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舟会议室。
圆形的白色金属桌旁整齐一致地摆放着七张椅子,四周暗淡无光,看不出周遭布置,唯有桌椅明亮耀目。只是单看环境,像是普普通通的会议厅。
三秒钟后,七道人影浮上来,有几道的身影凝实,是到场的人。另外几道则是虚浮,只用了虚拟舱登上。
“哈,瑞尔思,苏伊特,佩斯,你们三个手中掌管的夜色好像出事了呢。听说c区不仅损失惨重,还得罪了很多大人物,害得咱们一大片的人脉断尽,可真是个大麻烦。”
其中一位光头放肆地嘲笑着,他脸上有道从眼眶横过的疤痕,皮肤黝黑,鼓起肌肉的精壮身体活像抹了蜡油。
“昆蒙,你的脑子里除了肌肉还能装下什么?不要忘了,夜色可是愚人舟最大的吸金兽,没了它,你想要的武器也不过是在做梦,少在这里幸灾乐祸了。”一头波浪长发的美艳女性不满地讥诮。
另外坐在她身边的两名男性也不甘示弱,对着光头冷嘲热讽,让其他家伙看了十足的戏。
“够了。”首座之人缓缓出声制止。
他是名看不清面容,穿着一身黑袍的人。
看不出来究竟是男是女,种族如何。
祂的身体是虚浮的,只在关键时刻轻飘飘地说出这样一道命令,就让争吵不休的几人彻底安静下来。
其他人也端正了神色,静听首领的安排。
“这次夜色出了事,不单单只是黑鹰那些小虫子在背地里给我们找麻烦,从c区夜色传来的最后影像还看到了一只高级虫族的身影。”
首领戴着漆黑手套的双手呈金字塔交叠,冷淡地告知众人事实。
在场众人面色皆是一变,惊恐、畏惧和惶然,变幻莫测。
要说谁受虫族所害最深,当然是非他们这些流浪星域的组织莫属了,如果当年不是虫族将流浪星域犁了又犁,摧残了好几遍,将当时最大的组织铲除,他们愚人舟也上不了位。
旋即有人提出疑虑:“可是虫族的驻军不是在前两天已经撤离了e083星吗,那些虫子们之中的高级虫族可是在五年前就已经离开了,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流浪星域的c区?”
“多半是有人想要借此跟愚人舟作对吧。”其中一人嗤笑出声,“他们想把自己搞出来的麻烦推到虫族身上,以为这样我们愚人舟就不敢出手,和老鼠一样卑劣的黑鹰不就是最喜欢玩这些小把戏吗,真是可笑。”
“真是够了,”光头昆蒙磨了磨牙:“现在的虫族又和流浪的疯狗有什么区别,你们怂什么啊,一群孬种。”
没人接他的话,昆蒙是新来的,根本没有真正直面虫族的恐怖,其他人也懒得告知他。
议论在三轮后结束。
首领发话:“不能放过逃出去的商品,是夜色的,就永远都是夜色。”
佩斯提议道:“那就派遣黑卫过去吧,他们可是连星盟都敢挑战的攻击组织,总不能也是废物。”
首领同意。
管理黑卫的昆蒙挖苦她:“当然,我手底下的黑卫和你们那些没用的孬种可不一样。”
佩斯掀了掀眼皮:“呵,莽夫。你之后得给我小心点儿,可别弄坏了我们夜色的宝贝,否则你就别想再拿到夜色的一分钱。唔,掘地三尺,都要把他们给找出来。”
首领听他们商量完,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别忘了防备寄生种。”
众人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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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片结束,时蕤学着切西尔之前的动作,给影像换了个频道。
跳入眼中的是新闻记录片一类的节目,镜头有些摇晃不稳,里面播放的画面十分熟悉,正是时蕤第一次来到流浪星域里面所见到的景色。
贫穷破旧的街区,瘦弱警惕的居民,还有醉生梦死的流浪汉。他们躺在废弃的建筑物旁,身边散落着空酒瓶和未燃尽的烟蒂,食物充满着廉价感,用品也是肉眼可见的劣质。
镜头中出现了一名男子的身影,他戴着黑色的鸭舌帽,下巴还有未曾剃去的胡茬,面庞有些疲惫,却还是在打起精神为观众介绍。
“这就是混乱无序的流浪星域,我们所拍摄的只是它们其中的一角,还有更多可怜,让人同情的画面没有拍摄下来。当然,是为了过审,也是为了让广大观众不至于被血腥画面给吓出去。”
他又特地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时蕤注意到了影像上有白色的半透明字体缓慢地飘过,不过一点也不会影响到他的观看。
[天呐,没想到九十银河域还有这样贫困的地方,他们看起来好可怜。]
[说实话,看得人心里酸酸的。]
[有的人真是够了啊,谁让这个地方被愚人舟这个星盗组织掌控着,到处都是危险分子,就算别人想帮忙也不行。而且别忘了,这里也有很多被帝国和联邦流放的坏种。主播这个工作团队最好也小心点,犯不着为了这些人把自己搭进去。]
清瘦沧桑的男人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知道的,我和我的团队都做了伪装,可以很好地融入这个地方。”
[怪不得主播看起来浑身都脏兮兮的,再多待几天岂不是要成为山顶洞人了,哈哈哈。]
[听说这里有愚人舟最大的红灯区夜色,主播要不要去看一看?]
当一个起哄的弹幕冒出来,就有成百上千的弹幕一同起哄。
鞭子没有抽到自己身上,更多的人还是看客。
时蕤看到熟悉的字眼,面色微白,露出些许恐惧的目光。
好在主播两三句就揭过了这一话题,对众人说:“夜色被设在中心城区,普通的贫民百姓可去不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敢混进去啊。等之后有机会再带大家去看看,现在先不说了。”
大家表示谅解,偶有零星一两个不依不饶的弹幕也被忽略。
身后传来门板滑动的声音,时蕤微微侧身看过去。
从浴室里出来的切西尔赤/裸着半身,懒洋洋地走了过来,径直坐在沙发上。
他像是随意找了个位置,却一下就坐在了时蕤的身旁,有意无意地都会触碰到时蕤的手臂。
覆盖着结实精悍肌肉的身体上还带着冰凉的水汽,只要是凑近了,哪怕不用去看都能感觉到,是那种凉丝丝的清透和水润感,让时蕤放在沙发上的手指都瑟缩了一下。
切西尔仿佛没有察觉,注意力在漂浮的弹幕上,解释道:“你现在看的应该是连接网络的平台,他们是以直播的形式拍摄的纪录片,观众可以实时发表自己想要说的话,和主播进行互动。如果你不想这些话,可以把它关掉。”
时蕤摇摇头,说:“不用了,这样看就可以。”
主播开始介绍起流浪星域的悲惨,他在很多时候就是平铺直叙,以一个非常客观的视角来向观众介绍这个地方。
“流浪星域贫穷困乏,原住民少之又少,大多是从帝国和联邦流放的人,或者是逃犯流浪过来之后的移民者,危险又混乱。因此很容易滋生罪恶和斗乱,缺乏政府管辖的他们对这种现状也无济于事。”
年轻,唇边却带着一圈青色胡茬的主播耸耸肩:“好在还有一个名为黑鹰的地下组织协调,不至于让流浪星域彻底成为养蛊之地。当然,他们也是星盗之一,不过名声要比愚人舟好得多,他们只‘劫富济贫’。和愚人舟分庭抗礼,但要势弱一些。”
“能跟愚人舟互相对抗相当长的时间,他们自然也不会是表面那样简单弱势,我猜他们里面的高级精神力者应该有不少。”
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消息,主播只是三言两语带过。
切西尔坐了一会儿,就从沙发上起来,走到冰箱前拉开,将里面的饮料给拿了出来。
他扔了一瓶在时蕤的手中:“随便喝点儿。”
时蕤没有拒绝,朝他说:“谢谢。”
切西尔手指动了动,瞥了一眼时蕤,又收回目光。
这瓶饮料是仿古型的易拉罐外形,扣着拉环,呲的一声,罐子就被打开了。
时蕤学着他的模样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口感有点像是雪碧这类的汽水。
“说起来,其实流浪星域跟虫族也有点关系……”
影像中的主播不经意地提及,时蕤却僵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