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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北边

    吕梁山中段的某处河谷一块庄稼地里,七岁的呼兰和阿母阿兄们在地里拔野草,她现在能辨认豆苗和野草,叫苋菜的野菜能吃。

    这里远离熟悉的草原,有着令人害怕的高山,高大的树木,草里有能毒死人的毒蛇,但毒蛇杀了可以煮了吃,肉很好吃,林子里还有野雉野兔,还有野猪,野猪肉有臭味。

    听哈多说这里冬天没有草原冷,以后冬天他们不用迁去别的地方过冬,不能杀人,也就不用害怕被人杀,也不能打人,打伤人要赔财赔粮食。

    来这里的路上他们看到很多和边关一样坚固的房子,哈多说那叫青砖瓦房,房子里有炕,冬天睡在炕上很暖和,不怕冷。

    哈多跟他们转说小吏的话,说农闲的时候有人来教他们做砖瓦盖房子,砌暖炕。

    呼兰脸上露出希望,她喜欢这里。

    今年夏天比去年夏天好过一些,这天下午,嬴政出来和唐启阳下棋。

    唐启阳挪一车想到归顺大秦的匈奴人问嬴政:“安置在吕梁的匈奴人如何?”

    嬴政看着棋盘边说:“可以,据报无人闹事,他们羡慕秦人的生活。”

    唐启阳:“北边苦寒,草原上更苦寒,匈奴部族之间斗争激烈,小部族难生存。”

    嬴政:“是。”自己嬴氏祖上帮周天子养马,一代又一代在群狼环伺中厮杀出来,才有如今局面。

    他挪一兵说:“今年若是安稳,我要去北边走一圈,从九原,云中,上谷,至渔阳,从太行东转回。”

    唐启阳:“好,我们也跟着。”

    嬴政看着阿叔乌黑的头发同意:“行。”

    徐兰端着一个大碗从冰窖上来走进堂屋,把碗放在嬴政前面,嬴政从碗里拿一支红豆冰糕咬一口,冰凉,舒服。

    徐兰和唐启阳也各拿着一支红豆冰糕吃起来。

    嬴政看他们说:“你们少吃冰糕。”

    徐兰后来知道赵太后的情况,知道他担心他们,和他说:“放心,我们有分寸。”

    嬴政相信兰从母的话,微点头咬一口冰糕继续和阿叔厮杀。

    徐兰又说:“过中秋节我们想去南阳郡看柑橘具体情况,我们庄里的葡萄你看着安排。”去年和今年南阳郡都没有旱情,松澜庄和松露庄的人来信报告说柑橘移栽后成活八成,他们要亲自去看看,用异能给部分柑橘催生一下。

    嬴政怀疑看着他们:“你们是想出去玩吧?”

    唐启阳不否认:“我们趁着还没老,出去走走。”

    嬴政:“行吧,我也有此想法,但不如你们方便潇洒。”

    唐启阳:“你在那个位置,能出去几次已经了不起。”

    嬴政对做皇帝后能出去巡游几次还是很满意:“是。”

    ……

    三伏天里,徐兰和唐启阳没有去风溪庄住,出门不多,在家写书和画画,唐启阳还有兴趣玩起刻石,他原本就会一点,去找精通石刻的墨家人讨教几回,刻得有模有样。

    炎热的三伏天过去,中秋节前徐兰和唐启阳带着陈家几个孩子和韩信做了不少五仁月饼和咸蛋月饼,送给嬴政和扶苏,亲友们,他们也收到月饼和不少节礼。

    唐启阳让韩信提前两天带些月饼去风溪庄和他阿母过中秋。

    如今民众已经接受中秋节,市面上有月饼卖了,不过很贵,普通人家在过节的时候多做两个菜,晚上吃果子拜月。

    中秋节后两天,徐兰和唐启阳带着韩信陈峰陈茂三人骑马悠悠出发,路上唐启阳教导三个小伙子野外生存,考核韩信读兵书后感悟。

    韩信刚来的咸阳的时候陈家四兄妹不理解姑婆和姑爷爷为何要照顾一个不相干的人,问阿父,阿父说:“我小时候跟他们也不相干,但他们给我机会读书,有机会做老师的弟子,有机会娶你们阿母,你们是不是忘记了,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在青溪书院认字读书不用钱?”

    陈家四兄妹听后惭愧。

    陈茂见姑爷爷考核韩信兵书忍不住问:“姑爷爷,以后韩信要去当兵?”

    唐启阳说:“是,他对练武和兵书有着不一样的兴趣,你们喜欢看兵书吗?”他并没有说韩信有军事天赋,一是不想让韩信自满,二是不想让他过早显眼,木秀于林。

    陈峰和陈茂同时摇头,他们不爱读兵书。

    一行人到达松澜庄入住,徐兰和唐启阳看了柑橘苗,柑橘长势还不错,果树之间的地上铺着一些干枯茅草,地面铺茅草能让地面少长一些杂草,不然一年要拔几回草。

    他们在松澜庄暂停,徐兰每天去看柑橘,用异能给每棵果树催生一点点,果树生长不明显,看管的人看不出来。

    六天后徐兰一行南下到松露庄,徐兰每天也是去看柑橘树,用异能给每棵柑橘树催生一点点,忙完后又逗留两天启程返回关中。

    徐兰一行人回到关中已经是九月下旬,早晚寒冷,此时正是打猎时候。

    徐兰和唐启阳休息一天,带着陈家三兄弟和韩信王桐还有鹰风鹰云去秦岭打猎,在山里呆两天一夜,猎回一只鹿和野雉野兔若干。

    之后徐兰去风溪庄住,照顾几匹老马和做柿饼,做果干和果脯。

    唐启阳住在城里,隔几天带带子婴,有空就去找信陵君和李牧下棋,喝点小酒,信陵君已年过七十,身体不如以前健朗,他们有时间就聚一聚。

    快入冬时徐兰回城。

    时间在平静中流过,在吕梁的匈奴人住上泥砖瓦房,晚上睡炕,过一个最暖和的冬天,绝大多数人不再怀念草原苦寒的生活。

    这一年平静过去,开春,还没下春雨,始皇帝率部众向北巡游,二十多天后到达九原郡的五原县。

    嬴政在蒙恬陪同下检阅驻扎在此地大秦锐士,众将士们精神饱满,见到皇上激动自不用说,高喊:“吾皇万岁,万万岁!”

    嬴政看饱满的大秦锐士很满意,点头跟他们挥手,将士们更激动了。

    随后几天,嬴政和大臣们在蒙恬带领下查看当情况,并去看了修建中的长城。

    在九原修建长城的人少,还要做泥砖烧青砖,当地驻军要练兵要种孜然和黄豆,士兵参建长城的时间不多。

    所以长城没有建成多少,要不是有滑轮和独轮车,架子车,无数的驴和骡子,趁手的工具,进度更慢。

    嬴政站在建好的长城上看向长城外突然想起一句话: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大秦有匈奴为敌不是坏事。

    大臣们看长城内外很激动,对皇上无比崇敬。

    这一次陈菽和萧何跟随,他们站在长城上心情也激荡澎湃。

    嬴政转头和蒙恬说:“蒙恬,你这几年辛苦了!”

    蒙恬得到皇上公开称赞心里激动,揖礼回:“不辛苦,这是臣份内之事!”

    嬴政眼里露出微笑:“有功则赏,朕会记着你和众将士们的功劳。”

    蒙恬揖礼:“谢皇上!”

    旁边的大臣们并没有羡慕,蒙恬北击匈奴并在北地驻扎几年,守着边境,他们做不到。

    嬴政又在长城上内外看一会,率部众下长城,第二天起程向东,蒙恬率小队将士护送,十来天后到达云中城。

    云中城驻扎五多万兵马,郡守和主将是王离,嬴政在蒙恬和王离陪同下检阅了驻扎在当地的将士们,同样的将士们看到皇帝非常激动,高喊:吾皇万岁,万万岁!

    之后几天,嬴政跟王离了解当地情况。

    李佐车便在云中城,唐启阳找到他,把李牧捎给他的钱和衣物交给他,并关心问他:“在此地如何?”

    李佐车笑回应:“还不错,我大父好吧?”

    唐启阳和他说:“很好,你无须担心。”

    第142章 汗血宝马

    李牧自从来咸阳后一直把李佐车带在身边,唐启阳很熟悉他,见他精神抖擞,眼里闪着光,跟灭楚后闲赋在家蔫巴的状态完全不同,这真是将门的好战基因。

    李佐车关切问唐启阳:“你和兰娘子可好?赶路累不累?”

    唐启阳说:“我们好得很,不累。”

    两人寒暄后唐启阳问李佐车云中郡近况,云中郡和九原郡差不多,去年秋冬他们都准备好迎接匈奴来袭,但是没等到,这令想立军功的士兵失望,一开春就开出更多荒地发泄闷气,种更多苜蓿和孜然。

    不能立军功就多种苜蓿养羊,种孜然换肥羊,今年多吃几顿香喷喷的孜然烤羊肉。

    唐启阳和李佐车谈半个多小时后道别回住宿,徐兰问他:“李佐车怎么样?”

    唐启阳说:“他精神很好,比在咸阳有活力。”

    徐兰:“他在咸阳等于猛虎关在笼子里,憋气,其他将领也是。”

    秦人好战不是书面的字,是真实的好战分子,很渴望在战场上立军功获爵授田。

    大秦在长沙郡驻军些年,迟迟不发兵,有不少将军上疏请求皇帝征更多兵力南征百越,政儿也有压力,要不是有科举和天下人的生活还可以,会和历史上一样大量征兵南征百越,缓解国内矛盾。

    唐启阳:“确实!”

    嬴政了解云中郡详细情况后率部众登上大青山的长城。

    百多年前,赵武灵王改胡服骑射,在北边扩大地盘,设云中城,在大青山上用石头建起长城。

    大秦在赵长城的基础上用青砖向上砌两尺,用青砖重建烽火台,因此这一段建成的长城很长。

    嬴政率着部众在长城上走了很长一段,体力不足的大臣已经喘着粗气。

    嬴政听后面个别大臣“呼哧呼哧”喘粗气,也有些累了,停下脚步,身边侍候的人忙递上水。

    萧何虽然不像个别人.“呼哧呼哧”大声喘着粗气,但也喘着粗气,等前面的人停下,见陈菽气息不乱,缓下气后和他说:“你体力很足。”

    陈菽回应:“我从小练武和干农活,刚做郡守前两三年,一年有大半时间下乡,所以体力好。”邯郸刚归属大秦的时候没有一个水库,贵族大户家的地才有水坝和水渠,当时要建水库和水坝,还有水渠,自己忙得要死,身体不好真不干来。

    萧何也干过体力活,心里后悔以前没有听唐君的意见,每天早上坚持练练剑增强体力,心下决定回去后每天早上练剑。

    唐启阳和徐兰腰间各斜垮着一个布袋,慢悠悠在队伍最后面,欣赏风景,脸不红气不喘,见前面队伍停下跟着停下,从腰间袋子里拿出水囊喝水,嬴政身边有蒙恬和王离,还有玄甲卫,他们不并担心。

    “唳”

    “唳”

    “唳”

    三只鹰在人群头顶上盘旋发出叫声,正是鹰风鹰云鹰雷。

    不少人羡慕抬头看鹰,他们也想要一只鹰。

    嬴政走到墙边吹个口哨,鹰雷从空中飞下停在墙上看向主人,像在问:叫我下来干啥?

    嬴政没想要鹰雷干嘛,只是突然想站在长城上,身边有一只威武的雄鹰,这画面很得劲,于是叫鹰雷下来,心里决定回头叫阿叔给自己画一副在长城上的画。

    他伸手摸鹰雷的翅膀说:“无事。”

    鹰雷听主人说无事“咻”飞上天空。

    嬴政后面的大臣们看皇上摸大鹰,羡慕得紧。

    蒙恬羡慕说:“皇上养的鹰真好。”

    嬴政眼里露出笑:“可是喂了不少肉和兔子。”

    旁人心想自己要是有一只鹰,不吃肉余出肉喂鹰也乐意。

    此时长城外面一处山上站着十几个人看向长城方向,看不到长城,也看不到大秦传说中雄才伟略的皇帝,看到了盘旋在天上的三只雄鹰。

    长城上的队伍没有回头,从一处阶梯下来,车队已经到下面,一群人上马车,浩浩荡荡回城。

    嬴政不急着离开云中城,拿出一些金银和物件,酒做彩头,让将士们在练武场比试马术,骑射,射剑,剑术,搏击,将士们可兴奋了,踊跃参加比试。

    这天快中午,嬴政看完搏击比试回到大帐,王离来禀报:“皇上,匈奴的最大部族挛鞮氏派人来求见皇上。”

    嬴政问:“所为何事?”

    王离答:“来请求大秦多给他们换粮食。”大秦方在互市控制交易的粮食,匈奴人能换的粮食不多。

    嬴政又问:“他们用何物换?”

    王离说:“说是从西域远方得到的一匹世间难得的骏马,此马比一般马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奔跑的时候像在流血,称汗血马。”

    嬴政喜欢马,听王离这般说心里起兴趣,和他说:“朕要先看马!”

    王离:“唯!”

    王离出去一会回来跟嬴政报:“皇上,他们回去,两日后带汗血马来。”

    嬴政微点头:“可,派人叫长丰侯和长春侯来。”

    王离:“唯!”

    唐启阳和徐兰被叫来大帐,听嬴政说汗血马后眼睛大亮,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嬴政看阿叔和兰从母也有兴趣和他们说:“后日你们也来看。”

    唐启阳差点搓手,微激动说:“可别忘了叫我们。”

    徐兰提醒嬴政:“不可换过多粮食给匈奴。”

    嬴政点头:“我知道,在九原郡的长城上我当时想若国无外患,则朝中上下安乐,国必将亡,大秦外有匈奴威胁未必全是坏事!可通过互市交易控制,不让匈奴再壮大!”

    唐启阳称赞:“有道理!但匈奴男子长大后上马即是兵,属于全民皆骑兵,要做到不让它太强又不太弱不容易。”

    徐兰提建议:“让大秦士兵和商人,还有边民在跟牧民交易交流的时候,多和他们说我大秦老百姓的住房和吃食,安全,不怕随时被别的部族抢杀,时间久了,牧民们听得多了会令更多小部族或普通家庭向往大秦安稳的生活,从而归顺大秦,削弱匈奴。”

    现在大秦人口估计还不到四千万,人口密度低,很多地方荒无人烟,在山区分散安置一些匈奴人再简单不过。

    嬴政略思索后说:“此方法不错。”

    两日后,嬴政和唐启阳徐兰还有十几人在皇帝大帐前面不远处看一匹红色骏马,骏马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毛细,是一匹公马。

    再不懂马的人也知道这是一匹好马,围观的人眼里蹭亮。

    唐启阳摸着马背说:“好马,好马!”这个部族舍得用难得的汗血马换粮食,说明有野心。

    嬴政看着红马也喜欢,眼里欣赏:“是匹好马。”

    蒙恬也伸手摸马背,汗血马闪身避开。

    送马的匈奴人有六个人,领头人叽哩哇啦跟大秦一方翻译的人说一串话。

    翻译的人传话:“他说这匹马很烈,还没有被训服。”

    嬴政开口:“无碍。”

    翻译的人传话给六个匈奴人,六个匈奴人听后脸上高兴,领头人又叽哩咕噜说一串话。

    翻译的人给大秦一方传话:“匈奴人说这匹马很贵,他们挛鞮氏用一箱珠宝换回这匹好马。”

    嬴政点名:“蒙毅,王离,陈菽,萧何,你们和他们谈,他们的要求若是过高便罢。”过三五年等直道和灵渠、粱济渠建成,可抽出人手去西域,介时汗血马几匹都有。

    蒙毅揖礼受命:“唯!”

    王离揖礼受命:“唯!”

    陈菽和萧何相继揖礼受命:“唯!”

    嬴政见阿叔看着汗血马很热切,叫他:“长丰侯,走吧。”

    唐启阳眼神马上恢复正常:“好。”

    于是,嬴政看都不看送马的几个匈奴人,率大臣们回大帐。

    六个送马来的匈奴人懵了,刚刚大秦的皇帝还对汗血马很有兴趣,怎么突然间就走了?

    蒙毅跟翻译说:“我们四人跟他们谈,到另一边谈。”

    翻译转告六个匈奴人,六个匈奴人听了连忙点头,一个多小时后,双方谈妥,并用书面签了合约。

    六个匈奴人拿着合约去城中客栈找人,汗血马留下。

    蒙毅四人来跟皇帝报告换给匈奴的粮食和盐茶叶数量:“麦子三百石,盐一千斤,一百斤茶叶。”

    唐启阳和徐兰心里快速计算,三百石大约是三万六千斤,盐和茶叶是小头,这个价可以,汗血宝马可是价值连城。

    嬴政微点头:“可。”

    蒙毅和王离,陈菽萧何心里松口气,他们觉得三百石粮食还是多了,但压不下去了。

    唐启阳雀跃和赢政说:“皇上,汗血马脾气烈,我们有训马经验,交给我们照顾吧。”

    在场的武将也想亲自照顾宝马,但不好意思跟唐君兰娘子抢。

    嬴政看着阿叔乌黑的头发同意:“可,但不可勉强。”

    唐启阳高兴应:“唯!”

    嬴政说:“走,再去看汗血马!”刚才还没看够。

    于是众人又出来看汗血马,这匹马很会看菜下碟,只给嬴政和唐启阳徐兰三人摸,其他人碰他就闪开,这让喜欢马的人难受,特别是蒙恬和王离等武将。

    嬴政说:“真有个性,就叫飞驰吧。”

    唐启阳摸着马鬃毛乐滋滋说:“飞驰,这个名字好,你以后叫飞驰了。”

    第143章 无果

    两天内,匈奴人拉走了麦子和盐茶叶。

    此时嬴政他们不知道,匈奴挛鞮氏用汗血马换来的粮食统一匈奴,头曼和历史上一样成为匈奴的第一个单于,也就是冒顿的父亲。

    历史上冒顿弑父自立,东击东胡,西击月氏,征服楼兰和乌孙,控制西域大半地方,南下围汉高祖于白登,可以说是一代雄主。

    唐启阳和徐兰相信现在的嬴政和扶苏,所以不太关注匈奴的情况,他们亲自放养汗血马飞驰,牵着飞驰到比较偏的地方放养。

    徐兰悄悄用异能催生草地,飞驰很喜欢吃这些草,短短两天对他们好感度直升,态度变亲近。

    飞驰之前让他们摸只是臣服在他们强大气场下,现在是心甘情愿,他们不着急训服飞驰,先和他培养感情,

    武将们一直想摸这匹不一样的骏马,但是都让飞驰躲开。

    又过五天,皇帝的巡游队伍重新启程,飞驰跟在唐启阳和徐兰坐的马车后面。

    车队向东,从云中郡的平原区进入山区后路不太好走,路两边的树木变高大,此时正值四月,树叶茂密,草长莺飞。

    这种路比较危险,蒙恬继续率小队护送他们。

    唐启阳和徐兰从车队走的方向和地形能勉强分辨出是走西口的路,心想现在的生态环境真是好。

    云中城距离善无县不到三百里,巡游车队走了八天才到达善无县,车速还没有成人步行快。

    嬴政到达善无县便让蒙恬率队回九原,和大臣们跟当地县令了解当地情况。

    唐启阳和徐兰自由活动,每天骑两匹马带飞驰去郊外放养,徐兰悄悄催生草给三匹马加餐。

    鹰风鹰云鹰雷在天上跟着他们,在他们停下的时候飞去林子饱餐一顿,还给他们打包来一只野兔或野雉。

    徐兰会进林子里采些蘑菇,回去后用自己带的小炉子小铁锅炖蘑菇鸡汤,或者做红烧兔肉,过得滋润。

    嬴政忙完后问他们的情况,得知他们过得滋润微撇嘴,真是会享受,只顾自己不管他了,不过并没有去找他们。

    嬴政了解善无县并查看了长城,逗留五日后向东北去平城,平城有露天煤矿,所以善无到平城的路修得宽阔平整,巡游队伍不到三日便到达。

    平城所在地是盆地,也是赵武灵王的时候归入赵国,李牧便是在此地大败十几万匈奴骑兵。

    因为有大片平整的土地,自归属大秦后人口增长比较快,从善无至平城的长城已经建成。

    嬴政在平城呆六日后继续北上到达武城(张家口),在武城呆五日后转至蓟城,曾经的燕国国都。

    皇帝所到之处都令官员和当地驻军激动和兴奋。

    嬴政站在蓟城墙上不由想起灭六国的过程,问身后大臣们:“站在这里,你们有何感想?”

    随行的大臣们没有一个直接参与灭燕国,没有来过燕国,也就没有什么深刻感想,但皇上问了不能不说啊,其中蒙毅和尉缭官位最大。

    蒙毅如实说心里的感觉:“感觉燕国已是久远的称呼,像上辈子的事了。”

    随后尉缭说:“感觉很奇妙,臣从未想到有一天能站在这里。”

    其他人纷纷发言说感想。

    嬴政微点头,渡步到唐启阳身边问:“长丰侯感觉如何?”

    唐启阳心里还真没有什么感想,勉强说:“这座城从燕召公至燕灭是一本厚重的历史,有着沧桑。”

    嬴政微点头,每个诸侯国从周天子至被灭都是一本厚重的历史,曾出过无数杰出的人物。

    在嬴政和大臣们跟当地官员了解当地情况的时候,唐启阳和徐兰依然骑马带飞驰去郊外放养,徐兰继续悄悄用异能催生草给三匹马吃,在小溪给三匹马洗身体刷毛。

    飞驰跟他们越来越亲近,但他们还没有开始训他。

    他们在前面几个城池的郊外放马都没事,在蓟城第四天下午返回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遇到刺杀,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拿着剑从林子里跑出来,冲向他们。

    唐启阳和徐兰顾不上多想,马上从马上跳下边吹口哨让马离开,跳下马后从腰间抽出剑迎敌。

    三匹马向前跑,跑出战斗圈,三只鹰在他们头顶上盘旋,主人没有叫便没有下来攻击人。

    唐启阳和徐兰能一剑杀一人但没有那么做,只一剑刺中对方令对方受伤。

    十几个刺客很快全部受伤,有人被刺中第二剑,领头的人也受了伤,见唐启阳和徐兰神态轻松,知道目的不成了,吹哨带人撤退进林子。

    徐兰和唐启阳没有追,唐启阳说:“这些人刚开始不含杀气,是打算绑我们。”这里是侠风盛行的燕地,绑他们的目很可能是令皇帝着急,派人找他们,引起混乱,或者再闹出混乱,趁机对皇帝下手。

    看来六国遗族还有不甘心的人。

    “是。”徐兰不解:“都说燕赵之地的侠士义重,来绑我们的人不会分辨是非,看不到普通老百姓比以前过得好吗?”

    唐启阳说:“说是侠义,其实也是为钱,真正有侠气高风亮洁的人非常少。”

    徐兰“哦”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巾把剑尖上的血擦去,然后把布巾递给唐启阳,唐启阳接过布巾擦剑尖后又递给她。

    徐兰放回剑接过布巾放进口袋,三匹马转回到他们身边,两人上马骑出去,他们骑出一里多路碰到放马的一队玄甲卫,“吁”一声令马停下。

    唐启阳没有下马,在马上直接和玄甲卫说:“我们刚才在那边林子里受十几个蒙面人刺杀,我们击退他们,我们没有受伤,他们都受伤了。”

    十二个玄甲卫听后脸色大变,一人跟他们揖礼道谢后上马去通知其小队。

    唐启阳和徐兰骑马带着飞驰回城,六个玄甲卫上马护送他们,他们到行辕门口便到脸色着急的嬴政,显然已经有玄甲卫来跟他报告了。

    唐启阳和徐兰连忙下马跟他揖礼,嬴政着急问他们:“可有受伤?”

    唐启阳答:“一点伤也没有,连衣服也没有被划破。”

    徐兰:“放心,我们没事,天下能打败我们的人还没有,除非是几千人马同时围攻我们。”

    嬴政见他们真的没有受伤放下心,随即脸变黑,竟敢对阿叔和兰从母下手,抓到人,定要剐了他们!

    在后面的陈菽和萧何听姑姑姑丈(唐君兰娘子)的话心里松一口气,刚才听他们被蒙面人刺杀吓坏了。

    蒙毅和其他人眼里敬佩,他们能大概猜出唐君兰娘子被刺的原因,刺杀他们的人肯定不是武艺稀松之辈,唐君和兰娘子居然能毫发无损回来,太强了!

    那么,皇上的武艺也很高明吧?

    嬴政让阿叔和兰从母回住宿,带大臣们回到议事的房间,一道道指令传下去。

    很快,蓟城和周围村子的人知道唐君和兰娘子在西城外放马时被蒙面人刺杀。

    以前燕国跟赵国离得很近,燕人从邯郸松溪庄受益很多,上面两三代人都记得唐君兰娘子,听说他们被刺杀,都很积极给搜查的官兵提供线索。

    第二天中午,玄甲卫在燕山山里一个茅屋里发现六个已死的黑衣人,到晚上没有搜到其他人和线索。

    嬴政得报后脸更黑,下令继续搜查。

    出了这种事,唐启阳和徐兰当然不能出去放马,不过可以去马厩看飞驰,飞驰看到他们不高兴“咴咴”叫。

    徐兰从带的小袋子里抓出炒黄豆喂他边说:“我们被人袭击,不能带你出去了,吃炒豆子。”

    飞驰边吃豆子边不满喷出鼻息,徐兰摸摸他的头安抚。

    玄甲卫和蓟城官兵在蓟城和周边村子,山里大索五日,再没有找到受剑伤的人,搜索无果。

    嬴政大发雷霆,唐启阳得知后去找他说:“搜查几日找不到线索,他们很显然有严密的计划,以后等他们冒头再揪出来,你没有必要生气。”

    嬴政恨恨说:“你们从未和人结仇,他们的目标是我,怎么没胆直接对着我来!”

    唐启阳虽然猜测是怎么回事,但说:“我们是不轻易跟人结仇,但是说不定做什么事的时候无意中损害一些人的利益,从而令人记仇,这不好说,我们遇刺是小事一桩,别生气。”你身边护得严严实实,直接冲你去不是自找死路嘛,傻子也知道想用别的方法。

    嬴政闷闷说:“我宁愿是我遇到。”

    唐启阳忙说:“可别这么说,你身手比我们差远了。”

    虽是如此,嬴政听了心里不舒服,不满说:“你就不能说好听点?”

    唐启阳脸上变认真:“你不爱听人说真话就危险了!”

    嬴政默一下承认:“确实是。”

    唐启阳语气变轻,跟嬴政说真心话:“说实在话,我们真的害怕你变骄傲自满。”听不进劝戒的话,做出错误的决策。

    嬴政听了一愣,阿叔不会随意说这话,回想这些年自己踌躇满志,是骄傲了,特别是这两年,遇到不顺的事便烦躁,和灭六国时候沉稳的心态完全不同。

    第144章 太子

    嬴政抹把脸,端起茶杯缓慢啜着茶,令自己的心平静下来,现在很少有大臣坚持反对自己做的决定,很少有人劝言,他知道自己变得独断专行,但他觉得没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眼光和谋略别人不懂,王绾和尉缭冯去疾他们老了,他们的思想还停留在诸侯并立的时期,跟不上自己。

    李斯是个有野心的人,全力支持自己,没有反对任何事,迎合自己的心思做事。

    那么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陈菽,从少年时期就陪伴着自己的蒙毅蒙恬和王离,他们都没有反对,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决定都是对的吗?

    也许并不是,是他们怕自己,他们害怕说错话,害怕做错事。

    很久前阿叔曾说过是个人都会做错事,也许是自己要求太高了,有人犯错就重罚,以后要酌情处置。

    还有一个大问题,是迟迟不立太子的问题,他感觉立了太子让自己的死期可预见,所以不愿意立太子,以前有大臣上疏建议立太子都被他驳回,现在已经没有人上疏提立太子的事。

    不立太子自己要是有个万一会生乱,他不愿意去想那个万一,但如果真有万一呢?

    嬴政觉察到自己的问题,但是自尊心强,放下茶杯看着阿叔委屈说:“大臣们都不跟我说真心话,只会附和我!”我有问题,他们也有问题,胆小怕事。

    唐启阳和他说:“你没有感觉到自己气势很强大,压迫感十足,面对你还没有说话就先弱六分,你脸上露出不高兴,面对你的人得腿软,包括扶苏,你们尚且是父子,何况别人。”

    他看着嬴政继续说:“你要不要试着收敛锋芒,变平和一些?入鞘的剑只是收敛起锋芒让人感觉安全,但并不是钝了,出鞘还是同样锋利。”

    唐启阳能理解嬴政为什么变成这样,他未满十岁从邯郸回秦国后就卷入斗争漩涡中,吕不韦和赵太后开始是跟他是一方,但是嬴子楚过逝他登上王位后,吕不韦和赵太后想掌控更多权力,从他手里分权,从己方变成对立的一方,还有强大的楚系和亲弟弟成蛟。

    他在几方势力中步步为营巩固自己的权力,亲政后快速整合几方势力一致对外,逐步灭六国。

    灭六国后他心里不可避免地有膨胀之心,唐启阳和徐兰都觉得这很正常,毕竟他是人,不是神。

    之后他又踌躇满志筹划南征百越,北击匈奴,建皇宫,修直道,挖灵渠和梁济渠,连接长城,这七项计划每一项放在两千多年后也都是大工程,何况在这个时代,进程缓慢令他感觉重重阻碍,没有灭六国的时候顺利和痛快,从而心生浮躁。

    他年青的时候便有威严,锋芒大露,随着经历的大事和年龄增长,称帝后积威甚重,锋芒更甚,没有意识地收敛,一般人面对他要顶着很大的压力。

    唐启阳和徐兰曾试着从侧面劝嬴政放松,做事别急,不要长期紧绷,高耗精力影响健康,但没有作用。

    今天唐启阳干脆直接劝他收敛锋芒。

    嬴政知道世上不怕自己的只有少数几人,他并不觉得有啥。

    入鞘的剑,收敛锋芒?

    假若这般做能解决一些问题,也不是不可以,他看着阿叔问:“要如何做?”

    唐启阳脸上苦恼:“你严肃着脸习惯了,长年累月紧绷着精神,要放松下来变平和很不容易,你以后跟信任的人在一起尽量让自己放松,你和我们用饭的时候就很放松。”

    嬴政便说:“以后我常去和你们一起用饭。”

    唐启阳:“行吧,尽量派人提前去跟我们说一声。”

    嬴政:“成。”他犹豫一下问:“阿叔,你对立太子是何看法?”

    唐启阳正面回答:“现在天下安稳,不可否认还存在一些问题,六国遗留的贵族中还有想复国之人,地方治理并非都能跟邯郸一样井井有条,天下并非所有人已完全认同自己是大秦人,你心里更清楚,秦宗室大部分人对你很不满,以现在的情况,我赞成立太子!”

    项羽的破坏力太大,这一世大秦提前五年灭楚国,不知道项家是不是还心心念念反秦。

    这些问题嬴政当然清楚,他也不满宗室:“宗室之人不思进取,什么都不想做,读书练武稀松,想保持荣华富贵。”

    唐启阳略思索后说:“宗室有不少人,应该不全都是那样,其实我觉得跟你隔三代的后人可以参加科举。”宗室有些人过得很好,有些人就很一般,他堂兄弟的孙辈隔得远了,有能力可以走科举之路。

    嬴政:“让我想想!”

    唐启阳:“嗯。”

    两人又谈一个多小时后一起去唐启阳和徐兰的住宿,嬴政和他们一起用晚饭后离去。

    夜里,唐启阳和徐兰说他和赢政下午的谈话。

    徐兰听后说:“高处不胜寒!”做皇帝很孤独。

    唐启阳:“是。”

    第二天早上,嬴政下令停止搜查刺客,他和大臣们看各地传来的奏疏,跟大臣们商谈的时候刻意放松一些,感觉不算难。

    能跟随皇帝出巡的大臣都是人精,很快发现皇上的变化,心里诧异,皇上不仅气消了,态度还变软和,好奇唐君昨日下午和皇上谈了啥?

    大臣们心里诧异脸上不变。

    嬴政看大臣们一个个脸色如常心想他们肯定能发觉自己的变化,但是没有一个在脸上露出来,没一个简单。

    好吧,简单的人自己不会用。

    巡游队伍又在蓟城呆一天后重新启程向东南至右北平郡海边,辽西郡和辽东郡外面的东胡不是威胁,巡游队伍不去辽西郡和辽东郡了,将从这里转回。

    右北平郡是两千多后秦皇岛的位置。

    在海边就有海鲜,嬴政令人在唐启阳和徐兰住宿旁边设一个小厨房,并给他们两个帮手,中午和晚上都来和他们吃饭。

    徐兰和唐启阳用后勤送来的各种海鲜做海鲜大餐,葱烧大海参,烧鲍鱼,白灼大虾,香辣蟹,香辣鱿鱼……,做五六个海鲜,两三个家常菜。

    唐启阳和徐兰喜欢吃海鲜,这辈子吃海鲜的机会太少,在咸阳吃的都是干的海味,所以他们做的海鲜量大,吃得美滋滋。

    嬴政看他们猛吃海鲜担心他们受不住,吃第三顿海鲜时说他们:“有人吃海鲜多了腹泻,你们少吃点。”

    唐启阳夹着煎成两面金黄的带鱼说:“没事,我们不过敏。”

    徐兰问赢政:“你吃后感觉不舒服吗?”

    嬴政:“没有,你们年纪不小了。”

    唐启阳笃定说:“我们不会有事。”

    徐兰用公筷给他夹两个虾说:“不用担心,我们去南边来北边没有出现水土不服。”

    行吧,嬴政也美滋滋吃饭,香辣蟹够味,虾鲜甜,鱿鱼也不错……海鲜就是好吃。

    嬴政要在右北平郡刻石刻立碑,此时又是七月,下雨有点多,因此巡游队在右北平郡呆了半个多月才重新启程,喜欢吃海鲜的人美美地吃个够。

    巡游队伍转向西南,五日后到达渔阳,渔阳海边有一个大盐场,产出的盐供应东北几个郡,春秋两季还用船装盐,从南边不远的黄河入海口进入黄河,运去黄河沿岸各郡县。

    邯郸官方卖的盐就是渔阳盐场产出的盐,不用从齐地和运城老远运来。

    嬴政跟渔阳的官员了解当地情况,并去晒盐场查看了,在渔阳呆六日后继续启程。

    之后皇帝的巡游队伍行程加快,经过巨鹿郡,邯郸郡,河内郡,三川郡,这几个郡嬴政来过,逗留的时间短,在邯郸的时候多逗留两日。

    十一月中旬,皇帝的巡游队伍回到咸阳,体力好的人没觉得什么,体力不支的人在心里狠狠松一口气。

    唐启阳和徐兰回到家不久,徐芹就和陈雪来看他们,两人见姑姑姑丈(姑婆姑爷)脸上红润心里松口气。

    几人相互见礼后徐芹直白和姑姑姑丈说:“我们可担心你们了。”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还跟着皇上奔波。

    陈雪点头附和。

    徐兰知道他们会担心,语气轻松说:“我们没事,这一路没有一点不舒服,身体比三四十岁的人还好。”

    唐启阳笑说:“陈菽一路也很好,他也差不多到家了,你们回去吧。”

    徐芹听陈菽没事不是很想走,但想着姑姑姑丈刚回来要休息,于是说:“那我们回去了。”

    徐兰:“行,等我们休息够了,再叫你们来一起吃饭。”

    徐芹:“好。”

    徐芹和陈雪回到家就看到丈夫(阿父),脸上高兴,陈雪和阿父见礼后问:“阿父,你累不累?”

    陈菽喝口热茶后笑看女儿说:“你是想问我出游情况吧?”

    徐芹看陈菽的脸色说:“看你不是累的样子,就和我们大致说说吧。”

    陈颖几个也看向阿父(公公、爷爷),希望他讲一讲。

    陈菽确实不累,说:“行,我先给你们讲海,海一望无际……”

    徐芹和孩子们听陈菽描述海边美景,吃的海鲜,对海充满憧憬。

    唐启阳回来后休息两天后去和老朋友们聚会,徐兰照顾放在他们家的飞驰,他们和飞驰经过几个月相处,飞驰让他们骑了。

    夫妻俩抽一天邀请徐芹一家来团聚,热闹吃一顿饭。

    嬴政回来忙活些天,召见扶苏跟他谈两回,第二次召见,父子俩谈天下事后赢政和扶苏说:“我欲立你为太子!”

    扶苏脸上没有惊喜,没有推辞,郑重揖礼后回应:“儿臣必尽太子职责!”

    嬴政微点头。

    第145章 针灸

    嬴政又说:“开春诏告天下。”

    扶苏:“唯!”

    此时嬴政心里有一股轻松,他为是否立太子的事考虑了几个月,回到咸阳才定下决心立太子,下决心后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将会和所有人一样,不可避免地老去和死亡,就算自己的功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不能避开生老病死,不能长生不老。

    他意识到这一点心里很不好受,但选择接受和面对这个现实。

    嬴政对精心培养的长子扶苏相当满意,学识渊博,心胸广,目光长远,意志坚定,身体好,不会轻易被人左右,是个合格的继承人。

    扶苏一向不太安定的心变安定,他很早就知道自己被做为大秦的继承人培养,但是迟迟不被立太子,心里有过惶恐和不安,以为自己不够优秀,不被阿父所喜,幸好有唐翁和兰媪开解,坚定做自己。

    唐启阳和徐兰不知道嬴政有他们明说和暗示,心里还一直抱着长生不老的幻想,直到现在才打破幻想,面对无论是谁都会老会死的现实。

    唐启阳抽时间给媳妇画两副人体正面图,两副人体反面图。

    徐兰在四副人体图上标出穴位名称,唐启阳拿着银针的图画去找墨家人勾通,请一人打几副针灸用的银针。

    这些年徐兰只研究和实验草药,药方,还没有用过针灸,她把人体穴位图和治疗针法背得烂熟,计划转年开春给人免费针灸治疗,有成效后再教人推广,之后再研究外科缝合。

    不管什么发展从来不是一蹴而就,医学发展更是要漫长积累。

    早上,天气寒冷,一辆马车在唐家门口停下,扶苏和子婴父子下马车,走进敞开的大门。

    唐启阳和徐兰在院子里等着他们,扶苏和子婴看见唐翁和兰媪脸上同时露出笑,走到他们面前揖礼:“唐翁,兰媪。”

    “唐翁,兰媪。”

    父子俩称呼一样是唐启阳要求,他们不想被子婴喊曾祖。

    唐启阳和徐兰回礼,唐启阳笑说:“精神都不错。”

    徐兰一把抱起六岁的子婴蹭他脸说:“哎呀,子婴长高不少,我们在外面好想你!”

    子婴长大知事了,被兰媪抱和亲昵蹭脸不好意思:“兰媪,我变重了,抱我吃力。”

    徐兰知道小孩不好意思了,放下他说:“是重了些。”

    子婴刚被放下,就被唐启阳一手抱起说:“唐翁不怕重,给不给我抱?”

    同是男性,子婴没有不好意思,搂着唐翁的脖子说:“唐翁,我想你和兰媪。”

    唐启阳“嘿嘿”高兴说:“我们也想你,走,进屋里坐。”他说着抱着子婴转身进屋。

    “诶”,扶苏伸手想让唐翁把子婴放下,唐翁已大步向前走。

    徐兰笑和他说:“没事,你唐翁抱你都不是问题,走吧,进屋。”她说着也转身走向堂屋。

    扶苏无奈跟上。

    堂屋里烧着壁炉很暖和,四人脱下大衣挂上后再坐下寒暄。

    扶苏说:“我听说你们在蓟城被刺杀,当时可受惊?”

    唐启阳笑说:“当然没有!”

    子婴眼睛亮晶晶看着唐翁说:“唐翁,我要跟你学剑。”

    唐启阳:“没问题。”

    唐启阳和徐兰知道嬴政不会给儿子孙子讲巡游的事,于是唐启阳跟扶苏父子说巡游路上发生的事,徐兰补充。

    扶苏和子婴听得认真,眼里向往。

    唐启阳讲完后和扶苏下棋,徐兰带子婴进书房拿出地图,教他地理知识。

    扶苏挪一个兵后看向书房门口,低声和唐翁说:“父皇说要立我为太子,开春后诏告天下。”

    扶苏不知道阿父要立自己为太子的事还有多少人知道,他不敢告知其他人,只敢和唐翁说。

    唐启阳说:“你阿父想通了啊。”

    扶苏脸上不解。

    唐启阳笑笑说:“没事,你阿父会和大臣们说。”

    唐启阳所料不差。

    此时章台宫,嬴政和大臣们说:“朕要立公子扶苏为太子,诸位觉得如何?”

    大臣们猛不丁被这个消息砸懵,几年前有不少人上疏劝皇上立太子,皆被驳回,不仅如此,还被皇上针对一段时间。

    这……

    李斯回神最快,直呼:“皇上英明!”

    王绾回神,好事!大呼:“皇上英明!”

    尉缭和相里垣,冯去疾,淳于越等老臣心安落定,相继喊皇上英明,自古王位交接无不充满斗争,甚至流血和有家族倾覆,何况如今庞大的大秦,皇上迟迟不立太子令他们担忧不已。

    蒙毅和陈菽萧何心里也暗暗松一口气,他们真不想卷入皇位斗争。

    嬴政看着大臣们的反应垂下眼说:“开春后诏告天下。”

    “唯!”

    “唯!”

    ……

    皇上要立公子扶苏为太子的消息很快传遍宫中,在咸阳迅速扩散。

    秦宗室得到消息没觉得意外,公子扶苏被特意培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同时有些人心生不满,立太子的事皇上居然不和宗室商量通气。

    个别有心思的人得消息后生气,怒气憋在心里。

    老将军王翦和蒙武得到消息高兴不已,他们之前曾上疏建议皇上立太子,被驳回,其他人上疏也被驳回,他们看出来皇上不想立太子,他们也曾劝过皇上但没有劝动。

    信陵君和李牧得知后脸上是早该如此的表情,他们也担心以后皇位交接出现动乱,虽然到那个时候他们已经不在,但是子孙后代都在咸阳。

    扶苏和子婴在唐家用了午饭道别离去,出来坐上马车就得到父皇要立自己为太子的消息,心想还是唐翁了解阿父。

    之后唐启阳和徐兰不出门,一个画画,一个抄针灸医书和编医书。

    七八日后墨家人给唐启阳送来银针,徐兰有空便在唐启阳身上扎针练手。

    大雪下了又化,天气更冷了,人们非必要不出门。

    这日午后赢政无事,出宫想找阿叔喝酒,唐启阳和徐兰见他来高兴,见礼后唐启阳和赢政说:“我给你画了三副画并已裱好,正想着明天给你送去。”

    嬴政来兴致:“我看看。”

    唐启阳:“进书房。”

    随后三人进书房,唐启阳从画缸里抽出一卷画放在桌上上徐徐打开。

    嬴政只见自己侧站在长城上,眼神冷峻看向左边,鹰雷飞在自己后上方,整副画就是威武霸气,睥睨天下。

    “画得好!”嬴政很满意,问阿叔:“还有两副呢?”

    唐启阳把画挪到一边,转身从画缸里抽出一卷画放在桌上打开,这副画是画正面,嬴政和扶苏子婴站在长城上阶梯上,嬴政在中间靠前面,扶苏和子婴分别在嬴政左右并落后两步,三人脸上和眼神坚定。

    嬴政伸手抚过自己画上的脸,再抚过扶苏的脸,然后抚过子婴的脸,这是大秦的未来,他抬头看阿叔:“我很喜欢!还有一副。”

    唐启阳转身从画缸里抽出一副画打开,这副画是二次元漫画手法,嬴政和扶苏在对弈,子婴在后面中间瞪大眼睛看着棋盘,颜色跟前两副冷色调不一样,颜色温暖,画面唯美。

    嬴政看着画上的人就知道是自己和扶苏子婴,但是人物没有一点像他们,问阿叔:“这是我和扶苏子婴?”

    唐启阳回:“是,美吧?”

    嬴政脸上嫌弃:“下巴尖得像个锥子,无福,脸小像女人,一点也不像我们,有啥好看?”

    徐兰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噗呲”笑出声。

    唐启阳语气失落:“那算了吧,反正一点也不像你们,留下我有空的时候拿出来欣赏。”

    嬴政嘴上虽然嫌弃但心里还是喜欢画面的温暖,小孩脸上灵动,伸手覆在画上说:“你辛苦画给我,我收了放着。”

    唐启阳说:“你只叫我画一副,现在已经有两副,这副我可以留着欣赏。”

    嬴政:“刚才你说给我画三副!”

    唐启阳妥协:“好吧。”

    嬴政满意,狮子开大口:“我还想要小时候,少年,青年的画。”

    唐启阳还能怎么样,宠着呗:“行,行,给你画。”

    唐启阳把画卷好,和赢政到堂屋下棋,徐兰在书房里写书,晚一些去厨房准备饭菜。

    傍晚,嬴政吃完饭高兴抱着三卷画回宫,回到章台宫打开三副画欣赏,看下棋那副画还是不太满意,阿叔干嘛把下巴画得那么尖,脸画小得像女人,整副画好看是好看,但看着还是不对劲,他干脆把画卷起来,仔细欣赏另两副,这才是威武霸气的自己。

    五天后下午,嬴政又出宫去唐家,傍晚拿走自己小时候的画回宫,又六七天后去唐家拿自己少年的画回家,又十天后去唐家拿走自己青年时期的画回宫。

    这一折腾,冬天过去,春天到来,开春后不久,皇帝的诏令诏告天下,立公子扶苏为太子。

    诏令一出,外地绝大部分官员心安,在修直道的时候跟公子扶苏接触过的普通民众高兴不已,公子扶苏和气,彬彬有礼,以后子孙后代的日子差不了。

    蒙恬和王离已经提早得到消息,如今消息确切才真正安心。

    第146章 凭什么

    开春后,唐启阳去找青溪书院不远路边一块地的主人交涉,买下一亩多地,然后跟嬴政要三个私人工匠,在附近的村里请二十几个青壮一起房子,半个月就建起一溜房子。

    房子建得很简单,左边是两个约二十平大小的房间,右边是个大教室模样,窗户都是粗犷的大格子窗。

    唐启阳还跟附近村民订做二十多个竹沙发椅子。

    与此同时,徐兰带着人体穴位图进宫找夏无且,夏无且见兰娘子来找自己很高兴,在一个房间里接待她。

    两人寒暄后徐兰和夏无且说:“夏医令,很多人患有风湿,膝痹症(关节炎),服用药和外敷药效果轻,并反复发作,我想用别的方法治疗,用银制的细针扎在患处,疏通经络,配合药材治疗。”

    往肉里扎针?夏无且脸上不解:“如何扎?”

    徐兰从袖口拿出人体穴位图递给夏无且说:“按穴位扎,夏医令看看。”

    夏无且接过纸张看人体图上和黑点点,黑点点标着名字,很快明白这些黑点位置就是兰娘子所说的穴位,这是全新的医学观点。

    夏无且不少医术是看徐兰写的医书后精进的,很佩服她,现在看人体穴位图不知道是否可行,也很佩服:“兰娘子好了不起!”

    徐兰和他说:“还未实践,如今我们在青溪书院不远处建一溜房子,我打算在那里用这个方法免费给患风湿和膝痹症的患者诊治,夏医令有兴趣去看吗?”

    夏无且马上回答:“有!”可太有了,非去不可。

    徐兰又和夏无且谈一会,给夏无且留下人体穴位图道别离去。

    第二天,徐兰带一副人体穴位图去找百里香,寒暄几句后跟百里香说用针灸给人治风湿和膝痹症的事,并把人体穴位图给她看。

    百里香所有药材知识和医术是跟徐兰学的,对她是百分信任,没有任何怀疑,看人体穴位图后眼里敬佩,满眼佩服说:“兰娘子,你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治病方法,太厉害了!”

    不是自己想的,徐兰被百里香说得不好意思,和她说:“还没实践,我们在青溪书院不远处买地建一溜房子,我打算在那里免费给大家看诊和用新方法治疗,只看风湿和膝痹症,你要带弟子在旁边看吗?”

    百里香对她所说的针灸治疗方法非常感兴趣,磨拳擦掌:“要!”

    徐兰说:“我想跟你买些外敷药材……”关节炎用针灸和外敷药一起治疗更有效果,很多人不舍得花钱治病,她打算前十天免费送人外敷药材。

    两人又谈一会徐兰跟百里香道别离去,也给百里香留下一副人体穴位图。

    徐兰找夏无且和百里香谈过后告诉徐芹和陈菽一声,徐芹和陈菽得知后虽然不希望姑姑这个年纪还劳累折腾,但劝阻的话没有说出口。

    徐兰又让唐启阳帮忙画两副人体图,自己标上穴位名称,她还叫王松去找人做五十个比巴掌小一点的木牌,木牌做回来用阿拉伯数字写在木牌上,如果来找她看病的人太多,就给病人发木牌让人排队。

    至于病人看不懂数字,把数字写在墙上,到时候找一个人现学,帮病人看号牌。

    在唐启阳和徐兰忙忙活活的时候,嬴政抽时间召见宗正嬴琅和宗室十几个比较重要的人。

    宗正嬴琅是嬴政大伯的长子,五十多岁了,来会见皇帝的十几人也是在四十到六十之间,是秦宗室里比较有能力、说得上的人,他们都不满皇帝的所做所为,给皇帝行礼坐下后沉默。

    扶苏也被嬴政叫来,站在嬴政下方。

    嬴政扫过所有人脸上后开口:“朕知道,你们很不满朕,不满灭六国后朕未给你们封侯,也未给你们分封土地,在朝堂坐高位,还不允许你们买更多土地!”

    他说到这里停下。

    嬴琅和其他人低下头,脸上不屑,心里腹诽:既然你知道还说个屁!恶不恶心?

    嬴政不用看也知道他们心里不满,端茶杯喝一口茶后继续说:“你们想封侯,想分封土地,想坐在高位,可你们凭什么呢?有什么天大的功绩,能封侯封土地又坐上高位?”

    “灭六国的时候你们谁上战场杀敌?灭六国的时候粮草不足,还遭旱灾,你们每家的粮仓里存着几年粮食,有哪家出粮草支持我了?”

    嬴政重重冷“哼”一声:“就凭你们是嬴家血脉,什么都不做就想封侯封土地坐上高位?想甚么美事!”

    嬴政说最后一句已饱含怒气。

    嬴琅十几人开始不以为然,到皇帝冷哼一声后只觉得厚重的大山像他们压来,压得他们快喘不过气。

    这些人里除了嬴琅隔段时间见皇帝一回,其他人两三年未必能见到,第一次直面皇帝的威严,见识帝皇威压,后背瞬间冷汗涔涔,脑里一片空白。

    扶苏开口:“父皇。”

    嬴政面带怒气看向扶苏问:“怎么?太子要为他们说话?”

    扶苏揖礼说:“父皇,怒伤肝,还请父皇保重。”

    嬴政听扶苏关心自己脸上缓和,沉重的气压大减。

    殿里很安静,嬴琅十几人坐如针毡,他们错了,之前看轻皇帝了,看轻天下的…皇。

    嬴琅努力镇定下来,微颤着声音问皇上:“皇上召我们来,是为何事?”

    嬴政垂下眼说:“朕心想着同是嬴氏血脉,宗室里应有优秀上进的子弟,遂想让跟朕隔着三代的子弟参加科举,有能力者高中为官,有一条出路。”

    这确是宗室子弟一条实实在在的出路,从军太危险,嬴琅他们再明白不过,他们的后代人会越来越多,家产越分越薄,将会一代不如一代,过四五代将和平民无异,这太令人难受,倘若子孙中有会读书的人,能高中为官也很好。

    嬴琅带头感谢:“谢皇上!”

    “谢皇上!”

    ……

    一日后,皇帝下一条皇令,允许跟皇帝隔三代的宗室子弟参加科举,这条皇令跟一般人无关,没有引起一点水花。

    春雨绵绵过后,徐兰义诊的地方全部弄好,她让青溪书院老师把她要试用银针给人治风湿和膝痹症,前十天送外敷药材的消息传给学生们,让学生们告诉家里大人。

    唐启阳也叫王松找人在城里传出消息。

    很快城里城外谈论兰娘子想出用银针治病的方法。

    开始义诊的这天早上,徐兰坐在看诊室里的桌子边,慢悠悠磨着墨,百里香和夏无且坐在她后面,看着人体穴位。

    相通的房间里有一个药材柜,里面有百里香的两个弟子。

    门口有脚步声,徐兰和夏无且百里香看向门口,一个年轻男人扶一个老年男人,两人见房间里三个人看过来,脸上发慌。

    徐兰放下墨条,微笑看他们说:“看病请进,在我对面坐下。”

    年青人鼓起勇气问:“你是兰娘子?”

    徐兰回:“是。”

    年青男人和老年男人听后脸上惊喜,年青男人扶着老年男人进来在徐兰对面坐下。

    徐兰拿起笔和对面两人说:“我要记录脉案,你们是哪个里的人?”

    “平南里。”

    “看病人的名字?”

    “柱子,姓王。”

    这时百里香的两个弟子从另一个房间过来。

    徐兰登记病人的信息并确定了他们让自己治疗,然后给病人把脉,问清病情后让年青人把病人扶到后面竹床上躺下,年青男人卷起病人的裤腿,裤腿卷起来徐兰和夏无且百里香便看到病人红肿的膝盖。

    病情挺严重。

    随后徐兰给病人检查两个膝盖,用高度酒把银针试擦,然后给病人扎银针,扎下第一针后问王柱子:“王老丈,痛吗?要如实说。”

    王柱如实回答:“不痛。”

    随后徐兰边给病人扎银针边给夏无且和百里香,百里香的两个弟子讲解先扎哪个穴位,病人和年青男人见状脸上不自在。

    徐兰留意到他们不自在跟他们介绍夏无且四人:“这是太医令,这是百里药铺的百里香和她的两个弟子,希望你们不介意他们看。”

    太医令一听就不得了,百里药铺和百里香在咸阳无人不知。

    年青男人和病人听后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这时门口有人问:“是兰娘子吗?”

    徐兰扎下银针边回应:“是,看病请在外面等着。”

    徐兰继续扎银针给夏无且他们继续讲解,扎完一边扎另一边,扎完后和他们说:“等一刻半拔银针。”

    夏无且和百里香点头,夏无且说:“兰娘子,你扎针的手很稳。”

    徐兰笑说:“过去一个冬天,我在差不多天天在唐君身上练习扎针。”

    在场的人惊得张大嘴,在唐君身上练习扎针?

    兰娘子也真敢!

    徐兰转到办公室前坐下,点一柱香插在香炉里,给病人开外敷的方子,开好给百里香叫梅花的弟子,梅花拿着方子去另一个房间抓药。

    夏无且问王柱子:“王老丈,现在痛吗?”

    王柱子说:“膝本来就很痛,扎针后感觉痛会移动,从一边移到另一边。”

    这么神奇?夏无且几个眼睛更亮。

    香燃去三分二的时候,徐兰边给病人拔起银针,边跟夏无且四个说起针顺序,这令夏无且和百里香觉得兰娘子对针法很熟,不知道在唐君身上扎多少回了。

    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她知道扎针起针的顺序?

    夏无且和百里香心里有疑惑,但没有问出口。

    徐兰给王柱子起所有银针后问他:“感觉如何?”她给唐启阳扎,唐启阳没有什么感觉。

    王柱子面露笑容:“感觉酸爽,痛好像散开了,膝还是痛但舒服了许多。”

    第147章 阿拉伯数字

    徐兰交待王柱子不能吃笋和虾等发物,把抓好的外敷药给他,并交待他明天下午来扎针后看下一个病人,下一个病人是和王柱子病症一样,重复治疗。

    夏无且和百里香,还有百里香的两个弟子看兰娘子治疗第二个病人后有了清晰的认知。

    夏无且和百里香看着银针蠢蠢欲动,徐兰见他们眼里渴望,送走第二病人后从自己的袋里拿出两副牛皮分给他们说:“我让唐君跟人订制五套银针,送你们一人一套,你们记下扎针和起针顺序,回头找人练习。”

    百里香爽快接过牛皮套说:“谢谢兰娘子,回头我叫姜弦打一副给你。”

    夏无且听百里香的话也接过牛皮套道谢:“多谢兰娘子!”回头自己找人打几副银针,也给兰娘子一副。

    徐兰没有说不用了,笑说:“好。”她叫外面等诊治的人进来,给第三病人诊治,第三病人是脚踝肿痛,病情也和前两个一样。

    徐芹和陈雪挂记着姑姑(姑婆),上完一节课一起后去医庐,在门外听姑姑(姑婆)在里面讲病情,百里香和几个人围着没有进去,转头看旁边等待室,里面有六个人坐着等,明显三人是病人,三人陪着。

    徐兰给病人扎完针回头看到徐芹和陈雪在门口,问她们:“你们怎么来了?”

    徐芹说:“我想来看看。”

    百里香在邯郸呆多年,和徐芹关系很好知道她的心思,笑说:“兰娘子,徐芹怕你累着。”

    徐兰和徐芹说:“我没事,你们回书院上课。”

    徐芹说:“不急,下一节我们没课。”

    陈雪说:“姑婆,人不多,我还以为会有很多人。”

    徐兰和她说:“没有人知道新治疗方法是否可行,有个别人敢来已经可以。”敢来试用从未有的治疗方法的病人病情比较严重,并且家境差的人。

    百里香在桌子边坐下给病人开外敷方子,开完给徐兰看,徐兰看方子剂量后说:“可以。”

    百里香把方子递给梅花,让她去抓药。

    徐芹和陈雪见他们忙着,道别回书院。

    接下来徐兰不在等床上的病人起针,叫下一个病人进来看诊,这回是夏无且坐诊问诊,病人和陪同的人见不是兰娘子脸上失望,等听说夏无且是太医令,脸上惊喜。

    徐兰他们诊治完三个等待的病人后再也没有人,这时也快到午时,上午共诊治七个人,诊治速度比较慢。

    徐兰复盘后觉得如果不停地给人诊治,一个上午最多也只能诊治八到十人,明天起下午要给来复诊的病人针灸,下午不能看新病人,自己准备的五十个木牌过多。

    她和夏无且百里香说:“一个医者半天最多能看八至十个病人。”

    夏无且说:“八个和十个已经很多。”兰娘子给人看诊快速果断,下手扎银针很利索,如果换成自己差不多慢一半。

    百里香也说:“已经很多。”

    徐兰知道自己讲效率的习惯冒出来,转开话题:“前十天我能给看病的人免费外敷药,十天后让病人自己抓药,可能有许多人不舍得花钱,我在想把细沙洗干净,炒热后装进布袋里敷在患处,是否有效?”

    夏无且略思索后说:“应该有点效果。”

    百里香赞成:“我也觉得有点效果,兰娘子你不方便,我找人用这个方法试试看。”

    夏无且念头一转说:“我也找人试试。”

    徐兰:“行啊,注意沙袋不能太烫,你们让人试后有何效果跟我说一声。”

    百里香和夏无且都爽快说好。

    三人谈一会,唐启阳给和王松给他们送来饭菜,几人吃午饭后等人来看病,唐启阳留下,下午只来两人,五点出头几人回城。

    嬴政也想知道用银针是否能治病,忙完便出宫去唐家,唐启阳和徐兰回到家便看到他。

    三人相互见礼坐下后唐启阳问嬴政:“来很久了?”

    嬴政说:“不久,差不多两刻。”他看向徐兰问:“兰从母,今日如何?”

    徐兰回:“患者扎针过后都说舒服了,我也不确定是否有效,过五六天才知道是否有效。”

    嬴政微点头,然后说:“你把夏无且和百里香教会了,让他们接手。”

    徐兰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劳累,笑说:“我不累,我觉得针灸治疗不仅仅可以治风湿和膝痹症,还可以治疗更多病症,要慢慢试验,我在你阿叔身上扎许多次,你要不要试试?”

    唐启阳接话:“别看银针扎进肉里,但是不疼,像被蚊子叮一下。”

    嬴政看阿叔一眼,眼里不信:“以后再试。”

    徐兰也不勉强。

    三人谈话一会用晚饭,晚饭后赢政没有马上回宫,和阿叔厮杀几盘,胜负各半,亥时后嬴政才满足回宫。

    第二天早上,唐启阳和徐兰一起去医庐,可能昨天来治疗的人回去后宣传,一早就有很多人来看病。

    唐启阳拿着十个木牌到最前面分给十个病人后和后面的人说:“兰娘子上午最多能给十人看病,下午要给昨天来看病的人扎针,没有发到木牌的人先回去,明早再来排队,明早大家来后自行排队,后来的人不要插队,插队的人不给看诊。”

    收到木牌的人高兴,后面没有收到木牌的人脸上失望,不过没有人不满,开玩笑,这是唐君和兰娘子,谁会不满?

    徐兰和已经到达的夏无且和百里香师徒进看诊室,准备好后徐兰看向等待室门口叫号:“一号,请进。”

    拿着木牌的人看不懂木牌上的符号,唐启阳一一查看木牌,跟拿一号木牌的老妇人说:“你是一号,进去吧。”

    老妇人和旁边年青妇人脸上惊喜,站起来去看诊室。

    唐启阳进看诊室跟媳妇要一套笔墨,磨墨后拿到等待室,在白墙上写下1到10阿拉伯数字,在每个字下面写对应小篆文。

    他写完字后无聊,跟等看病的人聊天,教他们认拿着木牌上面的数字,刚开始病人和陪同家属很拘谨,见唐君这般和气,放松不少。

    徐兰给第一个病人登记问诊后让病人躺在床上扎针。

    百里香看兰娘子给病人扎完针,拿起桌子上的木牌看上面的符号,符号像竖起来的一根棍子就是一号,很简单。

    梅花点一柱香插在香炉里,看着老师手里的木牌说:“老师,这个字很简单,很容易写。”

    百里香:“是很简单。”

    夏无且刚才已经看到木牌上的记号,接话:“这个记号一般人容易记住。”

    徐兰走到桌边坐下说:“是很容易记住。”

    徐兰给病人开外敷方子给梅花,叫二号进来看诊,等扎针的病人针灸时间到,她叫夏无且:“夏医令,你来起针。”

    夏无且昨晚在三个儿子几个孙子腿上轮流扎针起针,已经认准穴位并有经验,按顺序利索给病人拔出银针。

    徐兰看夏无且的动作说:“夏医令掌握很快。”

    夏无且客气说:“只是起针。”

    徐兰便说:“过两天你们试试扎针。”她知道夏无且和百里香回家肯定找人练习扎针,过几天等他们练熟就上手,有自己在旁边不怕出事。

    夏无且和百里香脸上露出笑。

    午饭后,夏无且和百里香师徒三人拿着木牌研究木牌上的数字,觉得这些数字写起来太方便,着急的时候记录快。

    唐启阳见他们有兴趣,磨墨拿笔写1到100给他们看,夏无且和百里香看后更觉得有意思,各抄一份,傍晚带回家。

    就这样,徐兰每天上午给十个病人诊治,下午专门给病人扎针,三日后第一来治疗的病人病情有明显好转,红肿消下,疼痛大减。

    关注徐兰的人很多,消息很快向外传,有些人相信用银针真能治病,有些人将信将疑,因为用扎针的同时也用药外敷,扎针的效果存疑。

    同时向外传的还有木牌上的数字,夏无且回去把1到100的数字抄下,递给皇上。

    嬴政看后觉得这些数字有意思,记账很方便,召阿叔进宫细问,唐启阳回答说这些数字写着简单,但是也容易改,两人就能不能用这些数字记账谈了两个多小时。

    徐芹和陈雪过来看姑姑(姑婆),看到木牌和墙上的数字觉得有意思,抄回书院给院长和先生们看。

    韩华和先生们看数字后很感兴趣,来医庐跟唐启阳请教,唐启阳跟他们说这些数字简单是简单,也容易改,有长处也有短处。

    今年开春要举行第二次会试,新老举人们齐聚咸阳,大多数举人住在青溪书院不远的官方房子。

    举人们都听过青溪书院,去青溪书院拜访院长和先生们,自然而然地知道兰娘子和唐君弄出容易写的数字,也看了,看后觉得用这些数字记账更方便。

    这天傍晚,唐启阳和徐兰刚回到家,张苍便上门拜访,张苍还和以前一样胖乎乎。

    三人见礼坐下,王荠上茶后退出去,唐启阳问张苍:“你最近如何?”

    张苍回答:“还是那样,日日算账记账,我看了你们弄出来的数字,这些数字容易写,且一目了然,用来记账将非常方便。”

    唐启阳说:“写着简单,也容易改啊。”

    张苍便说:“在重要的位置记如今的字。”

    唐启阳和他说:“你有想法可上疏皇上。”

    张苍脸上蔫了,说:“我害怕皇上!”虽然因为老师和师兄们,他跟皇上也有点关系,但是面对皇上是真害怕,这点他就很佩服萧何。

    唐启阳:“世上没有几个人不怕皇上,大臣们也是,但怕归怕,该上疏也要上疏,你也不是胆小之人,不要想着太子和气,去找太子帮忙。”

    张苍虽然知道找太子不合适,但还真有去找太子的想法,听唐君这么说打消念头。

    第148章 看出来

    唐启阳在立太子的诏令发出后找陈菽萧何刘邦和他们说过,有事不要随意去太子拿主意或办事,去找太子对太子不利,对他们也不利,张苍几乎不参加朝会,唐启阳便没有和他说,因此现在提醒他。

    张苍也有政治敏锐,见唐君提醒就知道真不能找太子。

    不止张苍害怕皇帝,害怕面对皇帝的人有事也想找和气的太子扶苏,幸好开春后没有多久扶苏便去直道,继续主持修建直道,避开找他的人。

    如今直道已经修至甘泉,快修一半。

    唐启阳和徐兰留下张苍一起吃晚饭,用晚饭后让王松送他回去。

    张苍为了以后记账方便,准备两天,把写的奏疏呈上,下午便被皇帝召见面谈。

    夏无且和百里香在家练习扎银针三天后正式给病人扎针,徐兰在旁边看着并提点。

    夏无且行医三十多年,百里香行医二十多年,都是心性沉稳之辈,练习一个针法三天已足够,他们下针都沉稳利落,基本上没有扎错。

    于是三天后就不用徐兰监督,两人也可各自诊治。

    平南里,王柱子脚步轻快从家里走出来,邻居和他打招呼:“柱伯,你走路利索,腿真治好了?”

    王柱子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回应:“没有完全好,兰娘子也说这病症不好根治,但是能走路利索了,晚上也能睡好觉了。”

    邻居:“兰娘子还真厉害,不过你和黑叔还真敢,敢去让兰娘子扎针。”

    王柱子感慨说:“这没办法啊,膝盖痛得整宿睡不着觉,下雨的时候更痛得想死,又听说兰娘子免费给药,便去试试,哎,我去地里拔草,不说了。”

    邻居:“成。”

    王柱子去地里的路上碰到人打招呼,总会夸赞感谢兰娘子一番。

    因为第一批来治疗的病人治疗有效的消息传出,来治疗的人增多,徐兰和夏无且百里香上午各自给十个人诊治,下午给复诊的人扎针。

    没几天,夏无且和百里香看穴位精准,下针更熟练,所以说一个人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进步很快。

    夏无且和百里香各自让弟子找患有风湿和膝痹症的人,给他们用装热沙的布袋敷在患处,试用的人皆说敷的时候热乎乎,很舒服,晚上睡觉没有那么难受了。

    用热沙装袋后敷患处,对风湿和膝痹症有效果。

    医庐免费送药十天后停止,把热沙敷的方法教给不想买外敷药的病人,也是有疗效,但效果不如用药敷。

    唐启阳见媳妇懒得给医庐起名字,便给医庐起名:有间医庐,跟一个墨家熟人订做一个牌匾挂上。

    夏无且和百里香看牌匾上医庐的名字有些无语。

    转眼间,徐兰和夏无且百里香给人义诊已经一个月,夏无且和百里香有各自的事,不再每天来医庐,各派两个弟子来。

    朝廷会试考了两场,正在考第三场,陈家老大陈颖去年回邯郸考中举人,今年也参加会试。

    唐启阳和徐兰除了偶尔邀请陈家一家人来吃饭,从不仗着长辈的身份对他们家的事指指点点,包括后辈婚事。

    最小的陈雪去年也回老家考中秀才,二十岁了还没有成亲,他们也不会说。

    话说这个年代的姑娘二十岁没有成亲,不会和后面的朝代一样被人闲谈,被人看不起。

    女性可以提出和离,和离后又成婚,现在的女性没有被束缚,自由度比较高。

    徐兰和唐启阳希望这种情况能一直持续下去,不要出现宋明清时期女性被极度束缚的现象。

    两千多后还没有真正的男女平等,所以他们没有过度宣扬男女平等。

    徐兰提前两天通知病人,两天后休息,她连续一个月给人看病身体不累但心累,过惯了轻松的生活,连着忙一个月有点受不住。

    因为她专治风湿和关节炎,咸阳和周围也没有那么多病人,来看病的人逐渐减少,她打算以后忙七天休三天。

    休息的早上,徐兰和唐启阳骑马去风溪庄,到后马上去给红枣和白云,飞云,流云刷毛,红枣和白云已经四十五岁,飞云和流云也快四十,也很老了,在邯郸的母马花云已经过逝,李牧家的红云因为壮年的时候上战场,也不在了。

    几匹马刷毛后徐兰悄悄用异能催生牧草给他们吃。

    徐兰是骑着飞驰来,飞驰一直养在他们家,嬴政偶尔派人牵去骑一骑,再派人送回来。

    这家伙仗着年轻力壮奋力吃特殊的草料,看几匹老马蔑视,不错,就是蔑视,徐兰和唐启阳在一匹马眼里看到蔑视。

    徐兰走到飞驰前面拍他的头说:“你现在了不起哦,四十年后你和他们一样,不是,还不如他们呢,等我们不在你就老得快。”

    飞驰不服气“咴咴”两声,徐兰加点力气又拍他一下,飞驰被“拍”得老实吃草,这女人真可怕,不理不理!

    流云过来拱着徐兰“咴咴”叫,徐兰抚着他的头说:“没事,吃吧。”

    从小暴脾气的流云温顺吃草,徐兰摸摸他的背。

    唐启阳站在红枣和白云旁边,说实在话,他们对几匹马的感情比对徐家下一代感情还深。

    四匹马的后代也出几匹好马,但他们再没有投入更多感情,在汗血马飞驰身上投入的感情也不及他们。

    徐兰和唐启阳在风溪庄呆两天后回城,回到家里就看到嬴政,两人颇意外,三人见礼后坐下,唐启阳问嬴政:“有空了?”

    嬴政说:“会试又不用我亲自操劳,我不算忙,你们又去看几匹马了?”

    唐启阳笑应:“是。”

    嬴政悄悄瞄兰从母一眼,阿叔和兰从母刚到咸阳的时候他曾想送舞姬给阿叔生几个孩子,但是每次动念头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要是做了,会被兰从母修理,阿叔也不高兴,于是没有行动,他有时很想问他们没有孩子,会不会很难受,但总是问不出口。

    徐兰自然留意到嬴政的动作,看着他问:“怎么了?”

    嬴政右手握拳,用拇指磨着食指说:“我有时候想,你们若是有孩子,会是我的左右手。”

    徐兰说:“那可不定,也有可能天生是败家子,搞不好会气死我们。”

    唐启阳附和:“就是,生孩子容易,养孩子和教育孩子太费心力。”

    嬴政看了兰从母又看阿叔,他们真心这么认为,心生怀疑,怀疑他们是故意不要孩子,于是便问出口:“你们是故意不要孩子?”

    唐启阳看着他说:“你才看出来。”

    还真是,嬴政抹把脸:“亏我一直不敢跟你们提这个话题,我想不通!”实在想不通他们为何不生孩子?

    徐兰不好和他说真正的原因,简单和他说:“原因也简单,当时局势动荡,白骨露于野,条件太差,两个孩子也没了,后来身边有你和徐山徐石徐芹陈家三兄妹。”

    唐启阳补充:“我们想把更多精力放在琢磨东西和写书上,我们虽然没有孩子但是会有无数人记住我们,给我们祭祀。”

    确实,不说自己和后辈们,无数人在他们百年后会祭祀他们,嬴政:“我会让后人祭祀你们。”

    唐启阳笑说:“好,简单祭祀就行了,我们百年后说不定很快投胎轮回。”

    嬴政无奈说:“你们还真看得开!”黄老一派的人也看得开。

    徐兰微笑和他说:“这辈子,我们已经拥有很多,年青时在邯郸带你们的时候是真心高兴快乐,做出有用的东西,培育出高产粮种特别有满足感,草药和医术能推广发展,孩子夭折减少,更令我们高兴,其他没必要再强求。”

    唐启阳接话:“还有,我们希望你能过轻松一些,少劳累。”

    嬴政微怔后说:“好,我以后少劳累。”

    三人又闲聊一会吃晚饭,饭后赢政和阿叔下棋,杀几盘才轻松回宫。

    第二天,徐兰继续去医庐给人看病,夏无且和百里香各派来的两个弟子已经能上手扎针。

    徐兰让他们给病人问诊和扎针。

    大约十一点,百里香的弟子给最后一个病人扎上针。

    王翦出现在门口叫:“兰娘子。”

    徐兰见是他揖礼高兴说:“王老将军!请进。”

    王翦虽然已经八十六岁,走路不需要人扶着,走两步进屋里,给徐兰回礼:“打扰兰娘子。”

    徐兰忙说:“老将军客气。”

    房间里的人连忙恭敬揖礼喊:

    “王老将军!”

    “王老将军!”

    ……

    王翦向其他人点头致意,看向徐兰问:“兰娘子还有病人吗?”

    徐兰回:“没了,将军可是不舒服?”

    王翦:“是,想让兰娘子帮忙看看。”

    徐兰便指着凳子说:“将军,请坐。”

    王翦走过去坐下,徐兰也坐下让老将军伸出手给他诊脉,诊完脉后徐兰又问他一些问题,最后和老将军说:“将军身上小毛病颇多,夜里腿痹麻只是其中一个,将军要一起治吗?”

    王翦没有犹豫回答:“一起治。”

    徐兰便说:“那这样,我现在给将军开内服方子,老将军先回去,下午我回城去你府上给你扎针。”

    王翦知道兰娘子在皇上心里很重要,脸上犹豫。

    徐兰觉察老将军犹豫轻快说:“我家离老将军家不远,是顺路。”

    王翦同意:“成。”

    徐兰便开药方给王翦,王翦拿药方道谢,起来走出去,还没有走到门口,一匹马到门前停下,王贲从马上下来担忧看向老父亲说:“阿父,你出门为啥不告诉我?”

    王翦说:“我又不是走不动路,告诉你干啥?”

    随后徐兰几个和王贲见礼,王贲回礼说些感激的话,扶着老父亲上马车离去。

    第149章 辞官

    下午,徐兰回城先去王家给王翦老将军针灸,比平时晚半个多小时到家。

    唐启阳在大门口等着,见她回来下马问:“回来晚了,下午有人临时去看病?”他没有天天去医庐,管着两个庄子,去风溪庄给老马刷刷毛,隔几天给子婴上课,带他骑马。

    徐兰回:“不是,上午王翦将军去找我看病,我去他家给他针灸才回来,他现在要每天针灸,我以后差不多这个时间回家。”

    “好。”唐启阳关切问:“老将军怎么样?”

    徐兰把马给王桐后回应唐启阳:“老将军身上有几个小毛病,半夜睡醒腿麻木,走路还很稳当。”

    唐启阳感慨说:“武将的生命力旺盛。”武将在年轻上战场的时候不受重伤,大概率会长寿。

    徐兰:“是。”

    两人向堂屋走去,唐启阳说:“南阳松澜庄和松露庄传来消息说上个月没有开花的柑橘开花了。”

    徐兰:“诶,开花时间不同,品种不一样。”这是柑橘种下第三年,开花不一定结果。

    唐启阳:“嗯。”

    ……

    王翦吃药和扎针三天后发现夜里醒来腿麻的情况减轻,心想着兰娘子真了不起。

    王翦治疗第六天下午,徐兰上门给他把脉后和他说:“老将军,有些好转,继续扎腿部效果轻微,扎颈部和肩部效果更好,要扎吗?”

    在旁边站着的王贲脸上犹豫,兰娘子现在用银针只治风湿和膝痹症,还没有给病人扎过颈部和肩部吧?

    王翦爽快说:“扎。”

    徐兰眼里佩服:“将军真是爽快!”

    王翦在徐兰面前没啥好掩饰,说:“我谨慎了一辈子,这把年纪了,也不是甚么大事,不需要想太多。”再说唐君都能给兰娘子随便扎,自己没啥不可以。

    徐兰笑笑说:“那请老将军找地方俯卧,露出颈部和肩膀。”

    王翦便去茶室,脱下外衣在榻上卧下,王贲帮老父亲把里衣拨开,露出颈部和肩膀,给他腰部盖上薄被。

    徐兰用高度酒擦银针后给老将军扎针,扎完针后从药箱里拿出一根香点上,看没有地方插,便放在桌子横放着,点香比估计时间更准确。

    侍候老将军的人见状去拿一个香炉进来,把香插进香炉。

    徐兰和王贲见几回也不熟悉,各坐安静等着,一会老将军传出打呼噜声,这是睡着了。

    王贲压低声音,不好意思和徐兰说:“阿父夜里睡觉轻,现在困了。”

    徐兰微笑回应:“人上年纪夜里觉轻。”

    王贲找话:“我年青的时候常听说廉颇将军,据说兰娘子和唐君跟廉颇将军交情颇深,廉颇将军是个怎样的人?”

    徐兰忆起廉颇老将军,回应:“廉颇将军心胸开阔,能坦然承认自己不足,是个值得敬佩之人。”

    王贲:“当时有一条消息令我记忆深刻,听说廉颇将军被新上任赵王夺兵权,若不是唐君赶去相劝,可能反了赵国。”

    当时阿父和自己听到这条消息都说可惜,要是廉颇反了,赵国的兵力能削弱一些,世事难料,后来大秦不费啥力就把邯郸拿下,邯郸归属大秦许多年后廉颇才过逝。

    徐兰:“是有这事,廉颇将军老年亲自承认。”

    王贲赞:“廉颇老将军心胸广。”

    徐兰:“是。”

    徐兰和王贲低声浅谈,等时间到拔起银针,王翦将军还在呼呼熟睡,徐兰收拾好银针低声和王贲告别离去。

    王翦睡醒已经是半个时辰后,醒来只觉得精神很好,跟儿子说:“我许久未睡如此之沉,兰娘子非一般人!”

    王贲说:“兰娘子本来非一般人。”不管笔墨纸还是农书医书,都不是一般人能弄出来和写出来。

    王翦语气可惜:“唐君和兰娘子很相配,可惜他们没有孩子。”三十多年前皇上从邯郸回来的时候文武双全,太出色了,唐君也把太子教导得很出色,如今子婴也一样。

    王贲:“是可惜!”

    徐兰和唐启阳不知道王翦父子替他们可惜,关注会试结果,他们还是关心陈颖是否上榜。

    嬴政跟他们吐槽过,这次会试的举人没有出挑的人,中规中矩,唐启阳还劝他:天下有机会读书的人不多,没有那么多大才,治理大秦是靠无数的基层小吏,嬴政这才放开。

    徐兰继续去医庐给人免费诊治,每天下午回家前去给王翦将军针灸,休息的时候也去给他针灸。

    过些天,会试上榜名单出来了,张贴在太学外墙上。

    唐启阳派王桐去看榜,王桐去看回来跟唐启阳报说上榜名单没有陈颖,唐启阳没有立即去陈家安慰陈颖,下午才去跟陈颖谈了谈,发现他眼界不够,便跟他闲聊,从他阿父陈菽小时候聊起,聊当年各个诸侯国相互攻伐下的民生,小人物生存,山东六国两次联合攻秦情况,为什么后果不同……

    这些陈颖都听先生说过,这回听姑爷爷讲有着不同的感受。

    陈峰和陈茂也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听到由信陵君主导的六国联合攻秦大胜,令秦军缩回函谷关,心里有奇妙的感觉:历史和人物重叠,信陵君重创过秦军,现在居然在咸阳养老。

    徐芹和女儿回来便听姑丈给孩子们讲故事,见礼后徐芹问姑丈:“姑丈,你咋有兴趣来给他们讲故事?”

    唐启阳说:“我见陈颖没有上榜便来看看,看他精气神不好便给他讲故事,他心里不好受,你们别说他太过。”

    徐芹看长子一眼说:“我们不说。”会试还没有开考陈菽便料定他不会上榜,他们心里没有期待,自然不会说他。

    唐启阳说:“那便好,我回去了。”

    徐芹和几个孩子送姑丈(姑爷爷)出大门。

    会试过去,上榜的进士进入六部或外派,从基层做起。

    嬴政不再那么忙,隔三差五地出来找阿叔下棋,碰到子婴在的时候祖孙俩下。

    很快到麦收时节,修直道暂时停工,扶苏骑马回咸阳,他回到咸阳马上进宫跟父皇禀报修直道进度。

    嬴政听完后说:“可,回去吧,子婴念叨你。”

    扶苏听到长子脸上更柔和:“唯。”

    嬴政觉察他脸色变化想到年青时的自己,自己和扶苏也有亲近的时候,后来孩子长大拉开距离。

    嬴政挥挥手让扶苏回家团聚。

    今年麦子大范围丰收,民众收完麦子,缴了赋税,算了家里的粮食,很多人家喜气洋洋磨面包饺子或做韭菜盒子庆祝。

    各郡县的官员统计赋税后陆续上报。

    嬴政亲自看每份奏疏,让萧何和陈菽张苍把数目记下,下面记简单数字,一个郡一个郡地合算。

    张苍不费力把一个郡的赋税算出来,记下数目,核算三次无误后在一张表上填数目,跟往年收的赋税对比,又在年汇总表填上这个郡的赋税数目,一目了然。

    嬴政先后拿两张表看后称赞张苍:“不错!你和李斯韩非善长不一样,你老师在你之后为何不收弟子了?”

    张苍恭敬回:“老师当时年事已高。”老师的弟子有好几百人,也就李斯和韩非有名,自己勉勉强强,自己之后再收弟子不一定有出色的人,皇上你也想得太美了。

    嬴政看向萧何问:“萧何,你家三个儿子如何?”

    萧何面露苦笑,答:“皇上,臣的儿女驽钝,读书一般。”

    嬴政看向陈菽再想自己其他平庸的儿子,算了,自己生的孩子也有平庸,说不定有败家子,只是现在管得严,没有显示出来。

    四人继续忙活。

    几天后,重要的十几个郡的赋税统一出来,嬴政看数目后决定秋后在关中多征民夫去修直道。

    李斯和王绾尉缭淳于越相里垣等年纪大的大臣早觉察皇上在减少他们做的事,把事情交给陈菽萧何为首的中青代官员办,明白他们是他们的接班人,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也清楚这是在所难免,他们老了。

    当年吕不韦也是逐步被削弱相权,最后辞官养老,吕不韦能善终,子孙安然,跟商君,张仪,范雎相比,已经很好,他们也不挣扎了,要是挣扎说不定不得善终,累及子孙后代。

    徐兰在麦收前关了医庐,只去给王翦将军针灸,现在他每三天扎一次,不再是天天扎,麦收过后徐兰继续去医庐给人看病,农忙后有不少人腿脚不舒服,来看病的人的颇多。

    差不多的病症,徐兰诊治开方子针灸很麻利,效率高,天气越来越热,进入三伏天,来看病的人少了,徐兰便把医庐关了在家整理典型的脉案和对应方子。

    嬴政又不那么忙了,下午有时间便来唐家,今天和阿叔说想吃牛奶雪糕,明天想吃红豆雪糕,今天想吃凉皮,明天想吃凉面。

    徐兰和唐启阳一致满足他的要求,折腾给他吃。

    三伏天过去,进入八月三天,李斯跟皇帝递上辞官折子。

    嬴政看李斯的辞官折子后说:“朕看你身体健朗,在家养老早了些。”

    “唯。”李斯明白了,他们这些年纪大的人在上面顶着,等下面的人完全能担起事,他们再在家养老。

    第150章 聚

    李斯听皇帝的回应心里其实挺高兴,他并不想真心退下,但是等着皇上开口赶人还不如自动辞官,保留颜面。

    如今还能继续呆着,那就呆着,毕竟在朝堂和在家养老完全不一样,在朝堂上别人会敬着,退下来没人理。

    王绾在官署前走过来又走过去,远远见李斯回来停下脚步,等李斯走近迎上两步问:“如何?”

    李斯脸上神情看不出啥,抚着胡须回应:“皇上说我要养老还早了些。”

    王绾和淳于越、冯去疾几人也是有自动辞官保留颜面的想法,几人私下通气,由年纪最大的李斯打头辞官,探皇上的意思。

    王绾听李斯这么说就知道皇上的意思,心里高兴,他其实也不想现在退下,能呆多久就呆多久吧。

    进入八月代表离中秋节很近了,唐启阳和徐兰提前做月饼,他们打算今年邀请老朋友来家里团聚,还有陈菽一家来一起过节,晚上热闹一下。

    唐启阳亲自上门邀请,最先去找李方,李方已经七十八岁,但还健朗,听唐启阳邀请后马上答应:“好,我会准时去,既然这样,你别给我送来月饼了。”

    唐启阳:“成,你带着一个后辈。”有后辈跟着照应更好。

    李方笑说:“知道。”

    随后唐启阳去找信陵君,王羽,韩非,李斯,李牧,这五人也是一口应邀。

    中秋节前一天午后,唐启阳给宫里送月饼,去见嬴政,寒暄后和他说明天中秋请老朋友相聚的事,也不是跟他汇报,就是知会一声。

    嬴政听后说:“天黑后我去。”

    唐启阳问他:“宫里没有过节夜宴吗?”

    嬴政:“有安排。”他看着阿叔问:“不想我去?”

    唐启阳没好气说:“当然不是,我们是一群老人。”

    嬴政瞥他:“你常说你还没老。”

    唐启阳一时语塞,顿一下问他:“你心里又不爽了?”

    嬴政:.“倒没有,哦,对了,之前你提过中秋后韩信要去北方军营,我想了想,也别去北方了,明年开春跟着官方商队去西边月氏,记下路线和地形,秋天回来在蓝田训练新兵,从新兵中挑出几千精锐训练成新骑兵,韩信会训练骑兵吧?”

    做这些是为将来收服月氏做准备,他对西域和大海的另一边念念不忘,在海边建的海船快建成,明年秋天海船要出海。

    当然要收服月氏几千骑兵精锐不够,还有现有的骑兵,月氏地形不是开阔,要布置奇兵。

    唐启阳不反对韩信去河西走廊了解路线和地形,说:“练兵之事我教他了,但是没有实践,不好说会还是不会,我觉得他还是要去北边军营历练历练,如今直道修好大半,骑马来回九原郡很快,明年开春官方商队出发去月氏前再通知他回来。”

    嬴政:“成。”

    唐启阳和嬴政谈一会道别出宫,韩信已经去风溪庄跟他阿母过节,他没有急着让鹰风给韩信送信,告诉他皇帝的意思。

    徐兰让王松提前准备一些食材,和王荠商定了明天傍晚宴席菜色,九菜一汤,考虑到一半客人年纪大,菜色偏清淡。

    第二天中秋节,徐兰早上亲自卤两锅卤肉,一锅是猪头和五花肉,一锅是三个猪肚和两副猪肠,煮四十分钟后关火泡着。

    午后不久,徐芹和陈雪便过来帮忙,两点后陈家其他人过来。

    下午三点,邀请的老朋友先后到来,唐启阳和徐兰陈菽接待他们进堂屋,大家见礼后坐下,堂屋里有三个躺椅,大家都是熟悉的老朋友,年纪大的李方和韩非、王羽三人坐躺椅里,其他人坐有棉垫的软靠椅,王荠带人上茶点后退下。

    信陵君看熟悉的脸后和唐启阳说:“唐君,我们都老了,只有你和兰娘子还年轻。”

    唐启阳笑说:“我们年纪最小,时间过得真快,当年我见你第一面心想:好一个翩翩公子。”

    信陵君笑骂:“扯淡,当时我已经三十多岁。”

    徐兰开口:“当时信陵君一身贵气,三十多岁也是翩翩公子。”

    李牧随口说:“他现在是老无赖了,下棋居然会悔棋。”

    信陵君努嘴,七十多岁了无赖又怎么了?

    韩非想到当年第一次见信陵君情景说:“信陵君年轻的时候真是翩翩公子。”同为王族之后,自己和他完全不一样。

    信陵君伸出自己满是皱纹的手说:“看看,老树皮了。”

    李牧抬起自己的手说:“谁不是?”

    李斯叹气:“都会老!”时间对任何人都一样。

    唐启阳笑说:“是我不好,不谈这个能令人伤感的话题,咱们谈别的。”

    王羽看着唐启阳问:“我听人说明年皇上派人出海,是不是真的?”

    唐启阳答:“是,皇上三年前就抽一小批人手去海边造船,后来腾出手又增派人手。”

    信陵君好奇:“话说大海外是否有陆地或岛?”

    唐启阳:“我觉得有。”

    信陵君笑说:“那我得多活几年,等出海的人回来,听是啥情况。”

    李方:“那我也挣扎多活几年。”

    韩非:“如今长寿的人不少。”老师和廉颇将军都活到八十五岁以上,如今王翦将军八十六,蒙武将军八十一,七十岁以上的人更不在少数。

    王羽:“是吃食改变的原因,想我们年青时候和小时候的吃食,可谓天差地别。”

    于是,大家回忆年青和小时候粗糙的吃食,谈着趣事。

    信陵君他们带来的后辈在长辈们后面坐,听到自家大父说某件事瞪大眼睛,大父还会做这样的事?

    陈家一家更是听得津津有味。

    徐兰听着大家谈话,四点后和徐芹去厨房和王荠秋桂陈燕一起忙活,差不多五点就开饭,年纪大的人一桌,另两桌随便坐,都是喝红酒。

    大家悠闲吃吃喝喝,吃饱喝足天还大亮,唐启阳带一群老头在院子里布置赏月东西,让他们活动活动,在竹架上挂上各试各样的灯笼,让大家猜灯谜。

    今年唐启阳和徐兰出的灯谜难度加大,老头子们和年轻人苦思冥想,还吵起来,热热闹闹。

    院子里布置好了天还没有黑,一群人还在竹架前猜灯谜,唐启阳和徐兰拿出乐器,坐下合奏笑傲江湖曲,现在他们合奏更流畅。

    其他人听乐声响起,转头看然后走过来落坐,安静听乐声,仿佛置身于豪气的江湖。

    唐启阳和徐兰合奏笑傲江湖曲后天黑下来,两人接连合奏花好月圆曲,徐兰哼唱,年纪大的人从乐声中回到年青时。

    徐芹从未见过姑姑和姑丈如此,敬佩看着他们,陈雪崇拜看着姑婆和姑爷爷,很多人说他们有高成就又如何,没有后代有什么用,那些人不懂!

    花好月圆曲落,唐启阳笑问大家:“谁有兴趣奏一曲?”

    信陵君兴致勃勃说:“我和魏韬来,我用琴,魏韬用萧。”

    魏韬是信陵君老三家的小孙子,也是他最小的孙子。

    “好。”唐启阳笑把萧擦一擦给递给魏韬,陈菽站起来去把姑姑琴送到信陵君前面,回头重新落坐。

    信陵君和魏韬合奏笑傲江湖曲,这首曲子从宫中传出,如今已经传得很广,他们合奏很娴熟,一听就知道平时没少练习。

    信陵君祖孙合奏后是李方和王羽奏唱鹿鸣,鹿鸣之后是李斯和韩非奏唱采薇,唱到一半嬴政和蒙毅走进来,除了奏唱的两人,其他人站起来行礼,嬴政打手势让大家坐下,在留给他的座位坐下,徐菽让位置给蒙毅坐下,其他人依次移位置。

    嬴政在前面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一口,看一圈,坐前面都是老头子,心想等自己白发苍苍,身边不知道有谁陪伴,这么一想心里微不舒服。

    李斯和韩非奏唱后起来给皇上揖礼:“皇上。”

    嬴政微点头:“奏唱不错,坐下吧,下一个谁来?”

    大家不好意思,唐启阳笑说:“我们来。”

    于是,琴回到徐兰前面,唐启阳拿回萧,奏唱鹿鸣,乐声一般,唱声一般,但是他们脸上很自然。

    两人奏唱完李牧和孙子接棒奏唱无衣,这歌无人不会,于是大家一起唱。

    无衣一曲之后是陈菽和徐芹奏唱蒹葭。

    虽然大家不是专业的,但都能弹唱下来,氛围好。

    琴和萧又回到唐启阳和徐兰手里,两人最后合奏笑傲江湖曲,不管居庙堂上的人还是平平小人物,听了都喜欢。

    曲尽人散,宾主尽欢。

    嬴政离去前派人送老头子们回家。

    中秋节过两日,韩信从风溪庄回城,带着他阿母准备的行李。

    唐启阳叫韩信过来谈话,把嬴政的话转告给他。

    韩信听完后脸上不可置信:“我,练兵?”自己才十七岁,唐君和皇上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唐启阳说:“又不是马上让你练兵,去北边军营历练,这几年你又努力学了很多,没有信心吗?”

    韩信语气迟疑:“有。”

    唐启阳:“怕什么,你尽管去闯,不可违军律和律法。”

    韩信脸上变坚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