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神里屋敷(5)
达达利亚在前往稻妻之前就告诉了她自己的行踪,但是看刚才的情况,除了她之外的人,察觉他在的应该都会被不留余地地抹除,林深叹气,返回鸣神岛,稻妻城还算和谐,周边都是赏樱的民众,林深本想停下来看一看,可是只有自己和派蒙,一切又变得索然无味。
她回到木漏茶室,托马和绫华正在商量着解救制作假神之眼的师傅出来的事情,林深表示自己可以前去,同时也认识了宵宫,事成之后,她还买了一些烟花,因为易燃易爆,她还特地做了个真空罩子,把烟花储存起来。
庆典将至,本着放松的心情,林深邀请了最近认识的几位朋友,一起去甘金岛参加了祭典活动。
绫华能来就已经是迈出一大步,那个大忙人就不用想了。一路上吃吃喝喝,林深还给宵宫和绫华一人买了一只发梳,两个少女都很开心,林深又看向托马,“托马有什么想要的吗?”
“还请随意,我们本应该为你购置礼物的”
“没关系,本来就是我带你们出来玩的嘛。”
也不知道托马喜欢什么,她拿了一套护腕送给他,让他最近保护好自己,毕竟掐掐日子,天领奉行也该到处抓他了。
林深怜爱地看向托马,托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收下了她的礼物。
派蒙吃了一路,飞不动了,就趴在林深的头顶休息,将宵宫送回之后,三个人抱着团子、饭团之类的零食,越过镇守之森回到神里屋敷。
林深还给五百藏他们带了一些吃食,被小狸猫妖分走了。
绫华看起来放松了很多,端庄的白鹭公主毕竟是示人的形象,像这样自由地吃着大福的少女才是她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林深牵着她的手回家,绫人最近常回神里屋敷,看到三人满载而归,绫华瞬间羞怯地把手背在身后。
“出去玩了吗?”
“嗯,放松一下心情。”
林深往回廊里面走,大家各自回到房间休息,而林深却跟着他进了书房。
“神里家曾衰微将颓,各家族的小姐与绫华并不亲近,她不曾有过年龄相仿的朋友。”绫人坐在书案前打开折子,“能和你相处,她也很珍惜。”
“哦?还有谁珍惜?”
绫人笑而不语。
他就是这样,钓着你,勾引你,却不触碰,总是浅尝辄止。
林深从口袋里掏出一杯珍珠奶茶,帮他热了一下,放在他面前。
“给我的?”
“嗯。”林深甚至给他戳了吸管。
绫人坐在这里处理公务,举着她送的奶茶,林深在旁边掏出琴,百无聊赖地弹着。
她偶尔好奇地看他的文书,他的字迹俊美锋利,随意的批注都能当做书法作品挂起来,不愧是贵公子。
他并没有驱赶,坦然地让她摆弄,林深起初只是靠着墙演奏,慢慢就变成靠着他。
他只穿了薄薄的中衣,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看他没有拒绝,林深得意地弹了欢快的曲调。
绫人伸手按住她的手指,纠正她的错误,林深又开始讲故事:“家主大人,我们那里有一句俗语,叫'曲有误周郎顾',讲的是为了吸引俊美的周郎注意故意弹错曲调的事。”
“方才你并非是故意。”
林深瘪嘴,“好没有情调。”
绫人轻笑,他的右手还需要写字,林深就靠在他的右手边,也没有让开的意思,他只好自行调整位置。
他的发垂在脸侧,林深伸手别了两次,仍是垂落,她就给他别了个发卡。
没想到家主大人这么好脾气,林深又摸了摸他的脸,看他没有反抗,她凑过去想要亲亲他。
被绫人捂住了唇。
他的眼神中写着“不要越过底线”。
不让亲的男人就像漂亮的古董花瓶,只能隔着玻璃欣赏。
林深被他抬起下巴,他笑着端详,“阁下喜欢?”
“不喜欢谁帮你社奉行做这么多事情?”
“在下惶恐。”
他可不像惶恐的样子。
林深被他勾得有些燥,吃也吃不到,她不满地窝到他的掌心,却被迫和他对视。
就像抓住把柄的猎物,要被猎人好好端详一样。
“事成之后”他轻抚林深的侧脸,“随你喜欢。”
“可以分期付款吗?”
“不可以。”
林深烦躁地甩开他的手臂,又被他拉到怀抱,绫人披着一件蓝色的外衣,他将这件衣服盖在她的身上,林深捶打那件衣服,嚷嚷:“狐狸精!”
绫人笑起来,不再搭理她的挑衅,而是继续处理公文。
批阅、安排人手去解决、回复,还有一些估计根本无法传递给将军的折子,他也要试着去传送。
林深盖着衣服入睡了,绫人将她抱回她的寝室,回来时碰到绫华,她睡眼惺忪,还是站好和绫人说着:“兄长大人。”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必太过劳累。”
劳累的只有他便好。
绫华摇头,“为兄长分担是绫华应该做的事情。”
绫人温和一笑。
院中椿花开放,显得有些伶仃。神里屋敷本就没有成片的樱花,那样反而太过俗媚。不过,她倒是很喜欢。
他抱着胳膊站在院中,清风吹来,椿花摇曳,绫人身后跪着一位终末番的忍者,压低声音禀告:“愚人众的执行官请您过去,我们已经回绝。”
社奉行上下全部指望神里绫人的庇护,在愚人众对内政干涉到无孔不入的今日,就连绫人也不敢保证,社奉行没有被愚人众渗透。
内忧外患。
他沉默地看着庭中的花树,只身一人回到了书房。
*
这两天天领奉行变本加厉地收缴神之眼,林深已经千叮咛万嘱咐托马不要随意走动,但是第一百颗还是被成功追拿,哪怕那个人并不是托马。
“这几天天领奉行的那群人真是对我穷追不舍。”在木漏茶室待了整整五天的托马忍不住叹气,“如果不是躲在这里,跪在神像前的可就是我了。”
林深道:“捉你本身就是天领奉行给社奉行的下马威。家主中立也不能独善其身,绫华,我现在要趁此机会去见将军大人,保护好自己的家族。”
绫华阻拦道:“千万不能与将军大人决斗。”
哪怕是打败魔神的勇者也不可能接得住雷神武艺的极致。
“尽量吧”林深想着雷电将军应该劈不过摩拉克斯的盾,“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嗯”
让谁来救场都不合适。
林深特地抓了点八重的毛做了个御守,如果雷电影要劈她就把八重搬出来得了。绫人应该会为她请八重过来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处决。
她拿着神里绫人送给她的刀,派蒙拽着她的头发,“你真的打算和雷神打架吗?万叶的友人不是被杀了吗?那个神可是很可怕的!”
“总之是要见的,不见的话这件事就不会结束。”
说着,人已经走到了神像面前。
雷电将军无喜无悲,目光落在林深身上,天领奉行的人看到林深站到场地中央,打算将她叉下去,林深抬手张开护盾,将周围的人弹出去八米远。
林深将烈火淬炼宝刀,指向雷电将军,“雷神,我有话要和你说。”
这句话,穿透了人偶的躯壳,直接进入了一心净土。
雷电影缓缓睁开眼睛,站立在永恒的白沙之中,看到对方的身影,下一秒,林深便站到了她面前。
林深想了很多话,可是都不适合初见的时候讲。
雷电影将意识寄宿于宝刀之上,用人偶掌控整个稻妻,而她自己却在无念无求中封闭到永恒。林深该怎么劝阻她?
林深张开口,准备了一套说辞,却在雷电影抬手的一瞬怔住了。
在她手心中,是一枚红色的结晶。
是那个从林深抵达这里就折磨她的东西,而在这样寂静的空间,结晶再也没对她产生任何伤害,只是静静地发着红色的幽光。
林深不明白,没有任何人能够接触到那个东西,除了她自己,而雷神又为什么能?明明连帝君都无法亲手解决。
不对,她也无法解决,只是能够触碰而已。
“影,你没有觉得不舒服吗?”
雷电影看向这枚结晶,“我已经抛弃□□,疼痛、不适,我都不会感知。而此物,正是你的执念。”
“魔神在死去后会留下残渣和污秽,人的意志也能执着不休。”雷电影将结晶推到她的面前,“我让你进入一心净土,就是需要你解决此物。”
原来如此,扰她清修了。
“好吧。”
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这个红色的结晶会在影的一心凈土。不管是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是只要解决掉不就行了?
林深伸手触碰那个结晶,却受到对方拉扯,一瞬间被扯入其中。
正在举行仪式的雷电将军捂着头踉跄两步,但很快恢复正常。
只不过,林深却从会场消失,再也没有出现。
*
林深已经对莫名其妙的穿越不太敏感了。
她抬头,和一只残血的兽境猎犬对视,顿时血液倒流。
不能被刮到,林深打开护盾,催动风元素往前跑去,最后索性顺风飞了起来,眼前一片鲜红,大量的魔物从火焰的中心逃窜而出,林深被撞得七零八落,不管怎么躲避都很难招架。
林深这才察觉,她来到了五百年前,坎瑞亚覆灭之时。
她看着人类变得面容扭曲,沦为低智的怪物,甚至看到了雷电影的身影。
这是影的记忆。林深跟上她的脚步,雷电影的一刀能撕裂天空,她一路杀到中心,找到了姐姐的尸身。
“真”
魔神也会痛苦地哭泣,她猩红的双眼与林深对视,在注意到对方的怜悯时,雷光瞬时在周围炸裂开来。
林深被她的回忆排斥,雷电影便把她推出了这个空间,五百年转瞬而过,林深在时间的洪流中看到了雷电影,伸手抓住的一刹那,她被彻底弹出一心净土,直接落在的海水中。
林深猛呛了一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余力冻结水面,攀爬而上。
她倒是掉了一个好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正在海中央。
林深看着最近的岛屿,形状像是八酝岛,便点开地图确认,而她费尽心机开的传送锚点,却在此刻失灵了。
但也正常,每次接触结晶都会有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发生,林深只好凝结海面,一点点凝冰渡海,终于登上了八酝岛的土地。
哲平正在被一群幕府军围攻,林深顺手把他救了,带着他轻车熟路地回到了海祈岛。
正巧,一斗一行人也在,而万叶和北斗也受珊瑚宫心海的雇佣,目前正在海祈岛做客。
林深已经被雷神通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惹恼了雷神的原因,毕竟她窥视到了雷电影不想回顾的过去。
为了庆祝林深没死在雷神刀下,心海同意海祈岛的反抗军举办一场宴会,当然,在林深登陆的时候,她就用星螺通知了绫人。
在接触结晶之后林深就和派蒙失联了,现在两个人分居两地,派蒙确定了她的位置,在绫人身边凭空消失,直接从林深身旁出现了。
“你吓死我啦!”
派蒙大哭着抱住她,哲平被突然冒出来的派蒙吓得不轻,在浪船里观察了这个小家伙一路。
因为哲平在,林深并没有和绫人细说,只是报了声平安。
“你消失了三天!终末番走遍稻妻都没有找到你!”
林深心想,她当时可是在五百年前的坎瑞亚,当然不可能找到她。
派蒙埋在她怀里,一直到海祈岛都没松开。
庆祝会开始,林深简单和大家撞了两次杯,心海不允许过量饮酒,喝得也都是清酒,北斗嫌不够味儿,跟林深怀念起璃月的佳酿。
也不知道璃月的朋友现在都在做什么。
林深找了个借口离席,在一处隐蔽的树木下再次掏出星螺。
绫人虽然公务繁忙,但不得不说,他接电话的速度很快。
“抱歉,人多口杂,现在才能说上话。”
“无妨。伤情如何?”
“我吗?”
林深没想到他猜到她受了伤。她被猎犬刮了两下,胳膊的伤口很难治愈,还带着灼烧般的疼痛,接触结晶,又让她元素力微弱,没办法治疗,现在还往外渗血。
“自然是你。”
林深看着伤口,委屈地抱怨,“好疼啊,一直在流血。”
对面静默片刻,随后道:“我会派人为你送药。”
“他们给我抹了什么鬼兜虫的粉末,味道怪怪的,还很疼。”
绫人无奈地笑道:“千里相隔,无法慰藉你的疼痛。只觉得感同身受。”
“你这么说,我就舒服多了。”
他毕竟是人,林深不想苛求他太多,他心中挂念就足够。
“明日,我派人接你回来,在我身边安心养伤。”
“不必,我在海祈岛会停留一段时间。”林深抚摸着树木的枝桠,“家主大人,可能要等几天再相见了。”
神里绫人坐在连廊前,看着庭外的月光,放下那枚星螺。偶尔能听到对面吵闹的声音,还有她的笑声。
他起身寻觅家中最好的伤药,又拿起一张信纸,研墨书写,一起递给了下属。
如今天领奉行正率军对抗反抗军,鸣神岛缺少社奉行的制衡,又给了勘定奉行独占之机。
偌大的神里屋敷是最沉重的枷锁和牢笼,绫人推开和门,在案前久久静坐,只有一盏灯扑朔明灭,与他为伴。
第62章 神里屋敷(6)
林深在海祈岛休整了几天,这流血狗的威力确实不小,要是普通人被刮两下就得直接玩儿完,林深虽然恢复了元素力,但是没办法一口气把伤口全部治愈好,导致治了裂、裂了继续治疗然后还是裂开,反反复复无数次,林深几乎快要发疯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心海。
心海看了看她的伤口,用自己的力量抹平,果然没有开裂。
不愧是移动的七天神像,林深体力充沛地跟着大部队在名椎滩和天领奉行对战,一口气耗费了太多元素力,伤口又蹦开了。
虽然绫人第二天就把药送到她身边,但是作用也没有那么大,勉强能止住疼痛。
林深这辈子都不想再碰到流血狗了,尤其是新鲜的刚从坎瑞亚跑出来的流血狗。
在她休整的时间,军中果然有一批补给送到,心海受林深警告早就多加防范,禁止任何士兵借用外力,林深也有观察哲平的情况,他看起来身体不错,总之是比她强的。
但难免还有一些外围的士兵没有完全听从心海的命令,接触到了邪眼,事不宜迟,林深打算尽快掀了邪眼工厂,早点回到鸣神岛。
夜里大家都在休整,珊瑚宫的瀑布绚丽迷人,林深坐在巨大的贝壳上,看着中心的空洞,那里是渊下宫的入口。
“怎么不去休息?”
林深本来以为是星螺响了,掏了半天,肩膀却被人按住。
她抬头看了看,确实是绫人。
“家主大人亲自过来,应该不只是看我吧。”
他垂头道:“与珊瑚宫心海有事商议。”
其实书信往来即可,但绫人还是亲自过来了。
大概是看出她的顾虑,绫人说道:“家中有绫华在,她也可以独当一面。”
林深从贝壳上站起,将他上下看看,走近两步,靠在他的怀里。
他并没有拒绝,林深瞬间放松了许多。
他脱下外衣,将她包裹,林深摆弄他的剑穗,被绫人握住手,抬起来轻吻了一次。
“同我回鸣神岛,如何?”
“等事情解决,我会早点回去。”林深和他开玩笑,“家主大人不会是想我了吧?”
他垂下眼睛,拨弄她的发丝,“自然。”
“那你也得拿出点诚意”林深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神里绫人轻笑,捏了捏她的下巴,林深看他垂头过来,期待地合上眼睛,却没等到他的亲吻。
“坏狐狸。”林深气急败坏。
他握着她的脖子,垂头凝视,目光温和,“要有耐心。”
“你就不怕我没兴趣了,不帮社奉行的忙了?”
神里绫人坦然道:“你在稻妻又并非只和我一人结缘,帮助社奉行,也不是我一人的原因。”
林深打了他两下,“你什么都清楚又找我来做什么?”
神里绫人道:“担忧你的健康,当然要来亲自查看。”
绕来绕去,又被他绕进了温柔乡。
他的触感好像温润的玉,被水浸透滋养过,林深埋在他的怀里轻嗅,衣襟上都是熏香的味道,高贵淡雅。
他看着远处的渡船,知道时间并不多了,便松开怀抱,用指尖轻捏她的下巴,“要回去了,上次的伤药可有用?可还够?”
林深拿出他的信笺,上面是特殊的柏木香,“神里大人的俳句可比药有用多了。”
林深哪怕没读过多少,也知道这是一首隐晦的情诗,看了之后抓心挠肝又无计可施。
在对上这种操控人心的高手可就真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除非林深对他没有感情可以坦然拒绝,不然就只能乖乖做事,等他兑现承诺。
“有用便好。早日回到鸣神岛,至少在社奉行的管理范围内,能够尽量庇护你平安。”“知道了。”
他轻吻她的发,将自己的羽织留给了她,他的衣物繁多,这件是他外出远行常穿的,质地厚实,能够保暖。
派蒙冒出来说:“你完全被他牵着走了,虽然他长得很好看吧。”
“一山更有一山高嘛。如果我是笨蛋的话他一定会很喜欢、很坦诚的。”林深回到心海给她准备的寝室,一斗还在外面抓鬼兜虫,“就比如那样的。”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绫人兄?”一斗擦擦汗水,“他说等回到花见阪,要同我斗虫,我可得好好准备一下。”
绫人选择在这个时间过来应该就是不想被旁人知道,但是他完全没提防一斗呢。
傻人有傻福。
林深笑着说:“那等着我们回去的话,我会给你呐喊助威的。”
一斗爽朗地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林深吃痛,一斗这才想起她还有伤,连忙收手。
他看着壶里的鬼兜虫,犹豫过后,还是提议:“听他们说鬼兜虫粉末有治疗的效果,这些送给你,早日痊愈!”
林深摆手,“小事情,我这里还有绫人给我的伤药,鬼兜虫你留着吧。”
他那些小小的鬼兜虫,都不够她抹一次的量。
大概歇了两日,林深看着时机差不多,便前往了邪眼工厂。她见到了散兵,听着他的演讲,里面包含着对众生的蔑视,林深也不为所动。
她在忍耐雷的威压,以及突然冒出来的毒气。
伤口开裂,散兵靠在栏杆上看戏,林深捂着猎犬的刮伤,已经过去这么久,还是在渗血,林深都担心自己的肉和骨头已经腐烂变质了。
八重终于来了,林深放心地昏厥过去,再睁开眼是鸣神大社,两个巫女正在为她包扎伤口,神子用净水清洗两只手,空气里都是血腥气和烧药草的味道。
“小家伙,你的伤已经净化了,下次可要小心那些古老的魔物,更何况还感染了祟神的污秽。”
林深侧头道:“我身体里还有什么东西,八重大人都帮我净化一下吧。”
单纯用元素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她抱着八重的大腿,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八重神子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早就净化好了,回去养伤吧。”
“谢谢你,美丽与智慧并存的八重大人。”
她推开林深抱紧自己双腿的胳膊,用手帕擦净双手,问,“你有见到她吗?”
“影?有的。不过我好像惹她不开心了。”林深看着神社的屋顶,“我进入了她的回忆,是前代雷神死去的记忆。”
“影那个人啊,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所求是无念无想,却始终忘不了失去的那一瞬,前代雷神大人如此,狐斋宫、虎千代大人亦是如此,如今众人皆逝,只留下我一人守护殿下,她也觉得不和我相见,我们之间的友谊就会如当年一样从未变过吧。”
林深看着窗外的神樱树,“时间会洗刷一切的。”
痛苦、不安,都会被时间抹平。未来的某一天,雷电影也会发现,姐姐雷电真正化作了一棵神樱树,在这里守护她的子民和亲人,那时候,她也会从名为永恒的执念中苏醒吧。
“说起来,她能接纳你,除了你能带来变革,还有你和她相似的原因在吧。”八重梳理着自己的长发,“至于何处相似,我就不得而知了,殿下的心思,我是从来不会明白的。”
相似吗?林深苦笑,其实她自己也是困在一种失去的悲伤中,而这个提瓦特大陆,就是她的一心净土,她逃避的地方。
“神里家的小子在外面等了很久,怎么,你们要一同回去吗?你这伤口真是难闻,神社要多用些香熏了。”
林深委屈地爬起来,两名巫女帮她穿好衣服,她这才看到桌子上的工具,让她脊背发毛。
“我可是帮你刮了骨的。”
林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和胳膊,生怕缺了一大块肉,还好没有。
走路已经没有了力气,神里绫人从巫女手中将她接过,林深依偎着他回到神里屋敷,她头上盖着他的羽织,一路上樱花早谢,都已经抽出绿枝,林深靠在绫人的怀里,询问:“我还在被将军通缉,住在神里家会不会影响你们?”
“有我在,天领奉行不会轻举妄动。”
“真不愧是家主大人。”
这点魄力还是有的,他连她都保不下,这个家主的位置也就没有坐的必要了。
绫华和托马见到她后都不免担忧,毕竟林深脸色惨白,看起来气若游丝,和以前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本来以为她是硬生生扛了雷神一刀,林深却否认了这点。
她和雷神没有交手,这伤也是魔物所致。
看她需要静养,绫华也不再打扰,留下一些饭菜便离开了。
有下人铺好床褥,还打算给她喂饭,绫人屏退他们,询问:“要吃些什么吗?”
她摇头,没什么胃口。
林深缩在他的怀抱,小声嘀咕:“时间过去了好久,樱花都谢了。”
她还在惦记。绫人轻笑:“祭典的时候,不是与绫华看过樱花?”
“也就看了一眼,再说,与绫华是与绫华,与你还没有好好看过。从鸣神大社下来时,你总是用衣服盖住我,我就看到自己的两双脚。”
绫人垂下眼睛,并未多言,而是温柔地抚摸她的后背,“睡吧。”
林深很疲惫,她握着他微凉的手,想起自己在稻妻跌跌撞撞,见到的那些可怖的景色,忍不住抽抽鼻子。
绫人搂着她躺下,给她讲了一些稻妻的童话故事,林深在他温柔如水的声音里下潜,彻底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深被疼痛叫醒,她恢复些许精力,用元素力为自己缺失的部分治疗,门外树影婆娑,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奇怪,神里屋敷外面有这么密集的树吗?
林深打开和门,满眼的嫩粉随风摇曳,扑簌簌的樱花随风坠落,林深坐在榻榻米上,看着漫天的樱花,惊讶地合不拢嘴。
托马叉腰站在连廊,大概是清理不过来,索性不清理了。
“家主大人昨夜叫人搬来的山樱,这种品种耐寒,多生长在高处,现在也就只有这几树还在开花。”托马遗憾道,“搬到这里很快就会枯萎吧,家主大人真是何等浪费。”
就像电影里一样梦幻。
林深伸手就能摸到垂下来的枝桠,她忍不住笑起来。
这么铺张浪费,反而像他的作风,毕竟曾经也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绫人穿着常服走过来,让托马准备一些茶点,林深坐在连廊前,吃了一些草莓大福,有点开胃了,绫人又差人端来饭菜,林深低头吃着,樱花落在她的茶汤里,好像一艘小船。
一餐结束,林深终于恢复精神,抬手伸了个懒腰,凑到绫人身边,靠在他肩膀上捏着嗓子问:“这花是单给我一个人还是别人都有的?”
“自然是单给你一人的。”
林深很满意。
她抚摸着他的手背,绕过他的指缝,林深贴在他的肩膀仰头看他,“家主大人”
他侧头,林深盯着他唇边的痣,渴望地看向他的眼睛。
绫人用手轻压她的唇,林深两手握着他的手,仰视着他,叹息着说:“越来越喜欢你了,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迷药?”
本来就够喜欢了,本来就是奔他而来的。
绫人轻笑,“多谢抬爱。”
“坏男人。”
他笑而不语。
“让我抱抱总行了吧。”她手脚并用地爬到他怀里,躺在他的臂弯中,好像婴儿一样依赖地贴着他。
他轻抚她的侧脸,垂头看她,林深问:“绫华小时候,你也会这样抱着她吗?”
“绫华幼年时有过,你这么大时,自然没有。”
“羡慕绫华有你的疼爱。”
林野可没怎么抱过她,大概是有的,听妈妈说还把她摔了。长大了都是林深想要什么就抱着他撒娇,林野也很疼她,虽然是内敛的。
绫人听了她的话,摇头轻笑。有人羡慕过神里家吗?父亲早衰,母亲病死,家道中落,那时候没有人看好他。
扶大厦之将倾,谈何容易。
现在有人说羡慕,反倒正常起来了,不过她这个羡慕,未免有些太小气。
绫人笑着揉她的脸,“何必羡慕,你现在不也拥有了?”
“今天你高兴了就疼我,明天不高兴了就不疼了。”
“我待你如待绫华,明天不疼了,那就枉为人兄。”
“所以你就当我是妹妹。”
一堆诡辩,是她非要和绫华作比,弯弯绕这么久,只不过是在责备他。
绫人轻吻她的唇角,“并非当你为妹妹。”
林深不哼哼了,她钻进绫人的中衣傻笑,绫人在这里陪了她许久,政务繁多,他还要去面见将军大人,那位也是油盐不进,实在是让人为难。
他看向窗外飘落的山樱,不自觉地看入了迷。等他苏醒过来,怀里的林深又沉睡过去,只剩下远处鸣神大社的铃声在影向山回荡。
第63章 神里屋敷(7)
林深在神里家安心养伤,托马变着花做饭,绫华闲下来也会陪她泡澡,林深梳着她的头发,逗她开心,就觉得神里家是稻妻这片土地的唯一净土。
绫华最近开朗了很多,因为她还会主持祭典,林深鼓励她多练习舞步,说不定还会派上用场。
绫华起初有些羞怯,不过两个人已经是好朋友了,在她面前跳舞也没什么可害羞的,而且林深对音乐颇有见解,对她的舞也能指导一二,空闲的时间,林深都会在房间为她弹琴。
绫人公务之余,也会靠在墙上倾听。托马过来端茶,叫了一声“家主大人”,里面欢快的氛围便沉寂下来,绫人无奈,推门进去,绫华带着闷气看他,绫人只好和两位女士道歉。
看着绫华离开的背影,神里绫人叹气道:“没想到绫华都到了不待见哥哥的年龄。”“是吗?我看她只是脸皮薄而已。”
毕竟她还在练习,不想让自己敬爱的兄长大人看到也是情有可原。
林深抿了一口清茶,绫人看她在抚筝,便坐在她身后,询问她:“那你呢?”
“我脸皮厚,家主大人有什么指导的就尽管说。”
“多数错误,不过是因为你弹不习惯。”他握着她的手,纠正她的指法,林深一开始确实专注地去记,但最后完全被他握着手拨弄,脑袋宕机。
看来不仅脸皮厚,还懒惰。
林深把他的两只手从琴弦上拿下来,然后放在自己的腰上,她自己则没有骨头一样瘫在他的胸前。
衣物松松垮垮的,肩头的伤疤还清晰可见。
绫人想起八重宫司为她刮肉时她撕心裂肺的尖叫。人意识模糊时总会下意识求助自己亲近的人,比如她的家人,实在是惹人怜爱。
他轻吻她的脖颈,林深被他的舌尖弄得浑身颤抖,他的手细长却有力,握着她的皮肉,有一丝疼痛。
林深覆盖他的手背,才察觉他的手是她的两倍大,可能是他温润的样子让她遗忘了他的武力,林深有些紧张地看向他,而他不过是顺着她裸露的皮肤舔了一次。
毫无征兆,突如其来的一出。
林深浑身发烫,转过身用他的外衣遮盖自己,绫人用指腹逗弄她红透的耳垂,林深仰头想吻他,被他躲了过去。
看起来像是保住他最后的筹码,但林深觉得,他不过是在玩弄猎物。
林深眼眶发红,绫人收敛笑意,知道做得有些过火,他适当示弱,将唇贴了过去。
她才不屑得吃。
林深把他拍开,站起来拉好衣领,绫人握住她的手腕,又开始说正事:“这两日天领奉行稍有松懈,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如果你缺少人手,就从终末番调度。”
“谁管你。”
林深这样说,但还是上山和八重商量对策,策反了九条裟罗。决战在即,八重给她特训了许久,林深完全躲不过去,遇事不决就开盾,让八重头疼了很久。
明明接不住雷神一招,林深却胜券在握的样子,反过来安慰八重,“宫司大人,不要气馁,我已经想好对策了。”
八重没办法,将御守交给她,“小家伙,可别死在她的刀下。”
天守阁决战,林深吃了点避寒避火的药,又干了两碗佛跳墙,毕竟比起雷电影,她还是更担心女士。雷电影可能手下留情,但是女士可不会。
见面难免唇枪舌剑一波,女士还特地提到了公子,“那小子在至冬休假,已经许久没接到任务,大概已经失去了女皇的宠爱吧。”
“这样啊,要我说休假才是好事,像你这样在稻妻制作邪眼扰乱内政,还要谋取雷神的神之心,才是要小心性命呢。”
她句句说给雷电将军听,女士忍无可忍,接下了御前决斗。
这一仗打得异常艰难,林深勉强能和她打个平手,烈火灼烧能够无视护盾影响她,林深的冰水元素瞬时爆发,将女士打得节节败退。
这可是从绫华那里学来的招式。
林深给自己套上水环恢复生命值,为人偶让出一条道路,看着女士在自己眼前灰飞烟灭,确实会有伤感的情绪。
“我认同你,你可以站着走出天守阁。”
林深被雷神的威压震得细胞都在颤抖,她捂着头勉强向前走,派蒙担心地看着她,从背包里掏一些补品给她吃。
“没事吧要撑住呀!”
林深的伤口隐隐作痛,没想到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猎犬带来的伤害还如蛆附骨,她走到天守阁前,抽出长刀,在看到反抗军顺利抵达的时候,她下意识望向远处的山崖。
他如松柏高高挺立,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
自从有了好感度这种东西,林深就很少去揣摩别人对自己的感情,她也会想起帝君的告诫,有些情感无法用数据衡量。
这时她不合时宜的想到,如果这次没有挺住,他会做何感想。
天空撕开巨大的裂缝,雷神的长刀劈天坠落,林深抬刀想要阻挡的片刻,万叶已经出手,为她挡下这一劈。
众人大受鼓舞,准备向前的时候,林深忍不住道:“影!”
果然,一切静止,她再次来到了一心净土。
雷电影的表情并不像放松的样子,那个扰人的结晶一次次重放她的亲友去世的景象,以及有关林深的记忆。
那个旅者,同样曾经被关爱,也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作为长生的魔神,雷电影早已经淡化了情感,看待林深,也像看着众生一样淡漠又悲悯。
林深早就猜到这东西还没被消除,伸出手净化的时候,她看到了从她出生开始的记忆。
这是谁的目光?林深听到幼年时候的自己,叫着“哥哥”。
林野?原来,这是他有关她的回忆,从她出生直到他的死亡。
结晶消散,雷电影准备将她踢出一心凈土,林深握着结晶的碎屑询问:“影在这里一个人,不会孤独吗?你想要守护的对象,渴望的只是你的注视,作为神,多去关注他们的声音,请不要再封闭自己了。”
雷电影犹豫地看着她,手里紧握薙刀。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还好御守发起亮光,林深松了一口气,避免了和雷神的打斗。
“小家伙,你说得不错。”八重神子适时到来,果然,见到神子的雷电影目光温和了太多。
林深不再干扰她们叙旧,低头注视着这个结晶良久。
她会想起蒙德的见闻,监视、阻碍、怪物、死亡的记忆,慢慢变得平和,最后的终焉,竟然是林野的回忆,仅仅是关于她的回忆。
人在潜意识中,会为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设置障碍,将痛苦封闭。而这颗结晶,就类似于自己封闭的内心。影的一心净土,仿佛就是林深的结晶,所以在这里,她能看到不同于以前的内容。
她记得林野的研究方向,也是与大脑有关的。
或许她来到这里并不是意外,也不是什么狗血的穿越剧,林深迷茫地看着暗淡的鸟居与河流,难道这一切都是她死前的走马灯,还是她在接受什么心理治疗,突破她封闭的意识?
一切都指向林野,如果他还在的话,她就可以问个明白,但是林野已经去世,她亲眼看着他们的尸体被火化,她怎么可能和他说上话。
她突然想起那位王子殿下。
有一个猜测终于破土萌芽,她握紧手中的碎屑,看向雷电影,民众的意愿霎时穿破人偶的空殻,将他们的将军包围,林深注视着固执己见的雷电影,轻轻道:“逝者已矣,放下吧,影。”
为了不失去,只能失去更多。既是劝人,也是劝己。
雷电影陷入漫长的静默,林深用胳膊蹭蹭八重,“宫司大人,是不是要去抱抱她啊?”“好肉麻,才不要。”
林深推了她一下,八重神子为难地搂住雷电影,这还是她第一次抱住她的神明,往常都是她窝在影的怀抱里为她温暖被刀柄磨硬的双手。
作为友人、作为眷属,八重神子劝道:“回来吧,影。”
林深并不知道后来神子说了什么,林深从一心净土中退出,在走前,她看到影的目光,带着一些不明的情绪,还有些许解脱的意味。
时间开始流动,林深被五郎接住,两个人在楼梯上滚了一圈,还好五郎毛茸茸的,林深就像枕了一个大号的毛绒抱枕,并没有感到疼痛。
但是五郎就没那么轻松了,一行人七手八脚地把他们两个扶起来,林深看了看远处,神里绫人转身离开,他们之间隐蔽的交易已经兑现,她也该早点回去早早享受了。林深伸了个懒腰,揽着万叶和五郎,笑着说:“会有好消息。”
五个字足以。
人群中爆发了欢呼的声音,九条苏醒,却并没有下令逮捕反抗军,看着他们簇拥着林深离开天守阁,一路并未阻拦。
万叶将友人的刀与神之眼安顿后,便再次登上北斗的船,林深拒绝了回到海祈岛的提议,送别五郎,在港口和北斗聊了一会儿璃月。
“要一起回去吗?”
其实回去也只是一个传送的事情。林深摇头,“再留一段时间。”
“诗酒会友,有缘再见。”万叶留下一把写了和歌的折扇,林深收好,不知道拿什么回礼,就递给他一只从鸣神大社求来的御守,“一路平安。”
她在港口回头,没想到绫人在等她,林深走过去挽住他的手,“事情还算顺利,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话。”
他不曾忘记。
林深搂着他的手臂回到稻妻城,先给自己挑了几件漂亮的衣服,绫人看她挑选成衣,在她耳边推荐:“定制几件,去选合适的布料吧。”
这边大小姐做的和服都是手工定制的,神里家也有私人的渠道,林深也不懂,让他给她挑选。
绫人给她挑了几件素色的料子,量好尺寸之后,林深还是买了两件成衣,绫人负责拿着袋子,走出城中时,他手中已经有七|八个纸袋,衣物饰品,吃的喝的,林深只负责拿着他们两个人的什锦奶茶。
神里绫人还是第一次为别人拿东西,走到山脚,她找到个有石座的神龛休憩,绫人站在她身边,将自己的衣服盖在她的头上,林深也不懂他为什么如此喜欢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宠爱,但是骤雨将至,她又隐约理解了。
这是他遮雨的衣物,每次都会让给她。
她用风为他遮挡,绫人的发丝垂下水珠,哪怕身上大包小包的,还是自带一种贵气。
林深站起来,两手举着他的羽织,却还是够不到他的头顶。
“无妨,家仆很快就会送伞来。”
她固执地要遮挡他,绫人两手按住衣襟,将她的头包裹,林深躲在他的庇护下,仰头看着他,他只是注视着雾气蒸腾的影向山。
“绫人。”
“怎么?”他笑起来,大概是因为林深叫了他的名字。
这是亲昵的象征,林深踮脚吻了下他的唇角,他这次没有躲闪,而是垂头将她搂到怀中,轻柔地贴近她的双唇。
好凉。
她张开口接受他的闯入,他的吻轻柔又细致,照顾了她的每一寸,颇有技巧,过于温柔。他好像一捧池水,林深忍不住汲取,绫人吻得太深,她呼吸不畅,他便适时分开,吻了吻她的眼睛,林深有一瞬的眩晕。
很快,他的那些终末番的属下已经拿着一把雨伞匆匆赶来,看到林深也在,对方又递过去自己的伞。
“没关系,我们两个人打一把。”她把雨伞举得高高的,绫人弯腰适应她的身高,将累赘丢给下属,自己则单手揽着她的腰,接过雨伞,漫步在镇守之森。
雨水滴在池中的声音很像乐音,他出招的水声也是清透空灵的,林深完全没有淋雨,自然也不会有正在下雨的自觉,她指着池水,想让绫人给她来一套神里流,毕竟绫人可不会和她说“请好好地看着我”之类的话。
她还没见过他出手的样子,绫人也不懂她这是什么爱好,挥手便是一圈水囿,林深看着整片森林的雨水向上追溯,只有零星地滴落在他的水花之中,仿若奏乐。
那些荧光的植物和成片的树林造就了短暂的童话世界,林深把头探出去观察,却被他拉入保护圈,很快积蓄的雨水迅速坠落,把树叶和雨伞砸得噼啪作响。
林深缩回他的怀抱,他轻笑出声,林深看他的神色,笑得眉眼温柔,莫名有点害羞。
不得不说,他做这些太过浪漫,他很了解她的心思,林深确实有被取悦到,尤其是看到他乐在其中的样子,她就觉得被粉色的气泡笼罩,她什么都不需要思考,只要享受疼爱就好。
好像落入他狩猎的圈套,她还甘之若饴。
到了神里屋敷,绫华与托马被大雨困在木漏茶室,暂时没有回来,家里少了他们两个,意外有点冷清。
下人点热了暖炉,她看到别人为他脱衣,这才察觉他为了给她遮雨,肩膀早已经湿透了。
第64章 神里屋敷(8)
绫人前去沐浴,林深毫不见外地待在他的寝室,这里很整洁,一张书案,墙上有一副书法,然后便是他的衣架和放置佩刀的地方。
仆众很懂事地铺好被褥,林深推开门,回到自己的客房,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他的几件外衣和她的衣物混在一起,林深拿起一件黑色的,敞开看看,布料光滑,用银线在衣尾绣了一朵椿花,看起来庄重严肃。
还有蓝色的、深灰的,林深抱着他的羽织,迭好,打算给他送回去。
毕竟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做点新衣服穿了。
返回时他也沐浴完毕,身旁有人跟着他,絮絮叨叨说着什么,他挥手当做已然知晓,看到林深站在走廊,便伸手让她过来。
林深小跑两步缩回他的怀抱,屋内温暖许多,她将羽织还给他,绫人低头看看,留了一件温暖的披在她身上,“将军大人传唤,晚些回来。”
雷神打算整治国家,当然要召见三大奉行,还要处罚卖国的几位,神里家这时正是委以重任,“坐享其成”的时候。
林深点头,他们都不在家,神里屋敷顿时冷清很多。她泡了会儿温泉,出来直接躺在他的被子里,幽静而厚重的香气。
她睡了一会儿,绫人回来时揭开被子,林深都没有接触多少凉气,就被他纳到怀抱。
“将军她说什么了吗?”
“废除眼狩令,惩处勘定奉行与天领奉行家主。”
“那两个老头下台,三大奉行也该唯你是瞻了。”
神里绫人笑笑:“与其说是野心,不如说,这样能够给神里家足够的保障,坐稳社奉行之位。”
“那社奉行大人要怎么犒劳大功臣?”
“无以回报,你想要的,尽我所能而已。”
林深开始数手指,“那我可要好好搜刮社奉行大人一番了。”
他偎在她的额头,林深终于算好了账,想跟他商量,他却已经入睡。
“睡着了吗?”林深用手指拨动他的睫毛,长长的,在灯光下能投下一片阴影。
绫人的脸很精致,她好好端详,在他耳边吹风:“真的睡着了吗?那家主的位置也给我坐两天好不好?”
“绫华我也带走给我做妹妹,托马也要做我的家仆了。绫人,你真的睡着了吗?”
他确实睡着了。绫人应该感谢自己多日疲惫,在她身边睡得相当沉,这让他听不到她那些离谱的要求。
林深睡过一轮,精力充沛,抱着他的脖子,将他纳在怀里,她并不比枕头舒适,绫人挪动身体,林深不依不饶,他只好保持这样的姿势继续睡觉。
第二天清晨起来,绫人便觉得脖子酸涩疼痛,林深推开门问他:“睡得好吗?”
“说不上好,像是被谁打了一下呢。”
林深装作没听见,合上门,走到他身边,笑着说:“将军大人已经颁布公告废除眼狩令了。”
“是么。”
他想要起身,被林深按回去,她心情不错,揭开被子,躺到他身边,“时间还早,再休息一会儿吧。”
“只怕过会儿来人,这样不妥。”
林深不满地拉下脸。
“那便依你。”
林深迅速变脸,搂着他的脖子给他捏捏,他的眼睛里带着笑意,林深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眉心,“这个力度怎么样?家主大人。”
“太轻。”
林深用了些力气,但捏了两次很快就放弃,凑到他颈窝上,啃咬他的喉结和锁骨。
他的皮肤很薄,能隐约看到血管的脉络,林深顺着亲吻,他笑着推开她的肩膀,林深亲得双颊通红,显然正在投入。
被打断并不舒服,她靠近,绫人道:“没有轻重,要留下痕迹,便不好解释了。”
林深指了指他那日吻过的地方,还有一点点暗红色的吻痕,绫人挑眉,解开她的衣领,手心在她的肩上抚摸,林深很快就软绵绵地窝回他的怀抱。
他顺势解开她的腰带,他的掌心都是练剑留下的薄茧,看起来修长细直,掌心却有些许粗糙的干燥触感。
她躺在他的胳膊上,他兴致不错,撑着胳膊观察她的表情,林深每次害羞想躲,都被他掰回来,让他能看到她的表情。
“喜欢吗?”
林深张开口,他吻下来,她喊不出声,后背热得发烫。
她用手指抚摸他唇角的痣,含在嘴里用舌尖环绕,林深几次想喊,都被他噤声,神里绫人垂眸警告:“不要出声。”
那他大可不要做让她出声的事情,她只是想啃两下他的脖子,他的手是在做什么。
林深抓着他的衣襟,握住他的手腕,“家主大人”
她哀求了两次,绫人拍拍她,林深惨败彻底,抽了气一样软下来。他收回手,放在她唇边,林深抬眼看他,几乎是在和他确定,他要她清理他的手。
她啃了下他的指尖,被他挑开牙齿,将食指放进去,林深只好含住,他在笑,大概是因为她实在是太好挑逗,林深咬他当做报复,都会被他撑开嘴,牙齿用不了力。
林深抱着他的胳膊,终于安分下来,绫人赞赏地抚摸她的头发,她总觉得自己被他驯化了,抱怨:“你欺负我。”
“这样。”他笑着说。
“你昨天还说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在下刚才服侍的不合心意?”
林深彻底说不出话了,能把她逼到面红耳赤穷途末路,也算是一种本事,她还是乖乖在这里给他舔手指比较好。
他起身,随意净了双手,本打算叫人来伺候,但是想到林深也在,便压下话语,自己穿起衣物。
林深还没从刚才的事情回过神来,他简直就是突袭,她爬起来,看到他在寻觅衣带,林深张开手臂,绫人以为她会帮忙,她却在他坐在她身边时,钻进了他的怀抱。
如同柔软的白兔。
他抚摸她,林深会应激地颤抖。
终于,她开始依赖地询问:“你要离开多久?我想你多陪我。”
绫人道:“我不会离开。若你不嫌弃那繁杂的公务条文,便在书房坐一段时间吧。”她长长地叹气。
“无聊冗长的公文罢了。天气正好,与绫华出去游玩,虽然找不到绽放的樱花,但也会有别的”
林深堵住他的嘴,把他拉回来亲吻,绫人满足她的唇舌,贴着她说:“白日宣淫,并不可取。”
他这样说,却还是在她的肩颈落下温柔的吻。
林深软塌塌地躺在褥子里,看他起身,再度去整理他凌乱的衣物,她没什么力气去给他捣乱,等他穿戴好,林深团在被子里,露出一个小脑袋怨念地盯着他,绫人附身抚摸她的脊背,“饿了的话,托马应该会准备饭菜。”
“才不要吃你们神里家的饭。”
他笑而不语。
不到一个时辰,绫人出来便看到林深坐在大厅,抱着托马做的梅子饭团,吃得两颊鼓胀。
哎,真香。
*
林深不想看着他坐在那里处理公务没时间搭理她,就听从他的话,上街看了看,正碰到九条镰治,也就顺路帮了他一个忙。
跟影逛了会儿街,给她买了一些团子牛奶和轻小说,供她在一心净土解闷,经过这两次相处,影显然比以前要亲切一些。
林深好奇道:“那个结晶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一心净土中并没有多少时间的概念,但并非最近出现。”影回想那个东西带来的影响,“不过你进入一心净土之后,它便开始显现回忆有关于你的回忆。”
被雷神从小看到大的感觉还是很新奇的。
影不能理解很多事情,只觉得林深的世界很奇特,作为同样失去亲人的两个人,在看完那些回忆时,总会有感同身受的情绪。
“影和姐姐关系很好吧。”林深看着天空说,“哥哥比我大很多,所以他一直都很让着我,比起影为姐姐做的事情,我却没有来得及为他们做任何事。”
影却说:“还不够。”
为她做得还不够。
但这一切都没了意义,失去就是失去。
“影差不多也要回来掌管稻妻了,将军虽然好用,但是太教条,为了对抗磨损的话其实没必要那么担心。”
因为等她游历完七国,自然会干翻天理。
“这件事,还需要再考虑。”影思考道,“很多事情,都和以前不同”
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信息,当然会混乱。
林深不由得说:“这样的话,奉行众会很忙碌的”
“三大奉行本就应当履行职责。”
“可是”
绫人已经忙得没时间陪她玩了。
总不能跟男朋友的顶头上司说给他放假让他陪她玩一个月吧?
影不解地看着她,“或者,你不希望谁忙碌?”
林深赶紧摆手。不能坑他,毕竟这件事情之后,雷神对社奉行的好感度应该比其他两家好一些,以后家主换代,是关乎神里家在三大奉行中的地位的大事。
“闲聊便到这里吧。”影没再追问,挥袖回到天守阁,林深则去了鸣神大社,跟八重神子聊了两句,又把油豆腐之类的供给她,这才趁着夜色回家。
绫人的书房灯火通明,大家用餐,他也是独自用了,绫华忧愁道:“将军大人似乎打算修养一段时间”
大部分的政事,都分到了社奉行。
林深吃完饭,还是打开他的门,看到他专注地批阅公文,她递过去一杯奶茶,“一天都没有出去吗?”
“并非,各岛整治重建,出去了两次。”他接过奶茶,放在唇边,“多谢。”
林深摇头,托腮注视着他,“不累吗?”
“毕竟是公务。”
他累又如何?总要做完的,他不做,社奉行其他家族,就会顶替他的位置来做。
她翻了翻,很多民生琐事也要他决断,林深问:“有我能帮忙的吗?”
“你是贵客,长久以来,帮助已经足够多,先享受生活就好。”
林深说:“能帮到你便好。”
他笑了笑,“承蒙厚爱。”
“看你忙碌,很心疼。”
绫人侧头看向她,林深皱着眉头,说得自然且真诚。
“这并不算什么,也快要结束,晚上要出门吗?”
“约会?”
他笑着说:“若你喜欢,便是约会。”
林深躺在他的腿上,合上眼睛道:“今晚就算了对了,我今天陪雷神逛街,她修养是真,估计目前的现状还很难改变。”
“大御所大人的想法,并非我等臣子能扭转的。”绫人提笔批改,“你可是要动身离开?”
林深埋在他的腰窝,亲吻他的衣物,“还没吃到嘴里,我才不甘心走。”
林深拉着他的衣带,试探着问:“你想我离开吗?”
“不想。”他并没有犹豫,转而问,“吃到嘴里,便要走了吗?”
林深笑笑,“那就要看家主大人的表现了。”
他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林深解开衣领,让他能够伸入,他把玩着,一手认真批阅,但明显快了一些。
她很享受他的爱抚,这样宽大的衣领也方便他的动作,林深握住他的手腕,漫长的等待结束,他终于做完了今天的事情。
他抽回手,轻贴她的脸颊,林深眨眨眼睛,“我没有睡着。”
“要做什么?”
林深爬到他怀里,“不要用手。”
作为贵族,绫人并不觉得随意做那种事是合理的,社奉行的家主看起来坐拥权力与金钱,实际上能付出的代价并不多。
他按着她的腰贴近自己,林深小心调整位置,和他紧贴,“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再等等。”
看她的样子,也并非像等得起的。
他询问:“在这里,还是回去。”
“随你。”林深搂着他,“反正总是被你牵着走,怎么样都无所谓。”
她只沉迷于情爱的享受。
和他在一起确实不需要思考太多,他可以为她打理好一切,要去做什么、吃什么穿什么,就连爱都不需要她太主动去索取,他也会突然给她更深的亲昵。
本来以为在稻妻会是最累的旅途,绫人却让她格外省心,她也失去了探险的欲望,反正背包裹的东西还够用,在旅途快要抵达漫长的中场休息时间,能被他疼爱无外乎是一种享乐。
等待或许会让人心浮气躁,但绫人很清楚,这样在等到的时候反而能获得更大的乐趣。他整理了书案的杂物,将她放上去,林深有些紧张地看向他,直到他俯身过来。
第65章 神里屋敷(9)
绫人的书房足够大,也有提供休息的被褥,只不过他现在需要自己拿出铺好,绫人自从坐稳社奉行的位置后,就很少做过这种事。
还好这并不算难,林深窝在他的衣物里,被他打横抱起,待她躺好,他也躺在她身侧,将她搂了回来。
她摆弄他的发尾,埋在他的怀抱磨蹭,绫人掀开遮挡的衣物,含住她肩头的皮肤。
他慢条斯理的样子,好像在剥橘子,还会扒开一瓣,含在嘴里慢慢咀嚼。
刚才弄的时候打翻了他的笔筒,还好不是墨水,结束后林深想帮他收拾,绫人就用外套把她裹得牢靠,然后便将她转移,好像她是易碎的娃娃。
林深亲吻他的发,缠在他腰上,绫人抵着,他弓起腰背,又是一阵沉沦。
他总是很体面,做这种事也是游刃有余,林深只能从他的动作捕捉他动情的表现,尤其是她很快就投降时,他甚至会轻笑,然后按着她惩戒她的退场。
她缓了好一阵,看着他冷白的皮肤,刚才紧紧攥着他的中衣,不知道有没有弄破他的后背。
林深仰头观察他的神色,他垂着眼睛,大概狐狸吃饱后都会这样慵懒华贵地眯着眼睛欣赏猎物的惨状。
他看起来还是很愉悦的,林深用手指戳他,“家主大人是只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别人都有?”
“只给你一个人的。”
林深抚摸他洁白的脖颈和肩膀,又指着自己惨不忍睹的皮肤,“那为什么不让我也亲亲呢?”
“受将军大人接见,不庄重的话,不合礼仪。”
诡辩,一定是诡辩。
林深含着他的喉结吸吮,他也没有妨碍她,而是合上眼睛,感受她舌尖的滑动。
“将军大人不会怪罪你的”林深拉开他的衣物,“我也不会很过分。”
给对方留下痕迹是一种占有欲,如果这是一本ABO文学,林深早就该被灌到信息素中毒了。
她在他耳后轻嗅,撩开他的头发,在他的脖颈留下淡淡的红痕。
他会不会更喜欢听话的情人呢?林深含着他的耳朵,又亲吻他的侧脸,观察他有没有被惹恼的迹象。
她果然还是最喜欢他唇边的痣,林深抱着亲了亲,然后在他口中寻求安慰。
绫人抚摸她,林深本来想要拒绝,但是他温柔的假象还是让她忘记了发麻的痛感。
之后她握着他的手放在嘴里清理干净,林深累了,含着看向他,才发觉他已经睡着。
他大概也是疲惫的吧,反正没见到他对工作的喜爱,做不怎么喜欢的事每天应该很耗费能量。
手也吃够了,人也亲够了,林深伸了个懒腰,在他怀里找到个好位置,合眼入睡。
绫人醒来时,她睡得很熟,团在他的怀抱,可能梦到什么好吃的,嘴里还有咀嚼的动作。
他起身更衣,特地走到了屏风外面才唤来家仆,毕竟张开手臂就能有人帮忙穿衣服,他没必要再自己摆弄。
心情不错,他在早晨不会安排公务,没有急事也不愿意别人来打扰,穿好衣物,他看绫华在院中练习,欣慰地抱着胳膊,而林深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站在他身边,夸赞绫华:“她好有毅力,我就起不来。”
绫人拍拍她的肩膀,摇了摇头,林深不解:“干嘛摇头。”
“太过懒散。”
“还不是怪你。”
“为何怪我?”绫人梳理逻辑,思索道,“没有同寝的时候,你不也同样起床困难。”
在绫华面前聊这种事实在是太罪恶了,林深不再理他,而是拿起木刀,打算和绫华小小比试一下。
他们的刀法都很成熟,林深用得惯枪,用不惯刀,胡乱打了一阵,绫华都笑起来,“看来旅行者这一路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绫华教了她好几招,林深学得会的都记在心里,至于学不会的,她就摆烂。
至少这点自由度还是有的。
绫华平时也要处理一些公务,多是与祭典和民众需求有关的,与绫人一样,她并不同意林深来帮忙,而是希望她去游历稻妻,玩得开心一点。
林深百无聊赖,跟托马准备午饭,她掏出自己的调味品和专属厨具,让托马和其他帮工让让,今天中午一家子的饭她来准备。
托马只好在旁边辅佐她,林深的锅耍得不错,蒸炸烹炒,一碟碟正统菜色上桌,鸡鸭鱼肉、果蔬餐饮,就连鸣神大社都闻到了神里家的饭香。
“以后一定要开个餐馆。”
派蒙点头,“那这样派蒙就可以免费吃到超多好吃的了。”
林深捏了捏她的脸,“你平时吃我也没给你要钱吧。”
稻妻用餐多是一人一桌,一人一餐,为了承受这么多饭菜,托马还特地擦了一张大桌子,那可是绫人宴请其他家臣时才会用的东西。
绫人看到这个阵仗,笑着问:“你是要请谁来吃饭?”
“请大家吃饭啊。”林深擦擦手上的水珠,“当然主要还是想让你吃好。”
绫人对于吃没有什么讲究,他也做不好饭菜,偶尔尝试,都会被绫华和托马劝出厨房。
“多谢,有劳了。”
他跟她客气,也没什么客气的感觉,好像是在调情。
林深坐在他身边,给绫华和托马介绍菜色,然后又说:“不如晚上吃火锅吧。”
托马刚想说什么,林深斩钉截铁地拒绝,“不是火锅游戏,不可以把怪东西放进火锅里面。”
对面两个人委屈了一下,但是美食当前,大家吃得还是很开心的。
绫人吃东西慢条斯理,优雅异常,总感觉仙鹤都没有他高贵,不过他也有不明显的偏好,林深记下来,下次多做一些。
饭后每个人都得到了一杯奶盖葡萄沙,里面还有夹心波波球,绫华喝得满脸幸福,忍不住说:“真希望你一直留在这里。”
说完她便脸红地摆手,“当然,你想去哪里旅行都可以”
林深笑着说:“绫华这么可爱,我当然会多留一段时间。”
“请不要取笑我了”
林深靠在绫华身上摇晃,托马叉着腰,跟绫人说:“小姐最近开朗放松了许多,能交到好朋友真是太好了。”
好朋友啊。
绫人看着手中的冰沙,水珠滑落,他侧头道:“托马,差人收拾好大厅。”
托马立刻去做。
林深注意到他离开了,有些失落,绫华却开口道:“兄长大人他也很珍视和你的缘分,他并不是一个十分坦率的人,虽然神里家中途衰败,对我也有影响,但是哥哥让那些影响降到最低,他希望我成为直面自己内心、能够独当一面的人,但他也承担了很多为了我,为了神里家。”
“绫华也是个好孩子呢。”林深贴贴她的发,“那些事情我都知道。”
她起身说:“先失陪了。”
绫华点头,抱着冰沙看她前去的方向,正是兄长的书房,忍不住叹了口气。
绫人看到她过来,也没说什么,坐在案前摆弄棋局,林深不会下这种象棋,钻到他怀里挡住他的视线,他垂头问:“来找消遣吗?”
林深搂着他的腰,“嗯想你陪我消遣。”
“不与绫华去准备祭典吗?那会有趣很多。”
林深捧着他的脸抱怨,“你明明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看你处理公文我都喜欢。”
“所以刚来稻妻,便与绫华说要见我。”
“嗯。”
原来她的最终目的当真是他,绫人只觉得她是顺带的玩乐,就像那些老头子出差总要招|妓一样的行径。
林深如果能听到他的心声,也不会为自己这种行为做什么狡辩的。她吻了下他的唇,绫人无奈,“白日里便不能用这种事取乐。”
“你好多规矩,我要是乖乖听话,你晚上就会拿这件事和我取乐吗?”
“可以。”绫人看了看这四方天地,“对你招待不周,别见怪,社奉行的日常便是如此无趣。”
“那我就在这里看着你,我不觉得无趣。”
绫人轻笑,勾了勾她的脸颊,林深真的就在他的怀里看着他,绫人本以为她会很快厌倦,但并没有。
下午她准备一些甜点,给他备了稀奇古怪的茶,傍晚从他怀里离开,是去准备晚餐。
她做了一锅寿喜烧,买了不少新鲜的牛肉,晚上总是他们四个人一起用餐,林深对于食物有很多独到的想法,看来在其他方面懒散,完全是不喜欢而已。
只喜欢吃和情事。
夜里绫人陪她出去散散心,林深不想去喧闹的祭典,而是和他在镇守之森散步。她找到一处石板,用风吹吹便坐了下来,绫人站在她身边,这样视野好些,以免会出意外。
林深做了些团子,举得高高的,他吃了一颗,一共就有三个,她又举了举,他便又吃了一颗,林深吃了剩下的,将竹签收好,钻在他的怀里,半挂在他身上。
这样会有趣吗?绫人抚摸她的发,林深很喜欢他的触碰,她又张开手掌,里面是两只萤火虫。
很幼稚。
他看向她的眼睛,抬起她的下巴,吻着她,林深站起来,缠着他的脖子,呢喃喘|息。
神里绫人惊讶自己偶尔也会有那种“省去一切过程只想快些发泄”的想法。他将她抱在怀里,林深感受到他上升的体温,仰头问:“回家吗?”
“回。”
夜深,绫人正打算脱下自己的外衣,林深阻止他,“我不冷,也不怕露水,照顾好自己。”
绫人笑道:“比起我的身体,还是你更令人担忧。”
柔软又脆弱,却敢直面雷霆。
她还是被他裹起来卷回了家。
家里大多数人已经安睡,绫人差下属铺好被褥备上洗浴的衣物,林深在他的房间摆弄一会儿他的佩刀,看着时间不早,绫人便问:“一起?”
林深很欢喜地蹦着跟在他身后,毕竟绫人不喜欢袒露身体,这样对她也算一种信任和坦诚。
家里有温泉,林深被他扶着泡了进去,四肢舒展,下人送来一壶清酒,林深对着瓶子尝了尝,又递到他唇边,绫人转到沾染她唇印的位置,小酌两口,林深耳朵烫起来,拿开碍事的酒杯含住他的唇,绫人轻叹:“如此受不住诱惑。”
“为什么要受得住诱惑,我又不是来修仙的。”
他托腮笑起来,“确实,不过比起修仙,还是没有防备更加危险。”
绫人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而是担忧她会因此受到伤害。林深听明白他话中有话,搂着他说:“我也是很挑剔的。”
“像你这种贵公子,长得好,身材也好,是我的首选对象呢。”
“哦?”绫人饶有兴致地问,“在下在一众子弟中胜出,不知道有什么值得青睐的地方。”“因为我没想过旁人。”
她贴着他道:“反正只有你一个选手,当然满级胜出。”
绫人捏着她的下巴看她妙语连珠的嘴,“看来阁下也是能说会道。”
林深这叫酒壮怂人胆,她嘟囔:“那你要对我的舌头做什么?抓出来缠一圈吗?”
绫人含住她的舌头轻咬,又痛又酥麻,林深推开他,感觉舌头已经不是自己的,而是成为他的东西了。
身体也不是自己的,在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总感觉也成了他的。
林深看他背对着月光起身,他身材很好,皮肤摸起来很光滑,有些伤痕,但不明显,就在她观察的时候,他俯身占有,林深只好暂停她的注视。
他偶尔会问她这样是否舒适,但又不许她大声说话,总觉得他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好面子的,不想让仆人知道堂堂家主大人会不合礼仪的在沐浴时做这种事。
书房也是、寝室也是。他喜欢看她压抑的样子,林深知道那是他的恶趣味,他以此来获得快|感。
正因为如此,林深要保持高度的精力集中,这让她完全的沉溺在情事的享受中,结束之后身体和头脑都被挖空,整个人都瘫软了。
和合拍的人很快就能得到乐趣,林深贴回他的胸口,累得微微发抖,绫人将她抱起,她立刻道:“不要了。”
“擦拭穿衣,还要什么?”
林深脸红到冒蒸汽,她小声道:“不要再逗我”
“难以招架?”
“招架不住,饶了我吧。”
她祈祷一样握着手,绫人轻笑,林深觉得他的意思大概是,她这点本事,就别随意招惹了。
第66章 神里屋敷(10)
林深被他抱回去,一路上有人瞧见,也装作没见到一样低着头,林深搂着他的脖子埋进去,到了屋里才冒出头,“这样你和我的关系大家都会知道了。”
“所以你以为他们并不知道?”
林深脸红地跳下来,钻到被子里,“那对不起嘛。”
“为何道歉?”
“你不是不希望大家知道?”
绫人躺在她身边,“没有这样想过,而是觉得这并不合礼仪。”
这样放|荡无度,对个人名声也是有影响的,不过名声对于绫人来说只不过是为了神里家在社奉行的家主位置罢了,绫华“白鹭公主”的称号声名远播,也是有此用意。
林深才发觉他将自己整个人都赎给她了,林深紧张地问:“对你以后的仕途会有什么影响吗?”
“若有影响,那就还要仰仗你在将军大人面前美言几句。”
“那是当然。”林深搂着他说,“将军和八重那边就交给我好了。”
绫人拍拍她的脊背,“玩笑而已,不必忧思过度,你玩得开心便好。”
“家主大人开心吗?”林深握住他的发尾,“我不想这是我一个人的享乐我们都要高兴才好。”
绫人忽然吻住她的唇,双手收拢,林深呼吸不畅,推开他,看到他微垂的眼眸,心里化冰一样柔软浮波,她贴在他的唇瓣上轻抿,“明日也像今天一样吗?”
“若有闲暇,会多陪伴你。”
林深好奇地问他:“家主大人平时都怎么打发时间的?”
“与绫华下棋,或者去街町买些新的吃食,也会碰到一些有趣的人。”他思索一会儿,又说,“或者遛狗?不过近来确实没有时间,家里也只有太郎丸一只狗呢”
林深想到太郎丸的武功,搓了搓肩膀,他却说:“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把它牵来,太郎丸是一只温顺的狗狗。”
重新定义“温顺”。
林深摆手,“不了不了,遛狗的事,以后再说吧。”
绫人遗憾道:“狗是很可爱的动物。”
林深莫名耳朵发红,她仰头舔了舔他的下巴,绫人轻笑,安抚她,林深缠着他舔舐亲吻,绫人握着她的脸左右端详,嘴都微微发肿还要凑过来,好像是在证明什么,十分黏人。
“那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太郎丸多一点。”
恋爱中的女性都有些无理取闹,绫人笑着说:“你若像太郎丸一样听话,那自然喜欢你多一些。”
林深如临大敌,“太郎丸只是听你们的话罢了!”
“如果不招惹它的话,它可是很乖的。”绫人询问,“你拿了它的东西吗?”
林深还没来得及拿,这次也不会去拿了。他洞若观火,林深缩回去,完全不觉得自己和狗狗比较有什么荒唐的。
林深贴他贴得紧了一些,绫人看看时间,安慰:“睡吧,嗯?”
林深闷声道:“你再多喜欢我一点”
绫人说:“再这样请求,在下就要剖腹以示忠贞了。”
她抚摸他的腰腹,用手指比划,然后向下,绫人知道她不过是单纯地不想睡,任由她手心滑落,弄了一阵,林深摆弄得舒服了,搭在他的腰上,停止她那些无聊的问题,专注地收紧他带来的快乐。
绫人哄着她入睡,他也懒得再去沐浴,用水元素清理了身上的湿漉。
第二日林深起来,他并不在身边,今天似乎有些微风,清晨还是冷的,她披着他的羽织,出门转了转,就看到他穿戴整齐,在连廊的转角望向庭中的松柏。
林深走过去握住他的手,绫人勾起唇角,侧头看向她,“没有用餐?”
“喝了点茶水。”林深仰头看着他,还想说什么,旁边就来了几个终末番的成员,林深本打算松开他的手,却被他用力紧握,林深脸颊发烫,埋在他的肩头,听他和属下交流,说的内容都听不太清,那些声音被蒙上粉色的屏障,林深满脑子都是他肩头的香气。
他松开手,抚摸她的脸颊,林深察觉他说完了,左右看看,问:“什么事?”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她的笑容瞬时消失,“多久?”
“不定。不过我会尽快回来。”绫人安抚她,“我不在这段时间,劳烦你照料绫华。”
“不要,别把我丢给绫华。”
“她也喜爱你,朋友的陪伴,也是受她珍视的。”
林深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错话了,眼睛酸涩,“抱歉。我没有不喜欢绫华我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
林深的反应并不在绫人的预料中,他设想她确实会不高兴,而那种情绪是“不悦”,并非是“难以割舍”,在绫人看来,她是可以随时离开的存在,并不需要对他有多少不舍,而他们不过是她旅途中可以抛下的人罢了。
察觉到她的敏感,绫人抱住她,“我尽快回来。”
林深埋在他怀里哽咽:“带我走吧。”
不管去哪里,陪着你就好。
绫人要去的地方危险不说,这件事也是社奉行的公务,哪怕她是他的妻子,也不能带她同去,而作为他的下属,又委屈了她的身份。
绫人还是决定并不带她一起,让她在家安心修养身体。可能是因为这个决断,她并没有来送他,大概是在生闷气。
一路上他也思考很多,家仆们也发现,向来游刃有余的社奉行家主大人,居然也会站在船头看着手里的御守出神。
等他到了地方,他还是和她报了平安。
林深的声音听起来如同阴天般沉闷,她问他下榻的位置,绫人告诉了她。
第二天他就会离开,路途遥远,她总不至于追来。
派蒙看她放下星螺,摸摸她的头发,“我们一起去找他吧,反正我们有地图。”
林深也是这样打算的。
她穿好衣物,打开面板,但是心里还有些憋闷,这让她犹豫了很久。她理解绫人的担心,他的判断确实是为了她好,但林深觉得自己跟着他,又能帮忙,还可以和他在一起,一举两得,原本没什么不好。
这段时间相处,没让她充盈或者抽离,却使她期许更多的温柔和爱,而绫人本就没有义务满足她的需求。
“我是不是对他索取太多了?”林深问派蒙,又像是在问自己,“我这样会不会太烦人了?”
派蒙不太懂,“你想要去找他的话就去嘛,这可不像你。”
“你不是经常说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什么有花堪折直须折,之类的”派蒙的脑负荷超载,“反正你自己一个人也想不出什么,要是绫人觉得你烦,我们就一起回蒙德找别的男人嘛。”
派蒙说的也有道理。
不过她心里还被他塞得满满当当的,那不过是一种劝慰。
林深还是传送到了附近,他住的是某位官员安排的私宅,大厅里有宴饮的痕迹,林深用风寻找他的位置,然后溜了进去。
屋内昏暗,今夜无月,所以基本什么都看不见。
他肯定睡着了,来也没什么意义,总不能把他晃醒。
林深突然非常后悔做出这个决定,刚想转身离开,脖子上就架了一把刀。
“何人?”
语调冰冷,跟他平常完全不一样。
对于经常被迫应对暗杀的家主来说,夜里也要与刀相伴万分警惕,所以他可以无声息地斩杀生人。
林深拉住他的袖子,他的动作微顿,随后收刀入鞘,点燃了身边的烛台。
“怎么来的?”
语气又温柔起来了。
林深抽抽鼻子,扑到他怀里,绫人坐在被褥中,叹息,“将军大人修养这几日,外海的风暴有迫近的趋势。”
“我不是坐船来的。”
她缩在他身上,“明天我就走了,你别管我,我有我的办法。”
绫人早该知道敢单挑雷神的旅行者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他收拢手臂,林深听着旁边房间的欢愉,烦躁难受,问他:“你怎么没叫人陪?”
“因我不喜。”
他握住林深的脖子,让她与他对视,看到她落了眼泪,绫人垂头吻住她,动作有两分强势,林深不想再通过责备他来表达自己的思念,她以前并没有那么不坦诚,换做别人或许会恼怒,但绫人没有,他在安抚她,表达他专一的喜爱,其中掺杂了一点急迫的相思,林深解开他的衣服,等他埋入,忍不住在他耳边啃咬着说:“好想你”
才分离一日,哪会这么想。
林深并没有虚假的成分,他含着她的唇舌,结束了温柔的伪装,完全成了野兽的行径。
可能他在提醒她,夜里只身接近一位精于武艺且怀有高度警惕的公家贵族并不是明智的选择,要么会被斩于刀下,要么就要这样被折腾蹂躏,林深却没有领悟他的意思,她后半段很是享受,可能也喜欢他这样待她。
她发送出“我沉迷你”的信号,一整夜都很渴求他的拥抱。
绫人尽量早些结束,明日尚有公务在身,尽管大部分同僚都不甚在意,他却还要尽心竭力地做些什么。
林深缠着他调整呼吸,额头生了汗,绫人给她擦拭清洁,像他这样吃饭更衣都要人伺候的大少爷,能做到这种程度也属实不易。
她埋在他的掌心,舔着他的纹路,显然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
绫人搂着她,无奈道:“若非是我,就要危险了。”
“当然是你,不是你我还不来呢。”林深担忧地看着他,“我不听话,在家主大人的心里地位会不会下降?”
降得比太郎丸的地位还低。
绫人很想问问她,脑子里还有没有别的事情,除了儿女私情就是儿女私情,起初听到她在蒙德和璃月的英勇事迹,绫人还有些许钦佩,与八重大人商量引她入局,也是相信她的能力。
现在真的与她相伴月余,便知道她和听来的完全不同,像个没什么追求的小笨蛋,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跌跌撞撞来到稻妻,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一路对于她而言,应该相当艰辛。
绫人低头哄她:“不会下降。”
“那我排名第几?”
实在是幼稚。
“我该怎么说。”绫人叹气,“只你一个恋人,当然是第一。”
林深放过他了,她没有问她与绫华掉在水里先救谁之类的问题,已经是对他的恩典。
“你原谅我吧,我只是太想你了。”
“没有怪你,好好休息。”绫人拍拍她,为了应对她的问题,他已经产生了困倦感,林深却很活泼,好像刚才被搞昏过去的不是她。
她不再追问他,乖乖地靠在他身上,含着他的皮肤,绫人独自外出很少放松警惕,他信赖终末番的成员,毕竟他站稳脚跟之后,没有人能在他入眠时接近他,但不代表他可以毫无防备到任人宰割。
怀抱着她入睡何尝不是一种安稳,他不清楚是哪种信任,并非依赖她能够保护他们二人,而是一种纯粹的放松。
哪怕她的小动作根本达不到他放松的需求,可他并不因此而制止她。
如同纵容孩子玩乐。
林深心情舒畅很多,她轻轻哼着稻妻的童谣,绫人知晓是绫华教给她的,毕竟那是母亲的歌。
次日清晨,林深早早苏醒,支起身子看他,绫人正准备系上衣带,林深迅速钻了进去,他万分无奈,“不如下次托绣工将你缝在我的衣襟里。”
“还有这种好事?”林深在他衣服里找个好位置,“那就把我缝在这好了。”
她贴着他的胸口,手心贴合他的心跳,看到她心情很好,绫人也就收拢手臂,搂着她轻拍,“不要再玩闹,明日别再来了。”
林深忍不住掉了眼泪。
绫人抚摸她的脸,安慰:“不如先去旅行,我回来便告知你,若你还将神里家当做休憩的地方,我必当欢迎。”
“我不想去旅行”林深埋在他的手心里磨蹭,“明天不找你就是了。”
他很少苦恼,沉默片刻,派蒙都跳出来说:“你带着她嘛,见不到你她会死的。”
“我会死的。”林深附和。
哪有那么夸张。
绫人笑着说:“旅途劳顿,大家都不曾带着家眷,这并不合适。”
林深脑袋里循环起“家眷”两个字。她也不是很想让他为难的,只是在耍性撒娇,但是听到他这样说,还是指着自己的脸询问:“家眷,我吗?”
“不然?”
“好吧。”林深举了举自己的胳膊,“但是我可以做你的下属”
“你并非我的仆众。”绫人捏捏她的下巴,“我的客上宾,如何能委屈到下属的位置。”
林深被他哄住了,她看了看时间,又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勉强从他身上离开,帮他穿好衣物,绫人想要将自己的羽织给她,林深却从她的背包里掏出他送给她的那件,“我有带哦。”
她好好穿在身上,“很温暖,谢谢你。”
“不必言谢。”
林深起身准备离开时,绫人轻笑着说:“若实在想念,我也会早归去见你。为何觉得只有你一个人在惦记?”
林深攥紧他的羽织,小声嘀咕:“我会听你的话的。”
绫人自身后抱住她,“就当为我照料绫华,如何?”
“知道了。”林深握着他的手,“你待我好,我清楚,我太依赖你了”
舍不得,分离焦虑,林深也不想这样。
“我很快回来。”绫人垂头说,“这没什么,不必觉得歉疚,被你喜爱亦是荣幸。”
绫人的话语安抚了她很多,她离开前想,要是她也像他那么成熟得体就好了,大概也不会这样不理智,什么都不顾,只想陪在他身边。
第67章 神里屋敷(11)
她离开后,很快便没了踪迹。
神里绫人推开门扉,看到几名武士已经守在门外,又合上门,将佩刀放在腰间。
林深比他想得更贪心。织网密布,求的不是片刻的逢场作戏,而是身心都要投入的爱情,被封在鸟笼的家雀爱上自由的飞鸟,对他来说亦是一种残忍。
他确实不该有一瞬的怀疑,觉得她并不聪明,或者说,她对感情相当投入,也没有对他有任何欺瞒,是相当不明智的选择。
现在看来,不太聪明的,或许是轻敌的他罢了。
有朝一日她总要离开的。绫人并不将自己放在第一位,残忍、冷血、阴谋诡计,只要能守护他的家族,他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父亲病逝前对他的嘱托,早就让他确定自己的目的便是兴复神里家的地位,保证家族的稳固和国家的安定。
对此不择手段,将自己的心作为代价也支付出去了。
真是可怜啊,飞鸟在笼边的歌唱与陪伴,他却只能端坐着倾听罢了。
绫人收起对自己的怜悯,想着或许他回去时,林深已经踏上新的旅途,但她并没有,每夜也会用星螺询问他一天的生活,有没有劳累,家里的纸条已经堆积如山,不要让绫华担忧之类的话。
偶尔也会问他的踪迹,绫人没有告知她,因为开口她便会赶来。
大概过了五天,绫人并没有觉得有多漫长,她却还是坚持说:“做了一些吃的,想给你送过去。”
思念当真有这么难以忍受吗?绫人觉得收敛情感已经成了习惯,她那满溢出来的情绪真是让人招架不得。
还有几所神社要他整治,这多是八重宫司的意思,虽然她不怎么喜爱他,不过绫人还是要履行社奉行的职责,毕竟扶植社奉行不过是为了三家抗衡。
神社分布在各地,所以居住的地方的条件也是参差不齐。
绫人将地方告诉了她,是一家村民空出来的房间,林深端着一盒热气蒸腾的食物站在里面,看了看破旧的屋顶,皱眉抱怨:“好歹是招待社奉行大人,就在这里下榻未免也太没有诚意。”
“这里土地贫瘠,村民生活也相当拮据,能找到房间已经不错。”
她放下食盒,在绫人这种饭量小的稻妻人看来,她几乎搬来了整个家的吃食。
她左右看看,“你那些草包同僚呢?”
“或许在附近入住吧。”绫人拿起筷子,林深给了他一个透明的包子,里面汤汁充盈,稍微挑开便溢满香甜的汁水。
“甚至可以用勺子喝呢。”林深坐在他身边骄傲地说,“我厉害吧。”
“确实厉害。”
林深又给他拿了一杯奶茶,“焦糖奶茶,珍珠很好吃的。”
绫人把她搂到怀里,轻蹭她的发,“多谢。”
林深摇头,搂着他给他介绍她的菜品,绫人尽力多吃了一些,但是她拿的,哪怕每样吃一口都很难吃完。
剩下的食物绫人也没有接触,外面已经聚集了很多闻到香气的孩童,林深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分了出去,还特地说了是社奉行大人的赏赐。
“借花献佛。”他笑着评价,看林深在门口站着,不解道,“怎么不过来?”
她小步挪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脖子轻晃,“今天可以一起睡吗,我不会给你捣乱的。”
摇尾乞怜的样子实在可爱,绫人捏着她的脸颊,喜爱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哪怕在他面前装乖,也是讨人喜欢的。
她缩在他的臂弯里,被他逗弄婴儿一样捏着脸,虽然怪羞耻的,但是林深还是愿意让他拿捏。
夜里林深也没有求欢,地方偏僻,实在没什么兴致,乖乖在他怀里躺着,他的佩刀就横在手边,林深询问:“你以前也是自己对付那些刺客吗?”
“多数是我自己。”
“也受过伤吗?”林深抚摸他的手臂,“疼不疼?”
“受伤倒是小事。”绫人垂头回想,“以前社奉行中有家族想要取代神里家的位置,给我与绫华下了毒,还好那日她生了病胃口不佳没有吃饭。”
林深抓紧他的衣服,“那你呢?”
“没什么,医治及时。八重宫司也并非偏爱神里家,大概,那时我死了的话,她或许会扶持那个家族上台。”
“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神里绫人带着些许轻蔑的笑意,“真是可悲。”
林深攥紧手里的布料,他看到她眼睛里的忧虑,温和地爱抚她,“已经过去了。”
如今的形势也就证明了他的能力,对于时局的掌控,以及对于稻妻的民众,他都是当之无愧的家主大人。
林深搂着他说:“你是很强大的人,绫华、托马还有神里家的仆众都很仰赖你的能力呢。对于你的依赖和信任,也是因为你以一己之力守护了整个家吧。”
“是么?”绫人抵着她的额头,“但愿绫华能更加强大,至少在失去我的荫蔽时,她也能如我在的时候那样坚强。”
他的语调很温柔,“这也是父亲母亲的愿望,期待她能长成优秀独立的女性。”
“我觉得她已经做到了。”林深拍拍他的脊背,“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毕竟没有哥哥的守护,绫华也没办法茁壮成长呢。”
绫华要是听到他们两个像操心的父母亲一样谈论自己,大概会羞得落荒而逃。
“家主大人这么辛苦,什么时候能给自己放个假呢?”林深话锋一转,“之前和将军见面,像我这种政治敏感度不高的人,完全不敢乱问。”
绫人轻笑:“至少你与将军和宫司大人以朋友相称,日后我的假期当然要依靠你来帮我争取。”
“我会努力的。”林深描着他的眉眼,“毕竟已经工作了这么久,空闲下来还能多陪我玩”
绫人早就知道她的小九九,轻笑:“非要是我陪你玩吗?”
“当然,你不陪我,就没有意义了。”林深说得头头是道,“虽然大家也会陪我玩,但是跟家主大人是不一样的。”
“哦?哪里不一样。”
“当然是因为爱你,这么多的爱。”她比划,“如果家主大人也给我这么多爱,我会很幸福的。”
绫人抚摸她的脸颊,语调轻柔,“你想要的话,我会给你。”
林深沉浸在他的目光里,没管他用她的头发拨弄她鼻尖的行为,她两手和十,对他祈祷,“真的吗?那下次祭典就陪陪我吧,如果你有公务要做,我可以帮你做的。”
“下次祭典”绫人算了算日子,“若你说更大的祭典,还有很长时间。”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急。”
“要留那么久吗?”绫人用她的发拨动她的嘴唇,“不去旅行了?”
“不去了不去了。”林深吞咽口水,“没什么好旅行的。”
派蒙听到直拍额头,但是两个人这样柔情蜜意,她又不能闯过去打林深的脑壳。
派蒙也在祈祷,希望林深说得不是真的,因为她很想吃璃月的烤鱼。
他托着她的头轻吻她,林深醉在温柔乡,她觉得也该给自己装个防沉迷系统,毕竟对方是稻妻的狐狸精,但是林深很快就不想防沉迷了,沉迷又没有什么不好。
他的舌好滑好软,真是让人流连忘返。
*
林深很快就有了新的计划,那就是促成雷电影解决雷电将军人偶的阻碍,解开锁国令,然后赶紧开祭典。
她先去找八重神子索要通行令,八重不明白,问她:“影不是要再考虑休息一阵吗?怎么,你有事与她商量?”
林深要去话疗她。
林深看八重神子跟个大爷一样在这里吃油豆腐看轻小说,叉腰道:“宫司大人完全不做事吗?现在奉行众都忙成一团了!”
“小家伙,我可是宫司大人,我的职责就是在这里看着神樱树、教导巫女、在神社举办祭典的时候坐在正中间而已,所以,我不需要做事。”
“啊说起来,八重堂还有一些忙不过来的事情,你要是实在没事做,就去八重堂帮工吧。”
林深骂骂咧咧,八重捂着嘴皱眉,“哎呀呀,又不是不给钱的,怎么能这样说我呢。”
林深只好去八重堂帮了一会儿工,正巧听说有一个作者心态崩盘跑路旷工,占了本来说好的杂志位,虽然有候选人,但是编辑都不太喜欢的样子,林深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心想闲着也是闲着,掏出大笔,“好办,我来写。”
林深洋洋洒洒地说了自己的故事大纲,编辑听了连连点头,最后甚至一起给林深鼓起了掌。
她原地写了一稿,编辑拍着她的肩膀说:“最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狗血混沌的爱情小说了,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旅行者还是一名写作高手。”
“过奖过奖。”
林深干完工作回来和八重汇报,拿到了通行令,第二天就去找影洽谈。
影答应林深偶尔会出来看看,还需要林深与之同行,林深自然同意,这几天除了写小说,就是去开导雷电影,晚上和男朋友打电话写信,生活充盈,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
绫人在外面工作小半个月,终于回来了。
八重堂热闹非凡,听说出了一本畅销书,绫人沿街买了些礼物,也顺路看了看最近火热的轻小说。
八重堂已经挂上公告牌,上面写着“不|伦”“禁断”“灵与肉”“欲望之爱”之类的夸张字眼,红色的封面显得格外夺目,小字部分则是故事简介,什么“容貌俊美的丈夫虽然是公务人员工作体面但是x无能”“寂寞妻子趁丈夫外出和弟弟与家仆搅在一处”“丈夫为爱纵容甚至亲自为妻子物色人选只为她不离开自己身边”等大胆的剧情,用笔精工色泽香艳,购买还需要出示年龄证明,一人一本。
绫人摸着下巴看了一会儿,拿出一卷的样书翻开看看,八重堂的编辑看到是神里绫人,紧张地过来招待,“神里大人,我们已经得到了八重大人的审批”
八重堂卖什么书,绫人当然管不上。只是觉得故事奇怪,拿出来翻翻罢了。
“那位是作者吗?”
“不不不,那位是导购。作者”
绫人没有往下听,他拿了一本,将摩拉递过去,八重堂的编辑忍不住抹汗,与同僚道:“听说旅行者住在神里家”
其实知道内情的人看了故事就明白,那位旅行者不就是以神里家为背景写的小说吗?现在被社奉行大人买回去,说不定要当面对质呢。
“会不会又要跑路断更一个,赶紧找个专业续写的作者吧,不知道村下老师有没有时间”
绫人低头简单翻阅一遍,这一本不过七万字,停在丈夫心态转变,同意为深爱的妻子找合适的情夫回来排遣寂寞的部分。
绫人喝着奶茶,将小说收好,带着笑进入家门。
绫华还在庭中翻阅公文,见到他回来,立刻跑过来,绫人伸手轻轻搂抱了一下,将买来的女儿节人偶递给她,人偶穿着精致的和服,头发上还别着一枚小扇子,她高兴地拿去与林深分享。
林深最近废寝忘食,文思如泉涌,刚把二卷光速写完,送去八重堂给编辑过目,一出门就看到绫人回来了。
她起初十分惊喜,想要他的抱抱,但是想到刚才自己写了什么东西,有些罪恶,对他笑了一下,就去与绫华讲话。
“你与兄长也许久不见,我先去和托马商量晚餐的事情。”
林深看着绫华离开的背影,局促地望向绫人,树影遮掩,她搂着他的腰,讨好地蹭着他的胸口。
绫人送给她一把扇子,上面是白色的椿花,还有他的字,不论是花还是诗,都是隐蔽的情意。展开扇面,还有一股淡雅的花香。
她放在怀里,踮脚吻他,绫人负手而立,笑着问她:“喜欢吗?”
她很感动,仰望着他:“喜欢,家主大人真好。”
他勾起唇角,揽着她的肩回到卧室,林深紧张地措手,看了看自己的衣物,小小期待起进屋后的亲昵,没想到绫人关上门后,只是脱掉了外衣,然后坐到书案前,掏出了那本脚踩村上春树,拳打渡边淳一的情|色巨作--《欲之花》。
林深看着桌子上深红的封面,心咯噔一下。
第68章 神里屋敷(12)
“回来的时候,看到八重堂热卖的小说,这位嗯,笔名叫'就你也配做那位大人的狗'的作者,确实很大胆。”
林深干笑两声,搓搓小手,“是吗?没看过。”
绫人把精彩的部分折了记号,“据说是一位性|无能的位高权重的武士,和美丽却不甘寂寞的公家小姐的故事呢。”
“两个人十分相爱,但因为武士身体受损无法生育,更满足不了妻子的需求,妻子苦闷下和武士的弟弟发生关系,甚至连家里身体强壮的男仆都没有放过。”
“被武士发现时,美丽的妻子哀求他的原谅,但无法控制自己对情欲的渴望,自卑的武士也不敢触碰他的妻子,出于对妻子的疼爱,他竟然选择将自己的心腹送到爱人床上,以此来挽回爱人的心啧啧。”
林深叹气、愤慨、拍案而起,“竟然有这种事,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是畸形的爱!唉!是什么人,能写出这种故事!可悲!可叹!”
绫人举起书晃晃,“半月而已,能写出七万字,右手可还能用?”
“能用的,我还能做糕点呢。”
派蒙一拍额头,听不下去了,赶紧跑路。
林深呆在原地,知道早就暴露了,腿有些发软,她跪坐在绫人身边,委屈巴巴道:“我本来就是写着玩的,臭狐狸说要给我一百万摩拉当稿费,我我贪财好色,对不起嘛。”
“宫司大人也是知情的。”
“嗯。”林深对对手指。
“武士近藤年过而立,挺拔如松,完美无瑕,唯有一项隐疾,便是不能行房事,爱妻阿熏日日侍弄也不见起色,故而夫妻不再亲近,嗯,写得不错。”他翻开香艳的插图,“这位武士锁骨上的痣,不仅多次提起,在画中也有所体现。”
那是,八重看连载期间销量那么好,特地请了白垩老师画的插画呢,为了让阿贝多接这个急活,还是个三级急活,八重堂可是大出血了。
林深搅着手指,想把书拿回来,他却还在念里面的情节,她羞得耳朵滴血,请求他,“我知道错了,呜呜呜。”
“不想我读?”
林深立刻点头,绫人笑着说:“那你来读。”
林深真想撞死在墙上。
她颤巍巍地接过那本书,绫人用扇子指了指她要读的位置,正是快到卷末的时候,妻子当着丈夫的面与别人狎戏的场景。
绫人的扇子转移到她的后腰,林深趴在他的腿上被打屁股,起初只是扇柄,然后就是他的手掌,林深一边挨打一边抽泣,还要断断续续读她的小黄书。
“阿熏汗水淋漓,看着门外的丈夫,膝盖跪地,匍匐着伸手握住对方的脚腕,喊道夫君大人,近藤跪在爱妻面前,家主大人”林深感觉到他的动作,回头想要看,他却命令她接着读,林深哭丧地趴在榻榻米上接着念,“阿熏面如桃腮,哀切诉忠:'夫君大人,我爱着您,只爱着您,原谅我的不贞”
“呜呜呜。”
林深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滴在书上,她甚至没再叫他家主或者绫人,而是完全换成了「旦那」「主人」之类的称呼,绫人都不知道她一个外乡人,对这边的叫法了如指掌,最后他也不再强迫她读那些不堪入耳的东西,捂住她的嘴惩戒她的胡闹。
两个人都没来吃晚饭,绫华和托马对着热腾腾的火锅发呆,绫华一拍手,“那就来玩火锅游戏吧。”
“这次请不要再放蛋糕进去了。”
“哎?原来不能的吗?”
托马无奈,放了正常的食物进去搅拌,两个人安静吃饭,谁也没提去叫他们出来的事情。
*
事后林深脱水一样躺在他的怀里,他面不改色,单手搂抱她,手里还翻阅那本书,林深也不敢再抢,扒在他身上轻声请求:“肚子饿了”
他起身,拉开门,叫下人送来食物,林深看他敞着衣领,端着菜品回来,吞咽口水,他将她抱在怀里,林深小口吃着,用勺子喂到他嘴边,他却不吃。
他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林深蔫咪咪地吃了饭菜,抚摸他的胸口,绫人仍是笑着的,他同她说:“写得不错。”
林深瘪嘴哭丧道:“我知道错啦。”
她觉得他会记着这个事情一辈子,时不时就要拿出来说一场,所以林深找到间隙,迅速把二卷的稿子和自己断更的请假条一块送了过去,请假理由是“臀部受损,难以写作”。
八重堂的编辑见过很多拖更的借口,林深这个是最清奇的。
林深的屁股被他打肿,她只能趴在他身上,他无聊时还会用手拍两下,火辣辣的,但又莫名刺激。她以前也会故意去气他来获得小情趣,这样一整,绫人已经搞了她无数次,她再也不需要去改善他们的夜生活了。
绫人看似已经将这件事掀篇了,但是“就你也配做那位大人的狗”老师的《欲之花》第二卷 发售的时候,他还是拿回来,放在她面前,林深欲哭无泪,打开道:“还要念吗?”
他托腮不语,温柔地看着她。
“坏男人,呜呜呜。”
林深呜呜呜一整周,绫人偶尔还会问她:“不再写了吗?”
她本来就是等他无聊写着玩的,现在他回来了,林深又有了最好最让她沉迷的乐趣,她当然不想写了。
“不写了不写了。”她连忙摆手。
“我听说八重堂有「这本小说真厉害」的大赛。”绫人给她夹菜,“怎么不去试试。”
“哎?”
他看起来是正常在讲。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林深小心询问,“家主大人,是认真的吗?还是要给我下套,好一会儿打我屁股。”
绫人轻笑:“你写得不错。”
啊语言真是博大精深,他的“不错”,在不同语境中一定也有不同的意思吧。
林深躺在他怀里说,“其实这也是个文学议题呢”
“所以你鼓吹精神之爱。”
林深点头,“不如说鼓吹文学上的精神之爱。在现实中,我也觉得精神之爱是高于肉|欲的,比如我就认为,两个人结合一定是有相爱的基础呢,但是灵与肉缺一不可,才是完整的感情吧。”
“故事的结局是什么样的?”绫人抚摸她的脸,“公家小姐会遗弃已经残缺的武士吗?”
“怎么会有人抛弃自己灵魂的伴侣呢?”林深歪头思考,“不过出于文学性的考虑,极致的「物哀」才是最符合美学的。”
“不如让两个人殉情好了。”林深觉得这个结局非常的japan,“无法解决灵与肉的问题,阿熏与近藤挣扎痛苦,最后在同死中获得解脱,是不是爱情最极致的样子?”
绫人抚摸她,思虑良久,林深望着他,轻声问:“家主大人,又希望什么样的结局呢?”
“我起初想,悲剧的根源是相互束缚,如果放手,未尝不是一种成全。”绫人温声道,“不过我觉得,我这般平淡的结局,不如你的。”
林深鼻酸,“家主大人会放开珍爱的飞鸟吗?”
“攥紧就会破碎飘零,那就放手。”
“小鸟想要留在您身边呢?”
“不飞的话,长出翅膀也没有意义。”
他抚着她的眼角,林深忽然哽咽。
她裹紧他的羽织,感伤涌上心头,绫人轻抚她的发,把饭喂给她,然后铺被入寝。
他看着灯火明灭,转移话题,“听说你最近常伴将军左右,她身体如何?”
她贴着他的下巴嘟囔,“她身体还好,就是有一些没办法化解的矛盾吧,我也有在好好劝她。”
“这样。”他抚摸她的脊背,“要睡了吗?”
“嗯先亲亲。”
吻如约而至,林深含着他的舌,细细舔了一阵,等亲够了才分开,枕着他合上眼睛。
绫人平日在家处理公务,也会出差,但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案旁处理公文。林深就坐在他身边费力写作,可见他虽然生气,但是并不阻碍她搞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三卷作为终结要比前面两卷沉闷一些,林深也很认真对待,时常拿给他看,询问他的意见。
到了暧昧痴缠的情节,绫人也会很有情调地解开她的衣物,按照她描写的样子与她欢好。
书里的武士没办法占有爱妻,但绫人明显可以,虽说是公家的文官,身体却很强健,如今已经快到了夏季,结束后难免燥热黏腻,林深伙同绫华冻了好几块冰,放在屋子里降温,这样就不太热了。
没想到她已经赖在神里家这么久。
她做了一些棒冰分给社奉行的大家吃,绫华很喜欢,她回头望着与托马交谈的兄长,试探问:“你不动身去旅行了吗?”
林深也看向绫人,绫华含着草莓棒冰,说道:“神里家并不追求姻亲来巩固地位,兄长他也没有要求我的婚嫁,将军大人那边应该也不会阻碍。”
这是在告诉她如果想和绫人在一起生活在礼仪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并不会强行要求你留下来,哥哥他并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林深叹气,“留下来的话也没有关系我只剩下一件事要做了。其实冒险家也不一定非要居无定所,一家人也不需要一直在一起呢。”
就像上下班一样,而且去大学半年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
绫华看她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笑着搂住她的胳膊,“你愿意的话,神里家也可以是你的家。我和托马都非常欢迎你,作为我的伙伴我的姐姐。”
林深搂着她的肩膀笑起来,“被你这么叫怎么感觉这么有成就感呢。”
派蒙担忧地拉着她的头发,等她一个人的时候才说:“我们的旅途一半还没有结束,这样好吗?”
与刚来的时候不一样,林深在晨曦酒庄的逃避和现在的认真考虑,神色可是完全不同的。
“我其实并不能做好重大决定。”林深抱住派蒙,“旅行对我的意义就是寻找到能接受我的家吧。哥哥也好家人也好”
她曾经的家已经不在了,那么拥有新的家庭,对她而言是不是也是一种救赎。
她需要一个能够回去的地方。
“我虽然有这么想过,但自己的想法总是冲动的,等祭典结束,我会和绫人商量。”林深看着手里的柠檬棒冰,酸涩但又有淡淡的甜意,“我们那个世界有一种叫做互助会的东西,和影交流的时候会有抱团取暖的感觉呢。”
影的「永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林深与她讲话能感受到平静和坚强。
“当然这都是我自己的想法,对方愿不愿意接纳我还不知道。”林深拍拍派蒙,“我喜欢冒险,也不会丢掉派蒙,不管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继续往下走的。”
“派蒙希望你能开心幸福。”她举起小手抱了抱林深,“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好好考虑!”
“谢谢你,派蒙。”
林深长舒一口气,“还有一点点就写完书稿了,继续努力。”
派蒙两眼放光,“嘿嘿,两百万摩拉,嘿嘿!”
八重知道她要停更,就把她的稿酬翻倍,哎,这怎么好意思呢,她也不是为了钱,主要是想努力创作,对读者负责,绝对不是为了钱。
林深回到书房,绫人给她安置了一张书案,她的桌子干净整洁,和绫人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是收尾工作,其实也没有那么艰难,她也采取了之前决定的结局,三卷也不会连载,直接出单行本,最后根据销量再印合本。
林深与阿贝多也有书信往来,他看了三卷的书稿,很快便将插画的草图寄了过来。
林深觉得不错,根据自己的想法提了一些意见,绫人推门进来,坐在她身侧,她靠在他身上,绫人搂着她的腰,问:“怎么样了?”
“就要写完了。”她顺着思路往下书写,“果然还是喜欢樱花,白垩老师也同意最后的插画是樱花树呢。”
绫人看着她的书稿,又看了看阿贝多的插画,林深在樱花树下补充了两个球,批注“男女主人公幼年”,绫人轻笑,“这样的结局,只会让人落泪不止。”
青梅竹马,少年相恋,情欲纠缠,最终无法化解灵肉矛盾,加之外界的流言蜚语,最终一人吊死,一人切腹。她却要求最后一张插画,是在定情的樱花下的两人追逐嬉闹的样子,真是个残忍的女人。
“两小无嫌猜嘛本来就是爱情最好的样子。”林深吸吸鼻子,“这种故事的末尾在我们那里还会加上化蝶而去,或者变成两只鸟两棵树那种团圆结局呢!”
“所以你是遵循传统了?”
“那是。”
绫人抚摸她的侧脸,林深写得专注,没看到他怜爱的目光,绫人对于她心里的“爱”已经了解,她在他身上渴求的,可能是一种至死不渝的感情。看似荒唐糜烂的故事,却意外爱得纯粹又深刻。
他轻轻叹息,为她放好降暑用的冰块,起身离去。
第69章 神里屋敷(13)
在《欲之花》发布那天,林深正在帮影清理岛中残留的猎犬,八重也因此从发布会回到鸣神大社协助影与将军的对抗。
雷电将军的威压实在是让人很有紧迫感,林深解决完这件大事,影也放下心结,站在鸣神大社的神樱树前,轻轻抚摸着树干。
她打算将稻妻的未来交给民众,经历了这一切,影也接受了八重的建议,多出来走走,真正注视那些对她抱有信赖的人民。
“哎,也不知道发布会怎么样了,看了你的终稿,编辑可是很担心销量的问题。”
影望向八重,“是什么的发布会?之前我也看过几本你们八重堂出品的轻小说,里面的描述过于夸张”
可能说的是《转生成雷电将军然后天下无敌》之类的书吧。
“是这位旅行者写的哦,现在是新书销量排行榜第一位,已经盖过了所有的书局的印量。”
“哦?既然这样,那我也”
林深立刻摆手,“影今天也很累了吧,我们”
八重的声音适时响起:“可以啊,影,我会给你打九九折呢。”
影瞥了她一眼,八重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哎呀,这个故事可是相当大胆,尤其是男女主人公,真是惹人喜爱呢,说起男主人公”
“八重大人!”林深抱住她的大腿哀求。
“她害羞了。”
林深已经不是害羞,是社死的程度。还好只有编辑和八重知道作者是她,也不至于社死的太严重。
林深出现在发布会,已经是堵得水泄不通,外面一圈是买到书的,正在嚎哭,里面一圈是在排队买书的,满脸紧张。
编辑远远和她笑着点头,看来卖得还不错,在场的只有几个卖书的在笑,林深产生了罪恶感,但耐不住好奇,端着饮料坐在旁边听他们讨论。
“狗老师太狗了!怎么会写这么悲伤的结局。”
“下辈子再也不看她的书,本来以为是一个小黄文,结果怎会如此!”
“本来以为是个能冲的爽文,结果跟我说是个纯爱悲剧?怎么能把人骗进来杀?”
“退钱!退钱!呜呜呜,我看哭了!”
罪魁祸首狗老师本人吃着爆米花,换了个位置继续听。
“你说说,这个作者是不是来报复社会的,还有她的名字耐人寻味。”
“那位大人'究竟是哪位啊?”
“会不会是武士近藤的原型,一定是这样的,对遥不可及的那位大人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才创作出这样的作品”
“这是多深的怨念!”
林深咳嗽两声,买了几串丸子分给雷神和八重,可能是大家买书太过专注,根本没人注意到将军大人坐在角落吃着甜甜的团子点心,好奇地看着他们。
“呜呜呜,我的CP在阴间也要幸福”
“狗老师,你可恶啊!一切都是狗老师的错!”
林深听得津津有味,吃东西都香了两层,虽然读者喊打喊杀,但是销量可不会骗人,赚的钱可是一直在增加。在评价上来说,结局褒贬不一,不过逻辑也是清楚的,大家也都能接受,痛苦的根源完全是因为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爱情悲剧吧。
林深的大作完美落幕,还自带了讨论度,哪怕这本小说也称不上轻小说,应该归到官能小说这类,不过钱和名气都是八重堂的,八重神子乐在其中,对林深格外器重,还分了一期特约专栏给她。
影回了天守阁,八重屈尊和林深走着回到鸣神大社,林深给她端着油豆腐,神子夹走一块,感慨:“所以你要和社奉行的那小子留在这里吗?”
“没”林深看着远处的神樱树,“唉”
“该说你口味奇特呢,还是没想到你喜欢那种男人啊。”八重软乎乎的耳朵动了几下,林深用手去摸,被她打了手背,“那小子明明不讨人喜欢。”
“完全是因为他太聪明了,所以宫司大人不喜欢吧。像我这么又乖又听话的当然讨你喜欢。”
八重捏了捏她的脸颊,“自然,你比那小子讨喜多了。”她不甚在意道,“反正他很快就会死掉的,就像他的父亲和祖父一样,人的寿命在我们眼里不过一刹那的光景。”
“但是他却一直将你当做恩人呢。”林深仰头看着她,“哪怕只是渺小的人类,也能只身抵抗愚人众的侵蚀,为家族和稻妻谋划这一切,八重大人嘴里说着不喜欢他,实际上还是对他有所期待吧。”
“小家伙,完全对他着迷了。”
林深看着在她脚踝磨蹭的几只狐狸,轻轻说:“我已经为稻妻做了很多事,八重大人,能不能再多照料社奉行一点呢?神里家与其他奉行众不同,既没有强大的军队,也没有丰厚的经济来源,唯有仰仗民众的信赖和对将军大人的侍奉,多年前被怪罪也是遭人陷害,作为制衡的存在,至少不要再孤立无援”
“哎呀,若非我的照料,那小子怎么可能活着见到你。”八重踏上台阶,百无聊赖地挥手,“既然那么相信他的能力,为什么又来让我偏心。将油豆腐拿来。”
林深递给她,八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也是,林深没必要为他求得什么,世事无常,如果真的出了事关生死的意外,八重也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她说出来只是想让自己安心一些罢了。
林深回到神里屋敷,习惯性地走到他的卧室,绫人买了第三卷 ,现在正卧着翻阅,林深坐在他身边拨着他的发丝,“我先去洗澡,家主大人有想吃的东西吗?”
“不必,洗好便回来吧。”
林深点头,抱着清凉的睡衣去沐浴。
等她回来,绫人已经读完,书放在案上,灯也只留下一盏。
天气炎热,就不怎么适合紧贴了,还好绫人身上总是凉丝丝的,林深抱着他的胳膊,还有降温的效果。
“将军大人说要解除锁国令了呢。”
“今日也陪同了?”
“嗯,帮她解决了棘手的问题。”
“受伤了吗?”
林深将他的手放在肩背,“被抓了一下,好疼,不过当时已经治疗好了。”
果然不太新鲜的小流血狗的威力并不如刚跑出来的,抓了林深之后,还打不过林深水环的奶量,就被影一刀斩了。
绫人起身看她的背,没有伤痕,放下心来。林深趴在竹席上,用小腿勾了他一下,绫人笑着抚摸她的后腰,“不累吗?”
“不累就是怕热。”
冬日怕冷,夏日又怕热,矫情得很。
她的睡裙很薄,绫人撩到她的腰处,里面一览无余。林深喜欢他的手心,抚摸或者轻拍,她来者不拒。
抚了一阵,她后背一沉,绫人握紧她的手,微抬她的腰,贴合的时候,林深忍不住攥紧缠在指缝的手指。
他另一只手盖在她的肚子上,手心的温度偏热,他贴得很近,林深淹没在他的体温里,承受他带来的重量。
绫人看到她索求的样子,轻咬她的耳尖,“还没有厌倦?”
对于这种事,对于他。
林深摇头,窝在他的小臂上,艰难地握住他的手,“你不想了吗?”
她不安地抱住他的手臂,绫人将她翻过来,看到她氤氲的眼睛,自嘲地想,他们两个人的问题都暴露了没有安全感的事实。
绫人轻吻她,继续未完成的动作,林深用脚尖蹭着他的腿,等他结束,顶着热和他的重量,林深没有推开他,而是将他紧紧搂着,“我听说鸣神岛还有一片枫林”
所以她现在又想看枫树了。
绫人撑着被褥看向她,林深试探地说:“我们一起去赏枫?”
林深望着他的眼睛,绫人起身,水掠过两个人的身体,林深习惯性地用风吹干,因为燥热,她就一直让屋里伴随着带有凉意的清风。
“锁国令解除之后,大概会有大型的祭典。”绫人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说,“祭典应当会由社奉行和八重大人共同举办。”
“我会尽量帮忙的。”林深缩到他的颈窝,“但是能不能不要禁止宵宫放烟花呢?没有烟花的话,感觉不像夏日祭典的样子。”
绫人笑道:“喜欢看烟花吗?”
“嗯,还有狐狸面具和金鱼,不知道苹果糖好不好吃对了,上次你给我定的衣服面料很舒服,这次能不能再帮我订一套夏装?”
绫人说好,拥着她的肩,看到她情绪有一点低落,绫人便张开手,冰冷的水光从他指尖溢出,水滴在空中小范围地炸开水花,好像是小型的烟花秀。
林深笑起来,搂着他黏糊糊地说:“你真好。”
“待你好,就笑成这样。”
“那总不能家主大人打我屁股的时候我还要笑吧。”
绫人勾起唇角,捏了下她的屁股,林深立刻用手捂住,红着脸看向他,绫人凑近,唇瓣相贴,林深抿了抿,小声要求:“我想我们一起看烟花。”
“若想放烟花,就要与那位长野原烟花店的店主管好火光。”
“啊那我成了放烟花的,我就没办法看烟花了!”
“安全措施不到位,大概是放不成的。”
林深纠结、痛苦、满地打滚。
“好吧,那我还是要放烟花,家主大人要给我打通关系,我都牺牲了和你看烟花的时间了”
她那种小道具,只能看小小的烟火,但是宵宫手里,可是有着能照亮一整个海岸的烟花库存呢。
“于公而言,你需要自己达到指标。”
“那我作为社奉行大人的女朋友都没有任何特权吗?”
绫人笑着捏住她的面颊,“抱歉,你的特权只能在我身上施展。”
“好歹是大官,怎么这样小气。”林深瘪嘴,“就连定制衣服都要等一个月呢。”
“不满意吗?”
林深点头,“不满意,差评。”
她又搂着绫人的腰,埋在他的怀抱,“但是家主本人,五星好评。”
“哦?这么好?”
“家主大人是全稻妻最好的男人。”
绫人接下她的奉承,拍拍她的肩膀,意思是让她早点睡觉。
*
锁国令一经开放,稻妻终于有了一点活跃的氛围,八重准备开展祭典,将林深叫过去打杂,顺路给新书做个签售,林深没打算露面,所以签过的书册采取抢购的办法,林深翻了翻合本,阿贝多为她绘制了新的封面,是混乱的、如同染缸一样的花状波纹,再加上艺术处理过的书名,又好像一位女性的线条。
不愧是神奇的阿贝多老师。
就是不知道他清不清楚狗老师就是荣誉骑士本人呢。
派蒙没有看过她的书,因为林深警告她小朋友不能看,派蒙好奇,但也没有那么好奇,看到白垩的插画署名,派蒙念叨:“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回蒙德了。”
“是呢”林深想起了迪卢克和骑士团,“不知道大家过得怎么样。”
“所以这次祭典结束,你会和绫人决定自己的去留吗?”派蒙在她耳边密谋,“你终于要选出一个人做长久的伴侣了吗?”
“这样也未免太自大了,我还想都要,人家愿意吗?”
“哼哼,不愿意的都甩掉,新的老公就在下一个国家!”
又不是在挑菜。
林深突然感觉很累,但是和他在一起,会淡化那种疲惫,每天有家可回,有漂亮的妹妹,有忠诚的朋友,有热腾腾的饭菜,还有他的拥抱,林深每天只要睡在他的怀里,就再也没做过噩梦。她早就习惯了在神里家的生活。
“狐狸精真是可怕,你完全迷恋上他了!你甚至愿意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花园!”
林深捂着胸口叹气,“真是可怕”
他愿意接纳她吗?绫人并不是什么都直说的类型,但是他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只要她问,他一定会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这样的话,她去追寻深渊,见到了林野,是不是也能告诉他,她现在已经能够独立生活下去,也找到了她的归所呢?
林深也想过和林野一起,但是那种感觉很奇怪,尤其是看到真离开影的景象,她就明白,死去的家人是没办法和生者“一起生活”,而是“换种形式陪伴”。
就算找到林野又能怎么样呢,他们要一起去天堂和爸爸妈妈继续快乐生活吗?如果是那么简单的事,就应该在她来这里第一天让她达成这个Happy ending,而不是让她一遍遍确定“逝者已矣”的事实。
看着已经逝去的哥哥,只有心痛。
林深以前认为自己也是能做些决定的大人了,但是真的到了最后,她还是会忍不住想问问父母和哥哥,她该怎么做。她现在又能问谁呢。
八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家伙,在发呆吗?不工作的话,可没有摩拉拿。”
林深如梦初醒。
“知道了,八重大人。”她叹气,“劳碌的命。”
八重一声嗤笑,却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帮忙整理书架,把《拜托了我的狐仙宫司》一本本摆出来,回头看着热闹的街道,有一瞬间的恍惚。
如果自己做不了决定,还不如问问绫人的想法。他总是能做出最好的决断,显然,林深看他处理事情的时候,已经对他产生盲目的崇拜了。
第70章 神里屋敷(14)
在八重堂干了几天,拿了五万摩拉,又收获了两百万稿费。林深找到宵宫合计干一票大的,漂亮盛大当然很重要,但阿贝多要带着可莉来,还要格外注意安全。
一切布置妥当,林深在傍晚返回了神里家。
绫人回家的时间要晚于她和绫华,他没有与绫华说明理由,等到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绫人才说了自己去做了什么。
他前几日发现了愚人众翻找枫原义庆的遗物,而且今天又被八重叫去,估计是因为看到了行秋搬书的事情,让她提起了兴趣。
林深听得连连点头,绫人将自己的计划与想法告诉了她,林深点头、鼓掌、吹捧,最后感动地看向了他。
绫人笑着问:“为什么这样一副表情?”
林深缩在他怀里乱蹭,“觉得你好喜欢我好信任我把这些都告诉我了。”
“或许你更喜欢参与其中?”绫人半拖着她解开身上的累赘,最后清爽地坐在书案前,将她抱好,“倾奇者「国崩」,也就是现在的愚人众执行官散兵,你之前也与他有过照面,日后他也可能成为你、乃至稻妻的敌人,对此,你也需要做好准备应对。”
“你打算设局让万叶和绫华知晓真相,我懂,包在我身上。”
绫人摇头,“我只是告知你,你不需要帮忙。不如说,你本身就会守护自己的朋友,也会照顾绫华,不是吗?”
“家主大人也守护了枫原一脉呢。”林深靠在他的怀抱,仰慕地说,“永远可靠的神里大人。”
绫人并未能免俗,无法装作对恋人仰慕的倾诉无动于衷。
他低头按着她的唇瓣,看着自己指尖留下的小小凹陷,又慢慢弹回原来的形状,他想起什么,垂头道:“为你购置的衣服已经到了,要去试试吗?”
“好快。”
林深看他递过来的纸袋,里面满满当当的衣物,她拿出一条蓝色的浴衣比划,“家主大人用了特权吗?”
“特权?应当不算。”
神里绫人不过是给了十倍的价格让他们快些做出来罢了。
“家主大人完全是言情小说男主的模板呢,非常霸总”林深解开衣物,在他面前换上新的,嘴里念念有词,“应该说,是狐狸精转世的很懂浪漫的霸总。”
她说的话,他并不能完全听懂,她觉得是便是吧。
绫人站在她身后,帮她系好腰带,“紧吗?”
林深摇头,他收紧腰带,林深握住他放在腰上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他在她耳边说:“腰太细了。”
林深被他包在粉红色的透明气泡中,忍不住腿脚发软,绫人松开腰带,林深赶紧拉住松垮的衣物,他在身后轻轻研磨,帮她握住遮挡的浴衣,林深气息紊乱,问他:“会不会皱?”
衣服皱了的话,下人熨一下不就会回归平整。
绫人不想考虑衣服怎么样,甚至,他也没有考虑门外下属的求见。
林深完全不敢出一点动静,她站在房间内的梁柱前,他单手撑着柱子,一手还要抱着她动作,林深只能自己不出声。
林深回头用眼神示意外面可能有重要的事情,绫人将她掰过去,让她专心。
下属也不敢离开,更不敢进去,就半跪在外面。
绫人终于推开了门。
他衣领半开,身上有很浓郁的香气,以及欢愉过后的旖旎,那个终末番成员低着头,不敢看他,将事情汇报结束便匆匆离开了。
“是很重要的事吗?”
绫人折返回来,搂着她轻吻,“没什么,是八重大人。”
坏狐狸又想使唤他罢了,林深撅嘴,“夜里可不是工作时间,不要理她。”
刚才没尽兴,绫人又按着她继续,在林深的眼泪里,他看到了自己的神情。
是绝对的沉浸。
这次是八重的传唤,下次,还有可能是将军的。林深搂着他,给了他全部的仰慕和爱意,他也投入了太多进去,让他甚至可以暂时忽略他的职责。
他不过是有着自己私心的普通人罢了。
林深颤抖着,她的回馈很明显,绫人会在这时候快些收尾,大概是为了能和她一同感受愉悦。
对于这种事情,她向来乐此不疲,而且也不管后续,结束了便黏回他的肩膀,一下就睡了过去。
*
庆典这几天,她接待了阿贝多一行人,在蒙德与阿贝多打了个照面的关系,林深也没有暴露自己就是作者的事情,他们两个还算客气。林深大部分时间都在陪可莉玩,在她没有空闲时,宵宫主动承担了照顾小朋友的事情,也让林深放松不少。
一斗带着兄弟们也过来了,恰巧绫人也在,一斗笑着豪爽地抱住了他,“绫人兄!好久不见!你们也认识吗?”
“好久不见。”
林深摸摸头发,握住绫人的手,当做回应。
久岐忍叹气:“老大这种傻瓜是不会懂的。”
一斗显然没懂,照片也不拍了,拉着绫人坐下来打牌,林深只看过绫人和托马或者绫华下棋,已经是常胜不败,更别说和一斗打这种儿童卡牌。
他很明显让了七八步,林深都不免为一斗叹息摇头。
九条是听说一斗在祭典闹事过来的,看到荒泷派一群人围在一圈,安静地不像在扰乱公共秩序,应该是早就被摆平了,她看向和一斗“对战”的人,略感震惊,“社”
林深迅速拉走九条,“裟罗,神里大人的意思是想简单享受祭典。”
不要暴露他的身份。认识他的除了奉行众,普通人反而并不常常见到他,这样也避免了麻烦。
“既然社奉行大人在,那便告辞了。”
就在两个人谈话这段时间,一斗已经连输三局,气得跺脚,绫人看时间差不多,与他握手言和,一斗还想再打,久岐忍拉住他,“你的这位朋友很明显是在陪伴旅行者逛街吧,就不要打扰他们两个人了。”
“逛街?”
一斗盯着他们握住的双手,嘲笑:“不是只有小孩子才会拉着手逛街吗?没想到他们两个这么幼稚。”
久岐忍扶额,大家也摇头无奈。
今天就是揭开真相的时间,绫人装作并不知情,在她身边陪着众人寻找证据,林深偶尔会在他耳边询问,他这样会不会觉得无聊。
“近距离观察自己的棋局,并不算无聊。”
看他乐在其中,林深摊手,“真是恶趣味。”
虽说是陪伴,其实他并不常在,而林深也不过是见证他们寻找真相罢了。
事情结束,万叶查清当年的事情,与林深告别。对于绫人的帮扶,他隐约能够感受到,所以同他道了声谢。万叶最先离开,并没有参加最后的祭典,可能是本性如此。
盛大的庆典正式开幕,林深忙碌了这几天,看着离岛张灯结彩,摆满了摊位,也颇有成就感。林深握着他的手说道:“今天就好好享受吧,绫人。”
他穿了很低调的灰色条纹的和服,林深盘着头发,别好他赠予的发梳,拿出一个狐狸假面带在他脸上,绫人抬起看了看,欣然接受了她定下的伪装。
“还有个好消息,我和宵宫准备好烟花后,火消队亲自来帮忙燃放烟花呢。”林深指了指高处,“在那里我预留了位置,我们两个可以一起看。”
绫人点头,语气带着笑,“依你。”
林深犹豫道:“我把你带走,绫华”
“她又不是孩童,一起玩闹的日子与现在已经相去甚远,绫华应该也到了不想跟哥哥拉手的年龄了吧。”绫人看向远处等着糖果的绫华和托马,“这样便好。”
林深也买了糖果,她含着一块,蹲在地上捞金鱼,虽说是他们两个人的约会,不过绫人很少完全独自一个人,林深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经过他的手,很快就到了下属的手上,包括她废了大力气捞上来的金鱼。
林深远远看到宵宫和可莉,两个人努力打手势,林深这才反应过来,要放烟花了。她拉着绫人快步往山上去,站稳的一瞬间,第一朵已经飞上天空,炸开红色的花团。
林深看向远处耀眼的花火,又看了看身边的人,她伸出手,揭开他的狐狸面具,踮脚轻吻他的唇。
绫人带着笑意,望向海岸的璀璨,林深想起什么,掏出相机,摆好站定,挽着他的胳膊,等到烟花升空才按下快门。
“枫丹的物件。”
绫人看着手中微微发烫的相片,然后放在衣领内,收藏保管。
附近并没有来人,大家多数在更视野开阔的地方欣赏烟花,无人打扰。林深靠着他的肩膀,想说些什么,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事要说?”
“瞒不过你。”林深站在他面前,低头摆弄他的手指,“有事想和你商议。”
绫人垂下眼帘,“何事?”
她组织过的语言,现在好像从大脑流失掉了,让她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绫人的掌心温暖,她两只手都塞在里面,林深勾着他的手指,交缠勾连,绫人很有耐心,他并不催促,也没有说话,等待她。
烟花还在放,绫人看她纠结的模样,握住她乱弄的手,率先开口:“看来是很重要的事情。”
林深紧张地点头。
绫人看向远处的烟火,“要离开了吗?”
她迅速摇头。
绫人不知怎么,松了一口气,却涌上来更深切的忧愁。
她拉近他,声音细如蚊呐,“我想留在你身边。”
绫人靠近,想要听清,林深仰头又重复了一遍,“我想留在你身边。”
派蒙躲在树上,紧张地攥紧拳头,在听到她说出来之后,忍不住打了两个滚,想要把她脑袋敲一敲,但是,派蒙没有那么做,她趴在树上,揉揉眼睛,看向了绫人。
根据派蒙这半年多的考察,绫人有钱,对她很好,还是稻妻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除了太忙、有点坏坏的、偶尔太有压迫感、不会做饭,好像没有什么缺点了。
货比三家之后,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向来很宠林深,所以派蒙觉得,他百分之百会答应和她在一起,然后他们就像蒙德的童话那样有个梦幻的结局。
哎,可是她们的旅途可怎么办,林深嘴里说着会继续出发,但是她每天都像个牛皮糖一样贴在绫人身上,怎么看都不像是舍得从他身边离开的样子。
绫人静静地看着她,询问:“在求婚么?”
林深脸上蒸腾出一股一股的热气,林深比划,“就是”
伴侣?爱人?林深不知道怎么解释。
“在一起生活,是要成为我的妻子?”
林深浑身都在发烫,因为太紧张,所以手都开始发抖。
她想要分析一下,但是不管怎么分析,和他说的也并没有太大差别,所以林深很小幅度地点头。
永远在一起的话,好像就是夫妻吧?但是林深没有想和他结婚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分别。
她混乱的思想搅拌自己的脑神经,烟花都盖不住她的心跳声。
她渴望一个答复,林深拉扯一下他的手,低头问:“不是结婚我不知道该怎么讲我想和你一起生活,你愿意吗?”
答应我吧。林深默念,她心里的小人抱着粉红泡泡来回打滚,这让她心跳如雷。
绫人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可能有一点惊讶,不过都被没有表情取代了。
林深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绫人放松眉眼,微微勾起笑容,然后轻轻摇头。
派蒙嗖地一下飞过来,“喂!你怎么可以拒绝!不可以!你答应她!”
绫人看向派蒙,如果他不是派蒙不好惹名单排名靠前的人,她现在大概就要冲上去打他了吧。
“她已经她已经吃了很多苦了,为什么不答应她!骗子!耍流氓!我要给你起一个难听的绰号,不管了我们走!”
林深觉得自己应该制止派蒙,但是她发不出声音。派蒙抱着她的头往后扯,林深松开了绫人的手,有些混乱。
烟花爆炸的声音,派蒙的声音,还有她逐渐平息的心跳。
为什么呢?林深问自己,从和他相处的每一秒寻找踪迹,她喃喃:“为什么。”
他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林深不清楚是哪里出了差池,是她没有和他说清楚?但是他也并不需要她说得太清楚,他可是全稻妻最聪明的人,他很懂她。
为什么呢?她搜刮了一切可能性,选择最有可能的原因,她看向他,“因为你并不爱我,对吗?”
绫人的笑意有些无奈,他微皱的眉头,还有他的目光,显得他似乎被刺痛了。
林深说了声抱歉,便和派蒙回到了神里屋敷。
她径直走到他的房间--当然,现在已经是他们的房间了,里面有一位下属正在布置鱼缸里的水草,水中游荡着林深刚抓来的金鱼,看到林深回来,对方笑着迎接,这位仆人偶尔会叫她“夫人”,林深制止两次,她还是会讲,就随便她了。
现在被这样称呼,林深很难在保持体面,她拉开柜门,将自己的衣服都抽出来,仆人吓到了,连忙退出房间,正撞到返回的绫人。
他站在门前,看她拿走了她的东西,甚至将他的秋冬的衣服翻了出来,精准地抻出她穿过的几件羽织,用力塞进她那个什么都装得下的背包。
在林深想要拿走他出差时两个人来往的信件时,绫人最终还是伸出手,按住了她。
“至少留下这个。”
林深抢过来,语调生硬地说:“为什么要留下?”
她没办法做到在被他拒绝之后还能安静退场,她要把她存在过的痕迹全部抹除,然后再也不回来了。
绫人难得没有退让,甚至动用了元素力,将那个盒子用水包裹收回,安稳地躺到他的掌心。
派蒙看到林深拿出了刀,她有些不知所措,挡在林深面前,“没必要打架的你不开心的话,我们就走吧。”
这是连派蒙都懂得的道理,绫人也有选择的权利,他们不能强迫一个人必须顺从她的想法。不能再做更过分的事情了。
林深抚摸着他赠给她的刀,然后扔到他面前。整个屋子已经一片狼藉,绫人拾起那把刀,却放进了她的背包。
看着他处变不惊的样子,林深涌出一种愤怒,但也渐渐冷静下来。她也该长大一些了,绫人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劝自己,不应该这么对待一个一直善待她的人。林深只是把自己的痛苦发泄在他身上,而他恰巧是个温柔的人,所以包容了她的任性。
他没有错,就算他一点都没爱过她,绫人也没有任何过错。林深说着对不起,绫人看向她,林深已经不知道该去哪里,跪坐在地上垂泪,在他将她抱紧的时候,林深拼命道歉,绫人止住她的歉疚,抵着她的额头,温和地说:“为什么道歉?”
“我不知道原谅我。我太任性了。”
“是吗?那为什么要和我一起生活?”
林深太熟悉他的声音,好像一池波澜不惊的潭水,她抓住他的衣襟,颤抖地说:“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
不想一个人。
因为需要接纳她的家,需要爱她的,她也喜爱的伴侣,永远的伴侣。
不想再承受分别,只想在给她留灯的港湾靠岸,想一推开门就有温暖的怀抱,还有他很轻的呼吸声。
等待一切结束之后,不想还是孑然一身,前往下一个未知的国度。
“为什么是我?你想要我做你的家,我却觉得,我并不是合适的人选。”
林深拼命摇头,她哭着说不是的,绫人轻晃她,同她说:“我的父母也十分相爱,父亲终日劳碌,母亲出身贵族,在社奉行中很有声望,他们二人相互扶持,也很疼爱我与绫华。”
林深的抽泣声慢慢缓和下来,她松开攥紧他衣服的手,绫人覆盖她的手背,“直到我父亲病情加重,母亲一人照顾我和妹妹,也需要照顾她深爱的丈夫,甚至承担起整个濒临倒塌的社奉行,她舍弃了自己的骄傲与自由,出于爱燃尽自己的生命。在父亲离世后,她迅速消瘦,很快便去世了。”
“我想,没有人是生来便要做母亲和妻子的。如今大家都当做你是远道而来的旅客,借住社奉行家,和家主产生了浪漫的亲密关系。但当你真的将这里当做家,将我当做你一生的伴侣,你便会发现社奉行中罪恶又不堪的一面,你会为了我放弃你的自由,会为了我不断妥协,到最后,不论你是否愿意,你还是要履行妻子甚至家主夫人的职责。我不怀疑你的爱,可能是我的做法让你太过沉溺,这并不适合你。”
“相伴一生不是消遣的玩笑,我填补了你的空缺,让你觉得我值得托付,这是很幸运的事情。”绫人抚摸她的脸,“请容许我推测一下我病重死亡的时候,你会不会也像母亲那样伤心欲绝,就像你的故事结尾,为了能相爱以至于殉情。”
“或许你应该继续你的旅途,再冷静地思考你即将付出的代价,在我看来,你的选择并不理智。”
林深抚摸他的手指,询问:“为什么不能这样结尾呢?即使因为太过爱你而死掉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为什么要为了我呢。”绫人搂抱她,“在我之前,应该是你自己。”
林深握住他的手,仰头看他,懵懂、迷茫,还有一些了然。
派蒙很少打扰小情侣讲话,今天确实忍不住了,她指着绫人说:“我觉得他说得对!我们应该再好好考虑!你明明一直在劝影世界不会一成不变,你却一直在想停下来的事情,不前进的话,什么都不会得到,甚至还会失去,没有人是可以依靠的,你只能依靠你自己。”
林深犹豫不决,但她没能松开他的手。
“已经休息很久了,稻妻的风景早该看遍。”绫人望着窗外的树影,“这个国家满是伤口,被伤害的神明无法面对失去的事实封闭内心,民众的愿望历经百年才战胜了神的意志,在我看来,远不如风神庇佑下自由的蒙德与贸易流动的黄金之国璃月。”
林深小声反驳:“这么说自己的国家真的好吗?”
“你明明也不怎么喜欢。”绫人说,“所以更不必为了我留在此地。”
她早就止住眼泪,缩在他的怀抱,轻轻抽动鼻子,绫人的手臂将她收紧,他今天说的话,比以往的每一天加起来还要多,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肺腑之言。
林深拿来自己的包,将里面的东西拽出来还给他,包括她之前送给他的挂坠和御守。
“专门拿我的东西。”绫人看了看自己的卧室,“好像遭贼了。”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被她的泪水浸湿了一大片,也是因为穿这身,才将御守取出,被她得了空隙,如今他还回来,他便再度放到怀里,贴近自己的体温。
林深拂过他们相爱的痕迹,掏出他送的折扇,摊开看着,又落泪,哽咽道:“我不想离开你。”
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暂时的分别,就当做一次出差吧。今晚别再同寝,出去好好考虑,明天再做打算。”
大概是为了让她清醒地认清现实,他亲手戳破了那甜蜜的幻梦,然后将她驱赶了。
林深抱着他的羽织站起来,打开面板随便找了个地方,也没管风吹雨打雷劈,原地放了尘歌壶,然后钻了进去。
*
绫华回家就感觉到气氛格外凝重,家仆没有一个人出声,她和托马的说笑也太过突兀,于是他们两个也收了声响。
绫人的卧室凌乱不堪,仿佛被抢砸了一样,更何况那里本身就有些乱。绫华扶着门框,看着兄长扶起鱼缸,里面的金鱼早就没了生机。
“哥哥”
绫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跪坐在他身边,抚着他的背。
绫华慌乱地看向托马,托马站在门外茫然摇头。
“没什么,绫华今日玩得可好?”
绫华点头,她犹豫道:“吵架了吗?要不要我去”
“不必。”绫人拿起浸水的衣物,绫华再次看向托马,托马迅速过去,帮他整理凌乱的衣服。
“多谢。”
“家主大人,您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就行。”
绫人安静地看着托马收拾,随后起身,绫华也迅速站了起来,她扶着他的胳膊,绫人将手抬起,当做拒绝。
他来到了本来属于林深的客房,推开门,注视着里面的空缺,好像一株静立的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