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被全江湖追杀之后 > 8、一炬
    三人心下俱是一惊!

    百里虹翻身拿起剑匣,秋长枫拔剑出鞘,面沉似水。

    萧鹭躲到两人身后,目瞪口呆地盯着那颗眼珠子,“娘亲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薛凉月依旧缩在角落,只是轻轻蹙起眉头,仿佛觉得风太大,于是扯了扯衣服,把自己裹得更紧了,然后才抬眸看向门口,与那诡异眼珠对上了视线。

    看到这东西,他微微一愣,若有所思。

    这时,笛声由低转高,霎时尖利!

    “吼!”

    顷刻间,大门被一股巨力拍开,门后的东西霎时扑了进来!

    第一眼看到的是满头的乱毛,那怪物野兽一般,带着一股巨力直直扑向最后方的薛凉月。

    百里虹大喝一声。

    左踏一步,橫起剑匣直劈向那东西,黑铁剑匣气势如虹,瞬间将其拍飞。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却听左右两边的窗户也传来嘶吼,两只同样的怪物扑了进来。

    秋长枫轻叱一声,身法飘逸,长剑划过一道干净利落的半圆,干净利落地斩下那怪物的半个肩膀。

    另一边,萧鹭则以扇为刀,看准要害,出手快如疾风,直取怪物的脖颈。

    三具尸体落下来,三人俱愣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小孩?!”

    地上躺着的尸体,身材矮小,大约十一二岁大,周身爬满诡异的青黑色纹路,四肢扭曲,脸色发青,眼白占比极大。

    薛凉月瞳孔慢慢放大了。

    “什么人干的……”百里虹眉头紧锁,虬结的肌肉紧绷,如电的目光射向窗外,那诡异的笛声依旧在周围回荡。

    他大喝一声,“宵小之辈,出来!做出这种畜牲事,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吗?”

    笛声稍停,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在林中响起。

    曲声再次响起,窸窸窣窣的爬行声一点点靠近,下一秒,十来个跟刚刚一模一样的怪物破门窗而入!

    --

    “呵。”

    道观内已无声响,席屏之放下竹笛,鼻翼间间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他信步从林中走出。

    待走到道观门口,瞳孔却是一缩——

    门内血流满地……

    那三个松风下的拦路虎的确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然而,除此之外,他的那些“孩子们”也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有的四肢俱断,有的整个人被横切开来。

    一个人披着半身血污,背对着他站在道观正中心,低垂着头,肩膀剧烈颤抖着。

    就在这时,席屏之听见了那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噩梦里的古怪声音。

    像悲泣,又似是狂喜的狞笑。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席屏之呆在当场,仿佛一瓢冷水兜头泼下。

    那人垂在身畔的左手上握着一把短匕,造型诡异,柄似鸟首。

    刀背浓黑,刃口却雪亮。

    笑声渐敛,恶鬼缓缓转过身。

    席屏之腿一软,“咚”一声双膝着地。

    他瞪目凝望,只见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却血红一片……

    跟五年前鬼面下的那双眼睛一般无二!

    “叩……叩见门主!”

    席屏之结结巴巴道,薛凉月慢慢走到他面前,垂眸看着他,神色中看不出半分情绪。

    他看了许久,终于想起了,“席屏之……你是席裘的徒弟,对不对?”

    那声音轻柔舒缓,颇为动听,甚至有点和蔼可亲。

    席屏之却忽然涕泪横流,他跪伏在地,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门主饶命!实乃赵护法威逼,在下无奈,才违心行事,望门主饶恕在下一命!”

    薛凉月轻咳两声,“是赵汩么……”

    “是!”席屏之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咬牙切齿骂起来,“都是赵汩那个奸人!自从门主您仙去……离开以后,整个血衣门就成了赵汩的一言堂,药人是他炼的……”

    话至此处,戛然而止。

    一颗小石子从他的眉心穿过。

    席屏之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旋即颓然侧倒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

    薛凉月又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山风簌簌吹过,他半边没被血浸湿的单衣被风吹起,猎猎而舞,更显得身形单薄,仿佛随时会被吹跑。

    转身走进道观,他将里面三个晕倒的活人拖出来,随手扔在山岗上,再将席屏之的尸体踹了进去。

    随即以茅草为引,点燃了整座道观。

    熊熊烈火,照彻长夜。

    魑魅魍魉与青面獠牙的三清神像一起扭曲变形,最终化为灰烬。

    薛凉月站在火光面前,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片刻,他伸出手,仿佛在取暖。

    不知过了多久,半空乍然落下一片落叶,薛凉月瞳孔一缩。

    抬头,只见树梢轻颤,一只夜枭振翅,划破夜空,高飞而去。

    除此之外,那儿什么也没有。

    然而下一秒,冰凉的剑刃抵在了他的喉头,黑暗中一个格外欠揍格外讨厌的熟悉声音响起。

    莫远咬牙切齿地笑道,“娘子,你真会跑呐。”

    --

    帝都,皇宫内。

    广袖长袍的男子高坐殿中,金线绣成的飞龙从他腰腹处盘绕至袖边,张口欲吞吐云雾。

    他生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眉梢上挑,样貌昳丽。

    美则美矣,脸上却没什么血色,双眼半阖,眉目间尽是倦怠。

    他手撑着头,斜靠在龙椅内。

    手捧金盘的小太监站在他身后,眼观鼻鼻观口低头看鞋。

    暗探跪在金阶下,汇报道:“十日前,武林盟主林卷海在沉水被刺,有人目击称是一个名为颜容的富商杀的,浮玉山正悬赏通缉此人。”

    慕璟问:“鹰部的人?”

    暗探:“不知。此人似乎与合欢宗有些干系。”

    慕璟放下手,略坐直了些,从金盘中取了杯热茶,啜了口,神色间依然淡淡,

    “知道了,下去吧。”

    暗探:“季堂主还托属下带了封信。”

    听闻这句话,慕璟动作顿了顿,道:“拿来瞧瞧。”

    暗探从怀里掏出一个铜匣,站起身,一步步踏上金阶。

    他低着头,恭敬地将铜匣递与龙椅上的男人。

    就在慕璟伸手去接的时候,异变陡生!

    暗探手里的铜匣“砰”的一声落地,他手里竟藏着一把短剑,剑刃被毒淬出了幽蓝色,被人一把握住,猛然向前刺去!

    然后他停住了,再也无法前进一分。

    剑刃离天靖帝的心口只有一指之遥。

    站在慕璟身后当摆设的小太监不知何时向前踏出一步,身形飘若鬼魅。

    他站在慕璟左侧,左掌虚按在刺客胸前,刺客双目圆睁,就这么僵硬了片刻,颓然向后倒下,尸体沿着金阶缓缓滑到地上。

    如果有人切开这刺客的胸口,会发现他的心脉在是一瞬间被震断的。

    那小太监收回手,金盘甚至还稳稳端在手上。

    慕璟淡定地将茶杯顺手放回盘内,“你这杀人的手段倒是干净。”

    周堂玉低声道:“御前不宜见血。”

    慕璟笑了笑,道:“去把铜匣捡起来。”

    周堂玉迟疑道:“陛下,这信……”

    慕璟道:“信是真的。十七身上的是度思虫,用一次就作废,他们打不开玄机锁,便把这宝贵的机会用在了刺杀朕上。”

    周堂玉低头,赞叹:“陛下英明。”

    他小步下阶,将铜匣捡起,恭恭敬敬将其递到慕璟手中。

    慕璟将铜匣在手中摆弄了一阵,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铜匣忽然发出“嗒”的一声轻响,侧面一个小盖子弹开。

    慕璟从中抽出一张纸片,将铜匣放入金盘中。

    每把玄机锁开锁方式都不相同,而这世上只有三个人知道这把锁的开法,寄信的人,收信的人,与造锁的人。

    最后一个早已是个死人。

    信上只有三行字:

    海晏王次子未死,鹰部正在寻找。

    世子无异动。

    姚公子安好。

    言简意赅,是季无松的风格。

    看到最后一句时,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阅毕,他将信纸漫不经心地握入掌心,吩咐道:“不必太在意……盯紧鹰部,但不要打草惊蛇。他们爱找人找好了,十七年前海晏王还在的时候倒还可以多看他们一眼。”

    “……现在,不过是一群走投无路的野鹫而已,多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小海晏王,又有何区别?”

    慕璟神色随意的笑着。

    再摊开手时,信纸已化为齑粉,粉墨飘扬落在金阶之上。

    --

    马车,又是熟悉的马车。

    不同的是,车更破了,道路也愈加颠簸了。

    晚风凛冽,寒意逼人,路边枯枝张牙舞爪,满目凄凉之景。

    莫远侧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手上拿着马鞭,一脚踏在隔板上,另一只腿悬在半空晃晃悠悠,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词和调甚是猥琐。

    薛凉月双腕被反绑着,靠坐在车里,非常不舒服,他抗议了三回,然而全被姓莫的王八蛋当作耳旁风。

    薛凉月:“莫远!停下,咳咳咳……我有话说。”

    “……哼哼哼~~”

    薛凉月:“莫远,我杀了你!”

    “……哼哼哈嘿嘿嘿~”

    薛凉月只得拼着把他金贵的嗓子喊坏的风险,气沉丹田,冲外头大喊一声,“莫大侠,我得提醒你一句。你路走、错、了!!咳咳咳咳咳……”

    淫曲声一停,那头传来莫远懒洋洋的声音,“这次不回家。”

    “那去哪里?”

    莫远勾了勾嘴角,慢条斯理道:“武林大会要开始了,有消息说这次武林盟虽不主持,但提供场地,在龙首山。”

    薛凉月:“嗯?”

    所以呢?

    莫远:“所以我们去龙首山。”

    薛凉月双眸微微瞪大,猛咳几声,“咳咳咳,去……去哪?!”

    “去龙首山,武林大会。”

    莫远语气依然很平静,平静中带着几分坚定,“去给你洗清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