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181
【大瓜！大瓜！惊天大瓜！】
【X月X日傍晚, 维舟与一名男子当街藕断丝连】
【维舟疑似与男友争吵，送白玫瑰示爱，最后两人和好如初驾驶同一部车子离去】
这天上午, 维舟迎来两个重磅消息, 第一个是开机日期提前两天，他的规划瞬间被打乱。第二个就是照片被媒体曝光让他在热搜上稳稳当当地待了一天一夜，看趋势还会持续几天。
“玫姐怕影响你心态, 让你暂时别上网，这件事她会处理。”
说话间，何帆接过维舟手里的行李熟练塞进后车厢。
导演临时改变主意，明天便是开机日期, 他们要离开武馆抓紧时间进组做准备工作。
“前门和后门都是记者, ”何帆边系安全带边说话，神色是一如既往的稳重, “有安保在维持秩序, 武馆的人也在尽力疏散人群, 可惜没什么效果，咱们从后门离开，出去时会有点堵，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可能会听见你不爱听的话。”
“没关系, 你慢点开，别碰到人。”维舟把身子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往窗外瞥一眼, 只是一墙之隔, 他能清楚听见外面的喧哗声。
现在网上炸锅，正如李玫预料的那样, 维舟的默认出柜和公开送男人玫瑰是两回事，不能接受的人要比想象的还多，相当于得罪了许多群体，例如坚持维舟是直男的粉丝和单纯歧视同性的路人，还有被拆CP的群体以及希望维舟永远独美的极端粉，当然也不排除有水军的成分。
舆论随着时间发酵，热议的话题层出不穷，有谩骂也有祝福，某一个时间段，全网几乎都在讨论维舟和神秘男友。
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维舟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高的关注度。
武馆的后门被打开，黑压压的人群蜂拥而至，很快就把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保姆车刚露头便寸步难行，几名安保拼尽全力开路，奈何这些人就像不怕死似的往前凑，各路娱乐媒体举着不同的设备贴近车窗，试图拍到车里面的人。
维舟坐在后车座，隔着一层玻璃，勉强能描出他的轮廓，但不耽误大家提问题。
“请正面回应，你是同性恋还是双性恋？”
“送玫瑰的男人是你的男朋友吗？”
“对于网上一些犀利的言论，你有什么看法或想说的？”
“听说你同时跟好几个男艺人交往，请问是真的吗？”
约莫半个小时后，车子终于摆脱了媒体的纠缠朝大路行驶，维舟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当他们路过先前光顾的花店时，发现那里也被人围住。
“想不到会牵连花店。”维舟的心里产生一丝愧疚。
何帆很快打消他的忧虑：“有弊有利，现在是网红花店，一天的营业额超过一个月，老板喜欢被关注，神秘男友姓沈这件事就是从花店传出去的，要不了多久沈飞会和你一样红。”
维舟点头附和：“也好，让他尝尝被舆论操纵的滋味。”
“不怕他乱说话？”
“他不会，除非他不想活了。”
大数据时代，才子佳人纷纷现身网络，神秘男友的真实身份很快被热心网友扒出，从怀疑到确认，用时不超过半天。
制药集团CEO就是照片中的男子，消息一经发布在网上又掀起一片哗然，沈飞的信息和照片荣登热搜，众说纷纭，有惊喜的声音也有质疑的声音。
没多久，神秘男友身份被坐实，热心市民提供维舟和沈飞同时出现在裁缝店的照片，两人都露了正脸，并且亲密交谈，照片中沈飞依然拿着那束花。
大众的言论逐渐朝两种极端展开，一种是崆峒群体，扬言封杀维舟，给出的理由是败坏社会风气，另一种是支持恋爱自由，包容同性之爱，疯狂的喜爱维舟和沈飞这对恋人，关系还未得到官方的确认，网上就已经涌出大量由粉丝脑补的小说情节。
两种群体在网上打得不可开交，喷的有来有回，几番较量后举CP大旗的群体占上风。
现在随便点开某个公众平台，看见的帖子基本都在讨论维舟和沈飞的关系：
【妈妈！我喜欢的总裁VS影帝的组合变现啦！】
【沈飞真的帅啊！不愧是维舟，眼光就是好！】
【终于有一个长得帅的霸道总裁】
【呜呜我的维贺CP就这样散了】
【贺笙是直的啊，结过婚的人想想就行了，竟然有人当真，无语！】
【维舟是攻还是受？】
【看着很攻，对象是沈飞的话就有点难攻。】
【我不管，在我心里维舟就是总攻！】
类似的留言还有很多，沈飞扒拉着各种带自己名的帖子，收获一大堆赞美，偶尔蹦出几条扫兴的评论，不管好与坏，他的眉头始终皱在一起。
一觉醒来莫名其妙成为舆论焦点，个人资料被网友扒的裤衩都不剩，包括身边的人，连带沈鸿都成了网红，此时此刻还被蜜蜂群一样的媒体堵在葡萄庄园没办法出门。
沈飞不得不感慨一句：“网友比侦探还厉害。”
沈鸿提醒道：“沈总，已经安排好了，可以从侧门出去。”
沈飞从椅子上站起来，信步走到窗边，低眸朝楼下看去。
庄园的每一个出口都有成群的记者，当他的身影出现在窗户前，立马有闪光灯照过来。
他站直身体，双臂还胸，一脸严肃的样子，丝毫不怕被拍。
“让下面的人管住嘴，有关维舟的事一个字都不能说，否则后果自负。”
说罢，沈飞转过身看向沈鸿，眉宇间浮现一丝烦躁。
沈鸿应道：“我们的人不会多嘴。”
“这些小蜜蜂什么时候能走？”沈飞朝下方指去，无奈又心烦的模样，“我能报警吗？”
沈鸿抿了抿唇：“我可以保证，不会有人碰到沈总。”
“但是他们会不停的跟踪我，逮住机会就提问，严重还会影响公司的股市，”沈飞沉下脸，冷硬的语气仿佛在压制怒火，“廖霆骁和魏景钧是干什么吃的！他俩连这种事都搞不定，怎么好意思称自己是业界大拿？”
沈鸿不敢言，只能低头保持沉默。
片刻后，沈飞呼出一口浊气，脸色稍稍缓和，态度依旧强势：“让他们尽快把这件事摆平，等我回来如果还能看见有记者堵在门口，我会考虑换人。”
“我会把您的话原封不动的传给廖总和魏总。”
沈鸿说完，打开休息室的门，跟在沈飞身后一起走出去。
侧门依旧有大批记者蹲守，他们无法近距离接触沈飞，道路两侧有数十名安保开路，站成两排，用强壮的身体代替警戒线，以确保沈飞的车子毫无障碍的驶离庄园。
沈飞在保镖的护送下走出侧门，他一露面，立马引起一阵骚动。
现场不止有娱乐记者，还有财经记者，他们手持录音笔和微单相机，争先恐后的试图靠近事件的中心。
“沈总，对于这次突发事件，您作为主要人物之一，有什么具体的应对措施吗？”
“您作为A市的杰青却被爆出和艺人有不正当关系，请问您是不是利用职务之便打压或强迫旗下艺人与自己保持密切关系？”
“您是否担心自己的私生活会改变贵公司的市场格局？”
“沈先生，请问你和维舟是恋人关系吗？”
在一片喧哗的环境中，忽然冒出一道尖锐的声音：“沈飞！离维舟远一点！你配不上他！资本家别来沾边！”
记者们并没有被极端粉的言论影响，仍旧保持方才的节奏提问。
沈飞朝那人瞥一眼，没说话。
他对周围的嘈杂声恍若无闻，径直往前走，随后安安稳稳地上了车。
引擎声响起，沈鸿操控车辆缓缓驶离庄园。
车厢里一片静谧。
沈飞沉思一会儿，摸出手机摆弄，不自觉地翻看帖子。
刚刚那个人的话像跟刺一样扎进他的心，他本不该在意这种无聊的言论，可忍不住去回想，他低头看着手机，查找类似的词条，发现确实有不少人反对他成为维舟的恋人，这些人接受维舟是同性恋，但不接受对象是沈飞。
他破坏了粉丝对维舟另一半的美好幻想，有些人觉得维舟和贺笙才是灵魂伴侣，尽管贺笙长相普通，胜在才华出众。
“沈总，维舟明天开机。”
沈鸿提起一个让人心情愉快的话题。
沈飞屏蔽了对自己不利的言论，抬眸说：“嗯，我问问他。”
话落，他拨通了维舟的号码。
“沈先生，今天过的好吗？”维舟的语气里或多或少有看热闹的意味。
沈飞笑道：“很好，借你的光，我也是有流量的名人了，不过”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控诉一番，“你的粉丝不太喜欢我，骂的有多难听可以想象，他们认为你值得更好的人，还有人觉得是我发淫威强迫你，拜托，明明是你送花给我，他们选择性无视吗？”
维舟沉默几秒才意味深长道：“沈飞，你也体会到了不被认可的滋味，对吗？”
沈飞听出异样，忽然感到揪心，好像被什么附体了一样变得恍惚：“听你的意思体会过？”
维舟说：“很多次。”
沈飞无言，下意识摸了摸胸口。
短暂的沉默后，两人决定换一话题。
沈飞不无期待地问：“有关惩罚的事想好了吗？”
出乎意料，维舟回答的很干脆：“想好了，我要当面告诉你。”
“什么时候？”
“今晚，方便吗？”
沈飞不假思索道：“地址，我现在就可以去找你。”
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维舟应该在房间里走动，过一会儿安静了开口：“我在剧组的宿舍，特殊时期，你需要伪装才能来见我，晚点我让何帆去接你，信得过我，你就安心跟何帆走。”
沈飞轻轻地笑：“信得过。”
另一边。
维舟整理完行李，从演员宿舍出来，前往会议厅开会。
整个团队好像只有贺笙不知道‘白玫瑰’事件，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将开机的新戏上，直到会议结束的半个小时后，才从别人那里听到一点消息。
“你被人拍了？”贺笙上来就问。
维舟正在休息间换衣服，准备参加《临时计划》的庆功宴，他不慌不忙的整理衣着，语气轻巧：“是啊，你也太不关注我了。”
贺笙好奇地问：“你和傅伯勋？”
“你听谁说的。”
“小狮子说你在金沙会馆和男人拉拉扯扯，我只能想到傅伯勋。”
维舟搂住贺笙的肩膀，微微一笑：“我站在风口浪尖上，很多想找我合作的导演都打退堂鼓，就像之前录音被公布一样，历史重演，你想换主演还来得及。”
贺笙冷哼：“黑红也是红，我指着你为电影宣传呢。”
维舟面带微笑地思考片刻，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我被封杀，电影拍的再好也没办法上映，你敢冒险吗？”
贺笙不悦的皱眉：“是兄弟，就别说这种话，真的很扫兴。”
维舟赶忙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行了，我要上网搜搜你的绯闻对象，”贺笙扒拉开维舟的手，破天荒的想八卦，“不是傅伯勋，难道是我”
维舟笑笑不语，拿起随身物品，转身走出休息间。
贺笙特意追出门叫住他，话里有话地嘱咐：“还记得你来鄂萍市的第一天，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出门在外小心一点。”
维舟若有所思的应道：“不会有事。”
他在基地停车场找到何帆，两人驱车前往聚会地点。
临时计划票房大卖，截止目前突破三十六亿，原定庆功宴在金沙会馆举行，由于玫瑰事件曝光，统筹临时改变地点，租了郊外的独栋别墅。
到达目的地，维舟独自下车，他交给何帆一个地址，让对方把人接过来。
统筹为他预留一间休息室，明日的开机仪式正巧在附近，他今晚不会离开。
聚会的场地被精心布置，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味道，人们穿着华丽的服装，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除了临时计划的主创团队，现场还多了一些生面孔。
统筹向维舟介绍，这些人当中有本市的权贵，外表年轻的几个人是有名的富二代，他们和团队的投资人认识，受邀来参加聚会。
维舟的视线在派对大厅转一圈，忽然捕捉到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睛，玫瑰事件发酵，很多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流连，可这个人的眼神不一样。
他与其对视几秒，认出对方是鄂萍首富的儿子，同时也理解贺笙为什么三番四次叮嘱他要小心。
李玫曾收到小道消息，有一伙专门搞艺人的败类盯上维舟，富二代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维舟肯定，对方不敢把他怎么样，从那不甘心又必须妥协的眼神中就能看出。
维舟移开视线，找到熟识的演员打招呼，很快融入到团队里。
一部喜剧电影捧红不少新人，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鲜少有人提到热搜。
音乐轻轻响起，大多数人走向舞池。
维舟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吃了几块精致考究的点心，思索着‘玫瑰事件’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忽然，一个身影挡在前面。
是首富的儿子，笑着询问：“维舟，我很喜欢你，可以合影吗？”
维舟抬眸，面容如同深邃的夜空，星星点点的的情绪隐匿其间，他顶着一张让人猜不透的脸开口：“不好意思，为了避免牵连无辜的人，我近期都不会和男人合影。”
富二代想不到他会拒绝，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警告道：“别以为有魏景钧罩着，你就可以这么跟我讲话，你也不看看自己在哪儿，这是鄂萍。”
维舟盯着人打量几秒，语气轻蔑又冷漠：“请问你贵姓，排行老几？如果没记错，之前被判的海港小少爷是你的朋友？不如你去问问他，我可不可以和你这样讲话，或者问问庞项伟，鼻梁骨折的滋味好不好受，反正你们都是老熟人。”
富二代被气得脸黢黑，最后被同伴硬生生拉走。
不快的小插曲过去，维舟开了一瓶酒，慢悠悠地喝起来。
派对的气氛热烈而欢快，酒精和音乐麻醉人们的神经，主创团队聚在一起，大家举杯庆祝票房大卖将氛围推向高潮，彼此的友谊和默契在这一刻得到升华。
即便是维舟这种沉稳的性子，也被同伴的喜悦感染，两只手臂各搂一个人，开心的分享自己的心得。
时间悄悄溜走，外面的天空黑得令人心生敬畏。
负责组织聚会的统筹迈着急匆匆的步伐靠近维舟，紧张地把人拉到一旁，耳语道：“维舟，你的朋友跟李少爷他们起了争执。”
李少爷就是首富的儿子，至于那位朋友
维舟脸色瞬变，仿佛出现幻听：“你再说一遍。”
“您的朋友和李少爷打起来了。”
第182章 182
统筹口中的‘朋友’正是两个小时前到达别墅的沈飞, 当时的维舟和主创团队的伙伴一起切蛋糕庆祝不方便离场。
【沈飞会和别人打架？怎么可能！】
这是维舟的第一反应，吃惊的程度不亚于北方人在沙漠看见了大海。
依照沈飞以往的行事风格，无论遇到多么棘手的情况都不会与他人有肢体接触, 尤其是跟李少爷那样不学无术的富二代, 对傲慢的沈飞来说与这种人发生争端既掉价又脏手。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破格的事！
为什么会发生，何帆呢？
维舟的面容仿佛被乌云笼罩，阴沉的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眼神中透出难以名状的沉重与不悦，他这副模样鲜少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导致领路的统筹吓得心里直打鼓，两边都不能得罪的感觉真是太糟糕！
为了节省时间和不引人瞩目, 维舟和统筹走的安全通道, 别墅共有五层，他们来到顶层, 最里面的一间大主卧带露天泳池, 统筹专门为维舟预留的房间。
进入顶层的一瞬间, 气急败坏的低骂断断续续传入耳朵里，维舟认出是李少爷的声音，脸色变得更加骇人。
此时，大主卧的两扇门半开着, 两名别墅的安保在门口不知所措的站着, 看那模样是既想帮忙又不敢擅自行动，毕竟在鄂萍市没有几个人敢得罪李少爷。
维舟无视统筹的解释，径直走向主卧, 在安保惊讶的注视下, 他一脚把门踢开，发出不小的动静。
屋里共有四个人, 三对一的状态，凌乱的场地配上衣衫不整的男人们。
这一幕刺激的维舟变得异常冷静，几乎在一瞬间便想好怎么惩罚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富二代。
他最熟悉的人被李少爷压在下面，用来伪装的黑色连帽衫被粗手粗脚的李少爷揪的老高，正语无伦次的咒骂，另外两个人被揍的迷迷糊糊，一个仰头捂住鼻血，一个捂着肚子打滚。
沈飞的战斗力还是不容小觑，只是忘了最简单的道理，不该单打独斗。
维舟两个箭步上前，扯住李少爷的头发将人从沈飞身边拖开，对方吃痛的叫一声，刚要破口大骂，一抬头撞上维舟那双犀利的眼睛，下意识地愣住。
“你维舟？”李少爷的眼神有些迷幻，一副磕嗨的样子。
维舟多余的废话没有，照着这张脸便是一拳，重力直接让人当场昏死过去。
两个跟班连滚带爬的凑过来，架起软手软脚的李少爷，一边控诉维舟的暴力一边紧张兮兮的查看少爷的状态。
维舟不予理会，快速靠近沈飞，将人从地毯上捞起来抱进怀里，肌肤相触的刹那，维舟感觉出不对劲。
怀里的男人气息不稳，皮肤浸出一层细细的冷汗，最重要的是眼神迷惘，好像陷入幻觉的境地，恍惚的表情没比李少爷好到哪里去。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维舟心底生根发芽，他急忙检查沈飞的手臂，仔仔细细地抚摸一遍，并没有看见预想中的针孔，稍稍的松口气。
“沈飞”维舟轻抚男人的脸颊，试图唤醒对方，可怀里的人特别不安分，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沈飞，告诉我，他们把你怎么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沈飞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找回一丝理智，勉强抬起头，望进维舟的眼睛，有些不确定：“维维舟？”
维舟从未见过如此狼狈又无力的沈飞，心痛的感觉如同一把锐利的刀，悄无声息地刺入胸膛，他害怕碰坏沈飞的头，更用力的将人搂紧，声音是记忆中的温和：“是我，没事了。”
“怎么会”沈飞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忽然想起来这里的目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惩罚吗？
一阵窒息感攫住他的喉咙，他一把揪住维舟的衣领，泛红的双眼仿佛能喷出火，从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你他妈让他们来搞我？”
“没有。”维舟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和神色都格外镇定，只有眼神如同寒冬中的冰窟，“我去杀了他们，你点头我就去做。”
沈飞微微怔忡，随即将脸埋在维舟的脖颈，拼劲最后一点力气把人搂紧，低声说：“疯子”
维舟揽过他的肩膀，轻而易举地打横抱起，边往出走边在他耳边轻言轻语：“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听到这话，原本要安心昏睡过去的沈飞立马又打起几分精神，一只手死死抓住维舟的衬衣领子，生怕对方真的去把那几个人宰了。
别人不敢保证，维舟绝对能干得出来。
沈飞抵不住生理性的睡意，闭眼睛之前一直低语：“我来解决，舟我来解决”
这场闹剧肯定不会交给沈飞去解决。
尽管维舟还未搞清楚事情真相，但事情绝对因自己而起。
他把昏睡的沈飞抱到另一间休息室，放在干净的床铺，找来一条毛巾擦拭对方湿冷的皮肤。
时隔五分钟，何帆带着医生姗姗来迟。
“对不起。”
在医生检查沈飞的状况时，何帆站在维舟身后，开口说了进门的第一句话。
维舟没有反应，恍若没听见，视线始终落在沈飞身上。
片刻后，医生检查完毕，提着医用箱走到维舟面前，低声说：“需要化验才知道原因，不过根据他的反应，大概率是GHB，一种无色无味的中枢神经抑制剂，他能醒过来也是奇迹，说明他的意志力非比寻常，也不排除是人工合成的精神药品，比如LSD这类型的药物。”
维舟冷静地问：“会有事吗？”
“他会睡很久，醒来可能会出现短暂失忆的情况，属于正常反应。”
“谢谢。”
医生说句“不客气”，提着药箱走出房间。
维舟来到床边，俯身观察沈飞的睡颜，留意到对方眼尾的淡淡淤青，心里感到一阵后怕。
些人是冲他来的，沈飞也是信任他才会毫无防备的出现在这里。
他在沈飞眼尾落下一吻，语气却冰冷至极：“医院那边安排妥了吗？”
何帆心情沉重的接过话：“现在可以离开。”
维舟说：“你不用跟来，看住他们，我走之后就报警，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
何帆为自己的大意感到愧疚，以沉默作为回应。
“你向我保证过，不会让他在你的视线里少一根头发，”维舟强压着怒气，用余光瞥一眼站在门口的人，“不管我和沈飞之间发生什么，他都是最特殊的存在，我要你记住这句话，是不是时间太久你忘了。”
“我没有忘，今天是我的错，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何帆这样的人是不会做无用的解释，只会用行动来弥补错误。
维舟看向漆黑的窗外，阴鸷的目光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让你收藏的材料可以派上用场了，不能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十分钟后，一辆商务车悄无声息的从后门驶离，而派对大厅的氛围依旧欢快，热烈庆祝的团队万万想不到一场公关危机即将到来。
去往医院的路上，商务车与警车在高速路擦肩而过。
维舟透过车窗目送黑夜里闪烁的灯光，红蓝交替，如同急促的脉搏，跳动着紧张与警示的节奏。
他收回视线，低眸看着怀里沉睡的人。
沈飞的半张脸贴在他的胸口，微微皱起的眉头表明男人睡的并不踏实，维舟像抱小孩一样抱着沈飞，两个大男人以这样的姿势挤在车厢确实吃力，只因沈飞抓着他的衣服不松手。
上车时沈飞又清醒几秒，害怕维舟一时冲动做傻事，打死也不肯放开，好像这样就能阻止维舟去杀人。
“我在你心里，有那么狠吗？”
“有”——
晨曦初露，天边渐渐泛起一抹淡淡的蓝灰色。
注定充满动荡的一天，天刚亮，鄂萍市曝出丑闻，首富家的李少爷伙同另外两名富二代在郊区某栋别墅吸食违禁品被当场逮捕，事发半小时后，当地多家媒体同时收到匿名信件，再次曝出轰动鄂萍的新闻。
一张多人合影和一段二十秒的视频，除了李少爷，其中还有已经入狱的海港富二代和许久未出现的综艺咖庞项伟以及一名当红男歌手，他们在视频里说着荤话，肆无忌惮的干着违法的事，板上钉钉的证据，李少爷一行人难逃法网。
除此之外，临时计划的团队也受到牵连，除去提前离场的艺人，其余在场人员一个接一个的在社交媒体上与李少爷撇清关系。
消息一经散开，很快遍布整个互联网，照片里的所有人都将接受警方调查，庞项伟终究没躲过去。
这些人的身份一个比一个显赫，突然颠覆了在大众心里的形象，引起一片唏嘘。
结果还算让人满意。
维舟关闭电视机，从茶几上拿起水杯抿一口。
他身处一间VIP病房，室内装饰以淡雅色调为主，空间宽敞，设有独立的休息区，不远处，隔着一面玻璃墙，沈飞就躺在洁白的床上睡觉。
刚进病房那会儿，维舟废了好大力才让沈飞把手松开，导致他的衬衣现在还皱巴巴的。
这时，房门被一个女人轻轻推开。
“还好吗？”李玫缓步走近，一脸担忧地打量维舟，“有没有受伤？我千叮咛万嘱咐，还是出了这样的事。”
“不是我，”维舟朝里面的房间看一眼，“辛苦你这么早跑到医院，其实来与不来都改变不了什么。”
李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立马认出躺在床上的男人是谁，不免有些吃惊：“沈飞？”
维舟面无表情地喝着水，没有接话。
李玫察觉出他的异样，莫名变得忐忑，好像自己才是始作俑者一样：“到底怎么回事，何帆在电话里没讲清楚，不会是沈先生跟姓李的动手吧？”
“我只猜了大概，具体情况要等沈飞醒了才知道。”维舟放下水杯，不管是动作还是神态看着都很陌生，“两种可能，姓李的想暗算我，或者是把沈飞当成‘外卖’，你知道的，这些人喜欢在外面叫MB，而且他们当时磕了不少药，神志不太清醒。”
李玫在来的路上搜索不少相关新闻，心有余悸地说：“这件事处理的有些伧俗，记者和警察同时到场，万一你被人拍到，很可能会受牵连，应该有更稳妥的解决方法。”
“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把他们送进去，”维舟撩起眼眸，几乎是逼视自己的经纪人，“多留一分钟，我会亲手宰了他们。”
李玫微微张嘴，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悄然爬升，仿佛有冰冷的手指划过，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维舟，直觉告诉她赶紧闭嘴，她确实这样做了，等降到冰点的气氛稍稍缓和后，她斟酌着用词再次开口：“你始终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可是遇到沈飞，你很容易变成另外一个人。”
维舟没有否认这种说法，转头望向被玻璃隔开的房间。
李玫的目光追随他，关心地问：“沈总没事吧？”
“一种在国内管制的精神药品，量不大，应该快醒了，”维舟把视线挪回李玫脸上，依旧用那种平铺直述却令人胆寒的语气说，“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跟三个人互殴，受了一点皮外伤。”
李玫有些不可思议：“被下药还能一挑三，不愧是沈总。”
屋里的氛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活跃。
维舟摸出手机，打通一个电话：“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有没有提到我，脑震荡？没关系，他应该庆幸那一拳没有砸在他的喉咙上嗯，知道了，先这样。”
结束通话，李玫忙不迭问：“是不是要你配合做笔录？”
维舟漠然地回道：“暂时不需要。”
李玫悬着的心落下，无声地叹口气：“何帆的后续工作做的不错，最近娱乐圈的大瓜接连不断，不管怎么样，你的热搜被首富的丑闻压下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话音刚落，里面传出一阵细微的动静。维舟精准地捕捉到，朝玻璃房里望去，看见沈飞的手动了一下。
“不如你先去忙，趁他醒来之前。”
维舟在下逐客令，这种事还是头一次。
李玫知道他心情不好，表示理解地点头，随后从沙发上站起来。
与此同时，维舟走向里面的房间，当有人靠近玻璃，感应门以极快的速度自动打开。
阳光爬过窗棂，拂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仿佛从一个悠长的梦中慢慢苏醒，眼神带着几分初醒的朦胧，睫毛轻颤，如同蝴蝶振翅欲飞的瞬间。
沈飞不需要费神便能认出近在咫尺的男人是谁，可还是多余的问一嘴：“你是维舟？”
“醒了，战神。”
第183章 183
“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废话。”
“很好, 没失忆。”
维舟按响铃，没一会儿，几名医护人员走了进来。
他们直奔病床, 细心又熟练地为刚苏醒的沈飞检查身体, 维舟则是找个不碍事的空地站着。
这段时间足够沈飞理清思路，大概猜到昏睡后的经历。
检查的过程并不复杂，医护们很快离开, 临走时宣告沈飞可以随时出院，还收获一名护士的表扬，夸赞他的身体素质极佳。
沈飞确实没大碍，一觉醒来精力充沛, 没有预料中的软手软脚, 唯独眼尾的淤青从青红变成了青紫，稍微影响整体的颜值。
他们并没有着急出院, 也没急着从对方口中寻找答案。
维舟留在休息区准备早餐和衣服, 沈飞抽空洗了个澡。
十五分钟后, 两人在休息区的沙发落座。
此时此刻，上午的阳光清新而充满活力，将大自然染成一片金黄，外面的景色显得格外动人。
维舟把休息区的两扇窗户打开, 再回到座位时, 沈飞已经饿得用手吃东西。
“给你。”维舟拿起餐具递过去。
沈飞顺手接过，夹起一块寿司放进嘴里咀嚼，他穿着简便的白色浴袍, 头发还在滴水, 整个人的状态非常不错，好像在家里一样。
可维舟清楚, 现在的沈飞应该在心里酝酿‘复仇计划’，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我想知道事情经过，你和李少爷为什么会碰面。”
等到沈飞消灭完一盒寿司，维舟适宜地开了口。
“姓李？”沈飞挑起眉毛，端起碗开始喝汤，经过维舟三言两语的介绍，搞清楚打架对象是谁，“很有戏剧性，前几天我和他父亲还在一张桌子吃饭，想不到昨晚会跟儿子打架。”
维舟沉声问：“你都记得？”
沈飞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眸，陷入了回忆。
有些细节他已经忘记，不过关键人物和原因他还是可以捡重点描述出来，昨晚十点，何帆把他送到别墅，他在顶层的卧室看文件，渴了就找喝的，特意从吧台拿一瓶未开封的苏打水，不成想，半瓶水让他不知不觉睡过去。
他不记得自己坐在沙发上睡多久，只记得是被叽叽喳喳的嘈杂声吵醒，朦胧中看见几个人围着他，口中说着污言秽语，他们提到维舟和庞项伟，隐约听见一句“维舟碰不得，他叫来的睡眠宠物可以玩玩”这样的话。
维舟的名字对沈飞来讲具有一定的魔力，就像某种开关，轻轻一拧便让沈飞从昏睡的状态转为清醒。
他突然睁眼，吓了三人一跳。
其中一个长得像猴子的男人正用手指刮着他的下颌，他长这么大，除了维舟以外没人敢调戏他，于是他朝对方的腹部狠狠地踹一脚。
接下来的发展可以想象，直到维舟闻讯赶来。
“我记得你当时的表情，”说到这里，沈飞想起维舟扬言要宰了那几个人的狠话，脸上立刻浮现警惕和担忧的神色，“他们人呢？”
维舟看穿他的心思，如实说：“进去了，跟你学的。”
沈飞默默松口气，无论如何，他不允许维舟因为这种事走错路。
“还不够，”像他这种有仇必报的人，不会轻饶了那几个祸害，“他父亲在鄂萍有一定的影响力，等这阵风过去了，交一些罚款人就能出来。”
“没那么容易，”维舟不慌不忙的补充细节，“警方在他的车里搜出不少东西，他会被起诉非法持有毒品，他老子再有本事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捞人，最起码要在里面待上几年，而且这件事备受媒体关注，当场抓捕是为了让警方在他们血液里检验出违禁品成分，至于照片和视频这种不能作为实质证据的东西是专门留给媒体的素材，对某些人来说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沈飞蹙眉道：“这么做会波及到你吗？”
维舟自信且笃定：“不会。”
“他父亲那边我去聊，”沈飞喝一口汤，神情变得严肃，思索一会儿接着说，“必须让李家知道他们得罪了谁，不然姓李的会找你麻烦，这里毕竟是鄂萍，你还要在这边拍戏，这段时间万事小心。”
维舟懂得地头蛇的厉害，点头同意：“我会的。”
沈飞舔了舔唇角，忽然露出一抹笑：“维舟，你昨晚很紧张我。”
维舟凉凉道：“换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么做，你是因为我才进的医院。”
沈飞轻微耸肩，低声说句：“嘴硬。”
维舟没有反驳，至少现在，他仍然心有余悸。
他一夜未眠，脑海中反复播放沈飞被人压在地毯上的场景，如果再晚到一步或者沈飞中途没有清醒，那么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保证，他最担心沈飞被丧心病狂的李少爷注射毒品，如果真的发生了，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很抱歉，让你陷入危险的境地，这是第二次，我保证不会有第三次。”
一阵深邃的沉默后，维舟用微微沙哑的嗓音打破凝固的空气。
沈飞刚吃完早餐，擦嘴的动作一顿，面带惊讶地抬眸看去，似笑非笑道：“你说过，这辈子不会向我道歉。”
维舟的声音里透着深沉的冷静：“你记得。”
“我不敢大言不惭的宣布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但具有深刻意义的话我倒背如流。”沈飞放松身体靠在沙发背上，拿起维舟刚刚用过的水杯喝一口，“这件事不怪你，是我不够警惕，我在其他地方只喝沈鸿递来的酒水，可是每次和你约会我都超出寻常的兴奋，有人说感情可以降低一个人的智商，我不否认这句话。”
“你真的这样想？”维舟认真的问，上半身朝沈飞的方向稍稍倾斜。
沈飞郑重地回道：“是，你不用感到愧疚，更不需要道歉。”
“那太好了。”
说罢，维舟像摆脱千斤重担那样从沙发上站起身，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轻松神色，甚至有闲心的伸个懒腰，全身骨骼发出几声愉悦的轻响。
沈飞不可置信的半张着嘴巴：“你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
维舟没接茬，指了指沙发上的袋子，恢复冷酷无情的模样：“里面是衣服，你换好在这里等我，我出去取文件。”
不等沈飞提出疑义，维舟已经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出病房。
几分钟的功夫，维舟从外面踅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牛皮纸袋。
沈飞穿上与昨晚同款的连帽衫和休闲工装裤，正在低头系鞋带。
维舟把文件袋扔到男人怀里，说：“打开看看。”
沈飞瞧瞧文件的正面又瞅瞅背面，眼里闪烁着探索的光芒：“里面是什么？”
维舟面色如常：“你要的惩罚。”
闻言，沈飞失笑，脸上挂着孩子般的纯真：“我以为你会因为这次的事故取消惩罚。”
“一码归一码。”维舟伸手一指，比教导主任还严厉，“背熟资料，方方面面都要做到。”
沈飞愈发好奇里面的内容，以老板的姿态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拆开牛皮袋，他从里面拿出一份不算薄的资料，低眸一看，封面标着‘个人简历’和‘职位要求’这两行字。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不祥之感油然而生，本来翘起的右腿慢慢从左腿上移开，当他读懂第一页的内容时，老板的气势荡然无存，瞬间化身为收到降职通知的苦命人，满脸惊讶之情：“你让我扮女人？”
维舟的脸色依旧保持从容与淡定，眉宇间多了一丝挑衅：“听你的语气性别歧视？”
“”沈飞的嘴角抽搐两下，‘啪’的一声合上文件，“这跟我预期的大相径庭，我以为所谓的惩罚最多三天就可以结束，你竟然让我做临时助理，还是一个黑长直的女助理，你存心要我难看？”
维舟讽刺道：“你不是喜欢增高鞋垫吗？满足你特殊的愿望，高跟鞋来的更直接。”
沈飞被怼的又一次无语，嘴角微微张开，迟迟没有合上。
片刻后，他捏了捏眉心，露出为难的表情：“可以讨价还价吗？”
维舟心底生起不快，眸中闪过失望的光：“你反悔了，还给我，这件事到此为止。”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让我想想。”沈飞立马改变口风，张嘴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犹豫。
他刻意回避维舟的目光，视线落到文件袋出神几秒，曾经夸下海口保证兑现诺言，想不到刚迈出第一步就这么难。
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涌现在脑海，沈飞想象自己扮成女人的样子，光是想想都辣眼睛，不过为了挽回心爱的人，他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我能问问原因吗？”沈飞抬起脸，露出妥协的笑容，“是因为我曾经让你扮过女保镖，你才有这种想法？”
维舟缓缓摇头，眼神专注而深邃，给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我不觉得扮女人是多么难为情的事，我之所以会想到女助理，不想让人认出你的身份是其次，最重要的原因是想让你明白，有些事情不是用金钱就可以解决，至少在我这里需要的是时间和耐心。沈飞，如果你真心想让我重新接纳你的感情，你必须做到这一点。”
“我是真心的，”沈飞急于表达内心的急切，拿着文件走到维舟面前，“你感受不到吗？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念你。”
维舟盯住他的眼睛回道：“我感受不到，需要你用行动证明。”
沈飞略显失落，但不气馁，接受现实地点了点脑袋：“OK，没问题，不就是穿女装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止如此，”维舟瞄一眼他手里的文件，颇为好心的提醒，“设定的助理功能你也要做到，比如才艺表演街舞和一星级厨艺，最好还是个停车老手。”
“？？？”沈飞刚刚只看了一页就被劝退，根本没来得及欣赏后面的内容，这会儿赶忙翻开资料查看，“街舞？你疯了”话音戛然而止，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扮成记者用这种方式整蛊维舟，真是一报还一报，“你真的很记仇。”
维舟冷哼，阴阳怪气地说：“傅伯勋的舞蹈功底很扎实，你可以拜他为师。”
如果是被表白之前，沈飞会毫无顾忌地接过话聊起这个人，现在听到这个名字，他会下意识的心虚，忙不迭把话题拉回正轨：“我尽量学几招让你满意，可是厨艺方面，我从来没进过厨房，做出来的东西，你敢吃吗？”
维舟见招拆招：“吃不吃是我的事，你必须做。”
“”沈飞无言以对，继续翻看资料，“所以我是助理兼保姆？”
“你不需要帮我提包或端茶，”维舟好像提前想好措辞，不管对方问什么都对答如流，“你的职责是上面标注的内容，每日三餐，必要时充当司机，偶尔跳个舞助兴，另外，你要配合我背台词，陪我试戏，这是艺人助理最基本的工作要求，工作期限是我拍完这部戏，按照贺笙的风格，可能是一个月，也有可能是一年，接受不了现在拒绝还来得及。”
“我的天，”沈飞倍感压力，当初石油钻井爆炸都没让他发出如此感叹的声音，他晃了晃手里的文件，“那我什么时候入职？”
“发挥你的学霸本色，给你三天的时间学习和处理公事，三天后，何帆会替你办理入职手续，”维舟表现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姿态，轻拍一下沈飞的肩膀，“不会白嫖你的劳动，薪资照常发放。”
沈飞哭笑不得：“这么正式？”
“我们还会签一份临时合同。”
“说实话，你这招挺狠的，”沈飞把资料收进袋子里，打算抽空细读，“可是有一点要提前声明，我有自己的公司，很多业务需要我亲自”
维舟毫不客气的打断：“有事提前一天请假，一个月不能超过三次，有困难自己解决，做不到就是不及格，我是不会给你转正，如果在工作期间被认出，也算不及格。”
沈飞不禁露出钦佩的表情：“不问过程，只看结果，标准的企业文化。”
“沈先生，你应该谢谢我，”维舟摸了摸沈飞的头发和眼尾，脸上浮现狐狸才会有的狡猾神色，“让你有机会体验打工人的生活，做好心理准备，我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老板。”
沈飞暗暗吸口气，将所有的不甘和对未知的忐忑都咽进肚子，装作游刃有余的模样，努力挤出一抹假笑：“请问老板，您对助理的仪表有要求吗？”
维舟思考着说：“我喜欢齐刘海，黑长直的头发，讨厌皮靴和长裤，钟爱蕾丝和短裙。”
沈飞忍无可忍的骂道：“你个死变态。”
维舟的嘴角上扬，勾勒出一道温柔的弧度：“何小姐，我期待你的学习成果。”
沈飞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赶忙看一眼履历名字。
“何肉丝，真有你的！”
“保险起见，你会以何帆堂妹的身份入职。”
第184章 184
开机仪式定在上午, 维舟因为沈飞没有参加。
下午两点左右，维舟到达A组的拍摄现场，正好赶上剧组发放午餐。
维舟领取一份午餐, 在摄影棚找到贺笙和施万渝, 三个人坐在监视器前，一边吃饭一边探讨今天要拍的戏份。维舟来之前，光替已经代他走位, 试过很多场景，吃完饭他们便立即开拍。
贺笙决定先拍男主刚刚回家的戏，原定共有600个镜头，不排除导演会临时加戏, 这部电影大部分的取景在鄂萍的两座影视基地, 只要贺笙导演拍的顺心，拍摄日期应该不会拖太久。
“我怎么没看见笑莺？”维舟的脑袋在摄影棚里转半圈, 他和笑莺计划晚上见面, 提前沟通对手戏。
贺导接过话：“笑莺在B组, 她想看看剧组布置的闺房，晚点过来。”
维舟发出很轻的应声，端起手里的餐盒打量几眼，忽然笑道：“伙食不错, 我们剧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 餐盒看着都很高端。”
闻言，贺笙和施万渝互相交换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笑了, 那笑容很不寻常, 夹杂着暧昧与八卦的意味。
维舟察觉出异样，视线在两人脸上快速睃几眼, 试探性地问：“谁送的？”
“你猜猜，”施万渝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有人以你的名义为剧组送福利，就在你来之前，全组的人都喝过XX咖啡店最贵的咖啡，不止如此，雨衣啊，保暖大衣啊，还有什么吃喝用的，包括拍摄用的道具应有尽有，而且都是奢侈品的标准，我跟在贺笙身边拍戏五年，从来没这么豪过，你低头看看餐盒里都有什么，男人的主食小米海参，女人的主食木瓜燕窝，连群演”
“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施编剧，几条海参就把你收买了，亏你还是海边长大的孩子。”维舟受不了的打断，捏了捏施万渝的鼻子好让人住嘴。
相较啰里啰嗦的编剧，贺笙要来得更直接：“你的绯闻男友，这些东西都是一位叫沈鸿的先生上午送来的，现在真是毫不避讳，这么说，你和财神爷真的有关系？”
维舟回答的模棱两可：“你也说了，是绯闻。”
贺笙露出略显挫败的表情：“上次在金沙会馆你俩还装不熟，我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不是全世界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小狮子什么都知道。”
维舟揽住导演的肩膀，假惺惺地哄道：“别吃醋，我是想拍完这部戏在告诉你，我跟财神爷之间也没你想的那么熟悉，至少在我进组这段时间，他是不会出现。”
贺笙忽然想到什么稀奇事，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对了，我听说何帆的妹妹要做你的实习生助理？”
“嗯，”维舟把身子退回原位，端起餐盒继续吃，“是有这么回事。”
施万渝插嘴道：“帆哥有妹妹，我怎么不知道？”
维舟很敷衍的解释：“很远很远很远的堂妹，他也是第一次见。”
“哦哦希望是一位养眼的大美女。”
三人的聊天没有间断，这个话题告一段落，立马冒出另一个话题。
施万渝轻轻扯了下维舟的衣袖，面带担忧地说：“你看新闻了吗？”不等维舟回应，一大堆话像连珠炮似的脱口而出，“你们举行庆功宴的别墅出事了，首富的儿子被抓，现在闹得满城风雨，临时计划的演员都在网上澄清，你要不要也发个公告？”
维舟的表情微变，眼里闪过一道锐光，很快恢复如初：“我很早离场，不用管，清者自清。”
“你是够大胆。”施万渝不无佩服的比了比拇指。
贺笙却是一脸若有所思地观察维舟，随后慢慢靠近，耳语道：“没事吧？”
维舟说：“已经解决。”
下午有两场戏，第一场戏拍到临近傍晚，第二场戏是男主的独角戏，夜晚在房间里摆布与默片电影相关的道具，戏份不长，但一直持续到九点钟导演才满意的喊卡。
维舟拍完没急着走，在摄影棚里和笑莺对了一个小时的台词，又拿着扇子练习武术指导设计的动作。
直到零点，维舟才坐车回演员宿舍。
作为电影的投资人又是男主角，维舟的住宿条件自然要比其他演员稍微好一些，房间宽阔整洁，带有会客厅和独立浴室，会客厅已经被维舟改成工作间，没有沙发和装饰品，进门是一排工作台和便捷餐桌。
隔壁是一间空房，保洁人员打扫的干干净净，维舟不放心，大晚上的坚持要检查一圈，到底让他挑出几处毛病，首先是床品的颜色不合格，还有洗浴用品的牌子不对，需要换成另一种。
他很少挑三拣四，负责处理这类事物的剧务主任被勾起了好奇心，走出房间时问：“为了招待重要的客人吗？”
维舟不露情绪的回道：“我的艺人助理，他挑剔又有洁癖，虽然我也看不上他这点，但在某些方面只有他能满足我。”
主任似懂非懂的笑道：“好的，有其他需要您及时告诉我。”
“发票找帆哥报销，所有费用从我个人这里走账，不算剧组的经费。”
维舟的话成功抹去了主管脸上的为难，两人就此互道晚安。
这一天发生很多事，即便昨晚一夜未眠，回到房间的维舟还是没有睡意。
他先联系何帆，打听李家的事，确定事情办理的很顺利，他开始在网上搜索睡裙。沈飞总说他是变态，那他必须做点什么来坐实这个头衔。
女性衣物令人眼花缭乱，维舟翻着翻着竟然睡着了。
天蒙蒙亮时，他鬼使神差地给妈妈发送一条信息：【妈，假如你有了儿媳妇，你会送给她一件什么样式的睡裙当做见面礼？】
芸晓华：【变态！你是谁，我儿子不可能问这种问题。】
维舟：【芸姨，我是小狮子，不好意思拿错手机了。】
两天后的早晨，维舟没戏拍。
沈飞很会挑时间，顺利地邀请到维舟见面。
尽管有首富的大瓜压着，白玫瑰事件仍旧活跃在网友的视线里，尤其是维舟的铁粉和黑粉，时不时还会登顶热搜。
为了不引人耳目，两人把见面地点定在尚娱集团——私人休息区。
沈飞是大股东，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内部，维舟是艺人，就算被拍到也掀不起什么浪花。
沈鸿在地下车库接到维舟，带领他进入一栋花园别墅，最近几天，沈飞一直在这栋房子里学习或办公，认真的态度得到贴身保镖的认可。
“沈总真的非常努力，他让我眼前一亮。”
沈鸿干巴巴的赞美几句，把人送到位，一刻不耽误的溜了。
今天是沈飞自己定的考核日，他没想到早高峰不堵车，所以维舟来的时候，他还在餐厨里奋战。
对于一个连白糖和食盐都分不清的大少爷来讲，冷不丁接触餐饮比第一次进入太空的感觉还要艰难和恐惧。
开放式厨房，沈飞背对维舟站在壁橱前，如果不是提前预知，维舟根本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
沈飞戴着一顶假发，乌黑顺直的头发随意披在背部，身上穿着黑色束腰长袍，上面有精致的刺绣，背影让人联想到十九世纪的欧洲贵族，也有点像神秘的黑女巫，男人的胳膊露在外面，漂亮的肌肉在此时看来不伦不类。
维舟有些期待沈飞的正脸，不知道是惊喜多一些还是惊吓多一些。
由于男人太过沉浸美食的创作，好半天都没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维舟也不急着打招呼，找一个视野宽阔的位置坐下来，从后面欣赏沈飞忙碌的身影。
恍惚间，维舟忆起了前世的场景，他也有过为讨爱人欢心初次尝试下厨的经历，同样手忙脚乱，但他没有穿束腰裙。
壁橱的一角，有一个人工智能在帮助沈飞，悦耳的机械女音以舒服的节奏响起：“经典中餐的制作过程，现在打开——锅盖，加——少许——花椒调味。”
“少许”沈飞拿起贴着标签的调料盒，皱眉头自言自语，“少许是多少，粥粥！你要告诉我具体放几粒。”
粥粥回道：“主人，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还没等沈飞搞清楚‘少许’到底是多少，眼前的锅盖突然发出恐怖的噪音，他下意识去碰，却被烫到手指。
智能语音提醒：“小火慢煮，请您竖起耳朵仔细听，小火——”
“知道了，好像我是笨蛋一样”
沈飞边吐槽边摇头，略显笨拙地调低功率，虽然是无明火厨台，他还是心有余悸，摸了摸光滑的台面，嘴里嘀咕：“房间里按这种东西真的不会爆炸吗？”
一阵轻盈的笑声陡然传入耳里，沈飞这才意识到考核官已到场。
他早就忘记了特殊的装扮，抱着喜悦和期待的心情猛地转过身，差点甩飞乌黑的长发。
四目相对的刹那，即便是经过死亡洗礼的维舟也难免遭受冲击，一向波澜不惊的脸庞出现一丝裂纹，仿佛在美味的蛋糕里发现一只死苍蝇。
【沈飞作为男人，帅得万里挑一，可是扮成女人的样子真不如自己的女装顺眼。】
这是维舟的心里话，不带任何自恋的成分。
沈飞的整体装扮符合要求，齐刘海红嘴唇，裙子也很精致，可是
不至于丑，有些怪，‘金刚芭比’不足以形容这种怪相。
“谁给你化的妆？”维舟几乎是在质问。
沈飞原本兴奋的脸立马耷拉下来，撩起裙子迈大步走到维舟面前，很像一只大猩猩。
维舟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突然想拿刀砍点什么。
沈飞憋了一肚子火，强忍着没发作，低沉嗓音道：“我两天没敢照镜子，害怕镜子里的异装癖爬出来，你真的不考虑换一种方式？”
维舟强壮镇定，指着他的脸比画一个圈：“你的妆容不对。”
“沈鸿请来了鄂萍市最好的化妆师。”沈飞不舒服地扯了扯衣服，这辈子没这么窘迫过。
“上当受骗了，绝对不是最好的。”
“你就不怕晚上做噩梦？”
“我看着还行。”
沈飞忽然笑了，撩起裙摆做出豪放的姿势，发出灵魂拷问：“你想上我吗？”
“”
维舟没接上话，一只手搭在嘴边，努力平复想揍人的冲动，一想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要面对这副身躯和面孔，他就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还不如直接提议让沈飞做他的□□。
第185章 185
“主人, 检测到不明气体已自动关火，如需——”
智能语音适宜地打断诡异的谈话，两个男人同时朝哪个方向看去, 又同时收回视线。
沈飞异常熟练地兜住裙摆, 光着两只脚走回餐厨，按照智能语音提示，他调小功率, 然后拉开厨柜，从里面拿出绿色的盘子，想了想不对劲又放回去。
他一边忙碌一边低声抱怨：“应该让你尝尝这种滋味”渐渐地，他的嘴边扯出不怀好意的狡猾笑容, “要等人放下戒备, 到时候来个出其不意。”
想到一个报复人的妙招，沈飞的的心情由多云转晴。
他在开放式的大厨房来回走动, 手里的餐具拿起来又放回去, 反复折腾几次后终于找到称心的餐碟, 只是把食物盛出来这么简单的流程他竟然浪费十分钟。
“OK!”沈飞端着盘子华丽转身，脸上是标准的第一次下厨才会有的期待又自满的神色。
维舟被那双黑而明亮的眼睛吸引，透过怪异的装扮看见了真实的沈飞，是那种很少在生活中表现出来的朝气, 他依旧能为眼前的男人心动, 如同琴弦被轻轻拨动，激起内心深处的共鸣。
“老板，请上座。”沈飞颇为绅士的做出邀请, 指尖朝向餐桌, 说话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好像现在穿的不是裙子而是大厨服装。
维舟依言起身, 走到餐桌前落座。
沈飞将手里的香肠拼盘放到他面前，转身去取餐具。
“远道而来的香肠，制作方法采用大厨的独家秘籍，”沈飞郑重地介绍道，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对未知的不安，“我还准备了酱牛肉面，可惜时间没有掌握好，成了淘汰品。”
维舟好奇地问：“锅里煮的是什么？”
沈飞像小学生听讲一样把两只胳膊搭在桌子上，唇边扯出浅浅的弧度：“山药汤，沈鸿告诉我这是排名第一的经典汤。”
维舟差点笑出声，但没有打击对方，含糊地点了点头，随后把视线落在各种样式的香肠上。
认识这么多年，这是沈飞第一次亲手为他下厨，感动不至于，感觉确实不一样。
他执起餐叉，将一块肉肠切成小段，插起其中一个送进嘴里。
在沈飞期待的注视中，他面无表情地咀嚼了至少两分钟才咽下去。
“能吃吗？”沈飞不敢问好不好吃，还算有自知之明。
“我不是很饿，”维舟没有正面回答，放下了手中的餐叉，拿起手旁的文件袋递过去，“我今天来见你，主要目的是想探讨饮食方面，里面是我爱吃和想吃的食材列表，我们从小生活环境不同，我个人更偏向中餐，偶尔换法国菜也不错，我在蔚洲长大，海鲜怎么吃也吃不够，尤其是我妈妈做的海鲜面。”
“我也很喜欢阿姨做的海鲜面，”沈飞接过文件袋，眼珠子一转，心里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不如让阿姨来鄂萍待一段时间，这边的风景很不错。”
维舟根本不搭茬，用纸巾擦了擦嘴，有要走人的迹象。
沈飞不用问也明白香肠难吃到什么地步，即便做过心理准备，面对否定时还会失落委屈：“还有山药汤，要不要尝一口？”
他问的小心翼翼，就连怪异的妆容也变得柔和几分，维舟没忍心拒绝，点头答应了。
不管怎么样，硬着头皮也要喝一口，谁让维舟的本性是暖男呢。
盛汤又浪费了十分钟，沈飞把一个精致的小瓷碗端到维舟面前，用小汤匙搅着碗里的‘不明液体’。
“卖相不错，闻着很香，”沈飞自卖自夸，看一眼时间，温柔的语气有邀功的意味，“六点开始做准备，化妆一个小时，煮汤三个小时，你要是能把它喝完，我感激不尽。”
维舟的眼睛被山药汤的蒸汽迷惑，看不到原来的面目，竟然相信了男人的话，他舀了一勺汤送到嘴边，闻了闻，一口喝掉。
接下来是一勺，两勺，三勺
他安静地喝着碗里的汤，不做评价也没有皱眉，面无情绪的表情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好喝吗？”沈飞高兴又好奇，见维舟喝得这么顺畅，自己都想盛一碗。
维舟语气淡然道：“嗯。”
“要不要打分？没关系，好坏我都能接受。”
“没什么想说的。”
维舟干脆端起碗，以惊人的速度消灭剩余的半碗汤，有种长痛不如短痛的感觉。
清空汤碗后，他拿起纸巾擦拭嘴角，赶在沈飞提议再来一碗之前，他忙问：“有水吗？”
沈飞微怔：“有，稍等。”
当沈飞转身取水的瞬间，维舟忍无可忍的皱眉。
第一口汤便勾起了他的童年阴影，在很小的时候，他无意间尝到妈妈洗过抹布的浑水，就是这个味道！
他一连喝光两瓶苏打水，觉得不够，又跑到洗手间刷牙。
语言上没有做出评价，行动上足以说明。
沈飞倚靠在浴室门口，有点失落也有点幸灾乐祸：“要不要约个医生给你洗胃？”
片刻后，维舟从浴室里出来，擦着湿漉漉的脸，目光已经恢复冷静：“明天上午，何帆会来接你入职，你还有一天的时间交接工作。”
沈飞诧异地瞪大眼睛，本以为维舟会因为今天的经历改变主意。
糟糕的厨艺和不伦不类的怪相并没有吓退维舟，心理素质和适应能力强的惊人，就在吃黑暗料理的这段时间，他竟然硬生生看习惯了，而且觉得沈飞的脸型很适合齐刘海。
“这样也好，我对你提不起兴致，不用担心拍戏的时候会分神。”维舟有理有据的分析，边说边赞同的点头，“你的扮相很安全，不怕性骚扰，劫匪见了你都会绕道。”
“”沈飞无奈地扶额，“你说什么也不肯放过我，对吧？”
维舟的态度温和又坚决：“我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没问题，我接招，”沈飞摊开手，决定履行自己的诺言，“答应的事就要做到，天天盯着这张脸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我会给你找一位专业的化妆师，根据你的五官和脸型重新设计妆容。”
维舟心想，没有性|欲不要紧，不能没有食欲，沈飞底子这么好，他不信化妆反而能把人变丑
次日，早晨八点钟。
在剧组租赁的公寓楼里，迎来一位新同事。
作为维舟的艺人助理，何小姐和维舟同样低调，悄无声息的来，没有带起一片涟漪，初来乍到难免害羞，进入宿舍后整个上午都没有出门，据传言何小姐温柔知性，喜欢坐在床边叠衣服，叠得那叫一个少女。
但是见过的人都给出另一种说辞：何小姐一身黑衣显得沉闷，戴着墨镜不爱讲话，性感的红唇始终上翘，下巴也不曾放低，给人的第一印象高冷又厌世，最重要的是身材魁梧令人望而生畏。
大家在私底下纷纷猜测，何小姐有可能是从泰国回来的。
之所以一上午没有出门，不是沈飞羞于见人，反正丢脸也不是丢他的脸，他只是配合维舟进行新一轮的伪装。
也是在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维舟让他做助理不是开玩笑，和他想象的玩几天就收场的喜剧效果完全不同。
维舟办事一点不马虎，真的将沈飞视为新来的实习生，不仅让私人化妆师给他设计一个职业女性的造型，还给他化了一个狐狸淡妆，配一副红色细眶近视镜，经过造型师魔术般的双手修饰完，沈飞和昨天的女巫形象彻底告别，成为一个肩宽腰细大长腿的艳女郎。
不止如此，维舟还为他装了微型变声器，调出符合人物的中性嗓音，米粒大小的麦克风被设计成锁骨链贴近喉咙，确保声音自然。
“我会把你介绍给剧组的同事，”维舟拿起一件白色女士收腰西服在沈飞胸前比了比，然后帮他披在肩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何助理，我之前向大家说过，你是一个不爱讲话的姑娘，为了不被人认出来，大多数时你可以选择沉默。”
沈飞微微张嘴，心里竟然有些紧张：“维舟，你来真的。”
维舟捏住他的下巴，眼神犹如猎豹锁定猎物：“有机会亲身体验我的工作和生活，了解我最信任的朋友和伙伴，对你来说很无聊吗？”
沈飞忙不迭表达心意：“我特别高兴，你愿意让我接触你的朋友，可是””没有可是，”维舟打断他的话，随即摸了摸他的脸颊，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小猫，“我想让你认识他们，以平等的身份。”
沈飞不解地皱眉，笑着说：“这有什么难的，我有信心可以像你一样和他们相处，我能叫出你朋友的名字，贺笙，他的作品我都看过，施万渝，我俩还有联系方式，我经常通过他询问你的情况，还有”思索几秒，他那蛊惑人心的眼眸又亮几分，“张岩，如果没有他，我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你。”
“嗯，记菜名谁都会，”维舟耸了耸肩膀，“可你对他们来说不一样，每次有你在气氛都会变得紧张，你和我的世界还有一定距离，我想试着拉近，不成功也没关系，这种事不能强求。”
沈飞露出理解的浅笑：“他们在你心里很重要，对吗？”
“是的，”维舟也笑了，笑容比春天的微风还要暖，“可惜他们看不到你的优秀，你在他们眼里只是有钱有势，特别会赚钱的老板，对于朋友来说这并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我的粉丝不接受你，也是这个原因。”
“你不要一杆子打死所有人，”沈飞反驳道，“还是有很多人喜欢我和你在一起，我在网上看见投票的帖子，我和傅伯勋谁跟你更有CP感，结果是我赢了。”
维舟无语地摇摇头，拉开身后的房门，说：“刚好赶上午餐时间，你运气不错，全剧组的人都在。”
‘怯场’两个字在沈飞的字典里根本不存在，调好中性嗓音，派头十足地说：“抓紧时间，老娘已经迫不及待要认识他们。”
听闻这话，维舟蹙起眉头，差点忘了，沈飞一点也不乖。
第186章 186
剧组的食堂在一座仿古楼, 进去便是一眼望到底的空旷大厅，房屋举架超高，经常用来拍摄宫女或太监宿舍的戏份。
现在成为临时食堂, 大厅中间摆了十二张方桌, 由于外面刮大风的缘故，暂时不能拍外景，全剧组的人难得在同一时间聚在食堂用餐。
维舟领着沈飞从古楼的侧门进入, 秉持着高调是原罪的理念，维舟没有大张旗鼓的向众人介绍实习生，毕竟何小姐是他的私人助理，没必要通知不相关的人, 他们径直朝专门为主创团队预备的餐桌走去。
事态的发展和沈飞预期的不一样, 他稍稍歪向维舟的肩膀，低声问：“不是要把我介绍给大家认识吗？”
维舟不语, 原本是想吓唬沈飞, 扬言要向所有人正式介绍, 可惜没吓唬住。
“无所谓，”沈飞继续低语，颇为有趣地说，“反正他们都在看我。”
“你少说话。”维舟不得不出声警示。
这家伙的反应不在意料之中, 没有窘迫和难堪, 反而起了玩心。维舟觉得自己不是在惩罚男人，而是为对方提供一个新的游戏场所。
很快，两人一前一后闯入主创团队的用餐地盘, 长达六米的实木餐桌坐着的都是熟悉的面孔, 贺笙和包烨紧挨着，正在探讨有关构图和光线的事宜, 施万渝单独坐在一角，边吃饭边看手机，笑莺和其他几位主演坐在一起讨论经典电影，剩下的财务和制片方占了整整一排座位。
“中午好，”维舟像平常那样和大家打招呼，随即把沈飞带到身旁，“这位是我的助理，帆哥的妹妹，何小姐。”
沈飞抬一下眼镜，开口道：“你们好。”
大家面带微笑，纷纷抬起胳膊挥手，很高兴能有一个美女加入，虽然这位美女比男人还高。
“何助理第一天来，性格比较害羞，你们可别欺负他。”维舟开起玩笑，拉过一把椅子放在桌前，转头对沈飞说，“你坐这里，上午一直整理行李，现在一定饿了，你想吃什么？”
笑莺正好坐在对面，一听是何帆的妹妹，眼睛霎时亮好几度，她默默观察眼前这位‘特别’的美人，感到一阵新奇，忍不住想搭讪：“午餐菜单在这里，剧组的伙食很不错，食材新鲜，这方面你不用担心。”
沈飞接过单子，认出对面的女人是谁，她搂维舟脖子的画面历历在目，上次见面局促慌张，不敢和他搭话，换了一个身份果然有不同的反应。
“妹妹，你有过敏史吗？”笑莺瞬间化身为知心姐姐，语气里的关切不是伪装的，“不用紧张，维舟和贺导的拍摄团队是我见过最和谐也是最团结的一支队伍。”
沈飞用摇头来回答过敏史的问题，然后以微笑回应后面的话。
笑莺心想，真的不爱讲话，跟她哥哥一样沉默寡言。
“维舟”沈飞一手拿餐单，另一只手去扯维舟的衣袖，将新人的谨慎和小鸟依人的状态发挥的淋漓尽致，任谁看了都想安慰一番，“我要吃水果蔬菜，一点羊肉，主食要玉米饼，最好来点蜂蜜，我只喝苏打水，冰咖啡也可以，还有”
他提了一大堆要求，换来维舟一句：“自己去取。”
差点忘了，他现在是何助理，不是万人之上的CEO，站在身边的人也不是任劳任怨的沈鸿，而是阴晴不定、难以捉摸的维舟。
剧组的规矩很多，其中有几条就是针对食堂，贺笙不喜欢有人搞特殊，更见不得耍大牌，不管是维舟还是笑莺，只要来食堂用餐必须和其他人一样自己动手。
拖某位神秘金主的福气，食堂提供的菜系堪比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沈飞刚刚点的几样东西手到擒来，他跟在维舟身后领取一次性餐盘，进入一间干净的自选餐厅，挑选了自己爱吃的食物，又在食堂窗口拿到淋了蜂蜜的玉米饼。
“能有一杯威士忌就更好了。”这个念头压不下去，沈飞打算吃完饭立马联系沈鸿，让人再送两车物资。
维舟出乎意料的说句“谢谢”，在沈飞不解的注视下，他小声解释道：“你为剧组做的事，我和所有人都会记在心里，感谢慷慨大方的沈总。”
“你知道，对我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沈飞实话实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话落，两人端着餐盘回到餐桌，有部分人已经吃完离开，只剩贺笙和施万渝，还有专门等何助理回来的笑莺。
“何助理，这边坐，”笑莺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我帮你叫了一杯冰咖啡。”
沈飞盛情难却，绕过餐桌坐到笑莺旁边。
笑莺立马跟他搭话：“你的眼镜好漂亮，定制的吗？”
沈飞默默点头，用食物把嘴堵上。
“红色很适合你，”笑莺热情又不是分寸，给人的感觉格外良好，“蓝色肯定也不错，你真的很漂亮，属于第一眼就能让人记在心里的类型。”
“谢谢，”沈飞朝维舟的脸指一下，“老板送的眼镜。”
笑莺眼底浮现一丝对新鲜事的兴致：“你的声音很特别。”
“像机器人？总被人说不男不女。”沈飞每说两句话就抬一下眼镜，即便这副眼镜非常轻盈，价钱令普通人望而却步，但他第一次长时间戴镜子，还需要适应。
“抱歉，我绝对没这个意思，”笑莺赶忙转移话题，“你穿的很正式，白色的西装跟你非常搭。”
“你一直在夸我，谢谢你，我没那么紧张了。”
沈飞嘴上说紧张，用餐或喝咖啡的动作却优雅自如，脸上的笑容也十分自信，他仍旧给人身居高位的感觉，只是变成了女老板。
他和笑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后来笑莺加入到贺笙的谈话中，他默默旁听，对维舟正在拍的戏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下午没有室外戏，导演决定先拍女主的独角戏。
维舟跟组旁观，手中不忘拿着扇子，只要有空就和武术指导混在一起研究新动作，等贺笙喊开始他又凑到监视器前看表演。
至于沈飞在做什么，可没闲着，一直在背台词。
回国前的几个月，沈飞特意了解A市的宪法和经济法，当初要背的内容可比台词多得多，这点任务根本不在话下，他看两遍就记住最重要的语句和意思，根据他的观察，贺笙喜欢临时该戏，他从不做无用功，自然不会死记硬背。
“这段台词有点生硬，晚点跟维舟聊聊”沈飞低头自言自语，他手里拿的是全剧本，里面不止有男主和女主的剧情，还有配角的台词。
忽然，一个穿工装的男人拎着折叠凳坐在沈飞旁边，刻意保持了距离，“何助理，你好，我是《少主》剧组的后勤。”
来者是剧务主任，他一副面善的模样，将手里的单子放在沈飞的剧本上，接着说：“你的房间由我负责归置，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添加的用品，天黑之前我会补齐。”
沈飞习惯了只看结果的办事效率，从不关心这些细节，对他来说等于浪费宝贵时间，他看都没看到就把单子还回去，眸中闪过一丝不悦：“维舟会帮我搞定，他知道我需要什么，讨厌什么。”
说完，不仅主任感到惊讶，连沈飞自己都有些吃惊，他和维舟从未长时间住在一起，这种话竟然说得如此顺口。
“哦那好吧。”主任碰了一鼻子灰，有些尴尬。
沈飞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扮演的角色，及时找补：“我对一切都不熟悉，我听老板的吩咐，辛苦你为我布置房间，谢谢你。”
“不客气！”原本要抬屁股走人的主任又乐呵呵地坐下，并且自来熟地往前凑了凑，“你是何帆的亲戚吧？”
沈飞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敷衍地“嗯”了一声。
主任自顾自地点头，意有所指道：“看你的外表很成熟，却是第一次参加工作吧。”
这话勾起沈飞的好奇心，他合上剧本，侧过脸：“什么意思？”
主任神秘兮兮的压低语气，积极的分享社会经验：“我没见过你这么‘轻松’的艺人助理，正常来讲你要帮维舟拿戏服、背包，还要准备吃喝用的东西，可这些事都是维舟自己做，你倒像视察工作的女领导，别怪我多嘴，要想保住这份差事，多少有点眼力见，不能总端着姐就是女王的工作态度。”
“”沈飞一时失语，目光瞥向正在监视器前看回放的维舟，心里又酸又暖，还有被人多管闲事的愤慨，他收回视线，低头看着剧本，摆出大小姐的姿态，任性地辩解：“维舟不让我做这些。”
主任露出一副‘你好自为之’的表情，站起身拎着折叠凳走了。
沈飞抿唇沉思，片刻后，他把剧本收进背包，找到剧务组的人要两瓶冰水，然后凑到维舟的身后，将其中一瓶水递过去。
“谢谢，”维舟顺手接过，以为是工作人员，看清楚是沈飞后眼里闪过一抹意外，“何助理，台词背熟了？”
沈飞自信心爆棚：“随时跟你搭戏。”
维舟勾唇浅笑：“表现的不错。”
傍晚，刮了一天的风停止，A组人员集体转移目的地。
他们来到人烟稀少的小峡谷，天黑以后，导演要拍维舟和剧里的大师兄的对手戏。
两位演员站在篝火旁边，探讨着家族矛盾和对传承文化的见解，一段文戏结束，大师兄的态度从激愤慢慢转变为平静，最后两人以武扇切磋来结束这场深刻的谈话。
火光犹如一束跳动的红色精灵，在这片荒野中独自燃烧，像一盏不被夜色淹没的明灯，两个男人的身影在跳动的火焰中交相辉映，形成一幅优美的画卷。
从开机那一刻起，沈飞完全沉浸于这部戏中，始终跟在导演身后，视线在现实中的维舟和监视器里的维舟反复切换，赞赏又自豪的神色不言而喻，同时也被贺笙的光影美学吸引，怪不得维舟会成为贺笙的粉丝，对于美的概念确实独一档。
拍摄进展很顺利，维舟和大师兄的武替经过多次交手建立了一定的默契，两人的动作行云流水、矫健有力，每一个动作包含着精心的设计和深厚的内涵，称为艺术不为过。
最后是男主个人的长镜头，当维舟仅用一次就完美展现武术指导设计的一连串套招时，在场所有人都被他迷人的身姿折服，暗暗为他鼓掌。
贺笙最为兴奋，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打定主意要把山顶的动作戏调成慢镜头。
维舟站稳身形，酝酿好情绪，刚要说出今晚的最后一句台词，寂静的片场突然冒出一道突兀的中性嗓音。
“好帅！维舟，太顺滑了。”沈飞鼓起掌，一时间，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朝他看来，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他的笑容逐渐凝固，声音越来越低：“我说的不对吗”
“卡！演员别回头，重来！”贺笙摘掉耳麦，拧过脑袋看向身后的女人，已经很多年没碰上这种奇葩，导演脾气一下子就上来，“大姐，你喊什么。”
沈飞：“”
三个小时后——
维舟和沈飞坐同一部车子回宿舍，开车的人是何帆。
都是知情者，沈飞将变声器关掉，看着旁边因数十次表演套招而疲惫的维舟，带有几分愧疚地开口：“抱歉，因为我夸你帅，害得你重拍二十六次，但也不能全怪我，你为什么回头呢？”
维舟有些心累地闭上眼睛：“别说话。”
沈飞讨好地把脸搭在他的肩膀，信誓旦旦的保证：“绝不会有第二次，另外，贺笙比你还变态，只喜欢第一次的表演，他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个苹果。”
第187章 187
沈飞保证在片场喊话的事不会有第二次, 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有维舟的戏份，他总能有意无意的搞出一点幺蛾子, 最让人称奇的一次是在宿舍附近的影视基地。
那天照常刮风, 全天都是外景，沈飞害怕假发被风吹跑，刻意戴一顶棒球帽。维舟刚拍完创建第一家影院的剧情, 准备和笑莺搭定情戏，贺笙想要为他们创造微风徐徐的一些特别镜头，要求两位演员站在古宅院子里对视。
维舟穿着定制的米色长衫，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深深的涵养和从容, 彰显出儒雅稳重的魅力, 笑莺则是文静内敛，清澈的眼睛里带有一丝冷意和倔强,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一个由近到远的隽永镜头缓缓展开, 拍摄顺利，直到
一阵邪风吹过，镜头前突然飞过去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紧接着是沈飞追帽子的画面, 他从两个摄影机前路过, 尽管移动的速度很快，仍旧给摄影师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在场人脸色各异，有的人强忍住笑, 有的人感到错愕, 维舟和笑莺沉浸式表演，好一会儿之后才明白发生什么, 贺笙则是冷着脸，一双眼睛想刀人。
当天夜里，贺笙找到维舟私聊，一本正经地问：“你能把她开了吗？”
维舟拿别人做挡箭牌，面露尴尬：“现在不行，帆哥的妹妹，不好说。”
贺笙可不在乎这些，当即表示：“我去帮你说。”
维舟及时制止：“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是我的助理，做错事我有责任，导演要是想发火可以冲我来，我保证骂不还嘴，明天我请全剧组的人吃麻辣小龙虾。”
贺笙无语，转身走了。
这段时间的剧组生活有些鸡飞狗跳，经常闹出戏剧性的一幕，但沈飞并不是一件好事没做，在‘追帽子’事件过去几天后，沈飞难得有机会和繁忙的男主促膝长谈，提出了自己对剧本里某段情节和台词的意见，并给出两种改动方案。
维舟欣喜万分，困扰贺笙和施万渝多日的难题终于有了解决办法，他把沈飞改过的剧本立即拿给贺笙和施万渝，三人一拍即合，决定采用沈飞提出的第二种方案以及配角的一段台词，简直是后半段的点睛之笔。
因为这件事贺笙对何助理刮目相看，私底下再次找到维舟，佩服又带点不情愿地夸赞：“她也不是一点用处没有，很有想法，见解独到，能够从不同角度分析问题，她改的剧情还有加的台词，不像她这个年纪能思考出来的东西，有潜力的姑娘。”
维舟像早有预料般那样温和地笑道：“他一直如此，等你再跟他相处一段时间，你会发现他比你想象中的有智慧，谋略过人，有着极高的筹划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贺笙挑眉：“我好像是第一次见你夸人。”
维舟脸上的笑容更灿烂：“怎么可能，我从不吝啬赞美别人的优点，尤其是你，全网都知道我是你的粉丝。”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助理破坏片场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主要是沈飞为自己的失误做出最大弥补，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夜晚的帷幕缓缓落下，星辰与月光描绘出一幅如诗的画卷，这天晚上，维舟结束了持续十五个小时的拍摄日常，他苦练武扇多日，有机会表演的次数却屈指可数，除了上次在小峡谷的二十六次以外，今天的武扇镜头是剧情里的第二次展现，也是最后一次，下工时导演还不满意，明天会继续补镜头。
十一点钟离开片场，将近零点回到公寓楼。
打开房门的瞬间，里面的场景让维舟有些惊讶，沈飞向他请两天假处理私事，他以为对方不在宿舍，想不到正坐在工作台等他。
此时的沈飞恢复另一个身份，摘去假发，脱掉用来伪装的衣服，已经洗漱完毕，穿着睡袍，头发还处于半干的状态，嘴里说句“三天后把报告交上来”，看样子是刚结束一场视频会议。
“回来了，”沈飞一边收拾文件一边向维舟问好，“晚上好，我为你煮了一碗面，保证能吃。”
虽然入职之前两人签了协议，维舟要求沈飞准必须准备三餐，但实际上自从来到剧组，沈飞很少有机会亲自下厨，上次也是意面，可惜没煮熟。
维舟连轴转的拍戏确实饿，可为了保持身材他晚上不吃东西，他一向很自律。
看出他的顾虑，沈飞站起身从冰箱里拿出提前做好的意面，劝道：“偶尔破例没没关系，不吃饱怎么有力气拍戏。”
维舟知道这是诡辩，却没有拒绝，他在餐桌前落座，接过沈飞递来的餐盘，意面散发着凉气，上面盖了一层香喷喷的牛肉酱，他用餐叉卷起几根面条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
一股恰到好处的肉香充斥味蕾，意面的口感细腻顺滑，香味绕着舌尖，让人回味无穷。
“如何？”沈飞歪着头寻找维舟的视线，一双黑亮的双眸溢满期待之色。
出乎意料的好吃，也有可能是维舟真的饿了，他很快吞下第二口，边嚼边点头：“嗯你让沈鸿专门送来的，还是叫了外卖？”
沈飞眼里的光黯淡些，不大乐意道：“我不会拿别人的劳动成果邀功，打着自己动手的旗号叫外卖很没品，不管你信不信，这是我亲手做的面，包括牛肉酱。”
“我信。”为了证明这句的真实度，维舟很快清空盘子。
转瞬间，沈飞的眸子大放光彩：“有什么奖励吗？”
维舟擦拭嘴角，凉凉道：“刷干净。”
“扔掉。”
“不行，必须刷干净。”
“”
刷一个盘子用十分钟，这种事估计只有沈飞做的出来，他重新回到工作室时，维舟已经洗完澡了。
两人并排坐在工作台前，维舟对着电脑查看邮件，沈飞则是支着下巴欣赏他的侧颜。
“你现在饰演的人物很有魅力，”沈飞看人的目光深邃而明亮，语气颇为正经，“我不仅喜欢现实的维舟，最近也爱上了电影里的少主。”
“谢谢。”维舟的态度不冷不热，将最后一份私人邮件转给何帆后，他关闭电脑，侧过身与沈飞对视，忽略了对方眼里的柔情蜜意，像上司视察工作那样开口：“何助理，你来我身边工作多久了。”
沈飞面色不改，记得很清楚：“零点一过，刚好半个月。”
维舟满意地抬起下颌：“你觉得自己表现怎么样，有什么感想吗？”
“你真把自己当考核官了，”沈飞笑起来，摸着下巴思索，神情逐渐变得晦涩，“要说感想站在女人的视角看男人，有点一言难尽。”
维舟表情微变：“你被骚扰了？”
“谁敢，”沈飞的声音变得低沉有力，像只随时发动袭击的狮子，“相比较，你太正经了。”
影视基地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性骚扰的情况没遇见，但沈飞经常听见有男人聚在一起讲些不入流的话，自以为幽默的荤段子，公开拿女星开玩笑，不止底层群演，包括一些小有名气的演员和身居高位的电影投资人，而他认识维舟这么久，从未见维舟诋毁过别人。
“亲身体验过你的工作环境，我理解了影评人对你的评价，还有喜欢你的观众，”沈飞低吟，仿佛在自言自语，“确实是需要维护的一股清流，你和他们不一样。”
维舟不敢当，脸上挂着谦逊的神色：“别捧杀，我只是不关心除了拍戏以外的事，私底下我也有自己的风格，不然你也不会叫我变态。”
沈飞立刻附和：“那倒是。”
“你一直控诉别人猥琐，请问你的手在干什么？”维舟早就留意到，自从两人坐下来开始，沈飞就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一块硅凝胶，即便是弯成蚊香的GAY也能一眼辩出那是什么玩意，当然，有些GAY自己也用。
沈飞先是微怔，而后低头瞅一眼桌上的东西，渐渐露出欣喜的表情，那是孩子拿到新玩具的神态，并急于分享：“沈鸿送来的假胸，之前那两个很不舒服，这款自然又透气，可以藏在衣服里面。”
他像推销员介绍产品似的，将硅凝胶拖在手里展示。
维舟满脑子都是沈飞装上两个水球在剧组晃荡，招来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画面不忍直视又惹得人心烦，当即开口责备：“你非要搞得波涛汹涌吗？”
沈飞从两人的对视中察觉出异样，故意道：“女孩子的事你少管。”
“”维舟表面镇定，实际上恨不得给他一拳，“何助理，你真是越来越入戏了。”
“天天跟影帝和影后混，想不入戏都难。”沈飞近期没少受打压，趁此机会扳回一局，他刻意拿起硅凝胶在维舟面前显摆，深沉又魅惑的笑颜特别像一部电影里的吸血鬼，“你的造型师有两把刷子，我现在每天都会照镜子，快要被我自己掰直了。”
维舟面对挑衅丝毫不慌，精准而迅速地夺过那块硅凝胶，犹如投篮一样直接丢进门口的垃圾桶，语气冰冷又决绝：“你只能做一个平胸女。”不等沈飞辩驳，他发起接二连三的批判，“基于你近期的表现，绩效扣十分，如果你继续在片场搞破坏，我会开除你，并且以后有我在的地方你都不会出现。”
沈飞感觉到一丝危险，玩世不恭的神色从脸上瞬间消失：“我不是故意的。”
“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追帽子的事不能再发生，”维舟板着脸，透出不怒自威的气场，“每一个镜头的背后都有几百人的辛勤付出，在我们进入片场之前，已经有光替和场记代替演员走位，找角度，甚至在阳光下暴晒或穿着单薄的戏服在天寒地冻中等待导演喊OK，他们拿到的薪水抵不过你一顿饭，我不要求你去共情他们，但希望你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
沈飞以为这件事早过去了，维舟从未当外人的面数落过他，关起门来却大放厥词。他感到惊讶，但没有抗拒，拿出百分百的诚意接受批评：“我会的，请相信，我会用行动证明。”
“还有，”维舟的脸色缓和下来，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赞赏，“谢谢你为这部戏做出的贡献，经你改过的剧本，帮我们解决了很大的难题。”
“不客气，我本人特别喜欢这部戏，而且我说过”沈飞忽然欲言又止，眼里闪烁着黠光，换一种具有诱惑力的低沉语气说，“老板，表现的不好会扣绩效，表现的好是不是有奖励？”
他一直强调奖励，让维舟生出几分好奇：“你想要什么，假期？”
“不，”沈飞上半身往前倾，快要碰到维舟的鼻子才停止，“你穿上少主的衣服跟我打一炮。”
闻言，维舟的眼眸微眯，晦涩如夜空，让人无法窥探其真正的深度。
两人近距离的互视片刻，就在沈飞觉得会被拒绝时，维舟开了口：“可以，时间我定。”
“不如今晚”
“何助理，现在请你回自己的房间，男女授受不亲，我要休息了。”
“真无情。”
即便心有不舍，沈飞还是乖乖捧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回到隔壁。
维舟盯着空空如也的座位，仍然能闻到沈飞留下的气息，眼底情绪掀澜，透着一股狠劲儿，低声自语：“沈飞，我怎么可能让你活的这么自在”
第188章 188
八月初的清晨, A组人员起大早转移拍摄地点，去往鄂萍市管辖县级的古镇取景，一个比较冷门的小型租赁场地。
维舟迎来为期两周的影院戏, 主要拍摄少主从打造第一家无声影院再到不被支持屡屡遭破坏, 最终放弃这项事业加入起义运动。
影片拍摄已经进入后阶段，画风逐渐改变，整个社会发生动荡, 年轻人掀起一阵青春风暴，很多热血青年主动加入。少主最初并不感兴趣，一心为无声电影做宣传，奈何他的影响力在这座城市非同小可, 而且才学渊博, 青年队伍里需要一位文武双全又有领袖气质的人才，他们三顾茅庐, 希望少主能成为他们的一员。
经历了最后一次电影院无故失火事件, 少主明白, 假如社会无法获得安宁，那么他的理想终将破灭，他的家人和爱人也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在大义与个人之间, 少主还是选择了前者。
从游说到加入这部分转折戏拍完, 预示着拍摄接近尾声。八月中旬，整个A组又回到鄂萍影视基地，副导演会在短时间内召集足够的群演, 所有演员即将迎来这部戏的高潮, 在这之前，他们还有三天的时间做准备。
在古镇拍戏的那段日子, 维舟和沈飞住在废弃的影院里，也就是拍摄地点，因为戏里的少主会在影院留宿，所以维舟也会做同样的事，住宿条件非常苛刻，每天起床打开门就是片场，吃的食物也不够新鲜。
维舟故意忽视了沈飞的洁癖，他想看看这位龟毛的总裁能坚持几天，而且规定沈鸿不可以出面帮忙，影院人多眼杂容易引起怀疑，另一方面他是想锻炼沈飞的动手能力，不能总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家伙竟然坚持到离开古镇的那天。
沈飞从戴上假发的那一刻起便没想过回头，想要把人追回来，不拿出点诚意怎么行，最开始的几天确实难熬，他照样住在维舟隔壁的小单间，进门就是床，没有独立卫生间，他长么大没见过如此糟糕的房间，更别提住在这里。
他以为维舟会像以往那样帮忙准备生活用品、布置房间，但没有，维舟铁了心不管他的死活，他不得不亲自到镇子上购买生活用品，由于买的东西太多，小屋根本放不下，最后分发给了工作人员。
一周后，沈飞适应了上厕所要走一英里的剧组生活，最重要的是他被认真拍戏的维舟吸引，沉浸在拍摄氛围里，他的心思全部放在‘少主’身上，眼睛根本移不开，无暇顾及周围的环境是好是坏，只是晚上睡得不踏实，拍摄现场不管几点总是人来人往。
回到鄂萍市的当天，灰头土脸的何助理美美地洗个澡，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已经变回风情万种的美女。
像他第一天进组一样，全剧组重聚食堂。
午餐时间。
维舟和施万渝坐在一起研究台词，聊得火热，没工夫搭理别人。
沈飞端着餐盘直接坐在笑莺旁边，并且主动搭话，一个月的时间，以他的社交能力轻松融入核心团队，大家对他的态度都很友好，唯独贺笙例外。
用维舟的话来形容，贺笙一只眼睛能看上他，一只眼睛看不上他。
“我走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问这话的是笑莺，女主影院的戏份很少，她在古镇只待了三天，然后回到B组拍自己的戏。
有趣的事？
沈飞心想，笑莺是不是把他当成搞笑女，不管去哪里都能搞事情。
他仔细回想一下，最近表现的相当好，他和维舟一样认真，工作时当跑腿小弟，私底下陪维舟试戏，自认为是一名合格的艺人助理。
要说有趣的经历，确实有一次，但不能讲给笑莺听。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沈飞心血来潮拉着维舟去参观古镇的第一座教堂，教堂建在镇子尽头，他们足足步行一个小时，回来的路上，沈飞想上厕所，于是把自己的需求告诉维舟，希望维舟能帮他找到公共厕所。
维舟淡定问：“大的小的。”
沈飞文绉绉的回道：“小解。”
维舟环顾一圈，四周都是废弃的房屋，确定这里是荒无人烟的寂静之地，想到一个最妙的解决办法：“看见那堵墙了吗？去吧，到那里解决。”
“？”沈飞没听懂什么意思。
维舟说得更直白：“附近早就没人住了，随便找个地方，没人看你。”
沈飞听懂了，但不接受：“不行。”他没干过这种事。
维舟倒也不强求：“那你憋着吧。”
就这样，两人又往前走了十几分钟，最后以沈飞的失败告终，情急之下他选了一棵大树。
当时维舟还打趣：“古树有生命，墙体没有。”
沈飞：“闭嘴。”
这不算趣事，这是囧事，一条黑历史。
沈飞喝光冰咖啡，对着一脸期待的笑莺摇了摇头，拒绝回忆那晚的细节
吃完午饭，维舟和沈飞坐车回宿舍，送他们的人依旧是何帆。
路上，三人围绕这部戏闲聊，聊着聊着就提到了笑莺。
有一个问题困扰沈飞一个月，他用商量又有趣的口吻说：“被小姑娘一口一个妹妹的叫，我真的很难习惯，老板，不如你去帮我沟通，让笑莺换一个称呼。”
维舟闻言浅笑：“莺姐看着像大学生，实际年龄和你同岁，叫你妹妹不亏。”
沈飞眼底的惊讶不加掩饰，他今年可是三十岁，还以为笑莺二十出头。
“提起莺姐”维舟露出严肃的神色，语气接近批评，“我建议你和她保持一点距离，她把你当成新来的女同事照顾，并不是虚情假意，如果她有机会知道真相，肯定感到难过，当然，我只是建议，如何交朋友是你自己的事。”
“你想多了，”沈飞的嘴角扯出意味不明的笑，两只手臂交叠往后靠，打算在车上补一觉，闭眼之前朝驾驶位瞥一眼，带着困意的声音忽高忽低，“我觉得她对我好，是想做我嫂子”
半个小时后，他们抵达宿舍。
与此同时，李玫在电话里传来一个好消息。
昨天晚上是亚太电影节开幕式，由何铭拍摄的电影《鱼饵》获得第三十七届亚洲年度最佳电影奖，维舟提名亚洲年度最佳男主，本来有机会拿影帝，可惜为了拍戏没办法去典礼现场，于是主办方把奖颁给了H国的一名男演员，维舟获得了亚洲新星奖。
这件事他三天前就知道，并录了一段感谢视频，拜托文斌老师代替自己上台领奖。
就在今天早上，他又获得H国电影节一项大奖，而且是凭借《临时计划》这部喜剧，足以证明H国的观众有多喜欢他，包括那位获得亚太影帝的男演员也声称这个奖项属于维舟，接受媒体采访还称自己是维舟的粉丝，颁奖典礼没有见到真人很遗憾。
采访视频在国内迅速传播，白玫瑰事件的热度刚刚褪去，因为H国男演员的一段话又让维舟重新登上热搜。
各种离谱的话题层出不穷，例如H国男演员喜欢维舟，文斌也被掰弯等等，不管媒体如何带节奏，大多数人还是保持理智的祝贺维舟获奖，这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粉丝们又开始算计维舟的大满贯。
“你又获奖了？”
关门的一瞬间，沈飞凑到维舟身边，像个死忠粉似的急于得到肯定。
维舟晚上约了李玫见面，现在就开始做准备，他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回道：“嗯，H国的飞鹰奖。”
“又是鱼饵？”沈飞感叹道，“船戏没少让你遭罪，却是拿奖最多的。”
“是喜剧，”维舟实事求是地说，“不是最佳男主，是一个年度人气奖，我是第二位除了他们本国以外获得此奖项的艺人。”
沈飞的嘴角根本压不住：“算他们有眼光。”
维舟没有谦虚的否认，从行李箱中抬起脸，露出开心的笑容。
沈飞被这笑容勾的心神紊乱，不自觉地滚动喉结，嗓音都变得有点沙哑：“我的少主，你之前答应过我，工作期间表现的好会有奖励，你没忘吧？”
“没有，”维舟低眸继续整理物品，掩盖眸子里闪过的异样，“今晚不行，戏服被道具组拿去干洗，两天后才能送回来，等一会儿我去见玫姐，商量经纪公司的事，可能要很晚才会回来，你不用跟着，留在宿舍好好休息。”
“明天可以吗？”沈飞势必要出准确答案。
维舟回答的模棱两可：“看情况，不需要补镜就没问题。”
沈飞当即开始脑补自己把‘少主’扑在床上的画面，他一点点解开少主的衣服，回忆少主穿着棕色马甲坐在昏暗狭小的屋里抚摸放映机的场景，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迷恋戏中的维舟。
他甚至会幻想，如果‘少主’是维舟的前世，或者是另一个时空的维舟，他下辈子要去找他。
幻想时间结束，沈飞语气坚决：“不许反悔。”
维舟没有搭话，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在暗示什么。
“不管怎么样，必须在两天之内兑现，”沈飞有点威逼的意思，紧接着解释，“贺笙打算三天后拍革命的群戏，到时候有的忙，拍完很可能就杀青，留给你的时间不多。”
“我不会反悔。”维舟给予保证。
沈飞稍稍放心，露出轻松的笑：“拍摄过程要比预期顺利，我认为最多不超过半个月我们就可以返回A市。”
维舟换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声音有些发沉：“你要解脱了，是不是很开心？”
“我确实希望早点摘掉假发，那是为了方便处理其他事务，你不要误会。”
沈飞说的是实话，他并不讨厌剧组生活，只要有维舟的地方他都喜欢，不过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业务缠身的沈总不比何助理轻松。
维舟表示理解地“嗯”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临近傍晚，维舟出门赴约，走之前他温和地说出近期的口头禅：“美女，注意安全。”
沈飞照常回句：“帅哥，早点回来。”
等人离开后，沈飞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他找到有助睡眠的药吃两粒，不卸妆，假发和衣服也不脱，直接趴在维舟的床上休息。
在古镇拍戏的那段日子，他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连续多天失眠，终于回到现代社会，他可以安心的沉入梦乡。
恍惚中，沈飞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上游走，可他的意识像薄雾般朦胧，没有及时清醒，很长一段时间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仿佛游离于梦境与现实之间。
等他睡够彻底苏醒之际，发现整个人已无法自由活动，他的眼前一片漆黑，脸朝下趴在床上，与他入睡前的姿势一样，可双手却被反缚在背后，他抱有期望地动了动腿，如预料的那样，两只脚被捆得严丝合缝。
“谁？”
片刻后，沈飞用低沉的声音打破诡异的沉寂。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凭感觉，沈飞断定对方站来到了床边。
“维舟？”沈飞很冷静地询问，他的声音没有伪装，可身上还穿着异性服装，看着多少有点另类。
那个人一言不发，坐在一把椅子上观察，无论沈飞问什么都以沉默作为回应。
这种诡异的情况持续十分钟之久。
长久的沉默令人心悸，沈飞不禁开始怀疑，屋里的人到底是不是维舟，难道真的是外人？
会不会是剧组里的某个猥琐男，盯上了‘貌美如花’的何助理。
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沈飞心里生疑，感觉还是维舟的可能性多一些，用带笑的嗓音道：“这才是惩罚，对不对？”
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沉默，早已超过十分钟。
这回沈飞真的发毛了，心里偏向是猥琐男，最近是犯了什么大忌，为什么这种倒霉事儿总落在他身上？
他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动了动酸痛的双手，正当他打算出口威胁时，那位不速之客突然开口，声音比想象中的好听太多：“听说你想跟我睡觉？”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里，沈飞呆了呆，窘迫的脸皮开始泛红：“你是少主？”
被称为少主的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俯身凑近床上的沈飞，贴近耳畔缓缓低语：“我可以满足你，不过你要付出点代价，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
具体是什么代价，以沈飞现在的姿势，不言而喻。
“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这是维舟附体了！”沈飞对自己收到的奖励表示不满，开始大幅度挣扎，“维舟，少主才没你这么变态，他是一个儒雅有教养的人，你赶紧给我解开。”
维舟用手指刮着他的眼罩，笑得有点讽刺：“你对这个人物了解的不够透彻，少主明显是一个表面君子内心狂野的人。”
“胡说，你在诽谤，”沈飞好像在维护自己的白月光，语气里最起码带有五分真意，“维舟，你答应过会让少主陪我一次，我们好好玩一次不行吗？我可以在下面，但我要主动亲吻你，抚摸你的脸。”
维舟睨着男人被长发盖住的脸颊，有些不可思议，想不到沈飞这么喜欢戏里的人物。
“不行，我才是主导。”思来想去，维舟决定保持初心，他把沈飞绑在这里，为了就是给对方一点教训。
自从来到剧组，沈飞不仅没有穿女装的压力，反而乐在其中，还处处惹麻烦，新仇加上旧恨，维舟需要一个宣泄口。
“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沈飞这边有了妥协的迹象，脸上的潮红已褪，从黑发里露出的耳朵尖却变得通红，“我猜你一定穿着戏服，你帮我拿掉眼罩，我要看着你做。”
维舟神色一凛，掐住男人的后颈往下按，先用嘴唇碰了碰那红润的耳朵尖，然后压低嗓音说：“沈飞，你真是不计后果的勾引人。”
沈飞发出低吟的笑：“我喜欢你，无论是维舟还是少主。”
第189章 189
黎明前最深沉的夜色之后, 随着淡雅的晨曦悄然探头，屋子里的声音也渐渐平息。
床上凌乱不堪，仿佛刚刚经历一场无声的风暴。一个浑身赤果的男人横趴在上面, 胳膊随意搭在床边, 半张脸埋在床单里，露出来的令边脸颊挂着疲惫又满足的笑意，透出几分不羁与随意, 床底下，黑色假发和职业装散落周围，定制的西装裤宣布报废。
沈飞望着地上的衣物，心想, 维舟还是接受不了他的异性装扮, 进入正题之前就帮他脱了个干净，还抽空把脸上的妆容洗掉, 等他的脸和身体变回纯天然之后, 维舟才搂着他干正事。
当然, 整个过程他的双手就没解放过，维舟不惜拿剪刀把袖子剪开，直到五分钟前他的双手终于获得自由，可惜已经没有了反击的力气。
“维舟, 我愿称你为耍赖大王, 我不喊卡，你就不该退出少主的角色”沈飞喜欢这个称呼，尤其是在床上, 他发现维舟会吃醋, 虽然不明显，但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变化。
胡思乱想之际, 一个灰色身影渐渐走近，遮光帘被拉开小截，破晓的曙光温柔地洒在床铺上。
维舟在床边落座，借着微弱的亮光，他把手里的酒杯递到男人面前，轻声开口：“你的威士忌加冰。”
“谢谢。”沈飞懒惰的抬起头，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
维舟将空酒杯放在床头，俯身观察男人的侧脸，盯着瞧一会儿，忍不住伸手去碰对方的头发，然后是脸和肩背，手指所过之处都有他留下的痕迹与气息。
沈飞半阖着眼眸，声音带着鼻腔：“维舟，好不容易有假期，我能做一天沈飞吗？”
“还不到时候，”维舟的两只手分别落在沈飞的肩膀和腰侧，尽管动作很温柔，语气却不容置疑，“沈飞不能走出这间卧室，何助理可以。”
“嗯真不公平。”沈飞闭眼轻笑，开始考虑今天做谁能更好过一些。
还未等他做出抉择，背上突然多了一份重量，随后是熟悉的气息游走在耳畔，接着，维舟的亲吻像秋日的微风悄然拂过他的全身。
答案不言而喻，刚沉寂没多久的风暴卷土重来，沈飞知道自己一天都别想离开这间十几平米的屋子。
他很快翻过身搂住维舟的脖子，主动把双唇递上去，肌肤相触的刹那，两人心里都冒出同一个念头：这样也挺好的。
实际上是两天没有走出卧室。
第三天早晨，导演正式通知维舟，傍晚在基地二厂开拍群戏。
鼓舞人心的时刻来临，大家对这场戏期盼已久，希望能达到预想效果。
中午用餐时间，维舟在宿舍抽空接待了从A市赶来的制片主任，当时的何助理在不远处旁若无人的补妆，手法愈发娴熟。
制片方的意思是这部戏最好能月末杀青，这样就有机会赶在十月一上映，还可以借维舟近期的热度炒作、宣传，机会难得失不再来，碍于贺笙的性格古怪倔强，一般人插不上话，所以他们找到维舟，希望他能够在中间游说，毕竟他是投资人之一，还是跳蚤影业最大的股东。
维舟想都没想便拒绝，作为本片投资人，他有信心《少主》会凭电影本身质量取得不错的成绩，没必要赶在最挤的十月上映。作为演员，他尊重导演的节奏，而且相信贺笙胜过其他所有人。
他俩拧成一股绳，很少有人能攻破。
这是沈飞给制片主任的忠告。
制片方并没有放弃，很快从总部派来另一名干将执行游说任务。
当天傍晚时分，整个剧组集合前往二厂拍摄，在宏大的影视城，上千名群演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穿梭在大街小巷。
副导演拿着喇叭分配任务，嗓音沙哑的大喊：“少主的过来！你们几个做临时组长，后面的人跟上，对！排好队跟着他们走呦！张总好，贺导他们在里面，进去左拐就能看见。”
总部派来的大将便是张岩，每次贺笙的戏快要杀青时他都会来凑热闹，只不过这次来晚了些。
他一露面，大家既开心又惊讶，开心是老朋友相聚不容易，惊讶是他整个人横着长，不仅身体发福，脸上也多几道褶子，变成了维舟前世记忆里的模样。
众人纷纷上前打招呼，询问张总最近吃了什么山珍海味，短短几个月能把人吃成河豚。
张岩拍了拍微鼓的肚子，声称正在努力减肥。
贺笙之前联系过这位远房侄子，让人赶过来饰演一个算命的小配角，迟迟不给回音，拖到现在才来。
提起这茬，张岩露出幸福又疲惫的笑，解释道：“小叔，不是我不愿意，近期确实忙，我儿子到了入学年纪，我在操心这件事。”
话落，周围掀起一片祝福的声音。
维舟感慨颇多，他记得自己二次睁眼时，张岩的老婆刚怀孕，时光匆匆，眨眼便是五年。
“我和老婆一直拿不定主意，”张岩接着话题继续聊，视线在摄影棚里转一圈，似乎想让所有人参与进来，“到底让小家伙去S市的国际学校还是留在A市读到中学再考虑出国，我俩在教育方面纠结很长时间。”
“当然是国际学校。”一道中性却富有魅力的嗓音陡然插入，一时间，沈飞再次成为全场的焦点。
他站在维舟旁边，双臂环胸，高挑健康的身子被宽松的黑色外套裹住，脸上的自信令人心生佩服。
张岩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笑道：“嗨，这位美女，看着很眼生啊。”
维舟介绍道：“我的助理，帆哥的妹妹。”
“何帆有妹妹？”张岩的反应和当初的施万渝一样，“我怎么没见过，我跟何帆可是从小玩到大，虽然是他在他家玩，我在我家玩，但我们在同一所学校读书，蔚洲有这样的美女天哪比我高这么多，我竟然不知道。”
维舟一招制敌：“问问你老婆，她应该知道。”
“”张岩尴尬地笑了笑，不见其人只闻其名已经面露惧意，赶忙转移话题，“何小姐，很高兴认识你，刚才你说国际学校，有什么建议吗？”
沈飞瞥一眼维舟，决定低调些，清了清嗓子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很多明星的孩子都送到国际学校，应该错不了。”
张岩若有所思地点头：“是，我和老婆也决定把孩子送到S市，不用高考，就是离家远点。”
这时，摄影棚外面传来副导演的声音。
叙旧告一段落，贺笙召集所有人前往片场，并且给张岩安排了新角色。
大家往出走的时候，张岩刻意凑到维舟身边，提到了月末杀青的事，旁敲侧击地打听群戏能拍多久。
张岩是股东之一，其中有利益牵扯，但态度不强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想跟朋友们聚一聚。
维舟仅用两句话就把这件事否决了。
张岩可比制片团队的人识趣，立马换个话题，先是向维舟会报霏霏和猪鼻龟的近况，然后提到了‘白玫瑰’热搜。
“舟，财神爷可不好搞，那么难啃的骨头你都吃得下，我佩服你，”张岩偷偷竖起拇指，“我早看出你俩之间有猫腻，不过作为兄弟，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他仗着收购尚娱逼你就范，他这种人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伴君如伴虎，听说他外公被他气到进医院，大表哥差点进去改造。”
张岩似乎憋了一肚子怨气，好不容易看见最信任的人，控制不住的一吐为快，自然忽略了维舟富有提醒的低咳声，津津有味的倒苦水：“你知道吗？他竟然是买下蔚洲渔港的幕后老板，他是朝阳企业的董事长，我和舅舅被他耍的团团转，反过来还要替他数钱，哎这些话也就跟你说说，如果他此时此刻闪现在我面前，我还得低三下四的招待他，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咳，好了，我明白。”维舟神色越来越古怪，想笑又不能笑的感觉。
“哦对”张岩还有一件事想分享，可有双眼睛始终盯着他，搞得他心里发毛，顺着感觉看去，他撞上一双漆黑明亮的美眸，好奇又忐忑地问：“何助理，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何助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幽然：“没什么，替你感到委屈。”
张岩捂住胳膊泛起的鸡皮疙瘩，不知所措地笑了笑：“你真是人美心善。”
第190章 190
最后一场杀青大戏, 片场出奇的热闹，演员们心情亢奋，群演们斗志昂扬, 人人都有参与, 导演还请来几位当红大咖客串，属于锦上添花。
贺笙的片场向来严谨又高效率，头一次出现如此快活的景象, 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导演也跟着伙伴们欢歌笑语。
拍摄的过程比预期顺利，表达严肃的镜头却在轻松的氛围下完成，即便如此，影片还是没如制片方的意愿赶在月末杀青, 而是拖到了十号, 这样一来，十月份上映是绝不可能, 何况这部作品的总监制依旧是贺笙, 后期制作堪称龟速。
贺笙的意思是明年初春再考虑上映的问题, 现在谈论这些为时尚早，制片主任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下了最后通牒，要求监制组圣诞前必须完成后期制作, 赶不上十月份的旺季, 那就赶更挤的春节档。
“看情况。”贺笙用三个字就把人打发了。
面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导演，制片主任心如死灰，带着几个下属离开了鄂萍。
主任走的当天, 正是《少主》剧组在二厂最后一天。
鄂萍市天空湛蓝, 秋风习习。
电影的拍摄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摄像机的镜头下, 一幕幕精心布置的场景缓缓展开。
导演手持对讲机，眼神专注而锐利，经常发出指令，他的声音在繁忙的片场中显得格外清晰有魄力，每一个细节都不容忽视。
“男主等一下过来看回放。”贺笙说完撂下对讲机，盯着显示器渐渐皱起眉头，仿佛在思考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
第二十四次被喊‘卡’之后，维舟来到导演身边，沉静的面色中浮现几分疑虑。
贺笙将自己的纠结全盘脱出：“最后一天在二厂，我在考虑是开放式结局，还是按照原剧本把少主拍死。”
维舟最近也在思索这个问题，想了想说：“我和小狮子一致认为保持原设定。”
“说说原因。”
“可以保证整部影片的基调，莺姐也是这么想的。”
贺笙露出更加纠结的神色，凝神好半晌之后才道：“先把二厂的戏拍完，你的戏可以单独补，去吧，下一镜。”
维舟没有第一时间离开，眉宇间尽是哭笑不得：“你刚刚卡了我二十几次，不是因为我的状态有问题，而是你在考虑结局？”
贺笙丝毫不知悔改，用无辜的语气说：“是啊。”
“”
维舟撇了撇嘴，不停用眼睛瞟着导演，好像在看一个小偷。
贺笙趁机指着他的脸挑刺：“你现在是少主，不该露出这种表情，在我的片场敢出戏，你要死了。”
闻言，维舟扬起手作势要打人。
贺笙捂住头躲开，赶忙捡起对讲机喊“准备”。
周围都被他俩逗笑了。
灯光师们忙碌地调整光线，现场人多，但并不混乱，演员们或站或坐，每一个角色的服装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杰作，他们面对不同的镜头，配上极为搭调又有寓意的背景，宛如一幅幅生动的画卷。
真应了网上流行的那句话：【可以永远相信贺笙的审美。】
二厂的群戏人人都有参与可不是说说而已，比如‘人美心善’的何助理，经过时间的历练，聪明的何小姐不仅为剧本做出贡献，在摄影方面也小有成就。
由于B组的摄影组缺人，施万渝这个三流摄影师临时充当摄影助理，而何小姐成了助理的助理，这对卧龙凤雏主要负责抓拍影片素材和现场花絮，及时捕捉主摄影机拍不到的画面。
摄影机平稳推进，两个人一左一右地配合默契，每一次镜头的转换都承载着他们的巧思，试图将捕捉到的画面用在正片里。
“肉丝，你之前学过摄影吗？”施万渝觉得旁边的女人对镜头语言拥有独特的想法，在老师的眼里，绝对是一个不错的苗子。
沈飞今天戴的是大檐渔夫帽，微微低头就能遮住整张脸，让他看上去比平时更神秘，一边摆弄镜头一边说：“没有，旅行时随手拍照算不算。”
“我问你一个问题，”施万渝忽然压低声音，脸上闪过犹豫之色，“你真的是真的是帆哥的堂妹？”
沈飞面色不改：“不然呢。”
施万渝偷偷打量他，身高的差距几乎是仰视：“看着不像，口音也不像蔚洲人。”
“我从小离乡读书。”
“你是不是帆哥的咳咳，你干嘛？”
正说着话，沈飞忽然搂过施万渝的肩膀，就像搂小鸡一样把人拽到设备前，指着镜头里的画面兴致勃勃地说：“看看维舟的身影，我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天生的演员。”
“我的天”施万渝别扭地挣开他的牵制，“别这么男人婆行不行，在剧组里太过豪放很容易引起误会。”
沈飞愣一下，随即笑起来：“小兄弟，我可不是谁都碰的，你身上没有异味，闻着香香的，而且有未婚妻又是维舟最好的朋友，诸多因素加在一起我才愿意跟你接触，难道是因为有未婚妻，才跟我保持距离？”
“我跟你保持距离？”施万渝瞪大眼睛，神色变得古怪，好像看见了外星人，“有这个必要吗？我是不习惯有女人像搂孩子一样对待我，你是何帆的堂妹，那你不就是我的不知道你今年几岁，是该叫你姐姐还是妹妹。”
“什么意思？”
“都说我怀疑你的身份，你都没搞清楚咱俩的关系，你是何帆的堂妹，他是我表哥，他爷爷就是我外公。”
““沈飞心想，当初收到个人简历的时候，维舟可没跟他提到这一层关系。
他尴尬地别开视线，注意力重新回到镜头前，为了堵住施万渝的嘴，他故作惊喜地说：“很好，这一幕的画面贺笙肯定喜欢。”
二厂的租赁时间截止到晚上零点，幸运的是，九点之前拍摄结束，除了维舟和个别几位演员之外，余下数十名演员集体杀青。
导演组请人买了鲜花和烟花为合作过的伙伴们庆祝。
热闹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十一点钟，剧组的临时工和临演陆陆续续离开。
二厂的两周大型群戏几乎掏空了剧组的经费，一些收尾工作不得不由主创团队亲自动手，包括维舟和贺笙，他们与剧务组的员工一起整理设备。
这时候，下一波来拍戏的剧组已经等在外面，零点之后必须交出场地。
沈飞作为艺人助理同样逃不过体力劳动，唯一躲过去的人是赶航班的张岩，临走前和大家约好回A市补一场杀青宴，费用由他个人承担，特意交代何助理必须到场。
何助理满口答应，心里却有点没底。
按照临时合同规则，他的助理身份从进组持续到剧组杀青失效，而今天便是最后一天，最近半个月他和维舟沉浸在拍戏的氛围里，私底下没太多时间沟通感情问题，他不知道维舟会不会让他‘转正’。
曾经一直期盼的日期，真正来临后，沈飞看着陆续走光的场地，心中竟然生出几分不舍，他希望有更多的时间了解维舟的工作环境并参与进来。
胡思乱想之际，二厂出口处忽然掀起一阵骚乱，沈飞听见有人喊一声“维舟”，随即是更加刺耳的喧嚣声。
沈飞神色一紧，放下手里的工具箱，摘下碍事的渔夫帽，两个箭步便冲到出口，他挤在人群边缘，借着身高优势看见了被数十人围在中间的维舟，这些人叽叽喳喳，簇拥着维舟往另一个方向移动。
“维舟！”沈飞伸直胳膊试图引起注意力。
维舟认出他那独特的声音，对他做个安抚的手势，用嘴型无声地表达：我、没、事。
沈飞的手拼命往前伸，想要抓住维舟的衣服，但很快被一股群众的力量冲散，他被挤得连连后退，脑袋上的假发差点不翼而飞。
几名安保人员毫无作用地维持秩序，没有一点威慑力，少主剧组的员工拿着喇叭恳求众人保持理智。
可惜这些人恍若无闻，夹着维舟快速移动，与此同时，四面八方跑来更多的人，还冒出一些手持设备的狗仔，现场越来越混乱，再加上天黑，维舟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沈飞的视野里。
沈飞顾不上会不会暴露身份，激动地提高嗓音：“维舟！统统让开，维何帆！这里！”
何帆冷着脸推开挡在前面的人，迅速走到沈飞面前，握住他的胳膊要将他带离人群，“你先走，我去找他。”
沈飞回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何帆语气冷硬，“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我要先确保你的安全。”
“放屁！”沈飞直接怒了，猛地挣开牵制，脸色阴沉得如同乌云压顶，“维舟被一群疯子带走了，你还说些没用的。”
面对他的呵斥，何帆始终面不改色：“应该是粉丝团，他们不会伤害维舟。”
沈飞质问道：“你敢保证？”
何帆不敢，一时无言。
沈飞不再理他，转身去找二厂的保安，他在影视基地混了两个月，很快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一把揪住保安的衣服领子，厉声质问：“大半夜的，那群人是怎么进来的！是不是你们收钱放出消息？”
安保眼神闪躲，毫无底气的反驳：“你别乱说话，粉丝才不管几点呢，他们听风就是雨。”
多说无益，沈飞和何帆立马加派人手跟住骚乱的人群，只是眨眼的工夫，周围聚集了数百人，他们费力挤到人群中间却没找到维舟，此时此刻，不仅沈飞的心跳到嗓子眼，一向稳如泰山的何帆也吓出一身冷汗。
不过没有到慌乱的地步，何帆依旧把沈飞放在第一位，护着他挤出人群，到了空旷地带，问道：“维舟有没有带手机？”
“他的手机在我这里。”沈飞的脸色带着一丝苍白，目光在昏暗的四周搜寻。
何帆当机立断打给贺笙，得到的回答不尽人意，他又联系施万渝和包烨，凡是刚刚见过维舟的人他逐个联系，几通电话让少主的主创团队重新聚在一起。
十分钟后，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维舟失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