。
李纭到嘴边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他既不是丽瑶的孩子，也不是李旭的孩子。”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顾星栩这只仙鹤没有露出求知的表情，都一副想要李纭接着说下去的表情。
就连一向喜形不于色的息惟也是微微侧耳，看向李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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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仇伸手抓住了李纭的手腕，掀起衣袖。
一大片黑色的纹样映入眼帘，“这是……”李彧看着心惊，不由得问道。
“这看起来有些像魔界的黑魔气……”鬼仇的声音也带着不确定，他一个人人间修炼的半仙，哪里见过这种东西，只是从外形上觉得有些像。
“黑魔气？魔界？”这些词汇，让李彧觉得陌生，尤其是黑魔气。
“黑魔气是属于魔界的一种气体，魔界中人不会受影响，但是我们……包括神仙，如果被侵入的量过大，无法净化的话，最后的结局只有死亡。”鬼仇继续给李彧解释着。
第152章
李彧在听到鬼仇说这黑魔气侵入过量，神仙都难以抵挡时，立马抓住关键字眼，过量。
“师傅，纭儿体内的黑魔气是多还是少？”李彧没有见过黑魔气，更别说了解了。
现在只有鬼仇一个人知道黑魔气是什么，李彧整个心都在李纭身上，丝毫没有发现鬼仇脸上一闪而过的挣扎。
“为师，知道的也不多。”鬼仇低声道。
“那师傅可知道破解之法，该如何净化这黑魔气？”李彧接着追问道。
鬼仇看着李彧半天没有说话。
李彧也望着鬼仇，以为鬼仇是怕代价太大，随即开口道：“师傅，无论何种代价，只要能救纭儿，我都愿意。”
鬼仇依然没有开口，但耳尖微动，似乎听见谁在说话一般。
半响，叹了一口气，鬼仇开口道：“有办法，布阵，利用天地之灵气来净化，李纭体内的黑魔气。”
闻言，李彧眸光发亮，只要有办法就好。
“好，有办法就好，师傅可知道该如何布阵？”李彧再次希望的目光投向过鬼仇。
眼睛不自觉地避开李彧的目光，鬼仇背过身去道：“这阵法我记得不清了，需要回一趟宗门旧址，找找关于这阵法的书籍。”
听后，李彧见自己师傅不愿意面对自己，以为是鬼仇想到要回宗门，所以有些难受，不想让自己看到。
“师傅，你还好吗？我可以自己去找，你告诉我位置即可。”李彧进鬼仇依然没有回头，随即开口道。
怕鬼仇会触景伤情，李彧决定自己去找关于这阵法的书籍。
“你找不到的，昔日宗门被邪道偷袭，很多东西都是乱的，我也不记得在何处了……也该回去看看了。”鬼仇说到此处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好似昨日才被自己师傅骂过，跟师弟打过。
一切好似才过去几个时辰一般……
“不过，在此之前，为师要去看看那个叛徒是不是真的死了。”鬼仇说到叛徒二字时，语气加重，咬牙切齿的。
李彧没有跟去，只是静静在夹道上等着，目光不自觉地看向远处的旗帜，随即又回眸看向地上蹲着的李旭。
李旭爷看着她，见李彧看过来，也只是愣愣地对望。
李彧只是淡淡地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她现在是想要救自己妹妹，王城里的一切现在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当初那场鬼火，既然没有烧他们，也算是他们命大。
思绪拉远，鬼仇什么时候回来的，李彧都不知道。
“走吧。”鬼仇开口道。
鬼仇在前面带路，李彧将自己妹妹背在背上，准备跟上去时，又发现自己的脚被抱住了。
“你……”李彧伸手把小李旭提起来，丢到一边去。
结果，刚走了没两步，又被抱住了。
“师傅……”李彧叫着前面的鬼仇，她对这孩子虽厌恶，但毕竟也是这孩子救了她与妹妹，做不到痛下杀手。
鬼仇闻声，回头走来，一把将李旭提起，刚想上手一掌劈在李旭头上时，又被李彧叫住。
“师傅，别……让他别跟着就好了。”李彧的心，是师徒三人中最柔软的那个，看向李旭接着道：“不要跟我，否则杀了你。”
说完，李彧越过鬼仇走在前面，生怕李旭在抱住自己腿。
但是……
四人一同上路了。
李彧背着李纭跟在鬼仇身后，而自己身后则跟着个李旭，不近不远的。
一连赶了几日的路，就算有修为傍身，依然会觉得疲惫，更何况李彧还背着人。
而这天色也越来越难看，明明是正午时分，山间却越发昏暗，慢慢起雾，周围能见度极低。
天边闪过一道雷电，随即响起轰隆一声……
唰……李彧又感觉到自己的腿被抱住了，低头一看，李旭正瑟瑟发抖地蹲在自己脚下，瞧见自己看来，有些可怜地望向自己，似乎在乞求自己不要把他踢开。
李彧有些无奈，她身上还背着一个，脚下现在又抱着一个，根本没办法赶路。
“师傅，天就要下雨了，要不找个山洞躲躲雨。”这雷雨天，李彧也不敢赶路，她们师徒三人全部都是都是修的鬼道，而且自己背上这个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鬼。
“好。”鬼仇应下，随即四处查看，发现不远处有个石洞，可以暂时避避雨。
依然是鬼仇在前带路，李彧在后面跟着，只是这次她的身后没有李旭了。
李旭抱着她的腿不撒手，她只能背一个，手里提着一个。
好不容易到了石洞，李彧已经累到无法动弹，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鬼仇见状，没有让李彧再做什么，自己在石洞附近找起了枯树枝，准备升火。
等到鬼仇回来的时候，发现地上已经有一堆枯树枝了，随即看向李彧，而李彧看向想要贴着自己坐，却不敢的李旭，示意这些都是李旭捡的。
火升起来后，将整个山洞照得透亮，也是这几日难得的休息时间，李彧缓过劲来，侧过身去帮李纭梳理着发丝，整理好衣摆，才安心坐下。
眼眸却扫到李旭想要伸手去摸火的手，捡起一根树枝便打了上去。
“唔……”李旭被打得手一缩，不敢去碰火了，但会看着火傻笑。
“他是鬼子，生来就冷冰冰的，所以，他才会喜欢一切热源，或者是光亮的东西。”鬼仇见状，开口解释道。
李彧闻言，看向李旭，见李旭还是望着那团火，一副想要去摸摸看的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伸手从火堆里拿出一节还在燃烧的树枝。
“哇……”李旭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火焰，发出一声惊呼，想要伸手去摸，但是又想到刚刚被打的事，一时间踌躇了起来。
“摸。”李彧看着就快熄灭的火焰，冷声道。
李旭裂开嘴角笑着，张嘴想要把火焰吃下去。
“嘶……”李彧没想到李旭这小孩居然会这般操作，等到她想撤回树枝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旭把燃着树枝尖吃了下去。
“没事的，他是鬼子，这点温度对他来说，跟我们喝热水一样。”鬼仇看着这对姐弟，有些无奈。
他看着李旭对李彧的信赖不似作假，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洞外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下雨了。
李彧把李纭抱在怀里，避免有风吹到李纭，李旭见状也想靠近一点，却被李彧发现瞪了一眼，只能接着后退一步，靠在岩壁。
鬼仇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不得不感叹血脉联系。
“休息吧，等雨停了再赶路。”鬼仇说完，便自顾自地靠在岩壁上，闭上了双眼。
——————
这雨下了一夜，直到清晨才停下。
洞外传来的鸟鸣声，把李彧唤醒，她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动不了，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怀里躺着的纭儿，脚下……
靠在自己小腿上睡着的是李旭，本想把人推开，却在动手之际，听到李旭在睡梦中唤了一声姐姐。
罢了，孩子也没什么错，他又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
李彧只是拍了拍李旭的肩膀。
醒过来的李旭，立马往后撤，一副生怕惹恼了李彧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李彧想来还不知道这孩子的名字。
“李旭。”李旭眼眸亮亮地回答道。
“嗯，你母亲呢？”
李旭像是没听懂一样，摇了摇头。
等到李彧以为李旭不知道时，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极小的声音，死了。
李彧闻言，眼眸微暗，原来是已经死了啊，可惜了，她还想亲手杀了杨贵妃呢。
李彧没有接着在问，李旭自己蜷缩在角落，一副生怕会被嫌弃的模样。
山洞中安静得很，直到鬼仇从山洞外提着一罐水进来。
“洗漱一下，好赶路了，翻过前面的山头，就到宗门了。”鬼仇站在洞口，目光越过眼前的树梢，看向远处的山峰，他曾在另一边看过这座山峰，当时的他应该想不到宗门会被灭门。
李彧察觉到越靠近师傅的宗门，师傅的情绪越发低迷。
一路上都很沉闷，几乎只有喘气的声音。
终于是到山脚下。
咔嚓一声。
李彧好似踩着什么脆的东西，低头一看发现一节人骨，透过地上的杂草发现这一片全是枯骨。
“别看了，这些都是当初偷袭的邪道，被我在当着师门的坟杀了后，全部丢了出来。”鬼仇见李彧面露疑色，随即开口解释道。
这些邪道中人，怎么配留在自己的宗门内，自然会丢出来。
“多踩两脚。”鬼仇心里还有恨，几乎是脚一根骨头。
李彧正常走着，但她身后的李旭在听到鬼仇的话后，立马跳起来踩。
等到李旭再抬头时，发现两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赶忙跟上。
——————
鬼仇站在一块长满藤蔓的岩石前，伸手扒开藤蔓，露出里面有些风化的雕刻图案。
崆剑宗，三大字被鬼仇用衣袖擦拭干净。
“崆剑宗第五十七代弟子周铭恩，携徒弟李彧李纭归宗。”鬼仇站在山门前沉声宣告道。
这也是李彧第一次听到自己师傅的真名。
鬼仇只是周铭恩修鬼道后，杀鬼杀到鬼都怕，被取的外号罢了。
李彧静静地站着，等着鬼仇整理好情绪。
“走吧，进山门。”鬼仇手一挥，带着李彧和李旭进了山门。
还有一段路才能走到崆剑宗地核心地带，李彧远远地看见一大片残垣断壁。
鬼仇引着两人往那片废墟走。
“这里以前是练功的地方……这里是食堂……这是内门……我住这里以前……”鬼仇每到一处都给李彧说这里以前是什么。
第153章
李彧只是静静地听着，跟着鬼仇身后，细细地打量着，这里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她靠着想象也无法想出这建筑原来的模样，只好作罢。
鬼仇一直在往前走，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直到越过建筑群，来到一片坟地。
停下了。
“诸位，我回来了。”鬼仇声音洪亮，但眼眶逐渐湿润。
李彧望着密密麻麻地石碑，又看了看鬼仇，默不作声，这应该就是师傅的同门了。
等着鬼仇自己整理好情绪。
“这是我徒弟，李彧和李纭。”直到鬼仇给地上的坟介绍起李彧时，李彧才抬起头看向墓碑。
“弟子李彧，见过诸位师叔。”李彧弯腰行礼道，站在她身后的李旭见状，也跟着有模有样地学着。
鬼仇余光见了，也没有说什么。
——————
“关于阵法的记载一般在藏书阁里，只是当初邪道攻上的时候，有去过藏书阁，所以不确定有没有被他们偷走。”鬼仇领着李彧往方才来的方向走去。
李彧听着，心里有些忐忑，如果被偷走了，她该去何处寻找。
“到了。”就在李彧晃神之际，鬼仇停下了脚步，指着一处没有房顶的建筑道。
鬼仇上前，把门口的杂草扯开，又抬开挡住入口的几根柱子。
李彧跟在其身后，上下打量着藏书阁。
一共两层，底楼的地上散落着各种书籍，有些还被踩得不成样子，还有些陷进了地里，或是被杂草包裹起来，总之一楼惨目忍睹，还好没有被火烧，李彧在心里想道。
“二楼。”鬼仇似乎已经免疫了，脚下越过地上的书，往楼梯方向走去。
伸手按了按木梯，随即一步踩上木质楼梯，好似在试试这木梯还能上人吗。
等到他顺利走上二楼，才回身示意李彧跟上，李彧这才缓缓踩上木梯往上，她背上还有妹妹，所以她不能冒险。
鬼仇寻着记忆的位置，来到摆放阵法的位置。
指尖在已经泛黄且破碎的书壳上滑动着，纸屑顺着鬼仇的指尖滑落，不一会地上就落满了碎屑。
李彧的心也跟着鬼仇指尖的滑动，而提了起来。
直到鬼仇的指尖落到最后书架子上时，李彧本就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鬼仇回头看向李彧开口道：“这里没有。”
所有的阵法书都放在这里的，如果没有只能说被人拿走了。
李彧闻言，背着李纭走到书架前，扫了一眼，可惜，这些阵法的名字都在方才被鬼仇滑掉了。
就算有模糊的几个字，李彧也看不出来是什么。
“先暂住一夜，明日再去其他地方找找。”鬼仇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屋顶的天，开口道。
李彧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鬼仇把李彧三人安顿到了一间还算完整的房子里，升上火，便开口道：“我出去一趟。”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彧望着鬼仇的身影，总觉得师傅自从见余蓄之后，就变得很不对劲，总是若有若无地思考，脸上也会出现纠结神色。
她很想跟上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可纭儿身边离不了人，更何况李旭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潜在威胁，让李旭跟着只是因为自己不甩不掉而已。
山上的夜晚比山下冷，李彧带着李纭往火堆前挪了挪，李旭见状也跟着往前挪动。
“李旭，你打算一直跟着我们吗？你已经继承了皇位，就该回王城去。”李彧用一个正常热的思维跟李旭说着话。
但是李旭只是听着，望着她，什么都没有回。
李彧见李旭这副模样也只好作罢，只要别惹出什么乱子就好，如果李旭成了绊脚石的话，自己应该会毫不犹疑地杀了他，她在心里做着建设。
原本以为这孩子应该是那道士余蓄的，结果还是自己父皇的，真是……
继承了皇位，却又跟着跑了出来，罢了，王城的那些人死了才好。
“找到了。”鬼仇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本册子。
李彧闻声看去，面露喜色，找到了，那妹妹就有救了。
“师傅，这上面怎么说？”
“为师还未来得及看，一起看吧。”鬼仇把册子递了给李彧，自己则站在李彧身后。
迫不及待地接过，打开，一目十行，却在看完后，露出一个难看的神情。
“看样子，我们还得会一趟王城。”李彧看向李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鬼仇将记录了阵法的册子从李彧的手中抽出，细细看了一遍，随即开口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下山，早日回到王城，用他的身份去置办万人血祭。”
鬼仇说的他是李旭，李氏王朝的小皇帝。
李旭见鬼仇看来，眼眸中露出不喜之色，却又在李彧转头看向自己时，隐藏了下去。
“好。”关于救自己妹妹的事，李彧自然是希望越早越好。
至于鬼仇说利用李旭的身份置办万人血祭的事，她并未放在心上，那座城内的人都欠她一条命，她用点血怎么了。
只是李彧似乎忘记思考一件事，那便是这阵法册子，她的师傅鬼仇从何处找到的。
下山的路走起来快得多，鬼仇在前面开路，李彧依然背着李纭在身后跟着，李旭还是一个人在最后默默走。
李彧思绪飘远，她想开口问鬼仇，这阵法册子是怎么知道的，但这般问出来，有一种不信任师傅的感觉。
这世间如果师傅都在骗自己，利用自己的话，那当真没有活路可走了。
忽然，山间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把李彧的思绪扯了回来。
李彧和鬼仇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声音，碰撞在一起，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
“快走。”鬼仇像是听出了什么，在前面催促着，一副不想浪费时间的表情。
李彧闻言，静了静心神，低着头，把李纭往背上推了推，接着赶路。
只是这婴儿的啼哭声，从最初有些，到愈来愈近，最后保持在了一个不近不远地距离。
奇怪……李彧在心中默默地想着，这个婴儿的啼哭声离自己的距离，怎么感觉跟李旭平日里的距离差不多。
李彧心中犯起来不好的念头。
“师傅。”李彧喊完鬼仇，便转头看去，真是……
只见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李旭，手里抱着小婴儿，这个婴儿小到只有李彧的手掌大小，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婴儿，哪有这么小的婴孩。
——————
“那小婴儿是阎王？”玄微指着缩成一团的阎王问道。
“是也不是，听到后面你们就知道了。”李纭不想这个时候揭开谜底，目光看向阎王，举起手，阎王吓得又是一缩，以为李纭要动手打他。
“可否留他一命？”李纭问道。
“他？到时候看吧。”顾星栩没有拒绝或者答应，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被阎王坑惨了的是天宫的两位神尊，自然得玄微和息惟自己商量。
李纭闻言，点了点头，接着往下说，总之她也算是给阎王求过情了，姐姐醒来可不能怪自己了。
——————
“丢掉。”李彧冷声道。
原以为李旭会听话地把婴儿扔掉，结果李旭反而抱得更紧，生怕李彧抢过来丢掉一般。
“我让你丢掉，你听到没有……不扔的话，你也别跟着我了。”李彧声音冰冷，不是她不近人情，而是李旭手里的那玩意，根本就不是什么婴儿，而是世间怨灵凝结而出的实体，还开了灵智。
她与师傅鬼仇都未必是这怨灵的对手。
李旭听到李彧不要自己的时候，有些犹豫，手动了动，但很快又将怨灵抱紧，脑袋猛甩，不愿意。
“呼……听话，你把这个东西丢掉，到姐姐这里来。”李彧往鬼仇那边看了一眼，见对方已经进入戒备状态，也跟着紧张起来，吐出一口浊气，柔声哄道。
“姐……姐……”李旭重复了这两个字，手微微松开了些，往李彧那处靠近了一些。
就在李彧以为李旭终于要丢掉怨灵时，那怨灵忽然爆发出惊人的哭声，李旭立马抱紧了怨灵，还往后退了两步。
“它……没人要，我……也没人要……”李旭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李彧听懂了。
李旭跟在余蓄身边长大，过得日子可想而知，一个傀儡皇帝，十岁的人了，结果连话都说不明白。
鬼仇从李彧身后走了上来，低声在李彧耳边说一句话，李彧面色一改。
“带着它上路。”李彧看着李旭说道。
事情反转到李旭的脑子不够反应，等到他明白过来时，李彧和鬼仇已经又走出一大截路。
赶紧追了上去。
鬼仇给李彧说的话是，怨灵说不能帮忙扛住万人血祭带来的天罚。
这个诱惑，让李彧愿意冒险带着怨灵赶路。
几日的奔波，终于赶回来王城。
结果看到的却是，李氏王朝的旗帜被人取下。
唆……
李彧摘了片叶子，把取旗之人的手背割破，“接着旗帜。”这话是给李旭听的。
李旭闻言，一个滑步，身影快到肉眼无法看清，等到他再次稳住身形时，李旭已经稳稳地接住了旗帜。
这几日赶路，让李旭身上的衣服都勾破了不少，但依然能看得出是件龙袍。
“皇上？”下面站着的人，不知是谁低声道了一句。
李彧闻声，立马高声道：“见到皇上，还不跪拜。”她在入城的那一刻给自己和李纭都带上了面具。
毕竟也才十年过去，她们的容貌未变，现场少不冷会有能认出自己的人，还不如装作江湖术士，来辅佐李旭。
这话一出，底下的人都看向，队伍前站着的一个中年男子。
这人李彧认得，外姓王爷，孙重义。
名字倒是取得重义，但本人却是忘恩负义之徒。
当年外祖家可帮过他不少，结果，皇帝下得命令，他第一个站出来领命，好似迫不及待地想要取走外祖的命一样。
虽不求他帮忙，可也不能恩将仇报，如果外祖能拖上一段时间，等到她去南方调来……
罢了，外祖不死，自己也不会反。
李彧看向孙重义，只见孙重义举起手道：“诸位，李氏皇族这十来年间，犯下诸多大错，尤其是李彧放火烧王城，大家都差点死在那场大火里，如果不是余道长出现，救了大家……诸位也是看在余道长的面子上，才继续奉李旭为皇帝。”
在这里时，孙重义停了停，看向还拿着旗帜的李旭接着道：“但是李旭……大伙都看看，人不人，鬼不鬼的，怎么当皇帝。”
孙重义自从得知余蓄死后，就起了夺权的想法。
在他看来，李旭小儿不足为惧，让他害怕的是余蓄那个道士，余蓄死了，他手里的兵足以控制整个王城。
只是他想不到，李旭居然还会出现，他以为李旭跟着余蓄一起死了。
“聒噪……”李彧冷声道，随即打出一道无形刀，直逼孙重义的咽喉。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孙重义已经捂住自己的喉咙，满手是血地倒在地上，浑身不停地抽搐。
“还有谁要反？”李彧故意尖声问道，为得时不让这些人听出自己的声音。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识时务为俊杰，更何况，皇帝是谁，对于他们来说都无所谓。
有人看着李彧一身道士打扮，想到了余蓄，李氏皇族还是被道士控制了。
李旭被推到了明面上，但是折子都是李彧在批。
看着堆积如山的折子，李彧有些头疼，国库被余蓄用空了，根本拿不出钱来修祭坛。
“师傅，你看用这个改如何？”李彧拿着一份图纸找到鬼仇。
鬼仇神色有些慌张……
第154章
阁楼之上，没有点灯，只有几扇窗子开着，从外面透进来几缕月光，让房间内有了一丝光亮。
鬼仇就站在阴影里，李彧手中拿着图纸，缓步走过月光照射的地方。
窗户无风微动，李彧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拿来看看。”鬼仇这时出声道。
李彧连忙收回目光，她怎么连师傅都开始怀疑了，双手把自己手里的图纸递给鬼仇。
鬼仇收敛心神，转身看向李彧手中的图纸，就是不敢看李彧的眼睛。
李彧也发现了鬼仇的不自然，垂下眼眸，并未询问怎么了，只是等到鬼仇把图纸放下时才开口问道：“如何？师傅。”
“可以改。”鬼仇听到李彧的问话后，才抬头看向李彧。
“好，我这就着手去安排。”李彧说完便走了。
鬼仇看着李彧的背影，目光微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已经恢复平静的窗户。
——————
王城内。
大臣们的库房都让李彧下令搬了空。
修建祭坛的工人，也终于吃饱了饭，干起活来也更加的卖力，李彧亲自监工。
事关自己妹妹，容不得半点马虎。
她一来，李旭自然会跟着来，只是李旭手中的怨灵被李彧存放在宫里封印起来。
普通人，哪里受得了日日与怨灵接触。
李彧四处走动着，一点点检查着修建的位置，是否跟图纸是一样的，时不时伸手去看看木头之间的榫卯是否牢固。
“姐……姐……”李旭的声音比之前好多了。
李彧闻声看去，就看见李旭指着一个祭坛下的一处小门，这里她方才走过，怎么没有发现。
前些日子都在外面监工，还未进到里面来，可她一开始就实地考察过，不应该没有发现这个扇小门才对。
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用力将这扇小门捅开了，李彧还未来得及看清里面，一旁的李旭便想往里冲，被李彧一把抓住。
“做什么？站到后面去。”李彧对李旭没好脾气地呵斥道。
李旭闻言，连忙后退，躲到李彧身后。
“去拿火把。”李彧吩咐道。
李旭闻言，默默地去找活把，而李彧却在李旭走后，立马弯着腰，踏进了那扇小门，她只是把李旭支开而已。
里面的味道难闻至极，可在外面一点味道都闻不到。
又是咔嚓一声，这个声音，李彧熟悉，是脆掉的骨头。
低头一看，入门口处，整齐的排放着几具尸体，李彧想要挪动脚步，走到空地上去。
结果四处一看才发现，这里面整齐排列的尸体铺满了整个空间。
而李旭也在这里，举着活把过来了。
李旭身后还跟着一个监事小将。
那小将借着火把的光亮看清里面的场景后，立马扶着祭坛墙壁狂吐起来，等到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干净后。
李彧已经带着李旭出来了，且把门关上了。
“今日之事，不可外传。”李彧见着还扶着墙壁站着的监事小将道。
监事小将没有说话，但李彧接下来的话，让他胆寒，“死人才会守住秘密……”
“小的保证不会说出去。”监事小将立马抱拳行礼道。
李彧闻言点了点头，带着李旭走了。
她得赶紧把此事告知师傅，看看这个东西，会不会影响祭坛，可千万不要需要重新修建。
鬼仇正守着李纭，便听到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身看去。
李彧刚好推开门走进来。
“师傅，祭坛下有死人堆，以祭坛中央为圆点，按圆形排列的尸体，看起来像是某种阵法。”
鬼仇听后，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场景。
“这应该是余蓄的手笔，献祭大阵，想要得到那些汇聚起来的生命力，又怕受到天罚，所以把这些人安置到了祭坛之下。”鬼仇解释道。
“那会影响纭儿的万人血祭吗？”李彧只关心这点。
“不会，把下面的尸体清理干净就好。”
“好。”得到没有影响的答案，李彧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才把目光看向一旁像是睡着了的李纭，目光柔和，她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
鬼仇却把目光投向了，站在门口的李旭，眼里带着探究，李旭也迎上了鬼仇的目光，眼眸中丝毫没有平日里李彧看到的害怕和委屈。
此时的李旭眼眸清明，在看鬼仇的时候，甚至有一丝挑衅。
“师傅。”李彧的声音把鬼仇叫了过去，站在门口的李旭在听到李彧的声音后，眼眸流转，立马变回了平日里的麻木中夹着一丝委屈。
“怎么了？”鬼仇问道。
“纭儿方才动了一下。”李彧语气带着雀跃，这是不是个好现象。
“这……没事的，只是正常反应，你去忙万人血祭的事吧，她这边有我这个师傅看着。”鬼仇催促着李彧赶紧离开。
李彧闻言，觉得也对，自己应该去早点把万人血祭的祭坛布置好，这样纭儿也能早日醒来。
等到李彧离开后，鬼仇抬手掀开了李纭的胳膊，看着上面的越发明显的黑魔气，露出了一丝不忍。
指尖流转处一丝鬼力，点在李纭胳膊上的黑魔气上。
这让李纭好受了许多，方才还皱着眉，如今已经平和了下来。
李旭看到这一幕，无声地勾了勾嘴角，转身跟上了李彧的脚步。
——————
光是祭坛下的尸体，李彧就让人清理了三天，期间里面建设也没有停。
让人尸体好生安葬了。
眼看祭坛就要修建好了，可李彧的心中总是慌慌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
“姐…姐。”李旭的声音越发的清亮，不似之前那边沙哑。
李彧站在祭坛下的一块空地上，望着工人搬运着石头，在做祭坛形状的最后调整。
“什么事？”李彧难得好脾气地问道。
李旭却又没继续开口，这让李彧不由得收回视线，看向李旭，再次问道：“到底怎么了？”
“可……不可以带上我。”一句无厘头的话，李彧却是听懂了。
李旭并不痴傻，自然晓得自己在妹妹醒来后，就会离开，此番问话，是怕被丢下吧。
李彧一直想不通一件事，自己妹妹纭儿，没有昏迷之前，到底做了什么，让李旭能这么死心塌地跟着几人，生怕被丢弃的样子。
“再议。”李彧动摇了。
李旭听到没有拒绝，嘴角不自觉地笑开了。
脚下轻轻地踩下一块石头，让石头置于阵法的中线上。
李彧听到身后李旭搞出来的动静，刚打算回头看时，一个臣子正快步跑来。
“皇上，您要的万人血，已经准备好了。”臣子虽是叫着皇上，话却是对李彧说的。
闻言，李彧心情大好，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祭坛修建好了。
按这个进度，明日就可以启阵。
“把血抬过来。”李彧开口道。
臣子得令退下。
而李旭也已经把整个石头掩埋好了，李彧往后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还把李旭拉开，看了看李旭的脚下。
“鞋子不合脚？”李彧问道。
李旭赶紧点了点头。
“回去让宫人，给你重新做一双。”李彧松开了李旭的肩膀，让其站回去，自己则继续看着工人搬石头。
李旭无声地吸了一口气。
——————
翌日一早。
鬼仇站在一祭坛前的空地，身前是几口大缸，里面全部装满了血液。
李彧抱着李纭一步一步走上祭坛，李旭则跟在身后，手中还抱着怨灵。
等到李彧站在祭坛中央后，放下李纭，让其躺在祭坛中间的石床上，割破自己的手掌，让自己的血滴入石床上的凹刻里。
等到血把整个石床上的凹刻都填满后，鬼仇见状，立马用拂尘挑起一口大缸，把里面的血倒在祭坛上的凹刻里。
“退。”鬼仇高声呵道。
不对，不该是所有的血倒完后，自己才出去吗？怎么现在就叫自己退出来了。
“退。”鬼仇见李彧不动，再次高声道。
李彧回头看向鬼仇，见鬼仇双手掐诀，控制着拂尘，不去挑第二缸的血液。
“回来。”鬼仇脸色焦急。
李彧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离开，却又在看到李纭的脸的一瞬停住了，如果真的有什么差错的话，自己便陪着纭儿一起死吧。
随即伸手把李旭推了出去。
李旭沿着抛物线跌出祭坛，目光都带着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彧。
她居然放过了自己，李旭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般，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等到落稳在地后，赶紧看向自己昨日埋下的石头……
居然被挖了出来，就那么摆在地上。
李旭想要跑过去把石头重新埋进去时，却发现自己的脚下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低头一看是两只鬼手，让他挣脱不开。
“不……要，不要……快出来。”李旭想要高声喊出来，却发现的自己的喉咙也被捏住了，声音根本就发不出来。
李彧站在祭坛中，目光柔和地看向自己妹妹，伸手握住了李纭的手，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那就死一起吧。
鬼仇终究是没有控制住拂尘，眼睁睁地看着拂尘挑起剩下的大缸，倒入祭坛之中。
他冲上前，想要阻止祭坛的运行，但祭坛已经在启动了，他根本进不去，还被弹飞数米远。
李彧已经躺在了李纭的身侧，打算就这么接受死亡。
祭坛开始转动，李彧听到看到天上闪过的丝丝雷电，随即传来雷鸣声。
一道惊雷劈了她……
眼眸不自觉地闭上，抱紧身侧的妹妹，想用自己的后背去接住这道惊雷。
却没有想象中的雷电落到自己身上的感觉。
李彧睁开眼睛，就看见纭儿头顶的石床上插一把通体玄黑的神剑，还发着丝丝流光。
“尔等好大的胆，竟敢偷用别人的命数，不怕遭天谴吗？”人未到，声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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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神尊就是这么出现我们面前。”李纭说到这里时，看向了萧婉清，如果不是明月神尊的出现，她们姐妹二人绝计活不到今日。
萧婉清被李纭这么一说，便想起来，有一次明月来玩咯，说是路上看到有修道之人想走捷径，想要拿到别人的命数，被她给破解了。
原来当时救下的两人就是李彧和李纭。
“那你更应该帮明月放出鬼灯里的记忆了。”顾星栩已经站累了，蹲在玄微的肩膀上，听到李纭终于说到了明月帮她们的事。
“是，本就该报答明月神尊的恩情，等到姐姐醒来，我亲自给明月神尊请罪。”李纭依然没有松口，还是要自己姐姐醒来之后，才肯放出明月的记忆。
“罢了，你继续说。”顾星栩闭上眼睛，不想再开口。
李纭闻言，只得继续往下说。
顾星栩虽然大致知道万鬼王两姐妹发生了什么，但是更细致的事不了解，她想从李纭的讲述中找到唤醒李彧的办法。
其实她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需要看看两人适不适合了。
一袭玄色长袍的明月站立在空中，手腕一转，方才还在两人头顶的剑，便已经回到了她手中。
李旭在明月出现的一瞬间，便已经能动了，立马连滚带爬地跑上祭坛，想要看看李彧到底如何了。
“我没事。”李彧见李旭第一时间跑上来，开口道，随即上下检查了一下李纭，发现李纭也没有事后，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明月见没人理自己，眉头一皱，缓缓落地，走向了李彧几人。
李旭见状，立马张开双手，挡在两人身前。
鬼仇也跟着跑上来，看向明月，这般带着仙气的人，应该是天上的神仙，赶紧行礼道：“见过，仙君。”
明月一脸冷漠地看向鬼仇手中的拂尘，随即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指尖神力微动。
“师傅。”李彧叫着鬼仇，她发现李纭手臂上的黑魔气正在扩散，如果不及时制止的话，怕是不出一柱香的时候就会扩散到全身。
到那时，饶是他们几个的鬼力合在一起，也无力回天。
“黑魔气……”明月低语了一句，黑魔气怎么会出现在人间，难道是黑魔气泄漏了，得赶紧通知息惟去看看才行。
在李彧的目光中，一只白皙的手，捏住了自己妹妹的手臂，丝丝黑魔气开始被那只手吸出。
而那让自己几人束手无策的黑魔气，好似一个听话的孩子，缠绕在那手的指尖，不敢有丝毫乱动的迹象。
“这黑魔气从何而来？”明月指尖微动，黑魔气便顺着她的指尖动作消散。
“有人打入我妹妹体内，那个人叫余蓄已经死了。”李彧开口回答道。
明月闻言，却看向了鬼仇的拂尘，惊得鬼仇一身冷汗。
第155章
鬼仇的不自然，被明月看在眼里。
“本尊能碰上也算是缘分，好生修炼，还有一劫待渡。”明月看着鬼仇紧张的样子，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提，只是开口对着李彧说道。
明月今日也算是插手了李彧的命劫，也怪她太激动了，见不得有人偷换命数。
“是，还想请问仙君名讳，他日能有用得上李彧的地方，李彧必将全力以赴。”李彧拱手行礼道。
“本尊乃是天宫明月神尊，报答之话，等你能渡过命劫再说吧。”明月说完这话，便腾空而起，脚下慢慢汇聚出一片云踩着。
这是李彧第一次见到神仙，明月神尊，日后若是真的遇上了，一定要报答。
——————
“你看看，你看看，你姐姐万鬼王多懂事，你现在就把明月的记忆放出来。”顾星栩倒是不知道这么细致，听到李纭说到她姐姐说过要报答之话，赶紧站起来对着李纭道。
李纭瞥开眼，不去看顾星栩的鸟身，轻咳一声不自然道：“那是我姐姐承诺的，本王说了，我会放出明月神尊的记忆，只要我姐姐醒醒过来。”
玄微和息惟都对视了一眼，觉得李纭太不相信人了，就算提前放出明月的记忆，她们答应过的事，自然会去办。
可是李纭接下来讲的事，让她们明白了，为何李纭会这般不相信人。
如果是她们经历了这种毁灭性的背叛，怕是这辈子难以信任何人。
——————
明月走后。
鬼仇扶着李彧站起来，随即低声解释道：“在最后一刻发现阵法有误。”
“不怪师傅，只怪我当时没有当机立断地出去。”李彧宽慰着鬼仇，但是心底还是有了一点间隙，可是如果给了她们第二次生命的师傅都要害她们，那这世间真的没有在留下去的必要。
李彧当时没有出去的原因，是李纭已经作为阵法的阵眼启动了阵法，李纭无法出去，李彧自然不会抛下李纭。
“嗯，先回宫里……”鬼仇神情讪讪的。
李彧闻言，抱起李纭，李旭赶紧跟在身后，鬼仇站在原地看向了李彧的背影，眼眸中满是庆幸。
但是他拿着的拂尘却卷上了他的手腕，生生勒出了血痕才罢手。
鬼仇任由拂尘作乱，不去理会。
……
皇宫内。
李彧抱着李纭走回了昭华殿，将人放在了床塌上，自己坐在床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有些愣神。
李旭站在李彧的身边，手中抱着怨灵，默默地陪伴着。
“如果当时我没有把你丢出去，你要怎么出去？”李彧忽然出声问道。
“不……知道，我……没想过……”李旭说得结巴。
李彧望着李旭，半响才收回视线，是她太敏感了吗？李彧在心中想到。
“罢了，你先回去吧。”李彧挥手躺李旭先行离开。
让宫人抬来热水，她打算洗个澡，清醒一下。
为了更好地照看李纭，她让人把浴桶安置到了内殿，这样纭儿醒了自己便能第一时间发现。
只是她太累了，刚靠在浴桶边上，便昏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李纭已经在浴桶中坐着，正默默地看着自己。
“纭儿……”李彧看向床塌，看着上面没人，这才相信自己眼前的纭儿是真的，不是幻觉。
“姐姐。”李纭扑向了自己姐姐。
……
皇宫内的一处偏僻阁楼。
鬼仇站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手中的拂尘却落在了月光之下。
一缕白烟从拂尘中飘出，缓缓形成了一个人形。
仔细辨别，还能看出是有余蓄的几分影子。
“师兄，莫不是后悔了？”余蓄扭转着身子，像一条蛇一般靠近鬼仇问道。
鬼仇冷着一张脸，并未回答。
余蓄呵呵呵地笑了一阵，忽然厉声道：“难道你复活师门的人了吗？你不是最想看到师门恢复往日的热闹吗？”
鬼仇闭了闭眼，嘴角抽动，像是在极力忍耐着自己的情绪。
“昨日种种都已经过去了，人亦要往前看。”鬼仇这话不似在跟余蓄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余蓄闻言，笑得更大声，更具嘲讽意味。
“那你为何要在他们刚死的时候，留下他们的一缕魂魄，让他们投胎不成，你这次让李彧去师门，难道不是为了取回他们的那一缕魂魄吗？”余蓄像是看穿了鬼仇一般。
“我现在不想了，不行吗？轮到你一个叛徒来审判我吗？”鬼仇恼羞成怒道。
余蓄往后缩，刚好躲过了鬼仇的抓手。
“是你自己禁不住诱惑，怎么现在后悔了？后悔也没用了。”余蓄的声音如同魔音一般，进入了鬼仇的耳朵里。
把鬼仇带到了几月之前。
他跟李彧来救李纭的时候。
当时他还是坦坦荡荡的一个人。
——————
当时的幻境中。
师门的所有人都在向自己伸手求助，可是他一个都抓不住，就在他精神快要崩溃之时，余蓄出现了。
“师兄，你想救他们吗？我有办法。”这声音像是毒蛇一般钻入了自己的心里。
“师兄，按照你这般修炼速度，等到你修炼成鬼仙的时候，整个师门的魂魄还能剩下几个没有消散，他们等不起了……”
“不信……师兄回师门看看不就知道了。”
余蓄的话，让鬼仇心静不下来，幻境之中，他不仅经历了灭门的那天，还经历自己幻想出来的师门魂魄全部四散的场景。
他辛苦修炼为了什么，无非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师门重新热闹起来。
可是余蓄说得对，按照他的进度修炼下去，怕是等到他成鬼仙之时，师门中人的魂魄早就没了。
“师兄，你何不把你的两个徒弟的命数转嫁到自己身上，这样，你不出十年必然成一方鬼王，到那时，你再去地府要人，地府还能不放吗？”余蓄继续诱惑着鬼仇。
鬼仇眼眸中的坚定逐渐动摇，如果师门的人等不到他成为鬼王，或者说等不到他的两个徒弟成为鬼王。
按照现在李纭的修炼进程来说，也需要几十年，几十年？他的同门还在吗？
“不……不行……”鬼仇摇着头，嘴里也念叨着，似乎在说服自己不要动摇。
可是他这个话一出，余蓄就知道他动摇了。
“师兄，你可是我们师门唯一的希望了，你难道愿意看到他们一辈子都躺在冰冷的地下吗？而且……”
“而且什么？”
“师兄留下他们的一缕魂魄，让他们投不了胎，最后也没办法带他们修鬼道，留给他们的结局，只有消散在这世间。”余蓄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看到鬼仇的脸上带着一丝裂痕了。
“师兄若是不信，回师门看看就知道了。”余蓄继续开口道。
鬼仇看向余蓄，眼眸猩红，他已经动摇了。
余蓄笑着离开了，他的幻境之中，等到他再次清醒过来时，便看见李彧抱着李纭正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
“师傅……”李彧在叫自己。
李彧说余蓄被一个孩子打死了，等到他看向那孩子的时候，才发现余蓄的算计，让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余蓄把一切都算好了。
他想杀了这孩子，把一切扼杀到摇篮之中，但又被李彧给叫停了。
他看向李彧，缓缓松开了手。
这是李彧自己选的。
鬼仇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余蓄死的地方，看着余蓄进入自己的拂尘里。
“师兄，回师门吧。”
“你不怕我现在让你灰飞烟灭吗？你该是知道的，鬼仇这名字是怎么来的。”
“不，师兄，没有我，你成不了大事，你觉得她们会任由你摆布吗？”
鬼仇听后没有说话，李彧的死穴是李纭，如果他敢拿李纭去献祭的话，李彧必然会……
“你的目的又是什么？一个叛徒会为自己背叛过的师门着想？”鬼仇眼眸微眯，用危险的目光看向余蓄。
“我？我自然是想分得一部分的命数，师兄用不完的，都分给我。”余蓄说得认真。
他也算过了，单靠自己想要吃掉李氏姐妹很难，而且，没有换命数来得更直接一些。
余蓄觉得自己需要分得一点好命数，他就能一步登天，届时再一脚踹开鬼仇，或者是一口吃掉。
……
鬼仇默许了李旭跟着上路，也是因为余蓄说必须带着李旭走。
几人一起上路，赶着回师门，途中他仔细看过李旭，十岁的孩子竟然有如此缜密的心思，李彧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的那些小动作。
越靠近师门，他的心越发的苦涩，他在左右摇摆，到底要怎么做。
根本就没有什么阵法册子需要找，鬼仇带着李彧等人回师门，只是为了验证，师门中人一缕灵魂，是不是已经开始在消散了。
夜里他独自一人来到坟地里查看起，同门的情况，发现正如余蓄所说，师门的人根本撑不到自己成鬼仙，或者说李纭和李彧修炼成鬼仙的那一天。
他必须做出决断。
“师兄，你当真要看着我们崆剑宗一百多号人，全部消失在这天地间吗？”
“难道我们崆剑宗一百多号人，比不过你那两个才相处十年的弟子吗？”
余蓄直击鬼仇的纠结之处。
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非要分的话，那崆剑的确是可以以数量取胜。
“闭嘴……”鬼仇站在坟地中央，看着四周立着的墓碑，厉声呵斥道，“什么时候崆剑宗的事，轮到你一个叛徒说话了。”
余蓄闻声，不再说话，缩回了鬼仇的拂尘中。
等到鬼仇再次回去，手里已经拿着一本假的阵法册子，阵法是真的，但不是用来救李纭的，而是为了夺取她们的命数。
但是鬼仇不曾想到，会在回去的路上遇到怨灵。
更没有想到，李旭会倒戈，先是把余蓄在祭坛下摆放的鬼阵给找了出来破坏掉，又是在阵法的中轴线上埋石头破坏阵法。
一个不曾见过阳光的孩子，势必会记得第一个带他见太阳的人，而李彧就是那个人，而且还是他的姐姐。
他曾想过不把李旭放在阵法中轴线的石头拿出来，任由这块石头破坏阵法，但余蓄直接控制着拂尘把那块石头找了出来。
“师兄，不要妇人之仁……就差最后一步了，明日之后，师门的人都能回来，而你…周师兄也会成为一代鬼王。”余蓄继续用自己带着能让人走入陷阱的语气说着话。
鬼仇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把石头踢开，把地上的痕迹去掉后，转身离开，好似从未来过一样。
只是鬼仇自己也在第二天启动阵法时后悔了，他想让李彧带着李纭出来。
谁知道这阵法余蓄也动了手脚，只要开启，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如果不是那位仙君的到来……
——————
“想清楚了吗？师兄。”余蓄见鬼仇陷入沉思，等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鬼仇看向余蓄，掩去自己眼眸中的悔恨，“往事种种都已经过去了，既然她们命不该绝，何必在强求呢。”鬼仇一副想开了的样子。
余蓄却在听后笑出了声，看着鬼仇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你还装上了，你说我叛徒，你又算得上什么良善之人，你救李氏姐妹，难道真的是因为缘分。”
“你难道真的没有觊觎她们的命数，就算带在你身边，你也能吸取到一部分气运。”
见鬼仇不说话，余蓄又变了副面孔，“师兄，我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鬼仇还是冷脸看着余蓄，但余蓄却从鬼仇的眼眸中看到了答案，随即一个转身，钻入了鬼仇的拂尘中。
一路走到御书房，鬼仇还需要解决一个人，那就是李旭。
此时的李旭正按照平日里李彧的要求，看着送上来的册子，把自己能做主的那部分批改完，在把李彧看过才能做决定的分类放到一边。
忽然，感觉到一阵凉风袭来，李旭抬眸看去，就见鬼仇挽着拂尘出现门口。
两人对视着，都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火星子。
鬼仇的拂尘抛出，缠上了李旭的脖子，收紧。
呼吸不过来，导致脸上变得紫青，李旭虽微鬼子，但修炼不到家，根本不是鬼仇的对手。
他能杀死余蓄，只是因为余蓄要演戏，让李彧放松警惕。
就在鬼仇以为能杀死李旭时，不知在何处待着的怨灵，忽然冲了出来，一口咬在拂尘上。
“啊……”余蓄吃痛的声音响起，随即缩了回去。
余蓄从拂尘中钻出，却只剩下半个身子虚虚出现。
“你竟然可以控制怨灵？”余蓄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
没人回答他。
第156章
“杀了可惜，日后必有大用。”余蓄有些舍不得，若是李旭和怨灵都为自己所用的话，那他日后也不必惧怕鬼仇了。
鬼仇却没有说话，他可没有信心能拿捏李旭这种人，就凭他自己，如果不是知道李旭是在装害怕，恐怕也会被蒙混过去。
十岁尚且如此，日后长大还得了。
“杀。”鬼仇甩过拂尘，直接一个缩地成寸来到李旭的身边，掐上了他的脖子。
李旭吃痛，用手掰着鬼仇的手，一旁的怨灵也想咬住鬼仇的手，但怨灵只能咬鬼魂，对付鬼仇就显得很鸡肋。
锋利的牙齿，在鬼仇硬起手臂时，还被震得发麻。
“师傅……”就在李旭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李彧的声音传来了。
鬼仇瞬间松手，李旭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吸得太急还咳嗽起来。
“师傅，你在做什么？”李彧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自然是猜到了。
今日之事，她还未来得及复盘，深夜出来就是为了找鬼仇问今日白天到事，结果发现御书房灯火通明，还没有侍卫看守，随即想到了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师傅在对李旭下手。
“……来看看。”鬼仇没有回头，脸色一闪而过的挣扎。
“师傅，今日是如何发现阵法不对的？”李彧漫步走过去，从地上把李旭拉起来。
鬼仇闻言，垂眸看向自己的拂尘，眼眸微暗，声音带着一丝沉重道：“第一缸血倒进去时，我便发现阵法散发出的气息不对。”
“那阵法的册子应该被人改过，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余蓄，她在李纭体内注入黑魔气，自然是知道如何净化黑魔气，提前回到宗门，修改了阵法册子。”
“也怪为师，对阵法不精通，被余蓄钻了空子。”
鬼仇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随即又一脸庆幸道：“还好，阵法引来明月神尊，帮李纭净化了黑魔气。”
“是要多谢明月神尊。”李彧听到明月神尊四个字时，脸上的感激之情显露出来。
今日也是她第一次看到神仙的力量，日后她修成鬼仙是不是也能在抬手间，解决如今无法解决的事呢。
“可是，师傅，余蓄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已经死了，换命数的阵法启动，对于他来说已经没用了。”李彧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鬼仇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抬腿往前走了两步，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实际上是在想如何编一个像样的理由。
“你还记得祭坛之下的那排列整齐的死尸吗？”
“嗯，记得。”
“那就是余蓄的目的，他想借鬼阵复活，在用换命数到阵法夺取你们的气运，当时为师就觉得奇怪，如今想来也只能如此才能说得通。”
李彧听完，皱着眉，一切都说得通，可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末了，李彧看向鬼仇，鬼仇也看着李彧。
“师傅，不曾骗弟子吧。”李彧问得认真，她和妹妹的命都是鬼仇动救的，如果鬼仇想要，她当放手奉上自己的命，但纭儿的绝计不可能。
“不曾。”鬼仇放在身后的手，已经捏紧了。
“好，徒儿信师傅，我的命都师傅救的，师傅想要拿去便是，但是纭儿不行。”李彧也不管是真是假，她只要纭儿平安无事。
“哈哈哈……回去休息吧，今日累了一天了。”鬼仇这次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又在摇摆不定，他一面想要拿到两个徒弟的命数，用来加快自己的修炼进度。
但又希望，李彧能发现自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早日离开。
“师傅，李旭留下吧，我和妹妹都打算留在王城里不走了。”李彧道出了自己与妹妹三商议的结果。
说是商议，其实是纭儿的提议，她只是附和吧了。
“好。”鬼仇应下了。
“多谢师傅。”李彧赶紧拱手行礼，随即看向了一旁还在看戏的李旭。
李旭见状也跟着行礼，只是没开口，他脖子还有淤青，这可是鬼仇和余蓄掐的。
关于鬼仇和余蓄的阴谋，他也不敢说出来，他害怕李彧会对自己露出厌恶的表情，这是他好不容易的来的一点温情，一点点温暖，他不敢。
“徒儿，那你先回去吧，为师有话要跟李旭说。”鬼仇打算再警告一番李旭。
“师傅，那鬼阵就是李旭发现的。”李彧想说这事与李旭没关系，但是李旭确实是跟着余蓄长大的，说不清。
鬼仇闻言，看向李旭，只见李旭也望着自己，随即微微摇头。
这一动作，鬼仇看懂了，他不会说的。
“罢了，既然你相信他，那便留下。”说完，鬼仇便离开了。
几人也在王城内住下。
——————
“你们一定想要问我为何非要留在王城里。”李纭这次自己开口说出问题。
不让几人有开口的机会。
“我想要报仇，之前的十年里，我修炼目的，就是为了能回到王城，杀了那些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畜生，但有姐姐看着，我很难下手。”李纭说这话的时候，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好似都已经过去了，她已经放下了。
但是从李纭的语气中，还是能听出她对那些人的恨。
“他们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结果，却要入宫去杀了我母后……星栩上仙最初说的故事里，还漏掉了一个致命的细节。”
顾星栩闻言，露出了一个你说，我看到底漏出了什么细节的表情。
“当年我姐姐在抵御外族入侵时，背后的城墙上站满了弓箭手……”李纭停顿了下，看了看几人的表情才接着开口道：“他们的目标不是外族士兵，而是我姐姐，王城内的人都希望我姐姐死。”
“她明明已经在拿自己的命去救王城了，可这些人却要她死。”李纭说到这里，眼眸猩红，脸上再也不似方才那般平和。
顾星栩在想那些人应该早就被李纭弄死打散了灵魂，这也是李纭留在皇城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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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王城内，李纭开始更加勤快地练功，夜里时不时出去一趟。
李彧最初没有觉得有什么，只当是李纭经历了一劫后，醒悟了。
直到她在帮李旭看折子的时候，发现有封折子被李旭放到一旁，觉得有些奇怪，便拿起来翻看。
等到李彧放下时，脸色有些难看。
“纭儿……”李彧喃喃道。
李旭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李彧手边的折子，以及李彧的表情，瞬间安分了起来，把手里的甜食放在身后，慢慢走了过来。
“皇姐。”李旭叫着。
“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皇姐。”
“可是纭姐，不让我叫姐姐。”李旭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当着李纭的面，叫李彧姐姐的时候，被追到满屋子跑，最后他与怨灵一起被打。
怨灵冲出来保护自己，被逮住顺便挨了两下。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李彧没心情跟李旭说其他的，直接指着手边的折子问道。
她许久不来御书房，自然时很久没有看折子。
李彧没有想到，纭儿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
“不久，就这一本。”李旭经过这两年的长高，已经能平视李彧了，但是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低头，不敢看李彧，生怕李彧看出自己在说谎。
但是他这个反应，李彧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不对劲来。
“……”李彧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李旭自觉地去桌子下面，搬出一大筐折子，推到李彧脚下，还搬来椅子，示意李彧慢慢看。
李彧看到脚下这一筐折子，眼眸微沉，坐下，捡起一本开始翻看。
越看脸色越不好。
直到最后一本看完，李彧直接起身往外走，招呼都不曾给李旭打过。
“灵灵，你快去给纭儿姐报信，就说她被发现了。”李旭见李彧气得不轻的样子，赶紧把怨灵喊出来，让怨灵现在抄近路去给李纭报信。
怨灵没有动，它害怕李纭，根本不敢单独去找李纭。
“快去，你这次帮了她，她肯定不会再打你了。”都两年了，上次李纭打自己的时候，顺带揍了怨灵，就让怨灵记这么久。
此言不出，怨灵才转身往外跑去。
“用飘啊，你这样跑过去，根本来不及。”李彧在其身后看着怨灵的小短腿，倒腾了两下，还未走出御书房的大门，不由得喊道。
怨灵一听，唆一声，像漏气的气球一般冲了出去。
李彧远远地看见天上飘过的怨灵，眉头皱得更紧了，李旭不仅瞒着自己，还给纭儿报信。
眼眸一转，李彧直接不去昭华殿，随即快步往李纭出宫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等着鱼儿自己上钩。
“回来……”
李纭一个转弯，就看见自己姐姐正气定神闲地站宫墙之下，看来是等候自己多时，她想要偷偷往回走，就被叫住了。
“姐姐…”李纭一脸乖巧地走到李彧身边站好。
李彧侧眸看了一眼李纭折这副模样，有些气消，随即又想到她夜里出去都是为了杀人毁魂，便又有些生气。
转身往宫内走去，李纭见状，只能老实地跟上。
回到昭华殿，怨灵正在偷吃李纭的甜食，见人回来了，慌不择路地想要逃走，却刚好撞到李彧的大腿上。
李彧一把薅住，怨灵头上的几束头发，疼得怨灵吱哇乱叫，随即看向李纭似在求救。
李纭微微摇头，她现在也不敢惹自己姐姐。
她的事，还未说呢，看姐姐这样子，定是少不了一顿责罚。
“还学会通风报信了……”李彧把怨灵手中的甜食取走，丢到一旁，说出了让怨灵后悔来报信的话，“以后宫中禁止甜食。”
“唧……”怨灵一下就呆住了，李彧也松手放怨灵回去吃最后的甜食。
等到整个房间就只剩下李彧和李纭时。
李纭一步步后退，而李彧一步步靠近。
“小心。”李彧揽住李纭的腰把人带到怀里，李纭身后的屏风哐地一声落地。
“怕什么？你都敢背着我做了，现在知道害怕了？”李彧扶着人站稳后，便松开了手。
李纭原本以为姐姐会很生气地教训自己，赶紧撒起娇来道：“姐姐，我知道错了，下次会告诉你的。”
软声软气的声音，让李彧发不起火，只是担心道：“无故杀人，会背负杀孽，等到飞升的那一刻，雷劫累积，我怕你……”
“不会的，不会的，姐姐，我都处理好了。”李纭见自己姐姐说着说着，眼眶都发红了，赶紧出言安抚道。
随即搬出师傅，“师傅都杀了那么多鬼了，也不见师傅有什么事。”
而且当初姐姐为了救自己，也杀了那么多外族士兵。
“那不一样，那都是有因果的，他们该死。”
“那他们也该死。”
“已经要过他们一次命了，你……罢了，别再去了。”李彧想说那次鬼火，如果不是余蓄出现，那群人早死了。
所以，已经要过他们命一次了，因果已完。
“知道了。”李纭不想与自己姐姐争吵，只能应道。
“嗯，今日起便搬到我寝宫来住吧。”李彧为了防止李纭在偷偷地跑出去，索性全天都看着李纭。
李纭闻言，脸色一变。
她的确想过要晚上再偷偷出去，但是如果与姐姐同住的话，她也不是不可以不杀，日后在找机会便是。
“……我搬过去也行，等等我现在就收拾东西。”李纭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搬到姐姐的房间同住了。
李彧垂眸未说话，纭儿的那点心思，她心知肚明，也只有把人绑在自己身边，才能让李纭安分点。
只是她不曾想纭儿身上背负的杀孽，居然这么快就引来了雷劫。
看着天上翻腾的雷云，李彧蹙眉，看向鬼仇问道：“师傅可有办法了？”
鬼仇挽着拂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道：“只能布阵，接雷劫洗礼，洗去她身上杀孽。”
这话一出，李彧眼里闪过一丝疑虑，又是阵法。
上次那阵法的可怖，还历历在目。
“好。”李彧想了想还是应下了。
她想到一个办法，可以不用让纭儿雷劫，也能洗去纭儿身上的杀孽。
鬼仇闻言，垂下的眸子，陷入了纠结，只是他臂弯里的拂尘，接着风扫过他的手背，留下一道血痕。
“嗯，为师这就开始布阵。”鬼仇说完，便开始拿出布阵需要的东西。
摆在空地上，按照阵法要求一一摆放。
许久，鬼仇才直起腰。
“好了，可以把李纭放进去了，为师好启阵。”鬼仇开口道。
李彧却把李纭放到了阵外，自己走了进去。
“你做什么？”鬼仇皱着眉问道。
第157章
李彧没有理会鬼仇，而是将双臂张开，随即甩出一条铁链缠住李纭的手腕。
自从上次吃了不懂阵法的亏，李彧便精研起了阵法。
方才之所以让师傅来布阵，是因为她心中一直有个结，她想知道当初的阵法一事，师傅是不是真的不知情。
如今得到想要的结果，李彧松了一口气。
师傅没有在阵法上动手脚。
“姐姐……”李纭被这雷云压制得动不了，根本没有办法将李彧换出来，“师傅，帮我换进去。”只得求助鬼仇。
但鬼仇见李彧的样子，手下动作一停。
李彧是对的，只有这样李纭才能最大可能在雷劫下活下来。
“皇姐，我来助你。”李旭还想进去，结果被鬼仇一把薅住衣领。
“你还想去助你姐，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你是鬼子，你想进去让这雷云，多劈几道雷在我大徒弟身上吗？”两年的和平相处，让鬼仇对李旭说话也变得亲近了许多。
有些感情，是处着处着就出来了。
“……”李旭停下了脚步，不敢动了，他方才没有想到这么多，他也只是想去给皇姐分担一点。
就在李旭愣神之际，第一道雷已经劈了下来。
李彧被击中，浑身一颤，险些站不稳，雷击带来的洗礼，全部被李彧用铁链给了李纭。
瞬间，李纭只觉得浑身一轻，原来真的有杀孽在，她还以为只是自己练功导致身体变得沉重。
第二道雷劈下后，李彧已经单膝跪地，手中的铁链也险些拿不住，最后只得在手臂上缠绕一圈。
想要撑着身子站起来，却在直起腰时，再次雷劈中，这次她直接双腿跪在地上。
“鬼仇师傅，这还有几道啊？”李旭看得心惊，这雷在劈两道的话，皇姐可真的受不了了。
“应该还有两道。”鬼仇对自己布下的阵法算得准确，李纭体内的杀孽需要四道雷才能洗干净。
李纭也听到了，看着雷阵的姐姐，想要起身进到阵法里。
“你别动，你进去，只会增加雷劫的威力，除此之外无任何益处。”鬼仇余光扫到李纭的动作，赶紧开口道。
此话一出，李纭瞬间不动了。
是了，她若是去了，只会增加雷劫的威力，姐姐的此番劫难都是因为自己。
她好像只会给姐姐带去厄运。
“纭儿，我没事，不准乱想。”李彧艰难地看向李纭，看到李纭脸上的神情就知道李纭又在乱想。
她们之间哪里算得那么清，纭儿都能不怕死的，代替自己留在太子殿，难道自己替纭儿首点雷劫就是苦难了。
“额……”第三道雷劈下，李彧脚下的地被打出一个洞。
第四道……
李彧已经不在平地上了，在雷劈出的坑洞里。
雷云消散……
李纭第一个冲进去，李彧就这么躺在坑底，浑身僵硬。
“别动，雷劫之后还有福泽，你们二人并用。”鬼仇带着李旭后退。
李纭本想抱着姐姐离开，听到这话，立马想要爬出坑底，让姐姐独自享用，却被李彧黑漆漆的手给拉住了。
李彧还有意识，白金色的光束打在两人身上，只觉得身体变得很轻很轻，像是躺在云朵中一般的舒服。
直到光束散去，李彧才缓缓站起身来，身上的衣服被雷劈坏了，有些衣不蔽体，李纭赶紧脱下的自己的外衣给自己姐姐披上。
“日后，不要再去乱造杀孽了。”李彧的第一句话就是告诫李纭。
“不会了，姐姐。”李纭不敢让自己姐姐受雷劫了。
李彧替李纭受这份雷劫，不止是因为心疼李纭，而是因为自己的痛苦才能让李纭长记性，才能敬畏。
不让李纭就算被劈得半死不活，等到李纭恢复了，还是会继续去杀那些人，而且还会杀得更多。
李彧何尝不是李纭的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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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们师傅后面变好了？”顾星栩有些诧异，她知道的内容，可没有这段。
她知道的故事里，鬼仇可是个十足的阴险小人。
“人性是复杂的，给人希望，又把人打入绝望之中，这些都是我们师傅鬼仇做的。”
一念之间的事，成善成恶。
“后来出了什么事？”玄微不曾知道这个故事，所以好奇。
“后来啊，后来就是让人绝望的事了。”李纭语气叹慰。
“我承了雷劫的好处，自然修炼得更快，不到几年已经到了鬼仙的地步，之差一步，我就能成仙了。”李纭说到这里还是笑着的。
“问题就出在我成仙的那次雷劫上，不过再次之前还有一事，也算是还了我们欠下的人情。”李纭目光流转，好似在回忆当年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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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好几年过去。
李旭都已经长成了大人模样，甚至有大臣开始上折子，让纳后宫。
“皇姐，你看……”李旭觉得恼羞，随即把那封折子递给了李彧。
接过，打开，随即合上，一脸严肃道：“李旭，你是鬼子，你的孩子可能出生就是半人半鬼，如果你想要成婚生子的话，应该当提前告知……”
“我知道，皇姐，我没有这个意思。”李旭在李彧未说完时，便打断了。
他从未奢求过自己想正常人一样生活。
只是他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会有喜欢的人也很正常。
“你看上哪家姑娘了？”李彧问道。
“不曾有喜欢的姑娘。”李旭摇了摇头，不愿意承认。
李彧闻言，也不再说什么。
近来这几年，日子过得过分舒坦了，都差点忘记了自己这几人的身份，一个鬼体修炼，一个生来就是鬼子，只有自己是实打实的人。
哦，还有一个怨灵在身边。
李彧看着穿着肚兜的怨灵蹲坐在门槛上，一脸谄媚地看着自己，露出那尖尖的牙，或许怨灵自己都不知道它这个表情很恐怖。
“别吃太多，小心长蛀牙。”李彧留下一句话就走了，并未收走怨灵手中的糖食。
怨灵看着李彧离开的背影，觉得奇怪，往事怎么都得把自己手里的甜食拿走，今日怎么不拿了。
李彧看着追上来，双手捧着甜食给自己的怨灵，有些无奈，只得取走一部分。
等到李彧离开后，怨灵又从自己的肚兜里掏出更大一块甜食，坐在一旁的树下啃噬起来。
只是它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什么皇帝，喜欢，什么要夺位之类的。
它听不懂。
只知道自己手里的糖食很好吃。
丝毫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还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女子，觉得有些眼熟。
直到怨灵在李旭身边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才想起这人是谁。
是新任女相。
李旭受李彧和李纭的影响，开女子学堂，让女子也能向大殿之上，与男儿一同共治天下。
“周丞相以为如何？”李旭如今已是个成熟的帝王，一举一动尽显帝王之相，问出的话也极具压迫感。
“回皇上，臣以为南方水患，应当立即派正赈灾粮下去，下令让各府郡收容灾民，同时派人前往南方治水。”女相周冉拱手行礼道。
“嗯……”李旭微微皱眉，点了点头，算是认可周冉的计划，但是派谁去成了一个问题。
“臣愿前往。”周冉见皇帝陷入沉思，立马再次拱手说道。
李旭闻言，抬眸看向周冉，看着周冉的小身板，有些不忍地开口道：“周丞相，这份差事还是……”忽然间，李旭闭了嘴，女子为何就不能去了。
李旭在心中反问自己，他不能这般否定周冉。
“周丞相若是愿接下此差事，朕派一队御林军随你前去。”李旭站起来说道。
周冉低头垂下的眼眸一闪。
“多谢皇上好意，臣此番是去救灾，不必带那么多人，臣带着自己的随从便够了。”周冉明显不想让李旭的人跟着自己。
“这……”李旭还想说什么，看到周冉坚持的样子，也住口了，最后只说了一句：“此番南下，一切小心。”
“臣领旨。”周冉再次拱手行礼道。
李旭垂眸看向周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想着派几个暗卫保护周冉吧，南方受灾，自然没有什么条件，周冉又是在王城长大，没吃过什么苦。
等到周冉走后，李旭才重新翻开折子批阅起来。
只是还未看两本，脚边便传来动静，怨灵正在蹲在地上，扯着子的衣角。
“怎么了？”李旭把怨灵提起来放到桌子上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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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阎王既不是李旭的孩子，也是丽瑶的孩子，难不成，他……”玄微趁着李纭停下歇气的时候，询问道。
“不是，他也不是周冉的孩子，他若是周冉的孩子，也活不到今日。”李纭看向阎王，目光算不上柔和，但也仇恨。
李纭叹了一口气，伸手帮阎王翻了个身，让阎王好受点。
“听我接着讲吧，或许你们还记得我姐姐就曾南下找外祖的旧部，杀回了王城，此番南方受灾，她自然要去看看旧部。”李纭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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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灵不知道那日自己听到的是些什么事，但是它会模仿。
绘声绘色地把当日自己听到的对话，全部复述了一遍。
说完之后，再去看李旭时，发现李旭脸色铁青。
“原来如此，竟然是这样……”李旭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随即打算撤回周冉南下的旨意时，李彧来了。
“皇姐……”李旭把怨灵方才说的事，又说了一遍给李彧听。
李彧脸色未变，只是劝道：“不必多想，做好你身为帝王该做的事，我与纭儿也会南下一趟，去看看当年的旧部，此事交给我们吧。”
闻言，李旭只能应下。
三日后。
李彧与李纭扮作皇帝的近臣，一同南下。
一路上都能看到不少灾民在往反方向走，越往南方灾民越多。
从小受的教育，让李彧和李纭都无法忽视灾民，在她们心中这些都是她们的子民。
王城的那些人不算，那些都是人渣。
“姐姐，我们能做些什么？”李纭看着路上一具已经腐烂的小孩尸体问道。
“能做得很多，先去受灾最严重的，云雾城吧。”李彧轻声道，随即捂住李纭的眼睛往马车上走。
马车里也装满了粮食，两人只有小小的位置。
不如周冉那辆大马车宽敞。
显然，周冉南下的目的，不是为了救灾，而是为了这批救灾粮。
夜里，李彧得知周冉要绕路前往云雾城时，眼眸一暗，看来周冉的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
“为何要改道，绕路往南夷城走，分明这条路直达云雾城。”李彧站在周冉面前问道。
“李大人，你深居宫中不懂也正常，这条直达云雾城的路，路上灾民那么多，说不定我们还未赶到云雾城的时候，这些赈灾粮就已经被抢干净了。”自从远离了王城后，周冉就像变了一个人。
说话已经不会顾及旁人。
“赈灾粮本就是用在救济灾民的，沿途分散出去，减轻负担，只需要保证在云雾城的基础用粮就够了……”李彧被气笑了，顿了顿。
才接着开口问道：“难不成是周丞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必须往南夷城走。”李彧的眼睛想是能把周冉看穿一般，盯着她。
“你在胡说什么？”周冉还是太年轻了，被李彧这么一看，便有些慌了。
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本相是此次的镇灾的主使，你一个近臣，不必言说，只需要听从本相吩咐即可。”
说完周冉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周冉的背影消失后，李纭才从李彧身后的树上跳下来，漫步走到李彧身边轻声道：“让人先把赈灾粮送到云雾城去，姐姐不是要去看看旧部吗？刚好这个周冉要去南夷城。”
“嗯，也好，去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李彧其实有了猜想，但未得到实证前，这些都是猜测，她也不好说出来，免得最后成了自作多情。
翌日，李彧与李纭什么都没有说，跟着周冉的车队上路。
周冉见状，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这两个近臣能闹出什么事来，结果也只是声音大，不敢闹事。
殊不知，这批粮食已经被李彧和李纭用障眼法的方式，在天不亮的时候，送走了。
直到中午时分，周冉才发现，李彧身边的几个侍卫不见了。
“你们的侍卫呢？不知道要跟上队伍吗？”周冉找到李纭质问道。
李纭可就没有李彧那么好说话，眼眸一抬，杀过不少人的眼神，让周冉不自觉地后退。
“什么侍卫，不是在那边吗？”李纭反手往后一打，一道障眼法又出现在周冉的眼前。
周冉只觉得眼前一黑，方才分明没有人的，自己还让手下的人四处找过，确定没有人才过来兴师问罪的。
她是怕这两个近臣，察觉到不对劲，派人回王城通风报信。
“周丞相，你是对我二人又何不满吗？是因为昨日下官不同意你的绕路之举吗？”李彧从李纭身后走来，缓缓开口道。
声音不大，但是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一时间都在窃窃私语。
“你……是本相看错了，我本相也是担心队伍有人落单，在这受灾地区，落单可就不好了。”周冉只能找了体恤关的借口。
回马车前，还恶狠狠地看向李彧，结果被李纭的眼神吓到跌落到马车里，嘴里无声念叨着恶鬼二字。
周冉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连夜赶路。
本来要五日到路程，硬生生地被周冉赶到了三日之内。
看到南夷城时，周冉才松了一口气。
她把粮食带来了。
“进城休整一二。”周冉对着掀开帘子，对着在自己马车边上的侍卫道。
随即放下帘子，神情放松，只要到了南夷城就算到家了。
那两个近臣，尤其是那个看起来像恶鬼的，对自己也就没有了威胁。
李纭未曾来过南夷城，进城后，四处打量着，“姐姐，这里与你当年来的时候，可有变化？”放下帘子回头问着李彧。
“有，但不算大。”李彧如实答道。
“那我们要相认吗？”李纭继续问道。
“看看再说吧。”李彧不确定，南夷城要做什么。
如果是为了逼宫的话，也要看看他们为何要逼宫，若是其他的事，也只有等见到城主才能晓得。
南夷城的城主在明面上没有换，就是不知道实际上是在南夷城掌权了。
不过，等到了城主府就知道里面到底是谁在坐镇了。
马车一路往里走，李彧听着外面传来叮铃哐啷的声音，将帘子微微掀起，眼眸被外面的一缕亮光所吸引。
第158章
“这是……”李纭也察觉到了。
“兵器的反光。”李彧肯定道，随即放下帘子，眼神带着担忧，如果南夷城的真的要反的话，自己又劝说不成功，她该帮谁呢。
李彧的心事在看到老城主的那刻，安心下来。
只要是老城主还在，就还能劝说下来。
“周丞相远道而来，南夷城自当好生招待。”南夷城受灾不严重，自己完全能应对。
在加上老城主的先见之明，城中百姓无一人伤亡，只是有两间民房，因为年久失修被大雨冲垮了，也已经好生安置里面的百姓。
李彧听到这里的时候，心又提了起来，与自己妹妹对视一眼，怎么感觉老城主不知道周冉是故意来此。
难道说是老城主故意当着自己与纭儿的面这么说的吗？
“不劳烦南城主，我们明日一早就启程前往云雾城，云雾城还等着赈灾粮。”李彧站起身来道。
闻言，老城主拿酒杯的手一顿，看向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又看了看周冉，随即笑道：“既然来了南夷城，自然要好好招待几日，李大人不必着急。”
此话一出，李彧便知道老城主方才的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随即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坐下，看向纭儿，交换了眼神。
只能先留在城内，看看他们为何要反。
李彧当夜就潜入老城主的住处，掀开瓦片，看着下面的老城主和他手下的人，以及周冉。
“爷爷，那两个近臣留不得，怕是会误事。”周冉叫着老城主爷爷。
“是啊，父亲，我就觉得那两人贼眉鼠眼的，不如早日杀了祭旗。”一旁站着的中年男人接话道。
老城主沉着脸，抬示意不要再说了。
“我等起势，是为了老将军和先皇，王城的那群杂碎，那般对先皇，如今还能安稳度日，待杀入王城后，再让那两近臣死也不迟。”老城主说起二十年前的惨状，眼眸发红。
等到他赶到时，只能看到推挤成山的尸山，早已不见了李彧的身影，是他去完了一步。
看着王城的大火，他也没有去救，而是率领部下归城。
因为他是赶来的途中，遇到了外族入侵的将领，那将领告诉他，皇帝死了，是被自己人杀了，然后皇帝成了恶鬼，杀了他们所有人。
老城主自是不信，但看到满地的尸体时，他信了。
那些伤口上的撕伤，非人力能做到的。
李彧听到老城主说起他当年的所见所闻后，想到那将领之所以说自己被王城的人杀了还成了厉鬼，是那将领把纭儿认作了自己。
自己与纭儿共用一张脸，难怪会觉得自己是恶鬼。
恶鬼……纭儿才不是什么恶鬼。
人心可比恶鬼可怕多了。
几人继续在下面密谋着，李彧在屋顶上坐着默默地听着。
等到只剩下老城主时，才跳下去，打开门走了进去。
“你是何人？”老城主本想叫人，忽然觉得眼前之人有些熟悉，不由得红了眼眶问道。
“南大人，好久不见。”李彧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自己的本来面容。
老城主不可置信地看着，虽早就猜想，但看到死了二十年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会震惊，尤其是这个人二十年了，容貌一点变化都没有。
“皇上……您是皇上，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等着老夫为你打回江山。”老城主在认出李彧后，立马燃起了斗志。
这次师出有名了。
“不，南大人，如今这天下，你觉得如何？”李彧摆摆手，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问道。
老城主闻言，愣了一下，回想起来，近来十年，都算不错，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业。
除去这次天灾，基本上没有什么祸乱。
“是不是觉得还不错，这天下太平的，何必再生战事。”李彧笑道。
老城主皱着眉，看着李彧，“皇上的意思是？”
“我早就不是什么皇上了，南大人还是叫我名字吧。”李彧面容柔和地说道。
老城主听后，连忙摆手，“这怎么能行，臣怎么能叫你名字呢。”
李彧闻言，叹了一口气，默默起身走到老城主身边，轻声道：“如今的皇帝勤政爱民，是个好皇帝，没有必要为了我报仇，生出战乱来，除非是南大人自己想反……”
“不，臣绝无此意……”李彧最后的一句话，让老城主立马想要跪地磕头，却被李彧一把扶住了。
“望老城主想清楚，这赈灾粮不送到应到的地方，又会死多少无辜百姓。”李彧顿了一下，看了看老城主的神情。
接着又道：“南大人的兵，都是自己城内的百姓吧，他们如果战死，那城内没爹的没爹，没儿子的没儿子，没丈夫的没丈夫。”
“南大人，不要起没必要的战争，王城的人，已经死过一次了，那场浇不灭的火是我放的。”李彧拍了拍老城主的肩膀，随即打开门出去了。
留下老城主一个人在原地思考。
翌日，老城主出面让周冉带着赈灾粮早日出发，随即便闭门不出。
就在李彧和李纭觉得事情解决的时候，传出了老城主的死讯。
而接手城主之位的自然是老城主的儿子，周冉的父亲。
“爷爷昨日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周冉趴在棺材上哭，她虽离家五六年，远赴王城卧底，但对老城主的感情胜过自己的父亲。
新城主眼眸微暗，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挡住他那勾起的嘴角，以及贪婪的眼神。
一切都被默不作声的李彧看在眼里，只是默默地上前上了三炷香。
看来这要夺权之人另其人。
李彧对这个新任城主可没有对老城主那么有耐心，她只是想看看周冉是否知情，要不要一同处理了。
本以为需要等个两日，结果当夜周冉就发现了不对劲。
应该说周冉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只是等到今夜才来验证。
李彧和李纭坐在房顶上，看着周冉鬼鬼祟祟摸进老城主的房间。
在黑暗中摸着床架的痕迹，整个房间内只能听到周冉的心跳声。
忽然，周冉的手停住了，指尖摩挲着，像是在确认。
“这倒是有点意思，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李纭轻声道。
李彧点了点头，她有些自责，如果她早些发现老城主的儿子有问题，是不是能避免老城主的死亡。
“姐姐，人各有命，别自责了，如果周冉没有问题的话，我们护住她，也算是报答了南大人的恩情。”李纭伸手握住自己姐姐的手。
李彧回握住，扯了扯嘴角，已过之事不可追。
李彧神情松动，垂眸看着下面的周冉。
只见对方还在指尖还停留在方才的位置，还在辨别留下的印记。
忽然，周冉往后一退，跌坐在地上，脸上悲痛万分，眼眸中闪过不可置信，还有失望。
看来周冉已经发现了自己爷爷真正的失亡原因，而杀人凶手更是周冉不愿意看到的那个。
原来生在城主家也会经历这些事，她以为弑父夺权只会发生在皇家。
周冉抬手抹去自己脸上，不知何时留下的眼泪，撑着身子站起来，眼眸中从未有过的坚定。
爷爷没有完成的事，就由自己来完成，就算是父亲也不行。
更何况她的父亲，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弑父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
房顶上的两人看着周冉脚步坚定地打开门，往外走去。
“姐姐，我们还要看看周冉怎么做吗？”李纭问道。
“嗯，看周冉怎么选吧，如果她选择继承老城主的遗志，那我们就助她拿到城主之位。如果她选择站在她父亲那一面，可就留不得了。”李彧小声地回道。
目光跟随着周冉的步伐，李彧拉着李纭在房顶上飞跃，跟上周冉，看她此时要去何处。
周冉心里藏着事，但经历了在王城的几年卧底时间，心性锻炼得不错，没有乱阵脚。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拿到城主虎符，号令城内军队，到那时她能与父亲抗衡。
虎符在她父亲手里，想要拿到何其困难。
“我们去拿虎符？”李纭看向自己姐姐询问道。
“让她自己去，如果这点胆识都没有的话，那我们就算帮她拿到城主之位，她也守不住。”李彧拒绝了。
她们顶多在周冉动手的时候，偷偷施法帮忙。
只是第二日老城主下葬之后，她们就被新任城主，周冉她爹给关了起来。
“姐姐，你说周冉到底行不行？”李纭嫌弃地才在牢里潮湿的地面上。
“不知道，但这事她必须走的路，做的选择。”李彧指尖滑动，让地面瞬间干净起来。
李纭见状才安心踩下，脸上带着笑意往自己姐姐身边走去，“那我们现在出去？”
用个障眼法就好。
李彧闻言，双手掐住一道法诀，随即打开牢门走了出去，回身望去，牢还有两个一动不动的人站着。
“走吧。”李彧还在两人脸上动了手脚，让人看不清面容，但感觉是认识的人。
这能让两人行走在城主府内，不被发现。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周冉身边。
周冉此时正趁着她爹去跟城主府的管事，商议继任大典，偷偷潜入她爹的房间，寻找起虎符。
“姐姐，觉得会在哪里？”两人又坐在屋顶，掀开一块瓦片看着里面的周冉一顿好找。
“枕头下面。”李彧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说道。
李纭愣了一下，随即问道：“好，那我赌在书架上。”
“呵……赌什么？”李彧见李纭这么有兴致，也不扫兴，轻笑一声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先赌，以后再说赌注。”李纭眨了眨眼说道。
“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语气宠溺，随即垂眸看向下面的周冉。
只见周冉拿开枕头后，一枚黄铜虎符赫然出现在眼前。
眼眸流转，周冉从自己怀里把拿出一枚假的虎符跟真的交换。
“有点聪明。”李彧见状，忍不住夸赞了一句，随即看向自己妹妹。
李纭抿了抿唇问道，“姐姐，怎么知道在枕头下面？”
“我昨日看见他放的。”李彧昨日最后还来了一趟，恰好卡到新任城主把虎符放到枕头下面。
“姐姐，真是……好呀。”李纭知道自己被自己坑了。
李彧伸手揉了揉李纭的脑袋，算作安抚。
两人说话间，周冉已经离开新城主的房间。
之后两人并未在跟着周冉，至于周冉如何说服军队的领帅，就不得而知。
只是李彧并不看好那领帅，反而觉得领帅身侧的副将倒是有几分血性和善良。
看着粮食被运出城外，李纭又开会想打赌了。
“我赌他们只是把粮食藏起来了，并未送走。”李纭先一步开口。
李彧闻言，轻笑一声，伸手揉乱了李纭的头发道：“我也赌他们不会送走。”
两人跟了上去，发现果真如此，城外一处宅子里全部堆满了粮食。
“这些都够整个人南夷城百姓吃三年年了，怎么会囤积这么多了。”李纭看着满宅子的粮食有些发愣。
李彧好歹是按照帝王标准培养出来的太子，望着这么多粮食，只是淡淡地皱眉，双手掐诀把这些粮食隐藏掉。
“看来周冉的父亲早就准备反了，能在老城主的眼皮子底下囤积这么多粮食，肯定不是一个人能办到的。”李彧冷声道。
这座南夷城怕是早就不在老城主的控制下了，不少人早已奉周冉的父亲南渡为主了。
“等等看吧，粮食没了，他们便会互相猜忌，到时候就知道谁是人，谁是鬼了。”
李纭闻言，点了点头。
她们此举搅乱了，南渡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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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空旷的屋子，南渡难得没有端着，快步跑到其他房间，打开门，依然是空的。
直到把整个宅子的门都打开后，发现里面空无一物时，南渡才彻底崩溃了。
南渡拔剑对着赶来的领帅怒吼道：“这就是你说的没问题？粮食呢？”
“这……我分明看着装进去的，不该有错，除非有人来偷偷云走了。”领帅看向南渡身侧的管事。
管事被吓得冒出冷汗，赶紧开口道：“天地为鉴，小的从未出过城，更不会把粮食偷偷运走。”
“那会谁，不是我，也不是你，可知道此事的就这么几个人。”领帅气急败坏，更多是怕南渡怀疑自己。
南渡此时已经冷静下来。
走到宅子的入口处，剑插在地上，蹲下身子看了看地上的车轮印，进来的是装满粮食的深印，出去的是空车，只有一道浅浅的印子。
这并没有粮食出去的痕迹，所以这粮食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或者说粮食根本就没有出去，还在宅子里，可……
南渡再次回身看去，大开的门内，依然是空无一物，根本就没有东西。
“你们两个过来。”南渡觉得背后发凉，他心里有鬼，此事又过分蹊跷，让他很心慌。
原本还在互相猜忌的两人，听到南渡的话，立马朝这南渡走去。
“怎么了？城主大人。”领帅问道。
南渡没有说话，示意两人跟自己出来。
等到出了宅子，南渡才回身又看了一眼那座宅子，依然觉得胆寒。
“回城。”南渡赶紧开口道，随即翻身上马，一路快马加鞭地跑回城里。
领帅和管事，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回去。
而站在屋顶上的了李彧看到南渡如此害怕的模样，不由得冷笑一声，身后的李纭也跟着站起来，“他这是害怕了？害怕是南大人的鬼魂回来了？”
“也许是，跟上去看看。”李彧点了点，伸手揽住李纭的腰，带着人飞下屋顶。
第159章
结果刚到城门口，就远远地看到城门紧闭，而南渡三人被关在了门外，城墙上站着的正是周冉和副将二人。
李彧与李纭二人寻到一处高处，“姐姐，要过去吗？”
“静观其变。”李彧摇摇头，周冉真是给人惊喜，她以为周冉难堪大任，结果……
“南冉，你要违抗父命吗？”南渡手里拿着马鞭指着城墙上的周冉怒斥道。
“违抗父命，你还算一个父亲吗？一个儿子吗？我且问你，爷爷究竟是怎么死的。”周冉冷脸问道。
本就因为丢失的粮食受到惊吓的南渡，听到这话，更是忍不住打了寒颤，他有点害怕老爷子的鬼魂。
周冉见南渡不开口，随即抬手示意城墙上的弓箭手准备。
“王副将，你还不快把大小姐请下去，你在做什么？”领帅一直在看周冉身边站着的王副将。
他都不知道这副将何时被周冉收入麾下的，竟然趁着他们三人出城之时，反了。
“领帅大人，我只认虎符。”王副将轻笑声道。
这只是他的说辞罢了，就算周冉没有虎符，他也会跟随周冉，如今这天下大好，虽南方受灾，但朝廷的赈灾粮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快。
可见如今的皇帝是个好皇帝。
真要是让南渡这种人夺了权，这天下又有什么好日子，更别说他们都不一定能打到王城去。
届时，南夷城的男子都死光了，就剩下些老人和妇孺，到时候她们又该怎么活。
“你……”领帅心口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周冉见状，不再废话，手一挥，弓箭手直接将三人射杀。
在高处站着的李纭和李彧二人皆是一愣，想不到周冉会如此杀伐果断。
而且周冉是在何时说动这个王副将，她们也不曾得知，看来还是小看了这个周冉。
李彧原本还在想，自己等到合适的机会出手解决掉这个南渡，结果周冉自己就给解决了。
“周冉能在王城内潜伏五六年，还能一步一步走到丞相之位，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李彧出声道。
“嗯，我们还要出面吗？”李纭问道。
“回牢里吧，现在周冉应该去接我们了。”李彧说完，便带着李纭往回到牢里。
周冉果然如李彧说得一样，带着从牢里把两人接了出去。
还大摆宴席。
把所有的一切事情，全部归咎成南夷城内乱，导致他们被关到牢里，好在如今已经解决了。
明日一早便出发前往云雾城。
只是宴席结束后，李彧摘到了面具，让周冉看清了她的面容。
“您是先皇？”周冉见过李彧的画像。
“是。”李彧承认了。
“原来爷爷不反了的原因，是因为见了您。”周冉喃喃道。
“非也，不是见了我，而是因为南大人想清楚了，今日的天下远比当年好太多了，何必在让天下百姓遭受战乱。”李彧否认了老城主是看到她，才放下了要谋反的心。
“……”周冉愣住了，她在回想，近十年来，王朝的确一片祥和，但是爷爷说过，这都是当年先皇打下来的条件。
先皇以一人之力，击退了外族，让外族不敢再入侵中原。
“你还想回王城吗？以你的能力不该只留在南夷城。”李彧看重了周冉的才能。
能短时间内做出决断，并且一击致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果只是留在南夷城的话，真是大材小用了。
“我……您难道不生气吗？我骗了您。”周冉从知道眼前人是先皇之后，便变得恭敬起来。
许是从小被老城主灌输了，先皇李彧是个明君，虽在位时间短，但是为王朝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生气？我何气之有，回皇城吧，云雾城的粮食早就让人运过去了，把南夷城囤积的粮食分发到各个受灾的地区，此事也算过去了。”李彧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周冉，随即转身离开。
南夷城的事了解得如此干脆，是她没有想到的。
可以启程回王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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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不是很好吗？你怎么会说后来很绝望？”萧婉清问道。
按照李纭现在的说到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走，李纭本人半步登仙的地步。
“问题就出现在这次回皇城，路上遭遇到了洪流，我为救百姓，强行动用了鬼仙的力量。”李纭说起此事，并未露出半点悔意。
至少她的前二十年是受百姓供养的公主，自然要保护这些子民。
她厌恶的只有王城的那些人，而且也被她杀得七七八八，没剩几个了。
“提前透支，回头又要用阵法加固神魂，而且，你用的鬼仙的力量，神仙是不能干涉凡人的命运，如果被……”玄微想说天宫，想起当时就是自己当值，便收了声。
她记得那段时间，并未收到此类消息，随即问道：“所以鬼仇就是在这次阵法上动的手脚吗？”
“不是，这次倒还好，不至于看到希望后，立马便陷入绝望。”李纭叹了一口气，接着补充道：“南方水灾，我与姐姐出了王城，问题其实就出在这次外出上。”
“我们对师傅的防备心，早就在我洗杀孽的那次雷劫中放下了，谁会想到他在等最后的机会。”
“其实我也不怪他，人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师傅先遇到自己的同门，而后才遇到我们，他想要救自己师门的人没有错，可错就错在不问问我们。”
“如果他说了，我与姐姐都受过他的救命之恩，修为和气运算得了什么，他想要，给他便是。”
“可是师傅什么都没有说。”李纭的眼眸中全是无奈与悲伤。
不管鬼仇救她们的目的如何，但是李纭和李彧两人在生死之难的时候，是鬼仇出手救了她们。
“到底出什么事了？”玄微可还记得李纭之前跟星栩打哑谜的时候，说过杀了全城的人，甚至是整个王朝的人。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让李纭杀心这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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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李纭和李彧两人，身负重伤还差点死了，赶回王城，却被当作妖怪抓了起来。
而抓她们的人，正是她们的师傅鬼仇。
“师傅。”李彧在行刑架上醒来，看着对面坐着的鬼仇喊道。
“别叫我师傅，你这个妖孽。”鬼仇冷着脸道。
从入城被抓起来到现在绑在行刑架上，李彧人还是懵的，直到鬼仇喊出妖孽二字，她还反应过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从她们出城前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见到鬼仇，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第160章
李彧看着鬼仇，又侧头看向一旁同样被绑在行刑架上的纭儿，她们为了救百姓，身受重伤，回王城就是为了养伤。
结果等待她们却是当作妖孽给抓了起来。
“我们是妖孽？”李彧神情冷冽，看向鬼仇时，眼里还是有一丝不甘心。
怎么会？
到头来还是被抛弃了，当年救她们于水火的师傅，如今也抛弃她们了。
“你们当然是妖孽，南方水患就是你二人引起，借着赈灾的名义，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人。”一个官吏站出来指着李彧说道。
“对，要不是有人在水中看到你二人显出鬼身，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多亏了周天师及时出手制服了你二人，否则我们全城的人都得被你们害死。”又一个官吏站了出来。
李彧再次看向鬼仇。
“周天师？”李彧不确定地喃喃道。
早在水灾出现之前，她曾收到消息，南方有一天师出现频繁，深受百姓信赖，原来那个天师就是自己师傅。
想来布局已久。
会不会这次天灾就是师傅的手笔，不，师傅没有这么大能耐才对。
“是啊，多亏了周天师大义灭亲，也怪这二人隐藏太深了，不然周天师怎么会蒙骗。”官吏谄媚道。
鬼仇并未隐瞒二人是自己徒弟的事实，只是称自己是来清理门户的。
“呵，我竟不知师傅还是周天师。”李彧闭了闭眼，已然不想挣扎。
但是随即想到纭儿，她可以死，但是纭儿不能。
随即睁开眼睛看向鬼仇，等到鬼仇与自己对视后，侧头示意一旁还处于昏迷不醒的纭儿。
“师傅，我可以死，但是她不行。”李彧眼眸中流露出了乞求。
鬼仇垂下眸子，不再与李彧对视。
随即转身离去。
鬼仇在二人脸上施加了障眼法，外人眼里，李彧和李纭都是面目可怖的鬼脸，鬼仇一走，其余的官吏也不敢留下，立马跟在身后跑了。
等到鬼仇一走，李旭紧接走了进来。
“皇姐……”声音小小的，生怕被人发现一般。
李彧本不予理会，但是李旭或许就是唯一能救纭儿的人了。
“救纭儿。”李彧睁开的第一句话。
“会的，皇姐，我会想办法的……”李旭小声地说着，本来想还多说两句，便听到身后的动静，立马变了一副嘴脸：“呵……想不到你们还有今日。”
是鬼仇去而复返。
“李旭，出去。”鬼仇冷声道。
李旭闻言回头看向鬼仇，表现出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出去了。
鬼仇还未动，手中的拂尘便飞了出去，落到李彧的跟前。
“好久不见，李彧。”余蓄飘然出现在李彧眼前。
饶是李彧有所猜想，可亲眼看到，依然会震惊。
“余蓄，你没死？”李彧望向余蓄魂体后的鬼仇，仿佛是在质问鬼仇一般。
鬼仇看向一旁透光的窗子，不与之对视。
倒是余蓄感觉被忽视，在李彧身边转了来回，才缓缓开口道：“是啊，我没死，多亏了周师兄。”
李彧没有接话，她知道鬼仇和余蓄打算跟自己摊牌了。
“是不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余蓄没有从李彧的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惊慌失措的表情，觉得有些可惜。
李彧还是冷着个脸，并未给什么反应。
余蓄觉得无趣，整个魂体又回到拂尘之上，左右摇摆了下头，“从十年前开始……”
“余蓄，够了。”鬼仇没忍住，不想让余蓄在继续说下去。
李彧抬眸看向鬼仇，却不见鬼仇与自己对视。
“你继续说。”李彧清冷的声音响起，寒着一张脸，颇有几分帝王之相。
不，她本来就是按帝王的标准培养的。
“死也得死个明白不是吗？”李彧见余蓄看向鬼仇，接着说道。
余蓄闻言，嘴角裂开，他想说好久了。
“十年前，那次阵法从来都不是什么意外，你师傅，不，周师兄可是第一策划人，我也是在提供一个场地罢了。”余蓄说完，盯着李彧看了半响。
却不见李彧脸上露出半点悲伤，有的只有麻木。
“怎么？你不相信？”余蓄问道。
李彧淡淡地瞥了一眼余蓄，接着再次看向鬼仇，这次鬼仇与自己对视了。
“信，如何不信呢。”李彧这次眼眸中有泪。
但是她的泪，只是为了唤醒鬼仇一点点感情，好让鬼仇放过纭儿。
可是鬼仇却背过身去，不看李彧。
“呵……”李彧苦笑了一声，是她把鬼仇想得太好了。
鬼仇把余蓄收了回来什么都没有说，转身便走了。
之后的日子里，李彧和李纭便被关在着只有扇小窗的暗室中，数着日子。
李彧希望李纭能醒过来，这样她或许还能有机会把李纭送出去，可李纭为了救百姓，透支得也太厉害，如今已经处于亏空状态。
她以为鬼仇会把她们关到布置好阵法的那一天。
结果，鬼仇提前把她们两人抓了出去，坐在囚车里看着百姓憎恶的眼神，李彧忽然不懂救百姓的意义了。
而李纭也在此时醒了过来。
看着被她从水里救起来的两个小孩，用臭鸡蛋菜叶砸向自己姐姐时，本能地想要去帮李彧挡，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
眼睁睁地看着臭鸡蛋砸在李彧的额头上，腥臭味顿时蔓延开来。
那两小孩是在南方救起，也就是他们一路赶来，就是为了丢两个臭鸡蛋来恶心她们的吗？
余蓄的声音再度响起。
“看见了吧，这就是你们要救的人，哈哈哈……如果你们不救这些人，我们还不一定能抓得住你们，要怪就怪你们心太软。”
李纭的眼眸带着疑问，看向自己姐姐。
她从进城的那一刻便昏迷过去，直到现在才清醒，根本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余蓄怎么又活了过来？
师傅呢？
李纭侧头看向囚车前骑马的鬼仇，随即李彧掀开自己的外衣，把李纭护在干净的衣服里，轻声道：“别看，别想，没事的。”
可是李纭怎么会不想，方才对着她们扔东西的人，不就是她们救下的百姓吗。
千里迢迢跑来，就是为了落井下石。
李纭缩在李彧的怀中，透过衣服的缝隙，把外面扔东西的人长什么样子，默默地记在心里。
终于，两人知道了这次游行的目的。
又是几口大缸抬了出来，百姓纷纷迫不及待地割开手腕，把自己的血滴了进去。
“杀了她们。”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句，随即此起彼伏的声音跟着想起。
“看看，这就是你们拼了命救的人，如今都要你们死呢，哈哈哈……真是讽刺。”余蓄的声音再度响起。
鬼仇默默地站着，并未阻止。
等到万人血收集够了，鬼仇只是让人把人带回去暗室关着。
这次并未把两人绑在行刑架上。
李纭坐在地上默默地听着李彧把进城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呵……姐姐，是我拖累了你。”李纭听后冷笑一声，接着又是带着歉意的语气跟李彧说。
如果不是她非要下去救人，不会变成如今这样，说到底还是自己心不够狠。
看看她救得是什么人。
“不怪你。”李彧轻拍着李纭的后背，安抚着。
“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李纭侧过头去，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道：“师傅若不再不快点，我怕是等不到他的阵法了。”
李纭知道鬼仇要用她与姐姐的气运和天赋，不由得自嘲起来。
又是最信任的人给了她们致命一击。
——————
“师兄，你还在犹豫什么？”余蓄看着鬼仇盯着几口大缸的血，心里有些发毛，生怕鬼仇会放弃。
“师兄，你在等下去，师门的人可就没了，前些日子已经两位师伯彻底消失了，你难道还想看着师门更多的人消失吗？”余蓄的声音让鬼仇没办法静下心来想。
只能把所有得来血液，连夜搬到城外的山头上，这是他准备了很久的阵法。
余蓄看着鬼仇一点点一把新鲜的血液倒在阵法上时，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在等等，等到明日自己就能恢复实体，不在依附在拂尘里生活了。
当年若不是因为明月神尊忽然降临，自己早就拿到气运和天赋，说不定这几年也已经半步登仙了。
都怪那个明月。
等到鬼仇把所有的血液都倒下去后，鬼仇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末了。
走到一旁，从地上捡起了几块石头，做成了一个困阵。
“你做什么？师兄，你这是？”余蓄有个不好的念头。
“一个李纭就够了。”鬼仇垂着眸子，让余蓄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你……罢了，一个李彧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余蓄不想此时与鬼仇发生争执，等到明日自己得到自己该得的，到那时在吃了李彧也不迟。
鬼仇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余光瞥了一眼树林里，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下了山。
等到鬼仇的身影不见后，一道黑影立马闪现了出来，脚下还跟着一个小的。
“快点。”高大的身影，一把薅起脚下的小身影，快步往阵法里走去。
此人正是李旭，他来此是为了破坏掉阵法。
只是刚踏入阵法的边界，后背就感觉到一阵凉意，立马一个侧身躲过，随即接一个翻滚远离。
等到李旭稳住身形后，却不见有人，只看到方才自己站到位置后到树上，插着一把小刀。
李旭四处观望了一下，才起身走到小刀前，摸着下巴看了许久。
忽然，眼眸一亮，李旭看向了小刀对着刀位置，等到确认后，李旭才拔下小刀离开。
——————
翌日。
李纭和李彧被带到了山顶。
但是被放进换命数的阵法里，只有李纭一个。
李彧被鬼仇丢在困阵里。
山顶的雷云不断累积，李纭瘫坐在地上，无力起身，只是抬眸看向自己头顶的雷云，她累了，但是又有不甘。
只有李彧的眼里全是平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样，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余蓄有些担心，催促着鬼仇赶紧启阵。
鬼仇并未耽搁，双手翻飞，法诀在手中形成，一声启后，阵法开启。
雷劫降至。
“终于等到了，李彧，好好看着，看着你妹妹如何被吸干气运和天赋的。”阵法一开，余蓄便松了一口气，来到李彧身边人忍不住得意道。
随即又是放声大笑，只是……
“你笑什么？”余蓄发现李彧笑得比自己还要大声，立马止住笑声问道。
“我笑你痴人说梦。”李彧也收住了笑容，起身抬腿走出了困阵。
鬼仇和余蓄的脸上皆是一变，怎么会……
“很惊讶吗？”李彧走到鬼仇和余蓄的身前问道。
余蓄没有说话，而是立马利用自己的寄居的拂尘，打向李彧。
伸手接住，用力一捏，听着余蓄痛苦的哀嚎，李彧脸上神情一点变化都没有，直到把余蓄捏碎。
而一旁的鬼仇并未动手帮余蓄，只是静静地站着，直到李彧的手掐上他的脖子，也没有出手。
“怎么？这副样子做给谁看啊，师傅？”李彧双眸发黑，一点眼白都没有了，手指甲也变长陷入鬼仇的肉里。
鬼仇不得不对上李彧的眼睛。
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抬手掐诀，点在李彧的掐着自己的手臂上。
李彧原本皱着的眉头，微微一松，随即将鬼仇丢了出去。
“假惺惺地做给谁看。”李彧方才只感觉自己浑身一轻。
她之所以能那般轻易地走出困阵，还出手捏碎了余蓄。
甚至是余蓄都想不到他会以这种形式，死在李彧的手中。
全是因为李彧把自己的修为和生命，全部浓缩到今日一天，她现在能杀死余蓄，也能杀死鬼仇，救下纭儿。
鬼仇捂住心口，方才他使用的术法是将自己的生命力转嫁到李彧身上，李彧自然不愿意在承鬼仇的恩情。
她今日不会杀鬼仇，但也不会放过鬼仇，不然，鬼仇日后若是找纭儿的麻烦怎么办。
就在李彧准备走向鬼仇，让鬼仇失去修为时，头顶传来一声雷鸣。
抬眸一看，雷云聚集得更多了。
“别去。”鬼仇说话时，血从他的嘴里流出，随即咳嗽起来。
李彧没有听鬼仇的话，而是径直走向了李纭，如何要死的话，与纭儿一起死也不错。
“师傅，你不该动纭儿的，你若是想要这气运和天赋，只要你开口，我都会给你，可你不该动纭儿。”这是李彧走入阵法中的最后一句话。
在进去之前，李彧把鬼仇丢到换命数的另一边的接受阵法中。
李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李彧蹲下身子把自己抱在怀中里，她静静地缩在姐姐怀里，闭上眼睛，如此也好。
默默地等待着雷劫的降落。
白光闪过，李彧与李纭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等到两人再睁开眼睛时，发现已经出了阵法。
定睛望去，发现阵法中已经换了人，是李旭和怨灵。
“皇姐，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要害你和纭儿姐。”李旭站在雷云下，脚边站着的怨灵只有李旭的小腿高。
李旭已经长成了大人，帝王之相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身形修长，脸容俊秀。
“别动，这是我与怨灵自己的选择。”李旭俯身把怨灵从地上提起来，抱在怀里，一如当年他捡回怨灵的时候。
“我们本就没人要，是你让我跟着你，还让我带着怨灵，人间数十载，只有在皇姐身边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个人。”李旭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这些话，他从未讲出口过，只是觉得今日不说，日后就没有机会了。
雷劫劈下。
李彧和李纭起身想要将李旭和怨灵救出，结果刚碰到结界就被弹飞出去数米，跌落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旭和怨灵在眼前消散。
只是没想到，等到雷劫退去，阵法之中出现一名婴儿，额间一抹淡红色印记。
——————
“所以，那个婴儿是阎王？”萧婉清再次出声问道。
李纭这次没有否认了，垂眸看向阎王道：“是李旭和怨灵经受雷劫之后留下的婴儿。”
但是这个婴儿不是李旭，也不是怨灵。
若是姐姐在或许，还会护着阎王，但是她不会，能开口让顾星栩等人留阎王一命，已然是看在阎王的来历是李旭和怨灵的份上了。
顾星栩在此时飞下玄微的肩膀，落地变成人形。
“如此，你想杀了那些百姓也无可厚非。”顾星栩沉声道。
“那后来呢？”玄微接话道。
“后拉就是姐姐顿悟得道，成为万鬼王。”李纭回道。
“鬼仇呢？”萧婉清又问道。
李纭轻声道：“鬼仇就是如今的管家李胜，不过，已经没有记忆了，现在王府里的下人，都是曾经崆剑宗的人。”
“好了，故事到这里就完了，可以救我姐姐了吗？”李纭看向顾星栩问道。
“自然，只是你姐姐从天道手中救你，本就是逆天之举，她是替你受过，为今之法只有……”顾星栩停顿了一下。
“只有什么？”
“双生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此话一出，李纭的眼眸一亮，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再也不用跟自己姐姐分开了。
“咳……”顾星栩特意轻咳一声，让李纭清醒过来，“我说的是修为。”
李纭蹙眉，白高兴了，还以为是共用一个身体呢。
“你能让姐姐清醒一小会？”李纭问道。
“我不能，但是息惟神尊可以。”顾星栩看向息惟。
息惟闻言，只得开口道：“可以一试。”只是一小会自然是可以的，但事不能说得太绝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