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周淮之确实没有故意不回复，他加姜南的时候姜南正在直播，后来他虽然开着姜南的直播间，却是放在一旁去忙自己的事情。
可惜姜南并不知道。
对姜南来说，明明是周淮之先加的好友，自己却上赶着问他为什么不回复。
这让姜南在周淮之面前有种棋差一着的不爽感。
姜南觉得自己也应该晾一晾周淮之。
于是他干脆不回复，动手拆了假发，又去卸了个妆。
只是在这一系列的过程中，他的动作不自觉比平时快了许多。
等他收拾完出来，发现周淮之那边又发来了消息，问他拿到药膏了没有。
这是专门来关心自己的？
姜南这会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周淮之给的药膏，确实挺好用的。
而且自己也还没有谢过对方。
于是他也不急着去洗澡，盘腿坐在单人沙发上给周淮之回消息。
【姜汁撞南：拿了，谢谢。】
【zhou：不用客气。】
【zhou：[图片]有什么想吃的？】
周淮之眼下像是不忙了，信息回得很快，似乎他刚才确实是在忙。
他发来的是攀岩群里的陆野让他请吃饭截图。
姜南晚上直播一直没有看微信消息，看到截图才切到群聊去翻了翻。
看到周淮之言简意赅的“可以”两个字有些恍惚。
给攀岩队拍照是他在社团的工作，穿安全带上墙拍摄也是他想要拍更好的照片，怎么也扯不到周淮之的责任上。
再说了，腿上那点磨伤只是看起来严重，休息几天也就好了，他哪有那么娇气。
重点是周淮之居然还真答应了，他是什么冤大头吗？
这么善良当初怎么不答应自己呢？不谈恋爱当个朋友也好啊！好歹给自己发个好人卡啊！
一想到自己那封被扫落在地的信，姜南的怨念又回来了。
送上门的冤大头，不宰白不宰。
【姜汁淮南：想吃什么都可以吗？】
【zhou：可以。】
和群里陆野叫他请吃饭一样，依旧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偏偏就是简单的“可以”两个字，让姜南感觉心口麻麻的。
【姜汁撞南：是单独请我，还是请群里的人？】
【zhou：看你意思。】
操。
姜南丢开手机拿手盖住脸，脑补了一下自己和周淮之单独吃饭的场景。
想想都很动心……
等等！
姜宝同学！你可是国内十大平台的热门女主播！粉丝近千万！
每天往你私信表白的人都能绕学校一圈了，周淮之两句话算什么！稳住！不要飘！
姜南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一下，一秒重回高冷人设。
【姜汁撞南：行吧，我看看行程安排。】
【姜汁撞南：我很忙的。】
周淮之看到这条信息，唇角扬了一下。
行吧，白天忙社团工作，晚上还要女装直播，确实挺忙的。
【zhou：好。】
按照两人的关系，话题聊到这里似乎就应该结束了，但是姜南心里并不愿意。
人总是这样，即使明知道不可能，可仍旧停不下蠢蠢欲动的心。
他看着窗口半晌，手指慢慢敲下一行字。
【记得明天再来问问，万一轮到你了呢。】
手指在发送的按钮放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动手给周淮之改了个备注——【有眼无珠周淮之】
顺眼了。
姜南给手机充上电，起身去洗澡。
睡前他本市符合约会的餐厅都看了一遍，又将和周淮之短短的几句聊天记录看了两遍。
最后成功失眠。
-
隔天。
攀岩队的室外拍摄地点定在市郊的溪南山。
大家八点在攀岩馆门口集合，统一乘坐攀岩队的中巴车。
姜南前一天晚上失眠到凌晨四点，困到极致的他一上车就靠着椅背闭上眼，不到两分钟就顺利进入睡眠。
是以周淮之上车就看到他靠着椅背睡着了，身体歪歪斜斜的，随时都要滑倒的样子。
周淮之上前两步，伸手扶住他一晃一晃的脑袋。
姜南睡得很熟，呼吸平稳，并没有因此醒过来。
周淮之一手扶着姜南，顺势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然后调整坐姿，让姜南恰好靠在他的肩上。
找到倚靠的东西，熟睡中的姜南下意识蹭了蹭。
柔软的发丝拂过周淮之的脖子，带来一丝丝难掩的痒意。
他偏头看向姜南，视线从姜南挺翘的鼻梁一路往上，停在眉尾处。
果然看到了那颗小小的青春痘。
看来确实是同一个人。
周淮之无声地勾了下唇，收回视线就看到前面座位的陆野正盯着自己。
“你笑什么？”陆野指了指嘴角。
周淮之唇角的弧线一秒消失：“你看错了。”
陆野：“……”
陆野看了他一眼，还想再说什么。
周淮之比了个安静手势。
“哦。”陆野看了看睡着的姜南，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
人员到齐后，司机启动车子出发。
从学校到溪南山一个半小时，全程姜南都在睡觉，他戴着耳塞睡得很安分，连呼吸都很轻。
但坐他旁边的周淮之总有股温热的气息扑扇在自己颈边的感觉。
存在感不能说很强，但是无法忽视。
让他时不时低头看看靠在自己肩膀上睡觉的人。
车子在半山腰的停车场停下，大家陆陆续续起身下车。
姜南还没有醒。
周淮之伸手推了推他：“醒醒。”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姜南这几天因为和周淮之重逢，已经连续三天梦到当年自己被周淮之拒绝的场景了。
今天也不例外。
梦中他递给周淮之的情书被扫落在地，还来不及捡起，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整个人一激灵就脱口而出：“我写了一个多月，你就不能看一眼吗？！”
“看什么？”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姜南蓦地抬头，与身旁的周淮之四目相对。
过近的距离让姜南没有反应过来，眨了眨眼。
他的眼睛里还带着朦胧睡意，呆呆看着周淮之的样子像是一只无害的猫。
周淮之又问：“看什么？”
梦境和现实连接，姜南的思绪逐渐清晰。
看你妹。
他腹诽了一句，嘴上说道：“没什么，说梦话呢。”
周淮之也没有多想：“到了。”
“哦。”姜南从座椅上起身，用腿碰了碰周淮之的膝盖，懒洋洋地说：“劳烦让让。”
周淮之个高腿长，原本还算宽敞的座椅空间对他来说略显拥挤，屈起的膝盖顶在前面的椅背，另一只脚甚至还放在过道的位置。
姜南根本没有出去的余地。
周淮之从位置上起来，给他让了路。
姜南从他身边走过，提着相机包下了车。
周淮之看着他的背影，琢磨了下他刚才那句“我写了一个多月，你就不能看一眼吗”的话。
明明像是质问，却又带着难掩的委屈。
所以到底是看什么？
是什么东西值得他写一个月？
周淮之的疑惑一闪而过。
姜南下了车，正在安排人拿拍摄的器材的陆野见他下来，笑嘻嘻地问：“姜宝睡醒啦？我们王牌的肩膀还可靠吗？瞧你睡得香的咧。”
姜南不明所以：“什么？”
陆野道：“你不是睡了一路吗？淮之一动不动给你靠了一路，令人感动。”
周淮之给他……靠了一路？
姜南一愣。
所以他一路过来是靠在周淮之肩膀上睡的？
那周淮之刚才为什么不说？
姜南回头望去，恰好看到周淮之从车里下来。
周围喧闹的声音像是突然被静止，姜南看着他，思绪有些恍惚。
时间好像倒流到了高一那一年，他们班和周淮之所在的班级联合搞实地践学，周淮之也是最后一个从学校的大巴车下来的。
少年时代的周淮之穿着蓝白校服，身影如青松般挺拔。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周淮之。
他愣愣地看着周淮之穿过人群，站到了高一（1）班的队伍里。
“周淮之。”
带队的老师在点名，年少时的姜南听到他应了一声：“到。”
那一刻他记住了周淮之这个名字。
当年的身影和眼前的人重叠，姜南说不清这一瞬间心里是什么感觉。
难过算不上，酸涩却无法忽视。
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早就忘记关于周淮之的一切。
原来只是被自己尘封在记忆的角落罢了。
一旦碰见这个人，记忆的盒子便会自动开启，连钥匙都是多余
眼看周淮之的身影越来越近，姜南收回视线，无声地嗤笑了一声，转身往前面走。
溪南山是攀岩队常来的野外训练基地，到了拍摄的位置，陆野招呼大家整合队伍。
姜南在调试无人机，调完后过去简单和大家说了拍摄的想法。
陆野按他的意思给每一个人分配了拍摄任务。
姜南问：“谁先来？”
话虽然这么问，但是视线自动落在了前排的周淮之身上。
昨天也是周淮之第一个拍的。
周淮之像是看懂了他的意思，往前走了一步，这时陆野出声道：“等等，你第一次来溪南山，要不先熟悉一下？”
周淮之活动着手腕：“不用。”
陆野的话让姜南想起来周淮之刚来的清大，南溪山的山壁他根本没有攀爬过。
而他们这次要拍的是徒手攀岩的素材。
眼看周淮之越过自己往岩壁走去，姜南手比脑子快，拉住了他的衣服下摆：“等等——”
一如他当年被拒绝时，伸手拉住周淮之的校服。
不同的是这次周淮之没有挥开他，而是停下来：“怎么了？”
如果当年，他能也这么问自己一句，该多好。
姜南无法遏制心里的念想。
他盯着自己抓着周淮之衣摆的手，慢慢松开，然后若无其事地说：“我先拍其他人吧。”
周淮之：“嗯？”
姜南没有理他，转身对陆野说：“你先上。”
陆野：“哈？”
姜南歪头看了他一眼：“你害怕？”
“开什么玩笑，这面石壁我闭着眼睛都能上去。”陆野撸了把袖子，一边往前走一边叮嘱道，“给你陆哥我拍帅点。”
路过周淮之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看来你今天失宠了，看我表现吧。”
周淮之：“……”
姜南拿着无人机跟了上去。
如陆野所说，这里的岩壁他已经攀爬过无数次，很快就完成了拍摄。
第二个拍摄的是周淮之，他攀爬的速度和动作根本不像第一次来，同样很快就完成了拍摄。
天然的岩点比起人工墙分布更加灵活，线路不像攀岩馆的岩壁那样固定，但在大家熟悉的环境下，整个拍摄的过程都很顺利。
按理说招新的推文并不需要那么照片，但是大家既然都来了，姜南也乐得给他们多拍一些留念，还用相机给其他人拍了不少。
一群人围着姜南看照片，嚷嚷着要加他微信。
随着一声声添加好友的提示声，姜南多出了十几个新的好友。
拍摄结束，时间才过中午。
出来一趟，大家都不想就这么回去，有人提议到山下的农家乐吃午饭，顺便玩一玩。
“老陆，我们还有没有经费啊？”有人问。
“放心，充足得很。”陆野叉着腰，“就算没有经费，不是还有我们淮之吗？”
周淮之：“我没有意见。”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陆野一拍手，邀功一般对姜南说，“姜南，淮之不是还欠你一顿饭吗？我帮你搞定了！今天我们好好宰他一顿！”
姜南：“……”
我先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