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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停电

    桃子味的气息撞了满怀, 带着馥郁的甜香。

    陆时野喉咙急促滚动,两只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只能顿在半空。

    又是一道惊雷闪过, 在空旷的公寓里映照一地白光。

    转瞬即逝的模糊光亮中, 陆时野清楚地看到了乔荆桃现在的样子。

    小小的一张脸毫无血色, 精致的眉眼间蕴着惶恐。

    轰隆电闪雷鸣声中, 大雨倾盆而下,声势浩大地哗啦砸窗。

    陆时野的手掌虚虚地扶着乔荆桃的肩, 问:“怕黑, 还是怕雷声?”

    沉缓磁性的嗓音落在耳边,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乔荆桃的身体细微地颤抖, 见陆时野没有推开自己, 害怕的情绪稍稍缓了缓,小声道:“怕黑,我有天生的夜盲,光线暗下来,很容易什么都看不清。”

    陆时野嗯一声:“知道了,我先拿下手机。”

    乔荆桃道:“好。”

    话这么应下,紧紧拽着陆时野的手没有松开半分。

    陆时野很耐心地哄:“宝宝,放开我一只手好不好?我这样没办法走路。”

    黑暗里,乔荆桃不情不愿地从鼻腔里嗯一声,带着点委屈,听得人心里发软。

    他听话地松开了一只手, 另一只手依旧紧攥着陆时野的衣角。

    陆时野便拖着紧贴在身后的小尾巴, 一步一停地走, 拿回桌上的手机。

    手电筒照亮小小的一方光亮,陆时野借着光, 找到桌上乔荆桃的手机,递给他。

    乔荆桃捏着手机,微微冷静了些,攥着陆时野衣角的指尖放松了几分力度,依旧没松开。

    陆时野打开手机发消息问了下物业,很快得到了回复,拧了眉,道:“是这片区域都停电了。”

    又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他的公寓在23层,现在电梯没办法运行。

    想下楼,只有通过亮着应急灯的昏暗楼梯间。

    乔荆桃也意识到了,呼吸紧张地急促起来,掌心渗汗,指尖慢慢蜷缩,拽着陆时野薄薄的衬衫捏出凌乱褶皱。

    他不想现在走。

    但是不敢说。

    陆时野语气冷静:“外面在下雨,电缆抢修有难度,物业说可能要四五个小时。”

    又低头问:“要不要今晚睡在我这里,我明天再送你回去?”

    乔荆桃问:“你这里有客卧吗?”

    “没有,我可以睡沙发。”

    乔荆桃怯怯地道:“我脸上有妆,卸妆湿巾在沙发上的小书包里。”

    “我带你去拿。”

    乔荆桃壮了些胆子:“我的手机只有20%的电了。”

    “我的书房里有充电宝,应该还有电。”

    乔荆桃得寸进尺,哼哼唧唧地撒娇:“我想洗澡,换干净的衣服……”

    陆时野哑然失笑,问:“手机的光够你洗澡用吗?”

    乔荆桃犹豫道:“够的……吧?”

    陆时野默了默,道:“你的脚后跟还有伤,明早起来再洗吧。我给你找干净的衣服先换上。”

    乔荆桃委屈:“可我身上是脏的。”

    “不脏。”

    乔荆桃坚持:“我今天出汗了。”

    “出汗了也不脏。”陆时野哄道,“或者我给你拿湿巾,你简单擦一下手和脚。”

    乔荆桃勉强让步:“那好吧。”

    “嗯,走吧。”

    手机自带的手电筒范围有限,在乔荆桃眼里,离远一点的地方,就是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黑漆漆,下意识贴紧了陆时野的身后。

    他像个黏人的小尾巴,亦步亦趋地跟着陆时野,摸黑寻宝似的,在客厅拿到卸妆湿巾,在书房拿到充电宝,在储物间领了新牙刷和新杯子,被陆时野领去浴室简单洗漱。

    陆时野又带着乔荆桃回了自己的房间,在衣柜里找出尺码小一些的T恤和裤子递给他,道:“去床上睡吧,我找条毯子去沙发。”

    乔荆桃抱着叠好的柔软衣物坐在床边,眼巴巴地盯着陆时野的背影。

    昏暗的陌生环境里,一切都显得未知,让人觉得恐惧。

    只有陆时野是让人安心的唯一存在。

    等陆时野找到毯子和一个枕头,准备出去了,手掌刚按上房间的门把手,就要按下。

    乔荆桃终于鼓起勇气喊了声。

    “陆时野——”

    陆时野停了步,问:“怎么了?”

    乔荆桃的语气带着不安,问:“你、你能不能留在房间里啊?”

    陆时野站在门口的身形一顿。

    离得太远,乔荆桃看不清陆时野现在的神色,试探性地道:“床很大,我们中间隔个枕头也可以的吧?就、就晚上一起睡……”

    “不用。”

    “哦……”

    乔荆桃有些沮丧地低头。

    果然被拒绝了。

    “你睡床上,我打地铺。”

    咦?

    乔荆桃有些不敢相信地抬了头。

    房间的门被关上,再次响起的沉稳脚步声不是离远,而是一步步的接近。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投落昏暗的光线,陆时野的面容再次出现在乔荆桃怔怔的视野中。

    陆时野神色沉静,将毯子暂放在乔荆桃的手边,又去衣柜找出被子,在床边利落铺下,还问乔荆桃:“这个距离可以吗?”

    乔荆桃唇角一点一点地翘起,眼眸弯弯似月牙,声音雀跃:“嗯嗯,可以的。”

    陆时野将枕头和毯子铺好,见乔荆桃还坐在床边抱着一团衣服,问:“换衣服要我关灯吗?”

    有熟悉的人陪在身边,乔荆桃对于黑暗的恐惧也消退几分,点了头:“你关吧。”

    来自手机的光亮熄灭,卧室笼罩进一片黑暗中。

    窸窸窣窣的换衣动静响起。

    和乔荆桃不同的是,陆时野的夜视能力很好。

    他平躺在地面上,视线稍微一偏,就看到了乔荆桃换衣时伸出的光.裸手臂。

    纤长漂亮,是柔软的白,似暗夜里盛放的昙花,一闪而过。

    陆时野的眼眸像被过于耀眼的光亮照射,下意识闭上了眼。

    乔荆桃跪在床上换了白T,又换了姿势,坐在床上套裤子。

    哪怕是陆时野尺码最小的衣服,对乔荆桃来说也太大了,T恤宽大得下摆直接到大腿,裤子松松垮垮,根本挂不住腰。

    乔荆桃嫌累赘,索性直接把裤子给踢开了。

    他胆子一大起来,又恢复到平时轻快活泼的声音:“陆时野,我换下来的衣服放哪儿?”

    陆时野道:“床头或者床头柜,都行,看你。”

    “哦。”

    乔荆桃摸着黑往床头柜放,手一抖,抓着的衬衫掉了下去。

    陆时野正闭眼躺着,轻飘飘的整件衬衫从天而降,直接罩住了他的脸。

    布料轻薄,散发着浓郁的桃子香气,甜到发腻,还带有刚褪下来的温暖余温。

    提醒着——就在几十秒之前,这件衬衫还贴身地穿在乔荆桃的肌肤上,沾染着他最隐私、最本源的气息。

    陆时野猛地睁开眼,眸底涌动晦暗情绪,缓慢捏紧了手,手背绷起隐忍的青筋。

    乔荆桃对潜伏在暗处的危险丝毫未觉,自顾自地嘀嘀咕咕:“好像衣服没拿稳,掉地上了……算了,还是明天再捡吧。”

    他开开心心地缩回被子里:“我睡啦,晚安。”

    陆时野回应的声线紧绷,带着莫名的喑哑:“晚安。”

    二十分钟过去,乔荆桃缩在被子里昏昏欲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柔软的床上都是属于陆时野的清冽气息。

    有点像厚厚冰雪压枝的松柏,寒风吹过,冰凉的雪粒子带着冷清的香气簌簌洒落,将他整个包裹笼罩。

    乔荆桃探出脑袋,很小声地喊:“陆时野,你睡着了吗?”

    隔了会儿,黑暗里传来陆时野的声音:“怎么了?”

    乔荆桃惊喜道:“你也没睡呀,是不是也睡不着?那我们说说话吧。”

    “说什么?”

    乔荆桃想了想:“你用香水吗?”

    “会用。出席重要场合的时候,会礼节性地喷一些。”

    “你用的什么调的香水?”

    “没记错的话,是木质调。”

    “雪松的对不对?你的床上都是这个味道,我闻到了,和你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陆时野喉咙轻动,没接这句。

    乔荆桃又有点困了,含含糊糊地抱怨:“你怎么不主动挑起话题,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的声音很轻,软绵绵的像蓬松的棉花糖,说起埋怨的话来也像在无意识地撒娇。

    陆时野顿了下,问:“冷不冷?”

    深夜降温,雨滴有节奏地轻敲窗户,冷风还在外面呼啦呼啦地吹。

    乔荆桃作弄心升起,故意问:“我说冷,你会上来陪我吗?”

    “不会。”

    乔荆桃撇嘴,心里哼一声。

    他就知道。

    陆时野道:“宝宝,我的自制力没那么好。”

    房间一时安静下来,只余雨点轻轻叩窗的哒哒声。

    陆时野毫无睡意,手臂交叉垫在脑后,盯着天花板晃动的光影,没听到乔荆桃的回答,笑了笑。

    被他的回答吓到了吗?

    胆子和兔子差不多大,稍微一吓,整个人就会嗖地躲回去。

    不知道怎么想的,偏要来招他……

    乔荆桃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不信。”

    陆时野一怔:“不信什么?”

    乔荆桃耳根有点烫,道:“不信你真的会……过来碰我。”

    自见面到现在,除去帮他处理伤口,陆时野就再没有主动和他有其他的身体接触。

    就他们在商场的短短行程里,路遇的一些男性都会将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他的腿上,上下打量,流露出的神色下流而轻挑。

    但和陆时野相处时,陆时野总是平和地和他对视,视线克制而礼貌,从未落在不该看的地方。

    陆时野未置可否,放轻了声音,道:“很晚了,睡吧。”

    好似一道魔咒,沉寂的困意再次席卷而来,乔荆桃拉拢被角缩了回去,乖乖地应一声,闭上了眼,彻底沉入睡梦中。

    次日清晨。

    熹微光线透窗洒落,映照卧室里的景象。

    陆时野被生物钟催动醒来,花了几秒,才迟钝地想起自己为什么会睡在地上,枕头边为什么还放着件一看就不属于自己的衬衫。

    他坐起身,下意识看向床上的乔荆桃,视线微凝。

    乔荆桃入睡时规规矩矩,睡到一半就呈大字踢开了被子,睡着睡着,又改为侧身蜷缩。

    睡颜娇憨安静,雪白的脸颊红扑扑的,长睫卷卷翘翘,鼻尖小巧,轻轻地响着绵长的呼吸声细,唇珠红润,黑色的长发散乱在床上,衬得脸小。

    身上的白T对他来说太大了些,斜露出半个肩膀,锁骨平直,胸口平坦,露出的小片肌肤如白釉瓷器般流转着一层细腻温润的光。

    一截樱粉色的绳子从衣领间掉了出来,坠着一枚玲珑的桃子玉牌。

    他侧身而睡,T恤宽大的下摆整个都卷了起来,露出一截细窄的腰身,似柳枝般纤细而柔软。

    白皙的腹部平坦微凹,是大概吃一点东西,小肚子就会被塞得微微圆鼓的程度。

    一方被角随意地搭在胯骨处,半个屁股都露在外,被底裤紧紧包裹,勾出浑圆的弧度,两条长腿蜷缩交叠,骨肉匀停,线条流畅而漂亮。

    伶仃的脚踝下,是白玉雕刻般的足掌,蹬在深灰色的床单被面上,更显得得像雪一样晃眼,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也对他……太没防备了。

    陆时野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地暗叹口气,俯身替乔荆桃牵了被角,转身走进浴室里。

    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起一阵又一阵的铃声。

    乔荆桃迷迷糊糊地转醒,摸过手机,眼睛都没彻底睁开,接起来。

    语音通话传来一个年轻男性咋咋呼呼的声音:“陆时野你人呢?不会忘了今早上有个线上的国际会议吧?”

    乔荆桃重新看了眼手机屏幕,注意到【郝时】的备注,这才意识到他拿的是陆时野的手机。

    “喂喂喂?人呢?说话啊!”

    乔荆桃坐起身,听到隔壁浴室隐约的水声,鼻音带着刚睡醒的松软:“陆时野还在浴室里洗澡……昨天搞得太晚了,没来得及洗……”

    ——在浴室洗澡。

    ——昨天搞得太晚了,没来得及洗。

    巨大的惊雷接二连三地炸响落下,劈得郝时头晕目眩,声音控制不住地变得惊恐:“你、你是昨天来公司的那个妹妹?!”

    乔荆桃含糊地应一声。

    “呃、呃,只有十分钟了,他一直不见人影,你能不能把手机递给他?我问问他开场的资料,等会儿先帮忙顶上,。”

    乔荆桃道:“好哦。”

    他起了床,茫然地看了圈,没找到自己的拖鞋在哪儿,索性光着脚去了浴室。

    乔荆桃一边打哈欠,一边哐哐敲浴室的门:“陆时野——”

    浴室里响起的水声停了,接着是干湿分离的玻璃门被推开的响动。

    而后传来陆时野的声音,问:“怎么了?”

    “郝时找你,好像要问什么资料,我把手机给你。”

    脚步声响起,门打开一条缝,乔荆桃走近一步,想把手机递过去。

    “给你……”

    乔荆桃没注意到地毯,往前一绊,手掌慌乱间撑在了门上,哐地直接给推开了。

    整个人跌跌撞撞往里扑,又被伸来的灼热手掌稳稳地抓住了手臂。

    相贴的肌肤灼热滚烫,似燃烧着火焰,乔荆桃的腰身抖了下,忙慌慌地退开一步,重新站住。

    浴室里白雾氤氲缭绕,乔荆桃的视线无意间掠过陆时野下面的某部位,倏忽顿住,猫儿眼瞪得圆圆的,脱口而出:“好大!”

    大概因为听到他的声音匆匆过来开门,陆时野刚出浴,连水也没擦,只简单披上了浴袍。

    丝绸材质的浴袍沾水便变得轻透贴身,半遮半掩,比什么都不穿还要色气,裹挟着扑面而来的强势荷尔蒙气息。

    刚洗过澡,陆时野的身体还是湿漉漉的,块垒分明的腹肌往下滚落水滴,热气蒸腾,黑色丛林卷曲潮湿,探出的赤红蛇蟒看起来分外狰狞可怖。

    乔荆桃直勾勾地盯着。

    眼神从呆滞、震撼,变成了不敢相信,再化作欲言又止、不可明说的惋惜怜悯。

    好可怕,还没醒过来就这个分量了……

    陆时野未来的恋人不知道要有多辛苦……

    陆时野额角青筋直跳,感觉小腹平息的燥意有隐隐复苏的迹象,低哑的嗓音带着危险:“还看?”

    乔荆桃拿着的手机传来郝时幽幽的声音:“请问,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乔荆桃把手机塞到陆时野的手里,赶紧关门出去了。

    手机到了陆时野的手里,语音通话再次响起郝时的声音,饱含痛苦纠结的情感,颤抖得好像风中残烛。

    “陆总、哦不,野哥,我不想多管闲事,但咱认识了这么久,算得上亲兄弟吧?我是真怕你吃橘子啊,所以你给我交个底,那个妹妹到底成年没有?你们昨晚做安全措施了吗?”

    陆时野:“……?”

    郝时吃错药了?发什么疯?

    一门之隔,乔荆桃低下头,看看自己的下面,百思不得其解。

    陆时野吃什么长大的?

    比他大就算了,怎么能看起来比他哥还大?

    凭什么啊!

    等陆时野解释完,拉好浴袍衣襟重新出来,迎面撞上堵在门口的乔荆桃。

    乔荆桃微微仰脸,认真地问:“陆时野,你有多少厘米啊?”

    陆时野愣了下,道:“186。”

    “不是不是。”乔荆桃着急地比划,“我问的不是身高,是那个!”

    兴许是刚才浴室雾太大,他看错了呢?

    这个数据有关雄性尊严,他哥不能输!

    陆时野有些头疼,生出一种堪称陌生的无所适从感。

    这种感觉是从昨晚开始的,乔荆桃追着问他“你喜不喜欢我?”,几句对话交流下来,乔荆桃的态度就逐渐发生了改变。

    像刚到家娇怯胆小的猫儿,认出这儿是块早就被自己征服的领地,立刻变得大摇大摆起来,昂着脑袋踩着他的底线蹦跶。

    耀武扬威、无所顾忌、恃宠而骄……

    也实在可爱。

    陆时野敛了敛心绪,对着乔荆桃冷漠拒绝:“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乔荆桃震惊。

    别的不说,他们俩现在也算得上暧昧对象吧。

    换其他男生身高超过180尺寸超过18,早装作不经意地炫耀了。

    他主动递话头,陆时野居然不肯接?

    “没什么为什么。”陆时野用最无情的声音道,“我有个二十分钟的国际会议,现在需要去书房,宝宝你挡着我了。”

    乔荆桃沮丧地让开路,道:“好吧,你去吧。”

    陆时野的视线划过乔荆桃T恤下摆的两条腿,又不自在地移开,道:“记得把裤子穿好。”

    “你干嘛这么凶?”乔荆桃委屈嘟哝,“你的裤子那么大,我又穿不上。”

    “……没凶你。”陆时野放缓语气,“不然你穿上次寄过来的女仆装。”

    乔荆桃的脸一下子红了:“那个被你弄脏过,我才不要穿。”

    “骗你的,不是……那个弄脏。”陆时野道,“我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所以想留下那个裙子。”

    乔荆桃眨眨眼:“真的吗?”

    陆时野嗯一声:“真的。”

    “好吧。”乔荆桃唇角掀起弧度,“相信你一次。”

    陆时野看了眼手机,给乔荆桃说了女仆装放的位置,掐着时间点去了书房。

    乔荆桃顺着陆时野的话找出了女仆装。

    蓝白款的女仆装被洗涤烘干过,垂挂在里格的衣柜里,面料柔软顺滑,没有一丝褶皱,一看就是保存得很好。

    乔荆桃穿女仆装出现在牧安面前时没半分难为情,还能转着裙摆,得意地听他夸自己可爱。

    但换成想到等会儿在陆时野穿这身,乔荆桃的脸上升腾几分不明不白的燥意。

    奇怪……

    乔荆桃拿微凉的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踌躇片刻,还是不想重新穿昨天的衣服,取下了小裙子,脸红心跳地带进浴室了。

    二十分钟后,陆时野结束了语音会议,走出书房,正好碰见从浴室出来的乔荆桃。

    两人一撞上,脚步同时停下,保持着不远不远的距离。

    乔荆桃先局促窘迫起来,道:“你开完会了吗?”

    洗过澡后,乔荆桃雪白的脸颊被蒸腾的热气烘得红润,眸中水光潋滟,神色羞怯,唇瓣水嘟嘟的。

    比起照片里,蓝白的经典款女仆装更显得合身,掐出一把细细的腰身线条,乖巧之中又透着若隐若无的引诱。

    “嗯,会开完了。”陆时野问,“饿了吗,早餐想吃什么?”

    乔荆桃下意识问:“你不用工作了吗?”

    “今天周六,没别的工作安排了。”

    “我还以为总裁都是大忙人。”乔荆桃道,“一个会议开完了,是下一个会议。”

    陆时野挑眉回:“总裁也会饿肚子的。”

    乔荆桃笑起来,神色变得自然了几分:“什么早餐都可以,我不挑。”

    陆时野点头:“好,那我去换个衣服,做酸甜口的番茄鸡蛋烩面。”

    陆时野回了卧室一趟,戴上了银边眼镜,减少几分锋利眉眼间的冷峻感,V领的薄线衫勾勒肩膀线条,休闲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增添几分居家的慵懒感。

    乔荆桃因为好奇,跟着到了厨房。

    陆时野没管他,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番茄,开始处理食材。

    他显然习惯了自己下厨,眉骨低压,显得神色专注,切番茄时,动作利落而娴熟,结实的小臂隆起肌肉线条,围裙系带勒出劲瘦有力的腰部线条,显出宽肩腰窄倒三角的优越体格。

    乔荆桃看了会儿,发现牧安发来了消息,低头回复。

    牧安像个操心的老父亲:【公寓来电了吗?桃桃你什么时候回来?】

    乔荆桃:【吃完早饭就回来!】

    乔荆桃:【他做饭还蛮好吃的,嘿嘿,我最后再蹭一顿[转圈][跳舞]】

    牧安:【?】

    乔荆桃:【OvO】

    牧安:【你昨晚也这么说的!】

    乔荆桃:【昨晚停电是突发情况嘛,不是我故意不想回学校的。】

    牧安:【好吧,那一晚上过去,你们的关系有进展吗?】

    厨房里飘着番茄咕咚咕咚炖煮熬汁的酸甜香味,乔荆桃抬头悄悄地看了眼,被陆时野抓了个正着。

    陆时野问:“想要荷包蛋还是打散的蛋液?”

    乔荆桃飞快道:“打散的蛋液!”

    “好,知道了。”

    乔荆桃又低头给牧安回复消息。

    【我也不知道关系有没有进展。】

    【我问他是不是喜欢我,他都不回答,表现得好像没那方面的意思。】

    【但我的感觉应该不会出错的。】

    牧安:【拖着不肯给名分,不主动不负责不拒绝,这不就是被榨干的甘蔗吗?不含一点水分的纯渣啊[怒火]】

    牧安:【桃桃,我怕你玩不过对方,把自己给玩进去。】

    牧安:【要不还是算了吧,及时止损。】

    乔荆桃目露迟疑,淡粉的唇瓣抿成一条线,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

    乔荆桃:【我想想。】

    他又看向陆时野,视线里不自知地带上有几分无措的可怜意味。

    陆时野正在拿筷子打蛋液,接收到乔荆桃眼巴巴的目光,以为他饿了,道:“去外面坐着等吧,大概还要十分钟。”

    乔荆桃嗯一声,却没听言离开,反而又靠近几步。

    察觉到乔荆桃的接近,陆时野的动作停下,垂目看来,浮现些微疑问。

    他左手拿碗,右手执筷,乔荆桃的视线下落,清楚地看到陆时野掌心斜划的那道红痕,纤长的黑睫似脆弱的蝶翼。

    乔荆桃慢吞吞地伸出手,细长的白玉指尖很轻地又拽住了陆时野的衣角。

    陆时野问:“怎么了?”

    语调轻缓温和,带着从一开始就未变过的耐心和纵容。

    乔荆桃用那双水润润的澄澈杏眸望着陆时野,声音怯怯的,像是努力鼓起勇气,才能说出后面的话。

    “我、我想看你的工作室。”

    陆时野还以为乔荆桃要说什么很重要的事,笑了笑,道:“好。吃完早饭,就带你看。”

    乔荆桃道:“我想喝加糖的热牛奶。”

    陆时野问:“现在吗?”

    乔荆桃点头。

    陆时野道:“冰箱里没牛奶,不过现在下一个商超的订单,半小时内能到。”

    他放下碗筷,低头拿出手机,正准备下订单,又听到乔荆桃说:“还有……”

    陆时野投来视线,问:“还有什么?”

    “还有……”乔荆桃望着他,语速很慢地道,“我想帮你手上的伤口涂药。”

    陆时野神色怔了怔,喉结轻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想说,其实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已经在彻底好的边缘了。

    他想说,这种伤口没什么必要涂药,隔一段时间,靠自愈就能掉痂转好,不用多费什么心思。

    况且伤口在掌心里,就算要涂药,他也可以自己处理,不用乔荆桃帮忙。

    到最后,所有的话到嘴边,都变成一个字。

    陆时野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