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真是麻烦老师费心了。”

    “嗯嗯,应该的。”

    宁柯挂掉了电话,起身从办公桌后面绕了出来,顺手拿起了搭在椅背上的风衣,披到自己身上。

    “抱歉,家里小孩儿在学校出了点麻烦,我去看一下,先告辞了。”

    走到宋洋和李牧面前的时候,他短暂地停了一下,斟酌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项目的事就先这样,我们先运行着看看,有问题的话,我们再调整,嗯?”

    宋洋抱着文件夹点头:“好的宁总,您有事就先处理,我们这里不急的。”

    宁柯微微一颔首,便抬步离开了,走时风衣下摆掀起了一阵微风。

    总裁一走,李牧立刻撑不住了,他跌坐到一旁的会客沙发上,仰头看着宋洋:“小宋,这事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宋洋一边低头把宁柯写的策划案收好,一边应道:“宁总做什么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况且,李组长负责的项目,最近一个月进展并不明朗,不是吗?”

    “再拖下去,对谁不是好事。”

    李牧一时哑口无言:“我……”

    但他也没觉得是自己的能力问题,毕竟ai领域在国内还很不成熟,他们已经算是最早的一批研发团队了。

    宋洋看出了他的不服气,微微挑了下眉梢:“其实过程并不重要,因为到最后两个项目组都是拿结果说话的,不管几个月后是谁去竞标,获利的都是公司,奖金自然也不会少了你们的。”

    他走上前,随意拍了拍李牧的肩膀:“先好好干,不论如何,宁总总不会亏待你们。”

    说完,他便也跟着出了总裁办公室,这项新的策划案还是需要尽早下放,在竞标成功之前,每一秒的时间都是宝贵的。

    至于安慰人?在职场,安慰向来是最没用的。

    门被掩上之后,便徒留下李牧一人留在原地,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奖金?他确实需要奖金给妹妹治病,但是人到中年,想要的便不仅仅只是钱了。

    他想要功成名就,出人头地,研发部那些刚刚硕博毕业的年轻小孩儿,还有的是机会,为什么偏偏要和他抢呢?

    ……

    四中的教师办公室。

    此时已经放了学,楼道里几乎没什么人了,更显得那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十分刺耳。

    “你知不知道我儿子的脑子有多金贵,那可是要考西京状元的脑子!”

    “我不管我儿子说了什么,他就算是骂了你全家,打人也是你这小子不对,就是打官司,你也讨不到好。”

    “哦对了,忘了和你说了,我家公司的律师都是个顶个的优秀,这笔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你们家赔定了。所以你家长呢?怕不是看你闯祸了不想管你了吧?”

    听到这里,谢行才想起去反驳一句:“他不是……”

    宁先生,才不会不管他。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管的,除了惹麻烦,好像确实没什么用。

    而且和这种不讲理的人打交道,他倒宁愿哥哥不来。

    宁柯那样的人,和自己有云泥之别,就该一辈子不沾凡尘才对。

    但是又被李岩打断了:“徐钰妈妈,咱们先冷静一下好不好,等到双方家长来了之后我们坐下好好说,本来就只是点孩子间的小矛盾而已?”

    “冷静?小矛盾?”女人把自己肩上披着点狐毛披肩又裹紧了一点,戴着鸽子蛋那么大的翡翠戒指的手指都快戳到谢行脑门上了。

    “现在受伤的是我儿子,我儿子!”女人又缓了几口气,才回过头说道:“这事没那么容易善了,是不是,徐天德?”

    叫作徐天德的男人显然就是徐钰的父亲,男人也穿着西装,但他显然没有宁柯或者谢明珏那样的气度和身材,乍一看倒更像是卖保险的。

    他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云雾缭绕,看不太清脸,刚刚也一直在沉默,但听了妻子的问话还是应声附和:“对,这事不能善了。”

    女人不禁底气更足了,趾高气扬地看着此时沉默地垂着眼睫的谢行:“听见了吗,小子?”

    “这位夫人声音这么大,自然是听见了。”

    几人身后的办公室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开了,谢行十分熟悉的,温雅的声音骤然响起,让少年下意识就抬了头。

    宁柯正站在门口,身旁还跟着一脸抱上大腿的骄傲神情的段瑶。

    她刚刚没被李岩允许进办公室,所以就一路窜到校门口去了,保证宁哥来的时候就能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

    容貌耀眼的青年虽然刚刚从公司赶过来,鼻梁上还架着银色金属边框的平光眼镜,但却罕见地没有穿西装。

    丝绸白衬衫的下摆扎在浅色牛仔裤里,外搭一件长款的黑色风衣,显得身形挺拔又纤瘦。

    但即便没有穿西装,他看上去也比房间里任何一个人更有气度,温和,从容,却同时半点不肯退让。

    他的到来似乎掷地有声,让办公室一下就静了下来,宁柯却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他迈进房门,先是对着谢行安抚地笑了笑,才偏过头看见了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呦,真是巧,没想到还有老朋友。”

    还没等徐天德反应过来,宁柯便自顾自地上前,微微俯下身,轻巧地抽走了男人手里夹着的,半截没有抽完的烟。

    随手扔到地上,转眼就被高帮的马丁靴踩灭了,然后一脚被踢进办公桌边立着的簸箕里。

    烟雾散去,徐天德终于看清了面前青年的脸。

    宁柯依旧温和地笑着,桃花眼弯起的弧度也和平时分毫不差,但此时,却不能让男人看出来一分半毫的亲切。

    因为这张脸,是整个西京商圈的人都不会不认识的,就算没见过真人,也是看着媒体报道的照片辨认过百遍的。

    毕竟圈子里流传过一句话,你就算得罪了谢明珏,也不能得罪他的养子。

    这个年轻人的脾气,和他那张昳丽的面容可没有半点关系。

    徐天德一下就哆嗦了起来,半点没有刚才的镇定自若:“宁,宁总,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