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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第 75 章

    星榆点点, 明月皎白,把守的人听到房内传来布帛的撕扯声,摇了摇头, 要不说二皇子不成器,这个节骨眼还要与自己的舅舅拉扯,非要占那女子一次,当舅舅的无奈之下, 与之最后达成一致, 允他放纵一个时辰。

    把守的人估算着时辰,杵在原地连连打哈欠, 半个时辰有余,该得手了吧,怎么不见屋里传出动静?

    这时, 大批御前带刀侍卫冲了进来。

    一向威严的龚赟一改常态, 躬身跟在一人斜后方, 赔笑又陪不是,心虚都溢在了脸上。

    把守的人仔细一瞧, 吓得呆若木鸡。

    能让龚赟赔不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帝陛下。

    承昌帝问道:“在哪儿?”

    龚赟支支吾吾, “在在”

    承昌帝看向柴房前呆愣的小厮, 猜到什么,大步走过去,一脚踹开柴房的门。

    草垛散落的柴房内,女子哆哆嗦嗦握着一支簪子, 簪尖染血。

    慕戚衣衫不整地倒在稻草上, 背后渗出血,虽没有伤及要害, 但眼前止不住地眩晕,浑身无力,喉咙也发不出声响。

    听见动静,他转动眼珠,目眦尽裂。

    瞧见这一幕,承昌帝怒不可遏,正要发怒,姚麓一头扎进他怀里,呜呜哭泣,“陛下,臣妾是被劫持的,臣妾好怕”

    一边哭,还一边掩好袖管,里面装着的正是刚刚从慕戚食指上撸下来的琥珀戒指。

    真正的那枚。

    而被九皇子“捡”到的那枚,是她事先备好的,就等着贤妃动手这日,故意丢在事发地点,引起皇帝对二皇子的怀疑。

    此刻,她撸下二皇子手上的琥珀戒指藏于袖中,是为了圆九皇子的谎言。

    没了戒指的慕戚,有口难辩。

    再者,有季绾特制的软筋散加持,他现在舌打结,难以为自己辨别。

    承昌帝一脚蹬开费力爬来的次子,揽住姚麓,为她遮蔽好被撕扯的外衫,“来人,将慕戚拿下。”

    龚赟匆忙上前求情,被承昌帝一把挥开。

    “将龚赟一并拿下!”

    胆敢在宫里行凶,罪不可赦。

    真当他脾气好了?

    待承昌帝拥着姚麓离开,悄然潜入龚府的影卫随即撤离。

    他们是君晟在得知季绾三人的计划后,给予姚麓的暗中保障,若二皇子没有色心,龚赟对姚麓下死手时,他们可助她脱险。

    贤妃兄妹预谋行凶在先,即便落入的是圈套,被帝王察觉,也不占理,必将被严惩,而帝王也能借此削弱龚氏一族的势力,拆开龚赟和张衡智的利益捆绑。

    一举多得。

    树倒猢狲散,张衡智势必会舍弃龚赟,淑妃亦会舍弃贤妃,以求自保。

    这是季绾在初成长后,为九皇子夺嫡贡献的一出局中局。

    贤妃输在轻敌,不知姚麓在经历过大起大落后已然蜕变,更不知姚麓和德妃“暗通款曲”,共同针对的人正是她。

    乍暖还寒,夜风泠泠,季绾和君晟如局外人站在一处巷子口,目睹龚府发生的一切,随后静静离开。

    一阵细雨后,恢复静谧的长街上,水润的青石路被星月映得盈亮,季绾挽着君晟的小臂,不疾不徐地安静走着。

    金相玉映的一对璧人,融入春夜中。

    回到府中,两人谁也没提这件事,却心照不宣。

    君晟照常审阅公牍,夜深沉时,听见叩窗声。他没有推开窗子,而是直接走出房门,来到季绾面前。

    被月光笼罩的女子挑眉开口,“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未必能帮得到你,但我尽力。”

    君晟靠在廊柱上,忽然想到师母之于师父,而今,他们的女儿长大了,也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有劳念念了。”

    “应该的。”季绾微微仰头,玩笑道,“也算作为学生的我,交给先生的一份答卷。”

    君晟对她除了疼爱和呵护,还扮演着亦师亦兄的角色,陪她成长,坦然面对困难,虽说她至今还不能够独当一面,但她会努力。

    看着女子璀璨的眸子,君晟除了欣慰,还有无需再掩饰的情动,他上前一步,捧起女子的脸,招呼不打,吻了下去。

    “唔?”

    季绾愣住,眨了眨眼。

    察觉到她的不专心,君晟以虎口托起她的脸,两指一掐,掐开那张红润的檀口,附身堵住。

    花香环绕,伴着男子身上清爽的气息,汇入季绾的鼻端,蛊惑她仰面配合。

    秾丽和澹艳相间的庭院内,有风吹过静悄悄的游廊,唯有芊绵草木中喓喓虫鸣。

    季绾感受着唇齿的湿濡,柔化了身子,坠入春池。

    云英紫裙被一只大手揉皱。

    她慌忙掩住,这是在屋外。

    君晟拉开距离,定定凝着她面若桃花的脸蛋,忽然打横将人抱起,手臂遒劲有力。

    阒静黑夜,温情脉脉。

    臂弯勒帛落地,被男子捡起,揉在手里。

    不明所以的季绾愣愣看着君晟用勒帛困住了她的双腕,系在镂空榻围上。

    她仰面扭摆,“不在这里。”

    堂屋虽密闭,却随时可能有人叩门。

    一门之隔,她觉得慌。

    君晟默了默,解开臂弯,将人再次抱起,没经商量,抱进了东卧。

    这才是他们的卧房。

    季绾被放平在竹席上,视线扫过摆放在架格上的银罂、陶瓷摆件,没来得及细细观赏,双腕被再次擒住。

    气势处于下风,她突然翻滚一圈,抢过勒帛,作势要回击。

    顾及君晟手臂的伤势未完全愈合,她侧过身子,靠在君晟一侧。

    君晟淡笑,好整以暇倚在床边,大有任她施为之意。

    这笑激怒了季绾。

    本该顾及那处伤势的,可谁让他暗含挑衅。

    季绾学着他的动作,绑住他的双手,大着胆子跨坐其腰上,可迟疑许久,也没能鼓起勇气反击,想了想,又解开勒帛,蒙住君晟的双眼。

    一双含情目被遮蔽,男子的气场随之减弱。

    季绾盯着这张近乎完美的冠玉面,啄了啄他的唇峰,杏目水灵灵的,柔情四溢。

    “君安钰。”

    “嗯?唔”

    一声闷吟从男子口中溢出,低沉喑哑。

    意识到妻子在摆弄什么,君晟玉面染春情,他仰倒在枕头上,凸起的喉结不停滚动,却按捺着自己,将主动权交给季绾。

    更长漏永,素雅的帷幔垂落,夜才刚刚开始。

    **

    姚贵嫔被劫持一事,承昌帝虽没有怒发冲冠,但也没打算不了了之。

    他尚在壮年,贤妃兄妹就敢在后宫行凶,待到暮年之时还得了!

    有所思量下,承昌帝将龚赟打入大牢,罢黜了贤妃的位分,打入冷宫,又将慕戚流放到与馥宁公主同样的清苦之地。

    饱受亲近之人算计的帝王一宿醒来,鬓角多出几丝银发,俊美的面容憔悴疲态。

    比同龄人苍老许多。

    对镜拔去银丝,承昌帝喟叹一声,疲惫地闭了闭眼。

    铜镜映出德妃的身影,他转眸,与之相望,多年来,唯有这个女子最懂他的难处。

    “过来。”

    德妃扭着腰肢走过去,收敛起锋芒,尽展人蓄无害的一面,温柔地将帝王搂入怀中,温声细语地宽慰着,掩在长睫下的眸光冷幽幽的。

    清醒的凌厉。

    不日,圣旨下,封德妃为后,九皇子慕戚立为储君,入住东宫。

    封后大典当日,季绾身穿繁缛华丽的衣裙,与君晟一同步入皇宫。

    皇后谭萱斓领着六岁的小太子站在帝王身边,站于玉阶之上,接受百官和官眷的朝贺。

    承昌帝扫视一圈,目光落在一抹倩影上,滋生出淡淡的失落,并非不明缘由,他早已意识到自己对季绾病态的感情。

    可她是臣子妻,是他不可再觊觎的人。

    握了握龙袍下的拳头,他执起新后的手,以笑掩饰苦涩和无奈。

    御极多年,季绾是他唯二得不到的女子,亦是他唯一需要掩饰情感的女子。

    对景氏的爱,或许随着时日有所消减吧。

    想来,专情不适合他。

    如此推算,他早晚也会释然对季绾的感情。

    但愿是这样。

    凤翥龙翔的中年帝王,在凝睇人群中的年轻女子时,多少有些失落,这一幕落在君晟的眼中。

    君晟平静冁然,刻意拉过季绾,不露声色地中断了帝王打量的视线。

    季绾不解地侧眸,对上丈夫潋滟含笑的桃花眼,“怎么了?”

    “没什么,该出宫了。”

    “嗯。”季绾与姚麓打过招呼,随君晟离去。

    百官中,初入仕途的沈栩与一批新晋进士站在人群后面,瞥见季绾与君晟离去的背影,不愿承认他们般配,可不承认又能如何?他们的确般配。

    目光追随着那抹倩影,沈栩感到眼底发干,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不甘却无颜。

    “沈兄?”一旁的同僚拍了拍他的肩。

    沈栩收回发愣的视线,掩饰地轻咳一声,恢复如常。

    **

    小夫妻在回府后去了一趟客院,陌寒的伤势还未彻底愈合,由蔡恬霜照顾着起居。

    一进门,就听到兄妹在不停斗嘴。

    “嘶,轻点,轻点”

    “忍一忍,平日不是挺坚强嘛。”

    “不会上药一边去。”

    “凶什么凶,当心娶不到媳妇!”

    季绾被逗乐,叩门进去,接替蔡恬霜为陌寒上药。

    “不劳大奶奶。”陌寒赶忙掩好衣衫,骁勇刚强的糙汉子闹个大红脸,被一旁的妹妹取笑后,古铜的肤色泛起殷红。

    季绾忍笑,“蔡护卫不必拘小节。”

    蔡恬霜抱臂,“他啊,就是太正经,闷葫芦一个,才会不敢对三嫂提亲。”

    “蔡恬霜!”

    蔡恬霜掏掏耳朵,“在呢,在呢,少嚷嚷。”

    季绾摇摇头,为陌寒换药后,拉着蔡恬霜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商量着要不要为一对男女搭把手。

    之后,季绾走出房门,在橙红夕阳中,走近等在外面的男子。

    晚霞再潋滟,也掺杂寂寥,幸好有一人,一直在等她。

    她笑着伸手,主动攥住君晟的衣袖。

    月没参横,辛夷花开,花影移丹槛,绰约轻盈宛如嬿婉美人。

    君晟拉着倚在丹槛上的妻子回到房中,吩咐馨芝备水。

    馨芝动作飞快,生怕姑爷和小姐嫌她慢,耽误了二人的良辰美景。

    东卧的帷幔换成了乘云绣的花纹样式,色彩也从淡雅的蜜水色换成浓艳的绀紫,卧房还增设了女子梳发的妆台。

    季绾坐在妆台前,看着云髻峨峨的自己,想到那几晚的尤花殢雪,踟躇着迟迟没有走进湢浴。

    “念念?”

    “嗯?”

    “沐浴吧。”

    坐在窗边手持书卷的男子温声提醒。

    季绾脸儿红红,海榴初绽般秀莹可人。

    她摘去髻上珠花,衣袖垂落臂弯,露出纤细的皓腕,随后取出一套寝衣,走进湢浴,刚要合上门,门板被君晟以靴尖抵住。

    “夜深了,咱们快些。”

    “那你先”

    “一起。”

    “什么?”

    季绾看向烨赫夺目的男子,不知他如何做到在放达超逸和自持克制中来回转换,明明提出非分要求的人是他,却显得光明磊落。

    既已交心,季绾也不扭捏,背过手解开系带,衣衫下落,萃蔡声声。

    君晟静静凝睇,眼前仿若闪现浮岚暖翠的春,蕴藉深沉不再,血脉随之偾张,他抱起女子,跨入浴桶。

    溅出一地水花。

    呼吸缠络,充斥儇佻。

    半隐在水中的巍峨矗耸峭岫,季绾难以冷静。

    君晟吻住她,温柔依旧。

    昂藏与柔桡相融,再次激起浴桶中的水花,两人耳边是流水潆洄的潺潺声。

    千岩竞秀不及此情此景。

    仿佛被如注大雨淋透,季绾抹把脸,还没来得及生愠,就被翻转过身子,不得不趴在桶壁上。

    季绾咬住唇,十根手指扣紧桶壁,粉润的指甲泛起白痕,唇齿抑制不住吐出声响,细若鸟哢,林籁泉韵。

    不是倚姣作媚,而是几近承受不住。

    氤氲水汽闷燥,她张开口,丹唇素齿,羞花玉颜。

    背后的君晟褪尽岸芷汀兰,开始最原始的挞伐。

    恁时累积的隐忍,一并释放。

    温热的汤浴不解燥,季绾低头,以额抵壁,呈现出优美的颈。

    痛并欢愉。

    许是察觉她的不适和忍耐,君晟退开些,将人转向自己,轻轻抚过她的眼尾,安抚着她。

    怜惜溢满心湖,他拿起搭在桶沿的盥帨,替她擦拭额头的细汗。

    随后吻在她的额,一点点游弋到鼻尖,卷去鼻尖的水珠,慢慢的,又辗转至女子微肿的唇,没有长驱直入,缓和轻柔地吻着。

    同时将她抱坐在自己身上。

    季绾搂住他的肩,回应起吻。柔肤镀上一层水光,更显莹润。

    君晟将她抬高些,方便她附身。

    可水汽重,季绾还是滑坐下来。

    两人心口相贴,感受着彼此的悸动,而后相拥,沉浸在这份柔情中。

    乔木花影,飞絮皎光,静幽怡情。

    夜雾琼珠挂枝,碧砌落花片片,月朦胧,夜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