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的奋斗,让叶蝉衣惭愧了两秒钟。

    以至于,一不留神就做了个稍微不太理性的决定。

    “要不,我给你示范一下,怎么将这盲盒卖出去?”

    伙计双眼迸发出耀眼的光芒来,嘴唇哆嗦了一下,便利落喊道:“多谢姑娘!”

    他朝叶蝉衣行了个礼,那垂在身侧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那等在产房外面又激动又担忧的新父亲。

    叶蝉衣想要反悔的话,就这样被卡在了喉咙里面。

    若是可以回到六秒钟以前,她一定闭紧自己那多事的嘴巴。

    现在……她朝伙计冷艳高贵一点头,说了句:“不必客气。”

    猫猫窝在叶蝉衣怀里,若有所思。

    唔,她们家小叶子,莫非吃软不吃硬……

    盲盒的大主题之下也有小主题之分,叶蝉衣在“衣食住行”里,选了“食”的小主题礼盒,拿到门口去。

    她朝伙计招了招手,道:“找张桌子来,我们现场开盒。”

    “好咧!”伙计应了一声,快步跑进仓库,取来一张长桌。

    叶蝉衣又道:“你吆喝两句。”

    伙计不会,虚心请教:“小的,要说些什么吉祥话?”

    “你就说……”叶蝉衣思索两秒,便道,“恭喜叶姑娘购买‘食’字主题盲盒,预祝叶姑娘抽到隐藏款。记住,声音要响亮,越多人能听见越好。”

    伙计应道:“诶!”

    他气沉丹田,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叫喊起来。

    一开口,声如洪钟。

    叶蝉衣在旁边被震到,差点儿打了个哆嗦。

    “你是喇叭成精了吧……”

    这大嗓门,堪比校园广播。

    吓人。

    伙计没听见,花满楼倒是听见了:“这喇叭是何物?”

    叶蝉衣支吾道:“放大声音的物品而已。”她怕招架不住深问,转移话题,“我拆不开这盲盒,有剪刀吗?”

    猫猫:“……”

    这借口,但凡见过她拆箱的小猫咪都不敢相信。

    花满楼听出是借口,但也没有多问,脾气很好地给她找了把剪刀。

    叶蝉衣拿着剪刀,对准封口,唰——剪刀直接穿过整个盲盒,裂开两半。

    里面的东西,撒了一桌子。

    叶蝉衣僵硬地瞥了花满楼一眼,垂眸闭眼,有些懊恼地咬了下嘴唇内壁。

    她清咳一声,眼神飘转到伙计身上,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来,喊一下我都开了什么。”

    “恭喜叶小姐,贺喜叶小姐,以五十两购买的盲盒,共开出胡椒粉一瓶、雪花盐一袋、烧酒一瓶、辣条五百根!”

    叶蝉衣私问怀中小猫咪:“统统,我们这些盐啊酒啊,应该是合法买卖吧?”

    “放心。”小猫咪胸有成足,“我们系统肯定不会把宿主往火坑里推,能拿出来卖的东西,那都是有许可证的!”

    如此,她就放心了。

    叶蝉衣将那装着五百根辣条的巨大牛皮袋交给伙计,道:“请围观的众人尝一尝,看看有没有人敢帮我试一试,这到底是什么食物。”

    她将“敢”字着重咬了下。

    伙计接过:“好咧。”

    美人面前,谁也不想做个狗熊,纷纷伸出手。

    辣条偏甜辣,但还是有不少人受不住,咬了一口就开始冒冷汗,也有人特别喜欢,甚至想要再来一根。

    叶蝉衣却偏偏不如他们的意,让伙计走了一圈就回来,故意问道:“怎么样?这到底是什么食物?味道如何?”

    一群人七嘴八舌议论开,各抒己见。

    有些意见想左的人,甚至想要干一架。

    花满楼轻笑道:“叶姑娘果真聪明过人,机敏灵慧。”

    “哪里哪里。”男神面前,叶蝉衣稍稍谦虚了一下下,“我还没把盲盒卖出去呢。”

    花满楼轻笑一声:“虽未卖出,但已胜过卖出。”

    客人心中已惦记上,早晚都会来买。

    夜灯柔和,花满楼眉宇都挂上了晚霞一样的橘色,渡上了一层特别令人心情愉悦的光。

    他一笑,就像是黄昏才徐徐绽开的王莲一般,摇曳在晚风之中。

    叶蝉衣看得愣了瞬间。

    她若无其事偏转脸去盯着背后木纹,这纹路……丑了点。

    “那谁……”叶蝉衣呼唤伙计,“拿几个小杯子来,我想邀几位好汉喝杯烈酒。”

    伙计麻溜去,麻溜回,眨眼就摆开了五六个高脚小杯子。

    叶蝉衣示意伙计将烧酒打开。

    酒盖一开,屋顶看热闹的陆小凤和楚留香就呆不住了。

    “好酒!”

    只听风声一刮,一身白衣的楚留香,和披着红色披风的陆小凤,便出现在眼前。

    “好香的酒哇!叶姑娘,不如先让我来试试?”陆小凤摆出张乖巧请求的脸。

    对着这么一张男女通杀的脸,实在令人很难拒绝。

    楚留香也端着那笑起来便令人感觉亲近的脸,风度翩翩询问:“叶姑娘,可否让楚某也沾沾光?”

    叶蝉衣对此,只是将手掌往上一翻:“请随意。”

    陆小凤素来豪放惯了,一口饮尽,赞一句:“酒入咽喉,像火燎烧,回味醇厚绵长,果然是上等的烈酒!好酒!好酒!”

    相比之下,楚留香的赞叹就要文雅一些:“古有诗杰王子安曰‘平生诗与酒,自得会仙家’,之前总觉已得诗中三分意,今日方觉意尽得。”

    他话里没有一个“好”字,却无处不说好。

    “老夫阅酒六十载,从未见过有人口出如此狂言!且让老夫来试试!”人群里,走出来一个披头散发,手持竹竿子的老人家。

    叶蝉衣问系统:“这是谁?”

    猫猫扫描过,回道:“任慈,南宫灵养父,现任丐帮帮主,即将被南宫灵囚禁的可怜家伙。”

    人群里,已经有人猜出了对方身份。

    任慈大步向前,拿起小酒杯,仰头抿尽。

    他表情微变,随后爽朗大笑起来:“是老夫狭隘了,这的确是上好的烈酒!不知这酒,何处尚有?”

    叶蝉衣见时机已到,让伙计继续充当人形喇叭:“此烈酒举世难得,今日叶姑娘在我奇异盲盒店一举得之,真不知下一个能有运气买中的人,会是谁!”

    画大饼么,不仅适合员工,也同样适合顾客。

    叶蝉衣悄悄退到一边去,让那些江湖人蜂拥进店。

    几近子时,她才得空回到百花楼的房间里。

    江湖人的购买力真不是盖的,一出手就是五百两起步,简直不是人。

    她补了四五次货,才收店。

    叶蝉衣敲着自己的肩膀,朝床铺走去。

    黑暗中,有白光一闪。

    有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