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这是清柚第二次来到社长的会客厅。
第一次是那场奇怪的入社?考核结束, 一身幕府武士装扮的银发社长坐在茶桌前，问?清柚。
“你认为什么是‘正义’？”
这是社会从小就耳提面命的事?情。
小时候是尊老爱幼、好好学?习，等到长大了, 就是好好工作、回馈社?会、反哺家人、生儿育女。
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大前提。
去做好事?，不去做不好的事?。
但是真的等到长大，清柚却发现，“好事?”的定?义实?在是太为复杂。
就好比她解开了芥川的心结，对于芥川来讲或许是好事?, 但对于那些?痛恨芥川的人来说, 或许就不是。
又好比，她和中原中也?在不损害双方组织利益的前提下谈恋爱，对于两个人而言是好事?，但对于双方的组织而言，或许也?不是。
世界有那么多种运行轨迹, 并不是每一条都会为了她去扭转。
就好比此时此刻，她推开门、走进去。
社?长正一脸严肃的跪坐在主位上, 坐在他旁边的乱步先生难得板着一张脸, 露出那双冷翠色的眼?睛。
而清柚身侧的国木田先生就更别?说了, 眉毛拧成一个川字。
据中岛敦所说, 他刚才已经捏断了一只钢笔。
心情不美妙程度可见一斑。
“社?长, 乱步先生，我?来了。”
清柚双手交叠放在腹部, 微微鞠躬。
闻言，福泽谕吉捏了捏胀痛的眉心：“具体情况我?已经听中原君做出了解释，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雨宫？”
明明知道这个时候不看重力使一眼?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但清柚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就下意识的侧过?头, 看向?中原中也?。
他站在会客厅的正中，穿着非常正式的西装三件套，向?来带了些?疏淡和慵懒的脸上是一派的尊敬。
只是看向?清柚的眼?神却带着几分错愕与懊恼。
“立原那个家伙！”中原中也?压低嗓音，磨着后槽牙。
明明叫他看住清柚，别?让她掺进这件事?里！
清柚：？
她说怎么这么顺利就跑来了，并且沿途连立原都联系不上。
感?情重力使一早就让立原看住自?己，但没想到被太宰先生截了胡。
虽然不知道现在立原被安排到了哪个地方，但此刻的这个情形的确超出了重力使的预想。
这么想着，清柚轻轻笑了一声。
这个场合下笑出声来总归是不合适的，于是理所当然收到了四双侧目。
乱步先生像是觉得清柚笨的没救了，丢下茶杯，冷翠色的眼?睛锁定?中原中也?：“这就是mafia的行事?风格吗？跟踪、偷窥、打着关心的名义去左右她人做什么，真是好厉害啊。”
清柚还是第一次看到乱步先生说话这样不客气。
更加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即使被这样横眉冷对，中原中也?也?只是垂下眼?睑，抿唇说了一句：“是我?的错。”
福泽谕吉轻斥：“乱步！”
江户川乱步却只是“切”了一声，转而看向?清柚：“他是这么说的，你怎么说？”
他承认自?己派人跟踪、左右你的想法，承认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你怎么说？
清柚明白这句话还有下半句。
——如果都是他的错，那么这件事?自?始至终就不是你的错。
从清柚进侦探社?以来，乱步先生就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此时此刻，却直白的偏着心，对她说。
只要?你不承认，这件事?，我?们就不追责。
清柚弯了弯眼?睛：“乱步先生，谢谢你，让我?知道自?己遇到了多么好的同?伴。”
江户川乱步哼了一声：“别?套近乎，快说快说。”
于是清柚在开口之前最后看了一眼?中原中也?，看向?他那双钴蓝色的、揉着爱意、歉疚、懊恼、和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冀的眼?睛深处。
清柚笑了笑。
说道：“是他的错。”
中原中也?的指节无声的攥紧，讥嘲一笑。
果然。
做出这样的事?情又何必奢望她的原谅？
“我?从小到大，生命里除了练字就是学?习，一直活到了今年，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
“可是有一个人，他石破天?惊的出现在我?面?前，朝夕相处的陪伴，每一天?都说着早安、晚安，每一日都想着方法去做一日三餐。”
“我?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宏大的理想，喜欢的不过?是一年四季、细水长流、三时三餐。”
“于是他成了我?的习惯。”
说到这里，清柚看向?茶座。
“社?长，乱步先生，国木田先生，这是他的错，不是吗？”
她墨绿色的眼?睛温软，说话的嗓音也?温软。
却让福泽谕吉叹了口气，再次捏了捏肿胀的眉心。
半个小时前，他第一次见到mafia里那位大名鼎鼎的重力使。
他看起来矜贵而桀骜，像是一颗被打磨却仍旧保留着独特棱角的钻石。
然而彼时，他却一言不发的摘下礼帽，颔首低头。
“我?对贵社?的社?员雨宫清柚情有独钟，这一切盖因我?步步为营、主动接近，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我?会一个人承担。”
身为过?来人，福泽谕吉知晓mafia为了达到目的是怎样的不择手段。
更何况对方承认的坦然，不出意外，最好的结果就是他引诱清柚，最后却自?己坠入爱河。
“你把这件事?告诉我?们，应该知道会对清柚有什么影响。”
自?家的社?员与敌对组织成员谈起恋爱，即使放在侦探社?，也?是不能被容忍的铁则。
这么捅出来，无异于将清柚架在火上烤。
Mafia的重力使又是什么用心。
福泽谕吉说的毫不客气，没曾想，对方却只是垂下眼?睛。
“我?知道……”
他轻笑一声，“但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即使她不能原谅自?己，但为她解决掉“曾经和自?己谈过?恋爱”这个污点，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纵然是福泽谕吉，彼时也?有了片刻的怔忪。
最后还是乱步一针见血：“你们吵架了？她要?和你分手？”
中原中也?自?始至终都没有反驳，就那样温顺的听着、回复着，只在听到“分手”时，眉头才跳了跳，垂在衣袖里的指尖都攥的发了白。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惹她生气了。”
将清柚此刻的话和重力使彼时的反应联系在一起。
福泽谕吉就是再偏心，也?不免怀疑，原来重力使是这段关系里付出更多的一方，而清柚听起来简直像个小没良心的。
还是年轻啊。
福泽谕吉叹了口气：“乱步，你怎么看？”
江户川乱步看了眼?像是重新复活的小白菜一样的重力使，又看了眼?目光温软而坚定?的清柚，“切”一声别?过?头。
“好麻烦！我?才不要?管！”
所以，就这么被轻轻放过?了？
清柚看着面?前空荡荡的会客厅，一时之间还是觉得反应不过?来。
——甚至与谢野小姐还在门外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说“真没想到你那么厉害”。
耳提面?命呢？苦口婆心呢？要?坚定?的把他们分开以至于和mafia拳头对拳头打一场呢？
耳畔传来一声轻咳。
中原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清柚身侧，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假的。”清柚斩钉截铁。
“啊，也?是，抱歉，给你……”
“所以我?说是假的，你就相信了吗？”清柚打断他的道歉。
她一向?语气温和，还是第一次这样毫不客气的对中原中也?说话。
中原中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就听到清柚继续说道。
“那么我?说是真的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相信？”
黯淡的钴蓝色的眼?睛几乎是倏忽之间，从最深处迸发出那么一星的光亮。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就像是沙漠中的旅人，在此刻已经分不清面?前的是海市蜃楼还是现实?。
他抿了抿唇，想要?伸手，指尖又在半空中停住。
“我?担心你觉得我?……心怀叵测……”
清柚：……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虎的不得了，就连直接贴脸求婚都没见他有半点害羞，这个时候反而自?我?怀疑、畏畏不前了？
“真是败给你了。”
清柚叹了一口气，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自?己埋在面?前这个僵硬的不像话的怀里。
“所以你对我?的喜欢是真的吗？”
“……真的！”
“那么除了没有告诉我?过?去这件事?，还有其他对我?不利的事?情吗？”
“当然没有！”
“最后一个问?题。”
清柚直起身来，抬头，看向?那双亮的不像话的钴蓝色眼?睛，“那么，今天?、明天?、以后的每一天?，你都会继续喜欢我?吗？”
海市蜃楼在中原中也?的面?前碎成齑粉。
他伸出手，此时此刻，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早已不自?觉的颤抖着。
而他用那双颤抖的手抱住清柚，就像是拥抱着他的月亮。
“我?将爱你千千万万次。”
时隔那样多的岁月。
他的女孩，终于穿过?夏天?的木栅栏和冬天?的霜雪，走到了他的身边。
“不过?中也?第一次见到我?到底是什么时候？真的是在孤儿院？”
“咳，时间不早了，他们还在外面?，我?们先回家。”
“有妖气，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唔……”
唇畔辗转，呼吸交叠，中原中也?指尖揉了揉清柚的唇角：“乖，我?们回家再说。”
——END
第92章 番外
如果说自家男朋友结婚以后有什么变化?的话。
清柚一定会说是粘人。
具体表现为——随时随地要抱抱, 随时随地要亲亲，要是以上两条没有及时满足，那么对?方就会退而求其次, 在晚上把她搞得筋疲力尽。
“老树开花真可怕，防狼手册你要不要学一下？”
对?此?，鹿岛真诚提出建议，表示大不了一个咔嚓。
毕竟她对?于清柚年纪轻轻，大学一毕业就嫁给老男人这?件事早就看不爽很?久了。
清柚想了想, 觉得操作起来?难度太大。
她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 自家男朋友，不，现在要改口叫自家先生了。
自家先生在mafia里体术排行No.1，这?点她虽然不想知?道，但莫名亲身实践了多次, 因此?对?于这?种与?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的行为敬谢不敏。
——毕竟她再怎么用力?，对?中原中也来?讲都跟小猫挠一下似的。
——说不定还会被当做新的play, 毕竟在那种时候他总是格外厚脸皮的。
就好比此?时此?刻。
明明是元旦的第一天, 清柚迷迷糊糊醒过来?, 还没来?得及睁眼, 就被同样睡意朦胧的中原中也扣着腰、重新揽回?怀里。
他的下巴在她的肩窝蹭了蹭, 又在清柚觉得有些痒，往旁边一缩时, 在她的侧脸落下一个吻。
“再睡一会儿，嗯？”
为了腾出时间陪清柚过元旦，前?段时间重力?使先生经历了没日没夜的加班。
虽然好容易在年夜饭之前?赶了回?来?, 但对?于新婚夫妇来?说，这?样的分别还是格外漫长。
对?此?, 清柚的回?应是闭着眼睛胡乱推开他毛茸茸的脑袋，然后伸手随便抓住被子的一角，试图把自己裹成?一个蚕宝宝。
“你?走开。”蚕宝宝的声音都是哑的。
回?想起昨晚某个人的胡作非为，她只觉得哪里都痛。
明明她都已经受不住了，一边哭着求饶试图勾起某人那么一点残存的良心，在发现在这?种时候他向来?是没有良心后，又一边抿唇翻身、努力?用最后的那么一点力?气压住他。
可是完全没有用！
他甚至挑起眉梢，用那带着餍足的低沉嗓音哄骗：“好，我不动，那你?自己来?？乖。”
事实证明他怎么可能不动！
更?何况他知?道自己有多久吧？！
清柚只觉得自己腰也痛、腿也痛，连带着被他攥住的手腕也痛。
偏偏那个罪魁祸首现在还试图把她从被子卷里剥出来?。
动作很?轻，语气很?愧疚，好容易摸索到清柚的指尖，便轻轻捏了捏、又轻轻勾了勾。
“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吧，清柚？”
蚕宝宝不理，蚕宝宝表示自己有骨气。
“夫人？”
蚕宝宝……被揽进他怀里的时候，还记得愤愤咬了他一口。
“等等等等……你?的手……唔！今天可是要……新年参拜的！”
于是一大早饿着肚子，清柚就被迫做了些不完全的事。
所以他就不能别出差了吗？
简直太可怕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脸上难免带了些情?绪。
“清柚昨天没睡好吗？”樋口一叶端着托盘走出来?，“我这?里有一款安眠药很?管用哦。”
瞥了一眼正在和芥川说话的重力?使，清柚小小声开口：“吃一片就能睡一整晚吗？”
看了眼一脸“真的有这?种好事”的清柚，又看了眼容光焕发的中原干部?，樋口一叶笑得开朗：“当然，这?可是芥川前?辈认证的超有疗效。”
芥川？
她怎么觉得一叶小姐满不在乎的说出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大概是清柚的视线太具实质性，芥川轻咳一声，侧头避开中原干部?同样具有实质性的眼神：“新年快乐。”。
清柚弯了弯眼睛：“新年快乐~所以有红包吗？”
“一早就听?见有人要红包，看来?妾身的准备没有错。”
尾崎红叶也不知?道从哪里走来?出来?，揉了揉清柚的脑袋，又递给清柚和中原中也一人一个大红包，“新婚祝福。”
作为最早知?道他们两人关系的一批人，樋口一叶、芥川和尾崎红叶对?于中原中也那一日当着首领面的宣告并没有感到意外。
毕竟很?久之前?，某个劳模就一改作息，变得晚出早归，就连首领见了，也只是忍不住的叹气——
“中也君也到了这?个年纪吗？只是恋爱要谈，工作也不能荒废啊。”
——虽然在得知?恋爱对?象居然是死对?头侦探社的成?员后，首领的表情?不太美妙就是了。
——连带着那段时间爱丽丝都变成?一个暴躁萝莉。
拿到了红包，清柚不由眉眼弯弯。
看在中原中也的眼里，就只觉得自家小姑娘简直像是个小招财猫，于是不由笑起来?，揽着她的腰，捏了捏清柚的指尖。
“谢谢红叶姐，这?是给您的新春贺卡~”
清柚拍了拍中原中也的手，示意某人在外面收敛一点。
于是某人好脾气的收回?手，又把看起来?金额不菲的红包递到清柚怀里，“我的也给你?。”
然后手指就被小招财猫趁着四下无人晃了晃。
“爱丽丝酱，为什么我的头一大早就开始疼了呢？”
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
一大早看到自家大钻石比昨天还要妻管严的样子，森鸥外无语凝噎，就被自家的人形异能吐槽。
“既然头疼就不要咳嗽啊，秃头林太郎！”
说完，爱丽丝蹦蹦跳跳的凑到清柚身边，就被清柚塞了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兔子香囊。
“新年好，森先生。”
清柚站在一脸恭敬的中原中也身旁，双手捧着贺卡，递给这?位将mafia一手扩张到前?代时两倍的传说中的男人。
中原中也摘下礼帽，颔首：“新年好，BOSS。”
有礼貌、有教养、学识和履历都不错，更?何况异能力?也是稀缺的类型。
——奈何是银狼那边的。
森鸥外笑容满面：“新年好，一早就跑来?mafia辛苦了，这?是作为首领，我给你?们的新年红包。”
连带着身后的樋口一叶与?芥川都被递过去了两个红包。
樋口一叶哇了一声，凑过去想看芥川收了多少，芥川一脸僵硬的躲过去，难得有些手足无措，于是直接一个鞠躬，反而吓了爱丽丝一跳。
清柚看了看自家先生：好大一个红包哦，比红叶姐的都大。
中原中也嘴角勾起，摸了摸清柚的脑袋：收下吧。
清柚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体会到收红包的快乐。
正想着接下来?给爱丽丝和镜花包多少合适，就听?到森鸥外轻咳一声，状似不经意的笑眯眯问?。
“所以，是一、早，就直接来?mafia了吧？”
清柚：……？
*
“那个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眼啊。”
福泽谕吉摇了摇头，又神色一凛，看向站在他面前?的清柚和中原中也。
因为屋内开了暖气的缘故，清柚只穿着一件连衣裙，就那样眉眼弯弯的抬头看向自己。
而mafia的重力?使就站在她的身侧，臂弯里挂着清柚的羽绒外套、小兔毛绒手套、还有一条男士的羊绒围巾。
满满当当，林林总总。
只是眼神总是偏向清柚的方向，向来?冷峻的脸上也因为她某个细小的举动而挂满笑意。
“啧，女大不中留。”江户川乱步面无表情?的一口咬断pocky。
“乱步！”福泽谕吉轻斥。
就在这?时，清柚捏了捏中原中也的指尖。
于是某个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重力?使先生，一脸别扭和僵硬的走上前?，从怀里拿出两份写了署名、右上角还盖了柚子印章的贺卡。
“福泽社长，乱步……先生，新年快乐。”
福泽谕吉一愣，像是也被这?份别扭传染，有些不自然的从衣袖里拿出两份红包：“新婚贺礼，你?们两个要在未来?好好的经营这?段感情?。”
他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中原中也神色一正：“我会拼尽全力?！”
“最好是这?样哦，不然本名侦探的超推理可是能捕捉任何蛛丝马迹。”江户川乱步面无表情?的吃完一整根pocky，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一扭头，丢给清柚一样东西。
中原中也下意识接住，回?头问?：“没事吧？”
一不是炸弹，二不是利器，怎么会有事啦……
清柚在自家前?辈一副没眼看的表情?中尴尬捂脸。
不过这?是？
“paradise ally的一年份免费试吃福利卡——这?可是本名侦探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限定宝物，你?可要好好珍惜。”
清柚弯了弯眼睛：“谢谢乱步先生~不过国木田先生呢？”
这?种时候他会迟到可不应该啊。
福泽谕吉把封面绘有小橘猫图案的贺卡偷偷塞进衣袖，闻言，轻咳一声：“他去做准备了。”
“什么准备？需要我去帮忙吗？”中原中也提议。
话还没说完，与?谢野晶子就推着推车进来?了：“侦探社的规矩，大年初一儿媳妇见家长，该有的仪式总该有。”
清柚：？
中原中也：？？
等到一天的流程跑完，两个人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六点。
每年的七点是山茶文?具店祭奠文?冢的日子，清柚一边将这?一年来?收到的所有书信都一一整理搬出，一边对?着身边的免费劳动力?笑。
“所以今天还满意吗，儿媳妇？”
加起来?都快一百岁的两个人了，还像是小孩子一样，非要在到底是清柚嫁去了mafia，还是中原中也入赘了侦探社之间来?回?较量。
后来?一起去缘结神社参拜的时候，两个人还几乎吵起来?。
简直惊掉了旁边一群人的下巴。
中原中也眉梢微挑：“红包收的还开心吗？”
超级开心，清柚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小富婆，包养一个重力?使都绰绰有余的那种。
“要是每年都有新婚红包就好了。”清柚感慨。
中原中也揉了揉她的额头，又将清柚揽进怀里，吻了吻她的侧脸：“每年？和谁？”
清柚捏着下巴一脸沉思，就被细碎的吻打?断。
眼见着某人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于是清柚笑着躲开，被捞回?到怀里，就眉眼弯弯的主动凑上去，送上一个亲亲。
“是你?是你?还是你?——满意了吗，老婆？唔！”
“等等！快七点了……文?冢！”
“很?快。”
中原中也微微喘着气，钴蓝色的眼睛像是海最深处的那一朵矢车菊，几乎要将清柚溺毙。
“所以配合一点吧，老婆？”
配合个毛线！
果然男人就是大猪蹄子！
最后清柚是被中原中也裹着大衣抱出来?的。
她实在是手软腿软，累的半点都没有力?气，于是只能气呼呼的指挥着某个容光焕发的家伙跑动跑西。
——明明应该是他累一点才对?，为什么没力?气的反而是自己啊喂！
——果然他是吸人精气的狐狸精吧！
处理信件的人不熟练的结果，就是有了一些意外的发现。
“啊，这?是幸村收到的情?书，每一年他都会拿来?让我在文?冢祭祀，说是他人的心意即使不能接受也不能践踏。”
中原中也看着满满一箱的各色情?书，轻哼一声，都这?么多年了，他还不死贼心！
清柚翻着另外的一摞，又有了新的发现。
“寄予挚友，夏油杰，落款是五条悟，可是日期怎么不对?，是十年以后诶。”清柚眨了眨眼睛。
中原中也将大衣的衣扣替清柚系好，闻言，也凑过头去：“这?里也有一封信，寄给挚友，五条悟，落款是夏油杰，只是日期是去年的圣诞夜。”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他们不知?道的故事。
也总有一些寄不出去的来?信。
它们寄托着信主人最深沉、最真挚的挂念，以及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后悔、挽留、得到与?失去。
而后在不知?道多久之后，在这?个元旦的夜晚。
化?为最沉重的灰烬，最温暖的火焰，随风飘散在神明的面前?。
“呐，中也，那你?之前?有给我写过信吗？”
山茶文?具店的红色信箱里每年会收到那样多的信件，其中，有属于你?的那一封吗？
中原中也低头，吻在清柚还泛着一抹水红的眼尾。
“或许有吧。”
或许远，或许近，或许她记得，又或者她不记得。
每一年的12月31日，都会有一个叫做NC的人，寄来?一封信。
信有时候很?薄，有时候很?厚。
有时候整整洁洁，有时候带着擦拭不掉的硝烟和灰迹。
NC
Nakahara Chuya
“新年快乐，清柚。”
火光燃起、又熄灭，反反复复，像是小王子坐在他的星球上，看着那辉煌的43次落日。
“第四十一次日落快乐。”
从此?，我们的世界只有日出绚烂，
所以啊，第四十一次日落快乐。
——《第四十一次日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