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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秘密

    “开, 还是不开?”

    洛斯觉得这个问题比一打开宿舍门看到白濋坐在他床上晃腿更操蛋。

    洗漱间并没有太重的血腥味,无法判断滴落的液体成分,但在声控灯亮起的几秒钟里,地面上的血色给了他们巨大的冲击感。

    这注定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选不出来?”白濋蹭了下脸颊, 干燥的指腹勾起湿润的记忆, 他低头懒散一笑, “行, 那我换一个问法, 你对宿管会剥人皮这件事的把握有百分之百吗?”

    “没有。”洛斯回答得很快, “但我不想亲身实践, 验证这个可能性。”

    白濋活动了一下手腕, 指骨的响声在洗漱间里回荡,与液体滴落声交织成令人牙酸的背景音。

    他拿过一旁的拖把,别住了门把手:“那就有答案了, 走吧。”

    门板抖动的幅度变小,铁销发出轻微的窸窸窣窣声。洛斯确认凭老大爷的体格,一时半会儿挣不开, 抬脚跟上白濋。

    走进与洗漱间连通的厕所, 洛斯努力忽略从天花板投来的热切注视:“我选中了你想要的答案,对吗?”

    “为什么这么说?”白濋突然停下脚步。

    洛斯没注意, 一下子撞到他的后背上, 属于人类皮肤独有的温热感扑面而来:“嘶, 好硬……”

    洛斯捂着鼻子, 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消失得很快, 像是他的错觉。

    白濋扶了下他的胳膊, 将话题不动声色地拉回去:“为什么说是我想要的答案?”

    “因为你问我有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百分之百是既定事实,而我只是推断,你在引导我。”洛斯顿了顿,语气凉凉的,“你有其他的发现,对吗?”

    白濋沉吟不语,他发现了一件事,当洛斯心情不爽的时候,言辞之间反而会更加客气。

    并且常用“对吗”作为结尾,来质问。

    “我有一个小小的、不值一提的猜测,需要验证一下。”

    “长官,你在为自己的不坦诚找借口吗?”

    洛斯小声嘀咕,自顾自地骂了几句。

    白濋忍俊不禁,提醒道:“声音再小点,被骂的人都听到了。”

    “我故意骂给他听的。”洛斯冷笑,“长官不觉得他活该被骂吗?”

    长官无奈摊手:“是活该,他为自己的不坦诚感到抱歉,并且托我转告你一件事。”

    “什么事?”

    “他原本不打算晚上去验证,因为想起你说过喜欢找刺激,所以临时决定带你去体验午夜惊魂。”

    白濋打开窗户,检查了一下楼外侧的水管,体贴问道:“你喜欢徒手爬楼吗?”

    夜风吹得洛斯一脸凌乱:“我喜欢走楼梯。”

    “偶尔换个方式,会很刺激的。”白濋含糊不清地笑,透着一丝/诱哄。

    洛斯:“……”

    他突然理解陪他挖坟的可可安了,有些事真不是轻易就能接受的。

    “我要验证的东西在三楼,正好二三楼之间有防盗门,宿管上不去。等下我先爬上去,然后拉你。”

    “你都计划好了还问我干嘛?”

    “走个流程。”白濋冲他眨了下眼,“本次行动代号【午夜/激情】,请问学霸还有疑问吗?”

    学霸无语望天:“……没了。”

    洗漱间的大门发出巨响,许是知道了他们不会主动开门,宿管大爷砸得愈发凶,像是要直接踹门进来。

    “over,行动开始!”

    白濋攀住水管,踩着窗台往上一跃,抓住了三楼的窗沿,他反手甩出短刀,对着玻璃连砸数下。

    清脆的响声在夜色中格外明显,忽然停下,更衬得周遭静谧无声。

    白濋小小地“嘶”了声,攀在水管上不动了。

    门板碎裂的“咔嚓”声令洛斯心慌不已,探头出窗外:“你愣着干什么,快爬上去啊!”

    白濋咕哝地笑了声:“遵命。”

    月光朦胧,洛斯只看到他踩着水管向外凸出的边缘,使劲一跃,翻身上了三楼,接着便听到一道肉/体碰撞的闷响。

    摔倒了?

    洛斯不由得猜测起来,但很快他就没心思管白濋了,因为洗漱间的门终于不堪重负,被砸得四分五裂。

    宿管大爷健步如飞,老橘子皮的脸很快闪进厕所,快到洛斯怀疑他用了闪现。

    “谁在那里?”

    洛斯横跨在窗台上,吼声撕心裂肺,尖利得破了音:“你磨磨蹭蹭做爆米花呢,准备观看我被剥皮实录?!”

    白濋伸出手,夜风吹得笑声里带了喘:“祖宗别急,来了。”

    洛斯不敢朝下看,蹬着窗台往上一跃,握住了白濋的手,正准备往上爬,脚腕上一紧。

    他低下头,对上宿管大爷爬满皱纹的脸,每一道褶皱里都透着令人心悸的狰狞。

    “给我下来!”

    脚腕处一阵冰寒,痛感如附骨之疽,瞬间窜上脊梁,洛斯心里一紧,突然听到头顶传来的暴喝声:“发什么呆,上来!”

    他猛然回神,死死抓着白濋的手腕,两只脚连环蹬踹,为宿管大爷饱经风霜的脸添上几鞋底厚重的尘埃。

    洛斯看不到脚下的情况,闷头猛踹,只听得一道气急败坏的骂声,然后脚腕上的桎梏消失,下一秒他就被白濋拽上了三楼。

    万籁俱寂,只有月光和楼底的玻璃碎片能证明发生过什么。

    宿管大爷擦掉脸上糊的红色液体,因为手上的力气太大,发皱的面皮破开了一道小口子,簌簌地落下些皮屑。

    他抬起头,对上天花板的脸。

    那张脸苍白没有血色,在声控灯的光亮下显得稚嫩,嘴角缓缓扯动,上扬,勾出一个得意又嘲讽的笑。

    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三楼厕所。

    洛斯和白濋瘫坐在地上,一个捂着脚腕,一个揉着手腕,好半天才缓过劲儿。

    白濋撞撞他肩膀,嗓音里浸满了被危险激发出来的快意:“好点了吗?”

    洛斯浑浑噩噩地看了他一眼,喟叹:“真他妈刺激大发了,你……”

    他深嗅了两下:“有血的味道。”

    “鼻子挺灵。”白濋站起身,笑声里满是兴奋,“刚刚遇到一个小惊喜。”

    洛斯一阵无言,对他的精神状况表示怀疑。

    声控灯亮起来,从窗户到门口蜿蜒着一条血迹,呈点状分布,间距很大。

    洛斯看向血迹指引的方向,用脚蹭了蹭,还没有干,是新鲜的:“你弄伤小惊喜了?”

    白濋侧了侧身,露出右胳膊,上面有几道又细又长的血痕:“地上大概是我的血。”

    洛斯决定为自己莽撞的爆米花言论自罚一杯:“……哦,那小惊喜是你要验证的东西吗?”

    “不确定。”白濋解释道,“下午自习课是美术老师坐堂,她画了一幅画,一个穿着满脸血泪的女孩子在地上爬,画的名字叫《三楼》。”

    学校里的建筑物很少,除了教学楼和宿舍楼,没有其他地方有三层楼。而教学楼的三楼是高二年级,以此推断画上的内容是宿舍楼。

    满脸血泪,在地上爬。

    这两个要素组合出来的指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洛斯真诚地发出疑问:“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很漂亮?”

    白濋下意识回忆了一下:“是挺漂亮的。”

    “所以你个恐同直男就是为了看妹子才来三楼撞鬼的?”

    白濋愣了两秒才捋清楚他的意思,闷笑:“不,因为那副画是课堂鉴赏作品,据说征求了全校所有老师的建议,所以我想验证一下,画是不是写实的,如果是,所有老师在画里又扮演什么角色。”

    这所学校里的老师个个都不正常,但他们不正常各不相同,原因也无从寻找。

    美术老师的画作是现如今出现的,唯一能将所有老师联系起来的东西。

    “据我猜测,查清楚那个女孩子的事情,能解开很多谜团。”

    洛斯沉默了一会儿,意味不明道:“你总是能发现很多关键的东西。”

    白濋一脸纯良:“大概是因为我比较幸运吧。”

    两人离开厕所,循着血迹来到走廊上。

    声控灯的范围无法到达这里,长长的走廊一片漆黑,好似看不到尽头的深渊,谁也不知道两端会通向何种命运。

    白濋:“走左边。”

    洛斯皱眉:“理由。”

    “理由是我的夜视能力很不错,看到了血迹。”白濋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放轻脚步,我刚才好像吓到小惊喜了。”

    洛斯:“……”

    他快要无法直视“惊喜”这两个字了。

    两人在一间宿舍门口停住,洛斯凑的很近,半天才看清宿舍的门牌号,是333。

    开门之前,白濋问了声:“怕吗?”

    洛斯眨了下眼:“不怕。”

    平心而论,洛斯的胆子很大,毕竟是挖过坟的人。但和白濋在一起,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坏事接二连三的涌来,应接不暇。

    他不怕,只是没办法立刻适应一个接一个意外情况。

    得到肯定回答,白濋不再有顾虑,直接推开门。

    洛斯记得他描述的画作内容,下意识看向地面,在靠近窗边的地方,隐约能辨认出模糊的一团。

    这间宿舍里的光线很暗,几乎没有月光,漆黑一片。

    白濋没有立刻进去,他将门缝的开口控制得很窄,只伸了一只胳膊进去,在宿舍里的墙壁上摸索着。

    黑暗能带来恐惧,也能驱散恐惧,洛斯的心理维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上:“怎么不进去?”

    “啪嗒——”

    宿舍里的灯亮了。

    亮光袭来,洛斯下意识眯了眯眼,然后就被拉进了宿舍里。

    他听到房门迅速关紧,上了锁,一系列动作快得像是怕他夺门而逃。

    洛斯:“……”

    他睁开眼,准备吐槽的话停在了嘴边。

    月光照不进来的原因找到了。

    这间宿舍的窗户用铁皮封得严严实实,上面有红色的、密密麻麻的繁复文字。

    不仅是窗户,整间宿舍里,除了窗边的储物柜,其他地方遍布着如出一辙的红色文字,连墙壁和床铺都没有例外。

    这间宿舍像个镇压恶鬼的血笼子。

    洛斯眼皮直跳,想起日不落农家乐里的房间。

    他原本看到的模糊一团不见了,储物柜的柜门开着小缝,露出一角碎花裙摆,上面有斑斑血迹。

    白濋快步上前,拉开了柜门。

    洛斯怔了一秒,跟上去,看到完整的碎花裙子,以及一头参差不齐的黑发。

    女孩蜷缩在半人高的储物柜里,双腿不自然地扭曲着,她低垂着头,发出嘶哑的哭声。

    洛斯说不清楚这种感受,发自心底的觉得悲伤,这种悲伤甚至冲淡了恐惧。

    他看到白濋握着柜门的手在发抖,用力到指尖泛白,像是在极力控制情绪:“苑曲?”

    哭声一顿,女孩抬起头,露出疤痕纵横的脸,和满是青紫掐痕的脖颈:“你认识我?”

    她闭着眼睛,四周有点状的淤青,眼尾是干涸的血泪。

    白濋没有回答,确认了自己想知道的事后,毫不留恋地站起身。

    洛斯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沉晦,又看向苑曲:“你为什么不睁开眼?”

    苑曲愣了下,摸到自己的眼眶,她的手臂上覆盖着溃烂的皮肉,隐隐能辨认出和脸上相同的疤痕:“睁不开,疼,音乐老师用粉笔砸到了。”

    “脖子上是谁掐的?”

    “体育老师。”

    “头发呢?”

    “数学老师说我的长发违反了校规校纪,给我剪短了。”

    “脸上的疤是怎么弄的?”

    “宿舍三楼发生了火灾,我被烧伤了。”

    她很乖,有问必答。

    洛斯问到声音的时候,苑曲张开嘴,露出空荡荡的口腔,里面是一截被剪断的舌头。

    洛斯攥紧了拳头,尽力放柔声音:“胳膊上是怎么了,也是老师弄的吗?”

    他想象不出什么手段能把皮肉弄得溃烂。

    苑曲摇摇头,语气沮丧又绝望:“不,是我生病了。”

    “什么病?”

    洛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苑曲的回答,准备再问一遍的时候,白濋将他拉了起来。

    宿舍里的灯光很明亮,白濋的口型没有声音,却准确传递给了他答案:性病。

    洛斯脑袋里的弦“啪”的一声,断了。

    一个单纯的高中女学生,怎么会无缘无故得上性病?

    同样的溃烂指出了罪魁祸首——体育老师,两名体育老师身上都具备了两种异状。

    或许还有一位老师是瘸子。

    洛斯看着苑曲扭曲的腿,预感这所学校里所有老师身上的怪异之处都和她有关。

    白濋用刀刮开了墙腻子,里面是火灾后留下的漆黑痕迹。

    洛斯攥住他的衣领,将他压在宿舍门上:“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话音刚落,洛斯的表情就变了。

    白濋意识到什么,一把扣住他的肩往旁边移动,同时捂住他的眼睛:“没事,他进不来。”

    洛斯心跳的很快,脑海中还残留着刚才看到的画面:宿舍门的窗户上突然冒出一张脸,直勾勾地看向宿舍里面,那张脸就在白濋的脸旁边,中间隔着一层玻璃。

    洛斯听到了嘶哑的呜咽声,然后是柜门关上的“咔哒”声。

    他猜那个乖巧回答问题的女孩肯定又逃回了柜子里。

    洛斯深吸一口气:“外面那个得解决掉。”

    白濋抿出一丝笑,很快就压下去了:“为什么?”

    洛斯冷冷地看着他,阴阳怪气道:“当然是为了帮长官你报仇,他可是弄伤了你尊贵的手臂呢。”

    苑曲双腿骨折,根本站不起来,而厕所里的血迹呈点滴状分布,没有拖地的痕迹。

    最重要的是,苑曲对他们没有攻击意图。

    他怀疑那串血迹并没有指向走廊左边的333号宿舍,袭击白濋的另有其人……更有甚者,《三楼》这幅画都是白濋编出来的。

    三楼里共有两个人,一个是苑曲,一个是宿舍外偷看的人。

    白濋移花接木,将宿舍外的人做的事套在了苑曲身上,顺理成章地带他来了333。

    “我真是佩服你编瞎话的能力。”洛斯突然抬手,狠狠一拳打在白濋脸上,“这是警告,再敢耍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是真的上了火,这一拳用了十成的力气。

    白濋闷哼一声,尝到些许血腥味,他恍惚了一瞬,第一反应是洛斯的习惯真的很不好,打人专挑脸。

    确实欠收拾。

    “骗你的事我道歉,但据可靠消息称,第一二条永生轨的通关条件是存活,不必弄清里面的所有事情。”白濋没有怒意,也没有谎言被戳破的惊慌,“我们的合作目的是通过永生轨,因此苑曲并不是必须共享的信息。”

    简而言之,为骗人道歉,但不认为隐瞒有错。

    洛斯差点就被他绕糊涂了:“我不管苑曲和通过永生轨有没有关系,坦诚是合作的前提。”

    白濋垂眸,狭长的眉眼弯出柔和的笑弧:“可是在我看来,坦诚只在夫妻之间是必需的。”

    洛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没有了怒色:“我越来越好奇你在隐瞒的事情了,大长官,我想我应该收回之前的话,我会弄清楚亚斯兰对你的重要意义。”

    他顿了顿,修长的指尖点了点白濋的心口:“这里藏着的秘密,我会像挖坟一样,一点点都挖出来。”

    白濋脸上仍然挂着笑,一副滚刀肉的模样:“你对我这么好奇,我十分荣幸,但是挖坟这个比喻会不会不太吉利?”

    “用在你身上正合适。”洛斯松开手,“毕竟你和死人一样都不会说话。”

    白濋:“……”

    私人恩怨达成一致后,两人将注意力放回了宿舍外的人身上。

    洛斯拉开门就冲了出去,白濋慢条斯理地跟在后面,揉了揉脸侧的淤青,当起拉拉队:“加油,加油,小心他的指甲,挠人很疼的。”

    “你他妈能不能闭嘴?!”

    “不能呦,打他的脑袋。”

    洛斯气得说不出话来,反手将匕首捅进那人的脑袋上,那人四肢僵直,瞬间不动了,变成了一个稻草人。

    “怎么是稻草人?”

    “稻草人最早制作出来守护农田,震慑动物的,它应该是用来恐吓苑曲的。”

    洛斯环视四周:“既然是假人,应该不会轻易就挂了。”

    “假人杀也杀不死,很晚了,我们该回去睡觉了。”白濋打了个哈欠。

    “睡觉?”洛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您允许我睡个好觉了吗?”

    白濋语塞:“讲道理,你还想杀了我呢。”

    两个冤种队友面面相觑,俱是糟心不已,一致决定揭过这一页。

    黑漆漆的走廊里,回荡着交错的脚步声。

    靠近洗漱间,声控灯的暗淡光线透出来,照亮了附近的宿舍。

    洛斯把玩着匕首,环视四周:“你说这些宿舍里有人吗?”

    “不一定。”白濋压低声音,“可能不仅有人,还有鬼。”

    苑曲说三楼发生过火灾,那就可能不止有她一个受害者,也许有人像她一样被烧伤,也许有人被烧死了。

    也许除了她,其他人都被烧死了。

    洛斯不愿深究这个结局,随口扯开话题:“我们不带苑曲一起走吗?”

    话一出口洛斯就反应过来,宿舍里那么多符文,且不说能不能把苑曲带出来,就算带出来了,她能去哪里?

    这所学校里的老师对苑曲造成了那么多的伤害,她被禁锢在三楼,禁锢在宿舍里,未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思及此,洛斯的眼底生出不忍,蔓延到脸上,汇成一种复杂的悲伤。

    白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这所学校是假的,苑曲也是不存在的,你没必要为她难过。”

    洛斯抬起头:“这所学校也是一个黑暗/童话吗?”

    白濋斟酌了下措辞:“我想这应该是一个根据现实改编的故事,其中含有很大的夸张成分,现实世界再黑暗,也不会所有苦难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你觉得呢?”

    苑曲,冤屈。

    洛斯想这大概是一个讽刺意味很强的故事,原型惨不到这种程度,但也当得起“惨”字。

    他眼睛一转,追问道:“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什么?坏人有得到报应吗?”

    白濋眼底闪过笑意,沉吟片刻,摇摇头:“这种讽刺故事一般都会停在最坏的地方,以便挑起读者们最大的怒火。”

    “也就是说,苑曲和亚斯兰的故事一样,你都只知道过程,不知道结局。”洛斯微扬起头,浅色的琉璃瞳在灯光下折出锐利,“永生轨为他们续写了结局,我猜你是为了这个结局而来。”

    他想起日不落农家乐背后的坟墓,那个和白濋类似的名字。

    尽管还没有看过底牌,但洛斯莫名有一种摸到了王炸的感觉:“白濋,你和永生轨的秘密有关,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白濋(暗戳戳):我有秘密,快来挖。

    第25章 乖乖仔

    想象中的失态并没有出现, 白濋脸色都没有变,眼里满是兴味:“呀,被你发现了呢。”

    洛斯:“……”

    白濋:“怎么办,我这座坟好像要被你挖开了。

    洛斯:“……”

    白濋:“我死后就会成为一具没有秘密的尸体。”

    洛斯:“……”

    白濋:“我——”

    “打住。”洛斯眼皮直跳, “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

    细细想来, 那些用以推断的线索都很明显, 留心一点就能注意到不对劲。

    最重要的是, 白濋如果不想露出破绽, 根本没必要带他来三楼。

    他有些看不懂白濋了。

    这个人似乎在故意放出线索, 引他去猜测, 去探究。

    洛斯想不出白濋这样做的理由:“你的目的是什么?”

    白濋似笑非笑:“你可以继续猜猜。”

    声控灯灭了, 他们在黑暗中对视,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洛斯捻了下指尖, 拖长的调子里满是怀疑:“你真的恐同吗?”

    灯光忽闪,他看到了白濋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

    大长官很快收敛了表情,故作疑惑:“如果是假的, 你会怎么办?”

    不知想到什么, 洛斯突然笑了:“这个问题就留给十年后的我去头疼吧。”

    白濋:“?”

    两人从三楼跳回二楼,和天花板上的脸打了个照面。

    那团血色蠕动靠近, 停在礼貌的距离, 对他们露出一个堪称善意的微笑。

    洛斯用胳膊肘拐了下身旁的人:“你觉得他是续写结局中的一部分吗?”

    白濋沉吟片刻, 一本正经道:“有可能, 像苑曲那么漂亮的女孩子, 应该有个男朋友。”

    洛斯学霸式皱眉:“早恋, 不太好吧。”

    白濋一噎, 推着他往外走:“乖乖仔, 该回去睡觉了。”

    井水不犯河水,天花板上的脸没有找茬,他们也不会主动攻击。

    洗漱间的钟表显示过了十二点,新的一天带来了好运气,回宿舍的路上没有遇到宿管大爷。

    打开宿舍后,洛斯就知道这份运气到了头,因为他又看到“白濋”在他床上晃腿。

    很辣眼睛。

    回头一看,白濋也关上了宿舍门。

    洛斯不愿想象自己晃腿的画面,给出解决方案:“把他俩弄到同一间宿舍去吧,不然今晚睡不安宁了。”

    明天还要在课堂上和禽兽老师们斗智斗勇,绝不能通宵。

    白濋一边拉开宿舍门,一边道:“弄去你的宿舍。”

    “洛斯”朝着他缓缓走来,熟悉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杀死你,杀死你……”

    他的攻击对象具有专一性,仿佛看不到旁边的洛斯,白濋引他跟着自己的步伐,来到洛斯的宿舍门口。

    门一开,白濋往旁边一闪,洛斯飞起一脚将和自己面容相同的人踹了进去。

    在关上门的瞬间,宿舍里传出一道沉闷的肉/体碰撞声,似乎是两个人撞到了一起。

    铁锁咔嚓一下,将宿舍锁死。

    白濋看着他利落的动作,突然开口:“你带钥匙了吗?”

    洛斯看看他,又看看手上扣上的铁锁,挤出一丝不亚于“洛斯”式的狞笑:“我建议你闭嘴。”

    白濋从善如流,转身走向自己的宿舍。

    宿舍里有两张床,正好够两个人睡。

    洛斯躺上床时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一晚上发生的事在脑海中轮番闪过,丰富得他忍不住喟叹出声。

    “借住我的宿舍,请你保持安静。”

    洛斯突然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你就是为了挑刺,所以把人弄去我的宿舍?”

    “你把我想的太幼稚了。”白濋语气倨傲,“这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我不想睡别人的床,我嫌脏。”

    洛斯对他的洁癖无言以对:“聊个天。”

    白濋打了个哈欠:“拒绝。”

    洛斯:“你上三楼是为了确认苑曲的存在吗?”

    白濋:“你不是猜到了吗?”

    洛斯:“我怕猜错了,再确认一下。”

    白濋:“哦。”

    洛斯:“燕戮说你一开始拒绝了军区的命令,为什么改变主意,参加【杀死玫瑰】的行动?是因为要救燕戮,还是因为我提到了亚斯兰?”

    白濋:“二者皆有。你和燕戮很熟吗,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洛斯嘴角上扬:“一般熟,他人不错,帮过我。”

    白濋轻轻呵了声:“给你送套衣服就不错了,我供你吃供你住,还要被你揍,你知道上个打我的人怎么样了吗?”

    洛斯没忍住笑出了声:“躺在宿舍床上,正在和你聊天。”

    白濋:“……”

    妈的,忘了这人对他动过两次手了。

    洛斯见好就收:“你可以告诉我上上个怎么样了。”

    白濋平静道:“都死了,除了你以外,没一个活着。”

    为什么会听出一种宠溺感?

    洛斯连忙摇头,甩开这些诡异的东西:“你故意把永生轨的秘密透露给我,是因为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吗?”

    他本来想问白濋是不是认识他,但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况来看,可能性微乎其微。

    除了身上有白濋想要的东西,洛斯想不出他近乎纡尊降贵的策划这一切,引自己入局的原因。

    洛斯将被子拉到脖子,摸了摸手臂内侧,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那些点已经变得很淡了,不仔细看不会发现。

    洛斯好奇:“白濋,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白濋翻过身,背对着他:“困了,睡了,晚安,小废物。”

    默认也是一种回答。

    洛斯并不觉得有什么,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好,对他而言,知道对方是有目的的照顾反而更好接受。

    他很讨厌亏欠。

    至于白濋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并不重要。

    他不愿意给,没人能勉强。

    夜色深浓,洛斯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看向面朝墙的人:“你怎么知道燕戮给我送了衣服?”

    宿舍里很安静,回答他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洛斯放弃追问,进入了梦乡。

    许久之后,另一张床上早已“熟睡”的白濋睁开眼睛,回忆着今晚发生的一切,眼里难得的浮现出迷茫。

    他想得到什么呢?

    他向来随心而行,如果非要找一个答案的话……白濋阖上眼皮。

    就当是青年的眼光好,起了个他喜欢的名字吧,让他无意识给出了一点偏爱。

    —

    第二天早上6:30,宿舍楼大门打开。

    宿管大爷坐在门口,让每一个离开的学生撸起裤腿,进行检查。

    燕戮和维克特神色恍惚,两人昨晚睡的都不错,但早上醒来感觉还在梦里。

    因为白濋和洛斯是从同一间宿舍里出来的。

    两人洗漱的时候一直在纳闷,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正打算询问,就看到洛斯和白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

    维克特满脸好奇:“关于白长官喜欢……的传闻,你确定是假的吗?”

    燕戮语气笃定:“当然。”

    白濋抬起头:“你们两个先走,到时候在食堂会和。”

    说完他就和洛斯折回了二楼。

    维克特默默看过来。

    燕戮一脸安详,平静地补充:“当然不知道,我从不打探长官的私事。”

    洛斯一边上楼,一边往下观望,正好看到燕戮和维克特复杂的表情:“他们好像很担心的样子,你确定不用告诉他俩,我们打算从二楼跳窗的事吗?”

    “太麻烦了,昨晚的事一时半会儿讲不完。”白濋熟练地顺着窗户往下滑,讲解道,“慢慢往下,先踩到一楼的窗台……”

    他没两秒就安全落地,仰起头笑了声:“来吧,楼不高,摔下来也死不了,顶多变成小瘸子。”

    洛斯磨了磨牙,白濋耍他挤兑他,他每一笔都记着,日后找机会都讨回来。

    洛斯的身体素质很不错,白濋演示的时候讲解了下滑重点,他最后缓慢却安稳地落了地:“不好意思,瘸不了,哪天你坐轮椅了,我去给你推。”

    白濋微笑:“你有这份心,我很欣慰,坚持活到那一天。”

    四人在食堂成功会和。

    燕戮和维克特表情复杂,目光在洛斯和白濋身上来回逡巡,欲言又止。

    洛斯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你们两个吃错药了?”

    维克特挤出一丝笑,颇有些讨好意味:“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打饭。”

    洛斯:“?”

    最后两人还是一起去打饭了。

    白濋横了眼燕戮:“怎么了?”

    燕戮笑得很沧桑,有如世界观崩塌在重建:“没事,长官幸福就好。”

    白濋:“?”

    什么玩意儿?!

    期中考试的成绩今天就出了,因为试卷综合了各科题目,所有学生再次聚集到五楼的自习大教室,在全校老师的见证下公布。

    洛斯在人群中找到了瘸腿的老师,眼底的冷意更甚。

    全校加起来不到十名老师,除了之前出现的过的,新面孔只有瘸腿,数目和课程表对不起来,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怪异之处。

    站在中央的校长面目和善,微笑地致辞:“大家好,我是新上任的校长霍一,霍元甲的霍,一二三四的一,很高兴见到大家。我投身教育事业的时间并不长,这是我考出教师资格证的第二天,很荣幸能成为这所百年老校的校长。”

    台下响起一阵吐槽声。

    洛斯小声嘀咕:“两天就能当校长,这得是多硬的后台?”

    余光中瞥到白濋凝沉的脸色,洛斯挑了挑眉:“你又发现什么了?”

    白濋伸出两根手指头:“两天。”

    “两天怎么……”洛斯反应过来,“今天也是我们进入永生轨的第二天。”

    维克特脑洞大开:“这个校长看起来就和老师们不一样,他会不会是闯关者假扮的?”

    白濋反问道:“你觉得其他老师会辨认不出闯关者吗?”

    燕戮悄声道:“我觉得他像个好人,很面善,要不要问问他有没有通关的捷径?”

    好的太明显,反而给人一种不真实感,洛斯有不同的意见:“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觉得他是个坏人。”

    没有怪异之处,只能证明苑曲的事和他无关。

    万一他是操控老师们的大boss呢?

    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洛斯推翻了,大boss总不会和他们同一天来到学校吧。

    不是坏人,也不见得一定就是好人,洛斯果断修改了描述:“我对他是好人的事情持保留态度。”

    两人纷纷看向中间的白濋,等待他的答案。

    白濋遥遥地望向讲台,目光深沉:“我觉得他的名字很有意思,霍一,什么样的爹能起出这种破名字?”

    洛斯认真反驳:“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妈取的。”

    白濋语气坚决:“不可能,这种没文化的名字只可能是爹取的。”

    两人争论起校长的名字和爹妈,燕戮突然有种自己过于正常,而无法融入他们的感觉。

    他看向维克特,对方回以他一个安抚的笑,似乎在说“你终于发现了”。

    校长讲完了话,让三个年级主任分别公布考试名次。

    洛斯如愿听到了自己排在高二年级的第一,翘起耳朵准备听听三名伙伴的成绩,谁知高三的成绩单念完了,也没听到他们三个人的名字。

    洛斯懵了:“你们的名次呢?”

    燕戮和维克特也不明所以,唯有白濋一副看透所有事的表情,语气古怪:“老师也太小心眼了。”

    洛斯:“?”

    高三的年级主任厉声道:“本次期中考试中,我们发现有同学存在作弊情况,这是十分恶劣的!现在对燕戮和维克特同学提出郑重批评,经研究决定,你们两个本次考试的成绩作废,给予记过处分。”

    洛斯语气微妙:“你们该不会把主观题的标准答案一字不落地填在答题卡上了吧?”

    看燕戮和维克特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洛斯撞撞白濋的胳膊,满脸幸灾乐祸:“大长官,你呢?”

    “我才不会做这种蠢事,我就没写主观题。”白濋傲然道,“我只是委婉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并建议老师们在出题方面再接再厉。”

    洛斯:“说人话。”

    白濋:“我在主观题的答题区域上写了句话:题目太简单,没有挑战性,懒得答。”

    洛斯伸出大拇指:“不愧是你。”

    年级主任拔高了声音,铿锵有力道:“点名批评白濋同学,在试卷上挑衅老师,目无尊长,经校委会一致决定,对他做降级处理,重修高二。”

    在座的闯关者可能认不出白濋的脸,但绝对听过他的名字。

    教室里静了一瞬,然后爆发出嘈杂的议论声。

    “卧槽!白濋!”

    “我是不是听错了,那个疯子?!”

    “他进永生轨了,哪个是他?”

    “该不会是重名了吧?”

    “谁敢和他用一样的名字?挑衅老师,目无尊长,除了他谁敢干这种事?”

    “他不是在玫瑰之城吗?”

    “听说军区总部有通关永生轨的计划,应该是把他召回来了,毕竟这种玩命的事他来最合适。”

    “他不是从来都不听总部的安排吗?”

    “他以前还是雇佣兵呢,不照样进了军区。”

    ……

    仅凭一个名字就掀起热烈讨论,大长官威名远扬。

    热情没有波及到四人小团体,他们正处于奇异的和谐氛围中。

    燕戮、维克特:“怎么回事,突然觉得记过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

    洛斯:“噗哈哈哈哈,学长……噢不,同学你好,请多多指教。”

    白濋:“……”

    妈的。

    白濋快气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所学校有降级的操作。

    垂直降级,白濋被安排到了高二A班,和洛斯成为同班同学。

    成绩公布完立马换教室,高三A班和高二A班的同学都知道了哪位是大名鼎鼎的白濋。

    洛斯从五楼笑到了三楼,见到白濋后捶着桌子笑得更放肆:“大长官,多多指教哈哈哈哈哈哈。”

    白濋恨不得把这糟心玩意儿的嘴给缝上。

    班上的其他同学震惊不已,一是惊讶白濋真的是传闻中的大长官,二是惊讶那装哑巴又装瘸的迷失者竟然敢这样嘲笑白濋。

    白濋那疯子不仅没生气,还和他坐在一起!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想到了那个变态传闻,看向洛斯的目光复杂起来。

    直到上课,白濋还是臭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他钱一样。

    洛斯笑累了,唰唰写了个纸条扔给他:[别板着脸了,起码你的降级原因比作弊拉风。]

    挑衅凶恶的老师,传出去也够吹一波了。

    白濋无法消受他的安慰,换了个话题:[一起跳级?]

    洛斯:[朕准了。]

    让白濋先试水,实在不行他临时反悔。

    白濋:[怎么说话呢,谁惯的你?]

    洛斯:[你。]

    纸条还没传回去,洛斯先对上了语文老师的脸,对方伸出手:“交出来。”

    洛斯对学校里的老师痛恨不已,但暂时还不想和他们直接撕破脸皮,交出了纸条。

    语文老师看完,怒斥出声:“你们两个都给我站起来!”

    洛斯和白濋照做。

    “这是什么?你们写的是什么下流的东西!小小年纪不学好,恶心,不要脸!biao子生的种,不知廉耻!”

    他嘶哑的声音响彻整间教室,恶意浓重。

    洛斯第一反应是这声音真熟悉,和苑曲的嗓音一样,让他忍不住想扒开语文老师的嘴看看,里面是不是只有半截舌头。

    紧接着洛斯又感到疑惑,传个纸条而已,语文老师怎么反应这么大,骂的还如此难听。

    这纸条给语文老师戴绿帽子了?

    白濋活动着双手,骨节发出清脆的声音:“你骂错了吧,这纸条上的哪个字配得上你骂的话?”

    班上的同学大气不敢出,就连洛斯也觉得他下一秒会冲上去跟语文老师干架。

    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不不不,祸害遗千年,白濋不见得打不过语文老师。

    洛斯隐隐有些期待,他在日不落农家乐里把npc排为战力最高的存在,不可以挑衅,不知道白濋能不能打破他的猜测。

    语文老师愣住,声音拔得更高:“还想狡辩,我都看出来了,你们两个明明在早恋!”

    白濋浑身一震,满脸不敢置信:“你说我们两个在干什么?”

    语文老师掷地有声:“早恋!”

    “老师,你看看我,我是男的。”洛斯又指了指白濋,嗓音晦涩,“他,也是男的。”

    语文老师像卡机一样愣住了:“男的,和男的……不能早恋吗?”

    洛斯和白濋异口同声道:“不能。”

    语文老师“哦”了几声,转身往讲台走,不等洛斯松下一口气,他又拿着纸条气势汹汹地杀了回来:“能!男的和男的也能早恋,我绝对不会弄错,你们就是在早恋!”

    他拧着眉头苦想:“你们两个在搞那什么……同性恋,没错,就是同性恋!”

    洛斯:“……”

    老师,你的思想会不会过分开放了一点?

    语文老师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硬要说他俩在早恋,课都不上了,领着他们去了办公室。

    全校不足十个老师都被召集到了办公室,其他班级的课也停了,白濋和装瘸迷失者的早恋消息迅速传到了所有闯关者耳中。

    燕戮薅着自己的头发,碎碎念:“我就知道,同班肯定会日久生情,一节课不到,就被抓早恋了。”

    维克特满头问号:“一节课也算日久生情?”

    燕戮惊诧:“怎么不算?互有好感,干柴烈火,火上浇油,你难道连这都看不出来吗?”

    维克特一脸麻木:“看出来了,你在玩成语接龙。”

    燕戮:“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长官被棒打鸳鸯,我要去帮他。”

    维克特连忙拦住他:“你的异变不稳定,还是别去添乱了。”

    燕戮:“那我去加油鼓劲,为长官的早恋讴歌。”

    维克特:“你想去看热闹就直说。”

    燕戮:“你不想吗?”

    维克特:“好吧,我们一起去。”

    谁能拒绝看白濋的热闹?

    答案是没有人。

    尽管老师们很凶恶,但三个年级的学生几乎倾巢出动,都涌到了一楼。

    有胆子大的人甚至趴在办公室门上偷听。

    “纸条上虽然写的隐晦,但我以我从业二十多年的资格保证,他们绝对在早恋!”

    语文老师将桌子拍得啪啪响,声嘶力竭地吼着。

    白濋真诚发问:“你的脑子和眼镜一样,都是摆设吗?”

    语文老师:“你还在狡辩。”

    洛斯看不过去,帮忙解释了一句:“老师,他是骂你没脑子,眼瞎,没狡辩。”

    白濋淡淡地瞥过来一眼,目光微凉。

    洛斯眼里猫着点不易察觉的坏:“不好意思,我胡说八道呢。”

    白濋昨晚上翻来覆去地耍他,耍得团团转,不给白濋找点不痛快,总觉得猜他心思浪费的脑细胞白死了。

    语文老师气炸了:“各位老师看看,早恋不说,他还不穿校服,辱骂师长,必须严肃处理。”

    老师们纷纷附和,对白濋指指点点,办公室里盈满了训斥声。

    校长双手下压:“好了,大家静一静,骂人确实不对,白濋同学,你给语文老师道个歉。”

    白濋一副被校长感化的模样:“对不起。”

    洛斯满脸震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白濋竟然会跟npc道歉。

    校长满意地笑笑:“语文老师别跟学生计较了,至于早恋的事,也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得让两名同学解释一下。”

    语文老师不赞同:“他们肯定不会承认。”

    校长目光温和:“两位同学,解释一下纸条的事,真的早恋了吗?还有白濋你为什么不穿校服?”

    白濋嗤了声:“纸条没什么好解释的。”

    洛斯点头:“对,就是正常讨论,我俩想跳级,鼓励对方加油。”

    白濋摊手:“校服被他不小心吐脏了。”

    洛斯点头:“对对,是我不小心。”

    白濋不动声色地掀起唇角:“至于早恋的问题,我们两个清清白白,确实在早恋。”

    洛斯依旧点头:“对对对,他说的没错,我们清清白白,确实在早……你他妈说什么鬼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小玫瑰:有内鬼,他辱我清白!

    大长官:我提前摊牌了。

    这俩人致力于把一二轨的普通简单逃生副本玩得更难更复杂。[狗头]

    第26章 冤家

    白濋仿佛没看到洛斯想杀人的眼神, 笑眯眯道:“我刚才也不是故意骂老师的,是老师先骂我的早恋对象,所以我才没忍住。”

    他在报复!

    洛斯真切的体会到了白濋为什么被称为疯子,正常人做不出这种同归于尽的蠢事。

    就因为他算计他跟语文老师道歉?

    这厮是不是忘了昨晚上怎么耍他的事了?!

    洛斯的火直往天灵盖涌。

    最高兴的莫过于语文老师, 他激动得手足无措:“他承认了, 他们就是在早恋!校长, 诸位老师, 你们都听到了吧, 我没有说错。”

    “听到了听到了。”校长让他坐下, 看向明显意见不同的洛斯, 温和地问, “洛斯同学,白濋说的是真的吗?”

    白濋投来挑衅的眼神,一脸“跟我斗, 你还嫩点”的表情。

    洛斯又气又怄,他已经忍了白濋太多次了,再忍下去就成王八了。

    既然你想玩, 那我就奉陪到底。

    洛斯深吸一口气:“没错, 我们在谈恋爱,但是是他强迫我的。”

    “他说他就喜欢我这样的漂亮小男生, 如果我不答应和他在一起, 他就见我一次打我一次。”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兴奋的语文老师都安静下来了。

    洛斯抬起腿, 将脚搭在桌上:“校长, 老师, 你们看我的脚腕, 就是他弄的。他威胁我, 再和其他同学说话就打断我的腿。”

    “呵,继续。”

    白濋眉眼微弯,唇边笑意凉薄,仿若山雨欲来,波澜暗涌。

    洛斯抿了抿唇。

    继续就继续,谁怕你啊!

    他快步走到校长面前,抓住对方的手:“校长,你可要为我做主,白濋他这次考试也是故意考砸的,就为了跟我同班!”

    “他昨晚为了逼我去他的宿舍睡觉,把我的宿舍锁死了,要不我奋力挣脱,恐怕就要被他……霸王硬上弓了。”

    办公室里的老师和办公室外的闯关者都愣住了。

    卧槽,霸王硬上弓!

    洛斯偷偷瞄了一眼,白濋笑得更甜蜜了,几乎要腻死人。

    开弓没有回头箭,报仇哪能半途而废。

    洛斯一掐大腿,眼泪汪汪地哭诉:“我跟他说了很多次,我们年纪还小,不能早恋,要好好学习,可他就是不听我的。”

    “都怪我长的太讨人喜欢了,他爱我爱得如痴如狂,所以才把持不住,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白濋没绷住,喉咙里滚出一声笑:“确实,你这么可爱,没几个人能把持得住。”

    洛斯心里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濋深沉一叹:“校长,老师,你们要不要听听我的版本?”

    众人面面相觑。

    你俩是早恋还是搞创作,还他妈分好几个版本?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校长不好拒绝:“那你也说说吧。”

    白濋对着洛斯危险一笑:“期中考试前的体育课,洛斯同学摔断了腿,我送他去医务室,他那时候就喜欢上我了。放学后我看到他悄悄往我的桌洞里塞东西,是一封情书,以及一份期中考试试卷的答案。”

    洛斯心里一咯噔。

    妈的,这货想玉石俱焚。

    校长的神色凝重起来:“期中考试的答案?”

    “没错,我也是下午考试的时候发现的。”白濋顿了顿,幽幽一叹,“我的记忆力太好,看了一遍就把答案都背下来了,我不想作弊,所以没有好好写卷子。”

    高二年级主任突然道:“洛斯是高二年级第一,我记得他差两分满分,那两分扣在卷面上。”

    一瞬间,无数道目光都投向了洛斯。

    校长严肃地问:“洛斯,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提前拿到了试卷答案?”

    他的成绩没办法洗,洛斯快速思索着:“试卷答案是我和白濋一起捡到的,我一直不知道那是期中考试的答案。我的记忆力不好,只隐隐约约有个印象,考试的时候也没注意,只是觉得题目有些熟悉。”

    话没说破,但透题的事是板上钉钉了,只看洛斯在这件事上是有意的还是无意识的。

    校长和老师们心中有了计较,没有打断他的解释。

    洛斯对上白濋的视线,像个被点炸的小炮弹,气呼呼地质问:“至于情书,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语文老师可以作证,作文《我最想杀死的人》,我写的就是白濋,我如果喜欢他,怎么会想杀他?”

    “也许是因为太喜欢了。”白濋眸光微暗,唇边荡开一丝疯狂的笑,“你看我和别人走得近,怕我被别人抢走,所以就想杀死我,将我永远留在你身边。”

    别人是得不到你的人,就得到你的身体,到白濋嘴里,就变成我得不到你,就把你毁掉。

    洛斯被他这股子疯劲儿吓到了,怔了两秒:“只有你这种阴暗的人才会这样想,我看是你太喜欢我了,所以才臆想了这些事,想把我毁掉,趁机得到我。”

    “是你喜欢我,你主动给我传纸条,安慰我。”

    “你喜欢我才对,你故意坐我旁边。”

    ……

    两人吵个不停,从拒不承认早恋,到拍着桌子嚷嚷谁更喜欢对方,势要挣出动心伊始。

    校长和老师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回过神来,校长沉声道:“好了,都不要吵了,你们两个谁喜欢谁不重要。但是期中□□泄露一事,性质十分恶劣,既然你们两个都不承认,那就一起降级,去高一重修吧。”

    洛斯和白濋双双怔住。

    白濋坐不住了:“我已经降了一级,应该不用去高一了吧?”

    校长没理他,看向其他老师:“大家觉得这样可以吗?”

    老师们也看出他们的恋情有多脆弱了,不用风吹,直接就成散沙了:“可以,就这样吧。”

    洛斯和白濋心情复杂。

    费尽心思互相诋毁,反倒赔了夫人又折兵,一起被发配去了高一。丢人是一回事,重点是这笔“早恋”烂账没掰扯出输赢。

    许是连降两级习惯了,白濋很快恢复过来,睨了眼蔫头耷脑的青年:“跟我闹,闹成现在这样开心了?”

    洛斯翻了个白眼:“开心,一想到亲爱的你要陪我重新读高一,我们还能同窗三年,我就要开心死了。”

    白濋差点被口水呛到:“我怎么看不出你在开心?”

    “当然是因为亲爱的你眼里糊满了对我的爱,再看不见其他的东西。”洛斯两指并拢,给他飞了个咬牙切齿的吻,“我真是爱死你了,你就是上天给我的劫数和报应。”

    白濋:“……”

    洛斯一转过身,正好和石化的燕戮和维克特打了个照面,两个人面部抽搐,显然是听到了他刚才疯狂表达爱意的言论。

    洛斯一阵窒息,他那么说是为了膈应白濋,没成想会让别人听到。

    还他妈是熟人。

    维克特努力挤出微笑,祝福道:“恭喜你们,百年好合。”

    燕戮挠了挠头:“长官,洛斯,你俩还挺肉麻,那什么,早生贵子哈。”

    洛斯:“……”

    白濋:“……”

    —

    有了洛斯和白濋这对早恋情侣的加入,差点团灭的高一年级重新焕发生机。

    两人在教室里一个坐东南角,一个坐西北角,大有井水不犯河水之意。

    然而一上课,就被语文老师以早恋不能分居为由,调成同桌了。

    洛斯被这出乎意料的操作整懵了:“我和他,我们两个早恋,搞对象呢!”

    语文老师推推眼镜:“我知道,你俩离近点才好搞对象。”

    洛斯怀疑他被夺舍了,这还是那个冤枉他们早恋的语文老师吗?

    白濋也有些不适应:“老师你不反对我们两个早恋了?”

    语文老师的镜片上反射出锐利的光:“校长说了,分开会藕断丝连,你们两个是冤家,距离产生美,当同桌反而搞不起来。”

    洛斯倒吸一口凉气:“嘶,这个校长有点恐怖。”

    白濋不太服气:“我们不能被他说中。”

    洛斯刚想点头,猛地一激灵,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提醒道:“你恐同,你是直男,你不喜欢我。”

    白濋心中好笑,暧昧地靠近他:“某人之前说我喜欢他,强迫他,对他霸王硬上弓,我不坐实,似乎有些对不起他。”

    洛斯表情扭曲,抵着他的肩膀往外推:“他不觉得对不起,他说希望你努力做人,不要变态,别当畜生。”

    白濋:“……”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语文老师目光狐疑,他其实并不太认同校长的话,在他看来,早恋就该分开,跟牛郎和织女一样,中间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银河。

    高中生的爱能有多轰轰烈烈,就算只有一层楼之隔,看不见摸不着,再深的思念也能被时间和岁月磨平。

    他以前就是这样做的。

    洛斯脑子一抽,告状的话脱口而出:“老师,他想搞我。”

    白濋穿上校服外套,盖住了一身装备好的武器:“对,我想搞他。”

    洛斯眯了下眼,猛地一拍桌子:“我受不了这委屈,咱们打一架。”

    白濋站起身:“打就打。”

    “都给我住手!”隔着镜片都能看到语文老师气怒的双眼,他看这两个问题学生纯粹是想搞他,“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罚站,不许站在一起,一个去前门一个去后门!”

    高一A班幸存的学生有两名,围观了整场尺度爆表的早恋,脸上写满了刺激。

    这劲爆的消息传出去,不得炸开学校的锅?

    罚站二人组一出教室,剑拔弩张的氛围立即缓和,四目相对,默契地猫着腰潜进了旁边的空教室。

    洛斯伸出手:“见者有份,分一点给我。”

    白濋眯着眼瞧他,心中好笑:“整天惦记着别人的宝贝,你什么企图?”

    “没企图,纯粹贪财好色,快点。”

    “……”

    白濋卸了两把短刀,看着他发亮的双眼,故意道:“出轨退还,弄坏弄丢照价赔偿。”

    “啰嗦!”洛斯一把夺过来,他是真的喜欢这些能要人命的玩意儿,“看起来价格就不低。”

    且不说用料材质,白濋用的东西,就不会是次等品。

    “确实不低,两把刀能买个人了,要是弄丢了你就得给我当压寨……”目光相触,白濋话锋一转,“小奴隶了。”

    洛斯不自觉松了口气:“切,人贩子迟早遭报应。”

    两人一前一后,从空教室的窗口往下滑,偷偷来到教学楼后。

    白濋看着动作比第一次流畅许多的洛斯,毫不吝惜地夸道:“学的挺快。”

    洛斯蹭了下手掌,刚才抓窗台的时候磨红了,有些疼:“毕竟天资聪颖。”

    “帮我拿着。”

    洛斯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多了一副黑色皮手套,他记得,这是白濋进永生轨的时候带的。

    露指的手套上有绑带,能调节松紧,用一些冷兵器的时候可以保护手指。

    他看着走远的背影,没纠结多久就想开了,将手套戴好。

    白濋对他另有所图,不必感动。

    白濋走向学校的东北角,那里有一座二层艺术馆,与宿舍楼相距不远。

    余光瞥到追上来的人,白濋随口问道:“什么时候看出不对劲的?”

    洛斯:“你对语文老师说想搞我的时候。”

    他知道这样描述很奇怪,但白濋在他眼里的确是一个充满矛盾的疯子绅士。

    行事作风放浪不羁,但某些细小的方面又固守着自己的底线。

    从办公室互演闹掰了开始,白濋对他们的关系描述过很多次,但从来没用过“搞”这个带有x暗示的字眼。

    所以在白濋附和他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配合着让老师将他们赶出教室。

    白濋含糊地笑了声:“不怕我把你卖了?”

    “卖到美术画室当人体模特吗?”洛斯已经免疫了他故作暧昧的打趣,“希望我足够幸运,美术老师这一节有课,不在画室。”

    老师们身上的怪异之处都能和苑曲对上,可以理解为苑曲对他们的报复,在这之中,唯独美术老师是个例外。

    三只眼,全身缠满黑布。

    和苑曲毫不相干。

    虽说第一二条永生轨只有存活要求,用不着弄清楚事情始末,但洛斯有些许完美强迫症,不把所有事情理顺,心里就不舒服。

    亚斯兰一事就很可惜。

    他初入永生轨没有经验,不知道寻找整合线索,以至于通关之后一知半解。

    洛斯本就打算抽时间调查美术老师,因而在看到白濋走向艺术馆的时候,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洛斯忍不住夸道:“提前查看全年级的课程表,趁美术老师去上课,来她的老巢调查,思路周密,不愧是大长官。”

    白濋眉头抽动,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洛斯浑然不觉,继续道:“借着罚站的事偷偷从课堂离开,神不知鬼不觉,被发现了还能以小情侣去私会为借口,掩人耳目。”

    洛斯越夸越上头,对白濋多了些佩服,这人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只知道动手。

    整件事以早恋为开端,最终目的落到调查美术老师上,一环扣一环。

    要不是确定白濋是因为记仇才承认早恋的,洛斯都要以为这是他算计好的了。

    “高,实在是高!”

    “……”

    白濋心情复杂。

    他要怎样告诉洛斯,他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临时起意。

    十多年的岁月里,他听过很多夸赞,都没往心里去。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洛斯这样,夸得他感到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到开不了解释的口。

    艺术馆进门是小型展示区,左右两侧分别是美术画室和乐器室,二层是美术老师和音乐老师的办公室及宿舍。

    洛斯在展示区看到了画作《三楼》:“这画竟然不是你编出来的。”

    《三楼》是1.6×2.0m的尺寸,挂在展示区正中央的墙上,一进门就能看到。

    满脸血泪的女孩趴在地面上,身上的碎花裙沾满了血,她抬头看来,眼珠是黑色的空洞。她身后的大背景是黑色的,由一圈一圈扭曲的圆组成。

    油画,画风不是完全写实,但女孩的脸和苑曲有七分相似。

    白濋十分纳闷:“我在你心目中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洛斯假装没听见,走到画作面前,仔细打量。

    他不具备专业的鉴赏能力,只是觉得《三楼》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具体是哪方面怪,他又说不清楚。

    白濋喊了他一声,洛斯连忙过去。

    这次过来是为了调查美术老师,画室才是重点。

    两人并肩走向左侧的画室,脚步声渐行渐远。

    展示区慢慢归于寂静,没有人发现,在昏暗的光线下,《三楼》上女孩的右眼珠转了转,“看”向左侧走廊,针尖大小的红光无声闪动。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外人眼里:早恋了。

    大长官和小玫瑰:胡说!

    外人眼里:不像早恋。

    大长官和小玫瑰:谢谢,我们搞在一起了。

    外人眼里:他们在搞yellow。

    大长官和小玫瑰:我们致力于搞事业。

    永远让人猜不透的戏精CP。

    第27章 艺术的魅力

    画室有一整间教室那么大, 厚厚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借着走廊里的微弱灯光,能看到无数模糊的黑影。

    奇形怪状,高矮不一, 林立在画室之中, 乍一看过去, 令人心里发怵。

    所幸两个人胆子都大, 很快反应过来黑影的真实身份, 冷静地寻找灯的开关。

    “啪嗒”一声, 明亮的灯光驱散了黑暗。

    洛斯忍不住皱眉:“什么破品味选这种灯光?”

    冷色调灯光, 惨白偏蓝, 透着一股呼之欲出的阴间气息。

    白濋拿起一个球形石膏像,上下抛了抛:“画出《三楼》那种画的人,你指望她有什么好品味?”

    说的也是。

    但洛斯依旧受不了, 他把窗帘拉开一半,然后关上了灯。

    这座学校的建筑物分布位置十分奇怪,窗口正对着宿舍楼, 距离很近, 能看清宿舍的玻璃和床铺。

    洛斯环视四周,看向画架:“这里怎么只有一幅画?”

    他想象中的画室, 里面会有很多幅完成度不一的画作, 但这件画室里散布着各种形状的石膏像, 只有画架上挂着一幅画, 画的内容和《三楼》相同, 等比缩小一般。

    简而言之, 不像个正经画室。

    白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意味深长道:“我当时看到的《三楼》就是这种尺寸, 美术老师在自习课上作画。某个小聪明不相信我,说我故意耍他。”

    小聪明本人:“……”

    救命!

    白濋睨着他脸上的尴尬羞愧,啧啧道:“你说这个小聪明是不是不识好人心?”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洛斯没办法自称为狗:“还不是你故意拿血迹的事情骗我,不然我怎么会胡乱联想,我有错,你也得负一半责任。”

    白濋真话假话掺在一起,他本以为是一分真九分假,到头来才发现,是九分真一分假。

    其中的差别就在于,前者的九分假多半是耍弄,后者的一分假可以被称为善意的谎言。

    白濋摇摇头:“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

    “那你有真的相信我吗?”洛斯反问。

    信任不是靠嘴上说说就能建立的。

    这个话题很敏感,再说下去容易动摇团队根本,两人默契地闭了嘴。

    洛斯小心翼翼地避开石膏像,沿着墙壁走了一圈,伸开手臂比划:“不太对劲啊,这里的空地怎么这么大?”

    石膏像是零散分布的,没有规律可循,但在靠近东侧墙壁的地方,有很大的空白区域。

    就像是刻意打扫出这样一块干净的地方。

    白濋扫了眼,蹲下身观察地面,又伸出手摸了两下:“长约1.6m,宽约0.8m,地面痕迹较周围浅淡,尘埃也少一些,之前应该放过什么东西,比如沙发。”

    洛斯怔住了:“这你都能看出来?”

    他有种不小心打开了刑侦纪录片的感觉。

    白濋拍了拍手,唇角微扬:“当然……看不出来,展示区门口左侧角落有一张尺寸相近的沙发,刚洗过,正在晾晒。”

    洛斯一进艺术馆就被《三楼》吸引了注意力,完全没注意到沙发:“那你刚才装模作样是为了什么?”

    白濋理直气壮:“当然是为了看起来更酷。”

    洛斯一阵无语:“……幼稚。”

    画室里摆沙发,这个组合有些许违和。

    事出反常必有妖,两人站在空白区域,看向西侧的墙壁。

    “沙发一般是用来休息的,坐在这里,她想看什么呢?”洛斯自言自语。

    白濋偏过头:“如果是你,你会看什么?”

    洛斯回忆起进永生轨之前的生活,他不喜欢闷在小小的房间里,每天都会去客厅,坐在沙发上看书,看电视。

    可是这里没有书本画册,也没有电视。

    “消遣,打发时间的东西……”话音一顿,洛斯突然跑向对面,他矮下身寻找,终于在墙壁上找到了猜想中的东西,“是电影!投影仪!”

    墙壁上有螺旋状孔洞,这种孔是膨胀螺丝留下的,可以用来固定投影幕布。

    白濋挑了挑眉,下意识看向头顶,天花板是水泥的,没有收缩架的痕迹:“可移动式投影仪。”

    有了准确的方向,两人随即展开地毯式搜索,结果一无所获。

    洛斯坐在画架前,抹了把头上的汗:“难道不在画室里?”

    画室里只有一把凳子,白濋走到他旁边,不小心碰到了画架旁的石膏像,突然皱起眉头。

    这个石膏像也是球形的,表面很光滑,和他之前抛着玩的球形石膏像手感不一样。

    明明比那个球形石膏像大好几圈,重量上却轻了很多。

    白濋端详了下,发现石膏像中间有一道细细的线,像是两个半球拼起来的。

    他拧了下没拧开,索性使劲一捏。

    石膏像直接被捏碎了,里面是中空的,放着一个小型的长方体投影仪。

    投影仪上有磕碰痕迹,石膏像外壳大概一公分厚,内里不平滑,应该是人为挖空,然后黏起来的。

    白濋把投影仪往前一递:“找到了。”

    洛斯看看他毫无损伤的修长手指,又看看不停抖落粉末的石膏像,比了个大拇指。

    投影仪找到了,但他们又面临了新的问题。

    投影仪有USB接口,可是石膏像里并没有发现外接U盘,相当于他们只找到了播放机器。

    洛斯从白濋的行为中得到了启发,把石膏像都搜罗到一起:“来,捏吧。”

    白濋嘴角抽搐:“你怎么不动手?”

    “谁说我没动手?”洛斯理直气壮,“我不是动手把这些石膏像都搬到了你面前吗?”

    并不是他不想捏,真实情况是他试过,结果没捏动。

    U盘的重量轻,对石膏像的影响不大,无法排除。

    白濋没办法,只能一个一个捏碎石膏像。

    实心的石膏像难碎,也亏得他手劲大,但捏碎两个后,白濋突然反应过来:“反正都要弄碎,为什么不直接摔?”

    洛斯也愣住了。

    两人相顾无言,都不想承认自己智商突然下降,于是开始默契地摔石膏像。

    一通狂摔狂砸,石膏像都碎了,但除了一地的白色石膏小块和碎末,两人一无所获。

    洛斯不死心,对着一块石膏跺了几脚:“U盘小,这些块状石膏也不能放过。”

    白濋欲言又止,陪着他把石膏块跺成渣,还是一无所获。

    “品味不好,藏东西倒挺有本事。”洛斯跺的脚疼,又怄又气。

    快到下课时间了,白濋推着他离开:“走吧,先把投影仪拿回去,下次再来找U盘。”

    刚离开画室,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在跑,从头顶传来。

    两人猛地停住脚步。

    楼上是美术老师的办公室和宿舍。

    洛斯悚然一惊,不自觉抱紧了怀里的投影仪:“什么鬼东西?”

    白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可能是美术老师。”

    “她不是上课去——”洛斯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别告诉我你没看课程表。”

    白濋露出一个腼腆的笑:“亲爱的,真不好意思,对你的爱糊满了我的眼睛,让我看不见课程表。”

    言下之意,他没有看过课程表。

    言下之意,美术老师一直在艺术馆。

    言下之意,他们被美术老师抓了个正着。

    “白濋我操你大爷!”

    他收回夸奖的话,白濋想一出是一出,根本就是个不计后果的蠢货!

    脚步声从楼上转到楼梯,正在靠近他们的位置。

    洛斯撒腿就往相反方向跑,一边跑还不忘小声地骂。

    白濋不紧不慢地缀在他身后,听着听着,唇边抿出一点笑意。

    怎么会有人觉得洛斯乖呢?

    展示区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两人决定去右边的音乐教室。

    追着他们的脚步声一直没有停下,洛斯回头看了一眼,走廊昏暗无光,隐约可见从尽头移动过来的人影。

    转头的过程中,目光和画中女孩的视线相触,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洛斯顿了一下,猛地扭头看过去。

    他好像知道这幅画不对劲的地方了。

    无论他站在什么位置,画中女孩的眼睛都在直视着他。

    眼睛。

    没错,就是眼睛!

    苑曲的眼睛受伤了,无法睁开,这幅画上唯一与现实不符的地方就在于眼睛。

    摸不清联系的美术老师创作出了背离真实的画,是故意为之?还是有其他想要掩饰的东西?

    “发什么呆?”白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拽着他往前跑。

    洛斯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拉进了乐器室。

    门一关紧,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

    永生轨里的房间隔音似乎都很好,怪不得他们在画室砸石膏像闹出那么大动静,都没有惊动美术老师,反而是离开画室后才被发现。

    洛斯思绪一顿,突然发现了不合常理的地方:美术老师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点发现他们?

    从进入艺术馆开始,他们一直轻手轻脚,只有后来砸石膏像的时候忘乎所以,没有克制住自己。

    如果房间隔音,美术老师不应该发现他们;如果房间不隔音,美术老师应该早些发现他们。

    总而言之,时间不对劲。

    怪异之处必有缘由,一定还有什么地方被他们忽略了。

    白濋按下开关,灯光驱散了黑暗,却带给他们新的惊惧。

    偌大的乐器室里,墙壁地面上都是淋漓的红褐色痕迹,不知是油漆还是血迹。

    房间中央放着一架黑白钢琴,四周地面上散布着砸烂的小提琴、架子鼓等乐器残骸。

    白裙黑发的音乐老师就坐在钢琴前,那双没有眼珠的血洞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不知看了多久。

    她牵起唇角,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嗓音甜腻温柔:“两位同学是来帮老师创作曲子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欢迎来到刺激的艺术馆。

    还有三更,要晚一点。

    第28章 信任建立

    白濋没有上过音乐课, 但从洛斯骤然绷紧的手臂来看,这位没眼却不瞎的女老师应该不像表现出来的一样柔弱。

    乐器的“残肢”截面并不光滑,应该是砸碎的,红褐色的斑驳痕迹分布在木茬上, 痕迹晕染自然。

    从这几点来看, 已经可以排除液体是红油漆的可能了。

    这是血迹。

    用乐器打击在人体上, 硬生生把乐器砸断砸碎, 才会造成这种效果。

    当然, 在乐器碎成这样之前, 人可能也没了。

    “老师, 请问要怎么帮你创作呢?”白濋问得彬彬有礼。

    音乐老师提起裙边, 缓缓走到钢琴旁:“先脱掉所有的衣服。”

    洛斯满脑子都是音乐课上的诡异乐曲,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喷出来。

    草, 惊悚片突变涩情片。

    “这不太好吧。”白濋不动声色地移动,把洛斯护在身后,“男女授受不亲, 虽然老师你没有眼睛, 但我们纯情男高中生也是会害羞的。”

    话音刚落,音乐老师就尖叫出声, 从温婉可人的小家碧玉化身为暴怒女魔头:“该死!你该死!”

    洛斯的笔记是有用的, 音乐老师对眼睛的事很敏感。

    白濋抬起胳膊, 袖箭射向音乐老师的喉咙, 她的动作很快, 侧了侧身, 袖箭擦过她的颈子, 射到了墙壁里。

    果然, 对付这种非人类怪物最好近身战。

    白濋拔出长刀,冲向音乐老师。

    这把刀是他用起来最顺手的,砍人砍怪如切菜,十分过瘾。从带进永生轨以来,刀就一直放在宿舍里,他今天特地装备上了。

    是时候开始反杀了。

    洛斯趁机移动到远离打斗区域的角落,将投影仪放好,然后拔下墙上的袖箭。

    袖箭可以循环利用,他记得白濋只带了三根出来,每一根都很珍贵。

    白濋贸然惹恼音乐老师,让洛斯措手不及。

    不过他们被美术老师发现,又阴差阳错遇到音乐老师,计划早就赶不上变化了。

    洛斯快速回忆着进入永生轨后发生的一切,寻找音乐老师的弱点。

    从第一条永生轨来看,npc都是有弱点的,例如工作人员害怕得知自己被伪神利用的真相,黑猫等死去的战士只能在夜间活动。

    只要找到npc的弱点,就算杀不死他们,也能大幅削弱他们的战斗力。

    洛斯握住了校服口袋里的东西,他其实早就有所猜测,在和白濋一起验证过《三楼》背后的秘密后,对这个猜测的把握也提高了很多。

    只是他怕自己猜错。

    还是之前提到的问题。

    虽然答应和白濋三人一起组队,但他们之间并没有经过磨合,进轨以来又是半真半假的相处,未曾真正信任彼此,他们还远远算不上能交付后背的同伴。

    白濋的情况又和可可安不一样,可可安主见性不强,在农家乐一直跟着他。

    而白濋性情强势,习惯占据主导地位,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足够的能力。

    洛斯敢拿自己的命去赌,敢背上可可安的命,那是因为他们已经走到了绝境。

    他没办法要白濋陪他赌,因为白濋只要没咽下最后一口气,就不算处于绝境。

    长刀所向,锋芒毕露,白濋像解开了封印一般,越打越疯。

    他本就喜欢和异变怪物战斗,永生轨里的npc比没脑子的异变怪物们强多了,倒是满足了他对敌人的渴望。

    瞥到洛斯一脸犹豫不决,白濋突然抽身:“是不是想到对付她的办法了?”

    洛斯怔了下:“你怎么……”

    “我怎么看出来的?”白濋脸上挂了彩,血色衬得他更加疯狂,“你以为我一开始就是执掌一城的大长官吗?”

    军区将他从佣兵团挖来,给出的职务并不低,但远不到大长官。

    他以战斗力扬名,但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可不仅仅是战斗力。

    哪个大长官没有察言观色的能力?

    只不过是越活越强势,懒得照顾别人的情绪罢了。

    洛斯的心到底太干净了,有点小心思全写在脸上。

    瞒不过他。

    洛斯深吸一口气:“我有个想法,不确定——”

    白濋啧了声:“直接说,要我做什么?”

    虽然很矫情,但洛斯不得不承认,他在这一刻体会到了被信任的感觉。

    感觉很不错。

    “我需要你控制住她,让我近身。”洛斯的语速很快,他怕白濋有疑问,还解释了一句,“惹怒她的敏感点是眼睛,但我猜她的弱点也是眼睛。”

    解释完又觉得不够,是不是该补充一下自己必须近身的原因?

    洛斯刚想开口,就听到白濋言简意赅的两个字:“等着。”

    他指尖一颤,几乎捏断兜里的东西。

    不管赌赢赌输,他都决定不计较白濋没看课程表的事了。

    “该死,你是在看不起我吗?是的,一定是的,嘲笑我看不见,我要戳烂你的眼睛,你再也嘲笑不了我!”

    音乐老师陷入了癫狂之中,声音变得尖细起来。

    白濋收刀,一把钳住她的左手腕,在她扑过来想要撕咬的时候,朝着她的右肩狠狠一砍,然后迅速转身,来到她身后,把她的两只手都控制住。

    音乐老师被迫俯身,将脸朝向洛斯,洛斯抓住机会,把手里的东西戳进她的左眼眶里。

    音乐老师发出凄厉的声音,仿佛痛苦至极,没有停止挣扎,反而变本加厉,动作得更加疯狂。

    洛斯怔住,指尖发颤,忍不住慌了起来。

    赌输了吗?激怒她了吗?会不会……

    “别怕,有用,她的力气变小了。”白濋温声道,“再想想哪里出了纰漏。”

    洛斯定住心神,看着面前满脸血泪的脸,恍然惊醒,把音乐老师左眼眶里的粉笔抽出来,掰成两半,分别塞进两个眼眶里。

    嘶吼声戛然而止,音乐老师像失去了骨头的皮肉,停止挣扎,瘫在地上。

    乐器的零散部件堆在她身下,在她纤细的身体上戳出大小不一的伤痕,她慢慢失去了生机。

    赌赢了。

    洛斯吐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白濋瞄了眼他脸上的汗:“怕什么?”

    随口调侃一句,洛斯却认真地点了点头,语气动容:“怕赌输。”

    更怕让你信错我。

    三个字把白濋弄愣了几秒,伸手蹭掉他脸侧被音乐老师溅上的血,轻笑:“小废物胆子小,怕成这样,以后还是戒赌,乖乖当观众吧。”

    洛斯一噎,心里的感动情绪散了个干净:“不戒,你自己当观众吧。”

    他把袖箭还回去,捡起角落里的投影仪,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白濋摩挲着精铁铸造的短箭,不紧不慢地跟上去:“我可不能当观众,我得给你当打手,帮你出老千,让你赢,赢了的赌钱咱俩平分。”

    洛斯弯了弯唇,头也不回,举手比了个OK。

    大人有大量,分你一半赌钱。

    成功解决音乐老师,不仅带来了存活的可能,还给他们提供了对付npc的思路。

    音乐老师用粉笔弄伤了苑曲的眼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解决她的关键就在于眼睛和粉笔。

    如法炮制,应该也可以解决剩下的老师。

    由于美术老师对苑曲的伤害还没弄清楚,用不了这个法子,两人暂时不打算单挑她。

    他们在乐器室待的时间很长,美术老师找不到人,已经离开了。

    不确定她的具体位置,两人决定尽快离开。

    洛斯突然想起自己的发现,脚步踟蹰:“我觉得那幅画有问题。”

    白濋罕见的为难:“这个太大了,我们带不走。”

    洛斯犹豫半天,还是放不下:“不行,我必须得去看看,不然总是惦记着。”

    他把投影仪递给白濋,跑到《三楼》面前。

    画挂的有些高,洛斯要仰视女孩的眼睛。

    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一件事:画的眼睛部位似乎有红光在闪。

    顾不上其他的,洛斯连忙招呼白濋:“快过来,有发现!”

    白濋比他高,盯着画上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道:“右眼的瞳孔是空的,画布上挖了个洞。”

    因为眼珠是黑色的,画布后也是黑色的,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白濋拿出匕首,刀尖顺着洞插进去,将画挑破,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一个用胶带粘在画框上的微型针孔摄像头。

    洛斯看到的红光就是它发出的。

    左眼没有挖洞,白濋抵在上面摸了两下,摸到了一个硬物,他用刀割开画布,发现了藏在里面的东西。

    他们找了很久的U盘。

    突如其来的收获令两人眼睛发亮,趁美术老师没有发现,连忙带着拿到的东西跑路。

    白濋想捏碎摄像头,被洛斯拦住了,他用胶带将摄像头缠得严严实实:“这样就好了,说不准以后能用上。”

    白濋没反驳,洛斯比他细心,总能发现重要的线索。

    两人离开艺术馆,听到循环的广播:“请逃课的白濋和洛斯同学听到广播后尽快去办公室报道,请逃课的……”

    去不去?

    四目相对,两人异口同声道:“不去。”

    线索都拿到了,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观看U盘里的内容。

    至于老师的批评和可能给出的处分,在解决音乐老师之后,他们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不能去教学楼,不能回艺术馆,能去的封闭空间就只有宿舍了。

    于是刚修习了跳楼技能的洛斯,又解锁了新的课程——徒手爬楼。

    这个比跳楼难多了,需要很强的臂力,还得有手劲,洛斯戴着手套都累得手疼。

    倒不是他娇气,实在是不知道睡了多久,体力不好不差的,暂时达不到这个程度。

    “去一楼宿舍看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就是容易撞见宿管,你不怕他认出你来就行。”

    脚腕上的淤青虽然消了,但那天晚上他和宿管大爷曾四目相对,不确定对方还记不记得他。

    洛斯暂时只能把宿管对苑曲的伤害对应到火灾上,具体解决办法没想出来:“但是回二楼也可能撞见他。”

    白濋微微一笑:“谁说我们要去二楼?”

    洛斯心里一咯噔:“别告诉我要去三楼?三楼有杀不死的稻草人,更没办法安心看……”

    白濋但笑不语。

    洛斯意识到一个不会被打扰的选择,真诚发问:“这U盘里的内容八成和苑曲的悲惨过去有关,当着她的面观看,太残忍了,你不同情她吗?”

    “别操心她了,她很聪明,会躲在柜子里的。”白濋抬了抬下巴,像个严苛的教官,“准备好了吗?”

    洛斯:“……好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人终于爬上了三楼,来到前几天刚来过的厕所里。

    白天光线通透,看起来一点都不恐怖。

    洛斯幽幽地叹了口气:“永生轨让我学习了好多新的技能。”

    白濋好笑地看着他,伸出手:“你有点缺乏锻炼。”

    洛斯:“……”

    他在第一条永生轨对可可安说过相同的话,如今风水轮流转。

    洛斯借着他的手站起身:“我的体力哪能和你比,人形杀器大长官。”

    白濋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人形杀器可不仅仅指的体力,还有颜值,性格,是夸我体力好,颜值高,性格酷,三者皆可杀人。”

    洛斯一整个哽住。

    他无法直视“人形杀器”这四个字了。

    白濋眉眼舒展:“不好笑吗,我第一次听到这话的时候,就觉得适合当笑话。”

    他脸上时常挂着笑容,但眼底总浸着嘲讽和疏冷,这还是洛斯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般轻松,眼角眉梢都是柔软的弧度。

    那番话其实也没说错,白濋能如此出名,脸、性格和能力缺一不可。

    但给人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不是这三项之一。

    洛斯扬起唇角:“还得再加一条,离经叛道,毕竟‘白濋’两个字是和‘疯子’划等号的。”

    白濋莞尔:“有道理。”

    洛斯能够感觉出来,一起解决掉音乐老师之后,他和白濋之间变得更默契了。

    如果再面临乐器室的处境,他绝对不会犹豫那么长时间。

    对于今后的合作来说,这是好的变化。

    白天的333宿舍依旧昏暗,用来投影刚好。

    洛斯帮苑曲关紧柜门,还体贴地堵了张桌子。

    白濋摆弄着投影仪:“你这搬桌子的架势可看不出一点同情。”

    洛斯振振有词:“同情要放在心里,表现出来会伤人自尊的。”

    两人并排坐在床上,画面投在对面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影响了清晰度,但勉强能看出投影内容。

    一幅画,两幅画,三幅画……这段录像没有人出镜,由无数幅画组成。

    洛斯喃喃:“这是美术老师的画作?”

    白濋说:“摄影家用相机记录生活,音乐家用曲子,画家用画作,这应该是她创作《三楼》前的作品。”

    画作内容从简单的线条开始,慢慢变得复杂起来,越往后越能看出美术老师画技的精进。

    当熟悉的女生出现后,每一幅画都能联系起来,画风逐渐发生了变化,变得压抑血腥。

    美术老师用自己的画作记录下了苑曲经历的一切。

    苑曲收到了一封匿名情书,被戴绿帽的语文老师认定她早恋,她百般解释,老师都不相信,给了她记过处分。

    伤心之下,苑曲跑到操场的看台偷偷哭泣,却被两名体育老师强行侵犯。

    两人掐着她的脖子威胁她,敢说出去就弄死她,并让她每周都去找他们。

    苑曲又害怕又崩溃,在发现自己得了性病后,她变得更加自卑,害怕别人看她。

    数学老师看到她披头散发,呵斥她不注重仪容风纪,想给她一个教训,故意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剪秃了她的头发。

    来自同学的异样目光令苑曲更加崩溃,每天以泪洗面,同学们纷纷安慰她。

    音乐老师幼年时被家暴,眼睛受了伤,她嫉妒苑曲水灵灵的眼睛,也嫉妒苑曲有对她好的同学。

    音乐老师将苑曲带到乐器室,用小提琴的琴弦打她,又拿粉笔戳她的眼睛,让苑曲经历她童年经历过的事情。

    太多的事情压在苑曲身上,她无法喘息,成绩每况愈下。班主任气苑曲拉低了班级平均分,推了她一把,害得她摔倒骨折。

    录像的最后定格在《三楼》,是因为苑曲就死在这里。

    宿舍楼起火,苑曲因为骨折无法逃生,被困在宿舍里,活活烧死了。

    苑曲死后,写情书的男同学主动说出了事实,证明他们没有早恋。

    语文老师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苑曲,但他不愿意承认,因为这关乎着他的职业生涯。

    闹出人命会惊动公安局,迫害过苑曲的老师们怕负法律责任,一起将苑曲的尸体藏了起来。

    语文老师迷信,怕苑曲给别人托梦,怕她在阴曹地府说出他们的恶行,剪断了苑曲的舌头。

    画面停止,宿舍里一片昏暗。

    久久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柜子里传出的细碎呜咽声。

    洛斯心中惊骇,牙齿打颤,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凉透了:“怎么,怎么能……简直丧心病狂!”

    这么多的苦难重叠在苑曲身上,谁能想象得到,只是因为一封情书。

    男同学想表达心意的信笺,却阴差阳错成为苑曲所有不幸的导火索。

    白濋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告诉自己:“都是假的,这只是一个故事。”

    “但是世界上的确有像苑曲一样无辜的女孩子。”洛斯嗓音晦涩,“无数个。”

    两人挪开桌子后就离开了333宿舍,不忍心再看苑曲。

    在走廊里杀了几次稻草人,勉强发泄了怒气,两人这才冷静下来,开始抽丝剥茧。

    “美术老师没有迫害苑曲,但身上也出现了异状,画作都是她留下的,她是一切事情的目击者。”

    三只眼代表她比别人多一只眼,看到了所有的事,浑身缠满黑布代表她见不得光,一直隐藏在暗处。

    洛斯想起正对宿舍的画室,心中沉冷。

    在过去的岁月里,美术老师曾无数次看着苑曲被不同的老师伤害,看着她走向死亡,却没有想过要对她伸出援手。

    “还有几处疑点。”白濋数道,“一、苑曲的尸体被藏起来了,为什么还要封住三楼?二、宿管身上有异状,却没有出现在故事里。三、二楼天花板上的脸是怎么回事。”

    如果白濋不提,洛斯都快忘记那张脸了:“你有没有觉得,那张脸很熟悉?”

    纷杂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定格,重合。

    “男同学。”

    “写情书的。”

    两人同时开口。

    洛斯的眼睛亮起来:“我怀疑还有一段美术老师没看到的故事。”

    白濋活动了一下手腕:“那就走吧,去问问当事人,哦不,当事脸。”

    来到二楼的洗漱间,却没有发现当事脸。

    洛斯抓乱了一头白毛:“该不会要等到晚上才能看到吧?”

    白濋拧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地洗着手:“不急,快到晚上了。”

    这不是急不急的问题,是晚上看那玩意儿瘆得慌。

    洛斯看了眼表:“现在是下午五点二十,四舍五入也算晚上了,他该出……有人会在门上挂表吗?”

    白濋甩甩手:“我不会,又发现什么了?”

    洛斯摸了摸下巴:“我觉得这表不太对劲。”

    他端详了一会儿,仰起头看向天花板,又将门推到底:“我第一次看到那张脸是在表盘上,当时我在这个位置给你洗校服,门是完全推开的,我回头就看到了映出来的脸。”

    白濋走到他身边,很快发现了不对劲:“门开到这个角度,表盘对着墙角,脸如果在天花板上,是映不出来的。”

    “所以我看到的脸不是映出来的,而是透出来的。”

    从钟表里面透出来的。

    白濋将表摘下来,敲了两下,从后盖的电池盒里拆出一小卷淡黄色的纸。

    洛斯眯了眯眼:“这和我送给你的赔罪纪念品有点像。”

    白濋的脸色不太好:“实不相瞒,手感也很像。”

    纸卷展开,是一张巴掌大小的人脸。

    洛斯没忍住,扶着水池吐了起来。他偏头看过去,白濋蹙着眉头,正一遍又一遍地洗着手。

    他头一回谅解白濋的洁癖。

    人脸是活生生剥下来的,背面带着凹凸不平的血肉,因为刻意的压平,已经变成了纹路。

    一碰到水,那张脸就动了起来,露出友善的笑。

    非正常现象见得多了,洛斯的心脏也变强了,他揉了揉眉心,亮出学生证:“我们是卧底警察,前来调查苑曲的事情。”

    白濋洗手的动作一顿,唇角轻勾。

    戏精。

    脸很激动:“真的吗?你们真的是警察吗?”

    洛斯严肃地点点头:“我们查清了苑曲被迫害的真相,准备将所有凶手绳之以法,但没找到宿管的罪证,你能提供吗?”

    脸立马道:“能!我有证据,能证明是他造成了宿舍楼的大火!”

    洛斯目光一凛。

    宿管做的事查清了。

    脸不是人了,却还保留着男生的天真单纯,不等洛斯问,就将事情和盘托出了。

    原来他在帮苑曲整理书本的时候意外发现了日记本,这才知道自己写出那封情书却不敢承认,给苑曲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他自责不已,决定帮苑曲讨回公道。

    他偷偷搜集证据,却发现火灾不是意外,是宿管乱用电器弄坏了电闸。

    宿管一直害怕火灾的事查到自己身上,注意到他在调查,就杀了他,分尸冲进了水池里。

    提起杀害自己的宿管,脸露出凶狠的表情:“他有怪癖,剥下了我的脸,我临死前诅咒他,还有一切伤害过苑曲的人,我诅咒他们都得到报应。”

    通过他的讲述,白濋提出的三个疑问都弄清楚了。

    老师们被男生诅咒,身上接连出现异状,误以为是苑曲回来报复他们。

    他们把苑曲的尸体和所有东西都封在宿舍里,用各种方法镇住,并封锁了三楼。

    脸语气殷切:“你们身上有苑曲的气息,你们见到她了吗?”

    他被困在二楼的洗漱间,他能感觉到苑曲离他很近,却没办法去见她。

    “你想见她?”

    “我想和她道歉,是我太胆小了,没有在语文老师拿着情书询问的时候站出来,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害了她……”

    洛斯说不出安慰的话。

    准确来说,苑曲的不幸都是禽兽老师们造成的,但男生没有站出来,确实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苑曲死后,男生为她做了很多事,最后也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没人能否认他为苑曲做的一切。

    但有些伤害太重,不是能够弥补的。

    没人能替苑曲原谅男生曾经的怯懦。

    洛斯用毛巾包住脸,乖巧地眨了眨眼:“我这老胳膊老腿扛不住折腾,就劳烦身手不凡的大长官爬一趟楼了。”

    白濋:“……”

    白濋心不甘情不愿,最后还是松了口,嫌弃地拿着男同学的脸,送到了333宿舍。

    洛斯趴在窗口等他,暗暗在心里做了决定。

    原不原谅男生,交给苑曲决定。他们两个人遭受的一切迫害,就由他和白濋两位警官来主持公道。

    善与恶不该颠倒,就算是虚假的故事,也该让真相公之于众。

    有缘来到这所学校,送上一份正义大礼包再合适不过。

    洛斯和白濋整装待发,踏着仍在循环的广播声,踹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已经查清了学校的秘密,是时候着手通关了。

    当着一众校领导的面,白濋一刀劈开会议桌,礼貌地提出要求:“我们申请跳级。”

    洛斯抱着胳膊倚在门上,拽得像个土匪:“跳级后申请参加竞赛,直接保送毕业。”

    作者有话要说:

    音乐老师:你们了不起,你们清高,你们装男高中生,还拿我建立信任,我呸!

    强强联手炸副本,夫夫同心齐“出轨”,明天结束这个副本~

    第29章 完美通关

    跳级测试:获得所有任课老师的认可。

    对之前的他们来说, 这基本上是一个没办法完成的测试,但放到现在,已经不值一提了。

    白濋扫过办公室里的老师,没有发现音乐老师, 低头跟身旁的人咬耳朵:“万一我们不小心把所有老师都弄死了, 这所学校该怎么办下去?”

    洛斯“噗嗤”一声笑了:“没关系, 还有校长。”

    一所学校里没有老师, 只有一个刚上任几天的校长, 怎么想怎么滑稽。

    白濋假模假样道:“要不还是留几个吧, 校长哪里管得住那么多学生。”

    洛斯挑眉:“你可以直说自己不想让其他闯关者好过。”

    把npc们都解决掉, 这条永生轨也差不多被打穿了, 通关难度自然会大幅下降。

    就算是高一的学生,在永生轨里待个三年不到,也能顺利通关。

    白濋轻哂:“难道你想做慈善?”

    当然不想, 为他人作嫁衣裳这种事,不符合洛斯的性格,他思索了一下:“留数学老师和班主任吧。”

    相比较而言, 这两个人对苑曲的伤害比较轻, 罪不至死。

    两人同时申请跳级测试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校园,全校震惊, 震惊他们这对“情侣”太能搞事, 更震惊竟然能跳级。

    大部分闯关者忙于应对各科老师, 像第一条永生轨里的可可安一样, 一门心思想捱到毕业, 没想过离开学校还有捷径。

    所有人都等着晚自习, 想要找机会跟两人套套近乎, 看能不能和他们取取经。

    谁知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来上晚自习。

    今天时间来不及, 测试安排在明天。

    洛斯和白濋翘课翘习惯了,这个还拉上了燕戮和维克特,四个人聚在乐器室里开小会。

    音乐老师挂了,其他老师不会来乐器室,这里被洛斯和白濋当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两人把苑曲的事讲了一遍,又放了投影,燕戮和维克特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地骂了半个小时。

    如果不是洛斯拦着,燕戮都要去给体育老师套麻袋了。

    “这种□□犯就该被阉掉,做太监都是便宜他了。”燕戮骂得双眼发红,气不过道,“长官,你们明天别直接弄死他,他们这种人渣,不配死的那么痛快!”

    白濋一口应下:“会阉了他们,留一口气,让你去折磨。”

    见洛斯皱眉,白濋给他使了个眼色,两人来到乐器室角落。

    “燕戮他……”

    “他有个妹妹,被人侵犯后想不开,自杀了,燕戮为了给她报仇,杀了□□犯,被通缉后当了雇佣兵。”

    洛斯心里一紧。

    苑曲的经历很戏剧性,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故事,但她遭受的每一份伤害,在现实生活中都很常见。

    苑曲是一个苦难集合体,由众多被伤害的女孩缩影组成。

    她是虚假却现实的故事主人公。

    白濋怕他介意,主动道:“到时候体育老师交给我处理,我会卸掉他们的攻击力,不会影响跳级测试。”

    “不,我们一起。”洛斯的眼睛很亮,目光坚毅,“教我怎么卸掉他们的攻击力,我们一人处理一个。”

    达成共识,两人结束私密会谈,回去后就发现燕戮和维克特神色恍惚,跟丢了魂一样,表情很复杂。

    洛斯吓了一跳:“你们这是怎么了?”

    燕戮看了眼白濋,懊恼地低下头:“我太没用了。”

    维克特也叹了口气,羞愧道:“所有的事情都是白长官和你一起查的,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没帮上不说,还要让人家帮他们通关。

    维克特没被指派参加【杀死玫瑰】行动之前,也是军区里的优秀标兵,这样废物的自己令他感到羞愧。

    说句不好听的,进轨之前,他认为洛斯是迷失者,会拖他们的后腿,还不满过白濋执意要带上洛斯的决定。

    结果现在发现,他才是那个拖后腿的。

    白濋断然不会安慰军区的人,他对燕戮都是一句冷酷的命令:“给你三分钟的自责时间,三分钟后别让我再看到你这副表情。”

    燕戮异变后身高直逼两米,一身肌肉,此时却像个小孩子一样,点头如捣蒜:“收到。”

    这是什么新型安慰方式吗?

    洛斯眨巴着眼睛,看燕戮慢慢恢复正常,转而面向依旧沮丧的维克特:“给你五分钟的难过时间,之后别再露出这种表情。”

    维克特:“……”

    一个迷失者都开始命令他了,可这是白濋的迷失者,他还不敢反驳。

    维克特更忧伤了。

    见他眼睛都红了,洛斯被吓住了,手足无措地加码:“你哭什么啊,是不是五分钟太短,给你十分钟好不好?要不半个小时?”

    维克特:“……”

    谁他妈哭了,他明明是被气的。

    白濋闷笑出声:“行了,说说接下来的安排,我们会直接跳级到高三,解决掉大部分老师,然后申请参加竞赛。”

    竞赛保送是洛斯刚想到的,学校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线索,小白板不可能无缘无故贴竞赛的宣传。

    刚来到高大上学校的时候,永生轨就告诉过他们,这里是教育实验基地,要好好学习。

    这种学校的升学率都很高,班主任因为平均分对苑曲不满,也是侧面提醒。

    然后洛斯就想到了保送。

    下午他故意说要申请参加竞赛,保送毕业,老师们没有反驳,可见是这是可行的。

    虽然很低落,但能通过永生轨的喜悦还是令维克特很激动:“我们也一起申请参加竞赛吗?”

    洛斯不忍打破他的美梦:“你们两个可能还得等一等。”

    维克特懵了:“为什么?”

    白濋不懂委婉为何物,直接反问:“你觉得考试作弊被记过的学生,申请竞赛会被批准吗?”

    致命一问。

    维克特和燕戮万万没想到,作弊的影响这么大。

    “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一次申请不过就多来几次,把处分消掉就没问题了。”

    洛斯说完,见两人蔫头耷脑,又道:“我们也是先实验一下这条路可不可行,如果成功通关,还有重要的事情麻烦你们。”

    突然想到什么,白濋侧目,看着他的眼神深了几分。

    —

    跳级测试不许围观,一上午不到,洛斯和白濋就搬到了高三A班。

    跳级成功。

    用剪刀堵住语文老师的嘴。

    当着其他老师的面,扔掉数学老师的假发。

    物理阉割两名体育老师,让他们互相侵犯。

    用火圈围住班主任,画地为牢。

    除了美术老师没有现身,其他老师都被弄死了,不得不认可。

    两人因此成功跳级。

    其实他们不是从一开始就找到了准确应对的方法,洛斯为每个老师都罗列了几十种方案,和白濋一个一个的试。

    所幸最后都成功了。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又发现了一件事:这种针对弱点的解决并非完全杀死npc,比如音乐老师,如果取出粉笔,她就会活过来。

    两人救活了数学老师和班主任,至于体育老师,计划赶不上变化,阉割后彻底安不上了。

    燕戮知道后没说什么,只是把两个体育老师的衣服剥了,悬挂在看台下。

    竞赛是正儿八经的考试,由校长亲自出题,安排在下午。

    白濋一直不明白美术老师为什么没有出现,下课后立马直奔洛斯而去:“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

    青年正在奋笔疾书,闻言抬起头,转了转笔:“你猜。”

    白濋:“……”

    “猜不到?”洛斯眼睛一转,笑得跟狐狸似的,“那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白濋眸光深深:“你确定?”

    高三A班的同学比较多,洛斯和白濋的座位隔着一条过道。

    他们两个现在是所有人的重点观察对象,见白濋下课就凑到洛斯身边,所有人都翘起耳朵,偷偷听墙角。

    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越听心情越复杂,在听到白濋用含着笑的嗓音央求时,其他同学的表情都裂开了。

    wtf?

    白濋,那是白濋,见谁都不轻易低头的疯子,竟然对着一个迷失者低声下气。

    这要不是真爱,还有什么是?

    大家的心情一言难尽,既佩服洛斯的手段高到这种程度,又看不上白濋这副好脾气的模样。

    谁他妈能想到,白大长官居然是个恋爱脑。

    白濋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恋爱脑,他的猛男撒娇成功恶心到了洛斯,青年绷不住,将一切和盘托出:“离开333的时候,我把摄像头留下了。”

    当时并没有把握,只是想试一试人心。

    美术老师画了《三楼》后,再没有创作出其他作品,洛斯很好奇,是她江郎才尽,还是囿于苑曲的事,良心难安,始终走不出来。

    现在看来,大抵是后者。

    不过没把握的事不用告诉白濋,洛斯抱着胳膊,倨傲地抬了抬下巴:“有没有很佩服我?”

    快得意死你了,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白濋失笑:“佩服,你想放过美术老师?”

    洛斯摇摇头:“你不觉得让她一直面对苑曲,是更大的折磨吗?或许有一天,她会忍受不住,主动说出一切。”

    白濋沉默了一会儿,笑笑:“我有没有夸过你很天真。”

    在玫瑰之城初见洛斯时,白濋就觉得这个迷失者很特殊,未被污染的眼底残留着天真,就像生长于重度感染区的玫瑰。

    他在洛斯的眼中窥见美好,有如被遗落在末日之前的旧梦,脆弱却灿烂。

    这也是白濋把洛斯带回安全区,瞒下他来历的主要原因。

    洛斯:“……”

    在末世之中,天真不就等于蠢吗?

    —

    洛斯知道竞赛题目不一般,但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不一般。

    题目只有一道,名为:审判。

    试卷上给出了一段材料,根据故事中所有人的行为,对他们进行审判,判定有罪还是无罪,判处他们生还是死。

    这段材料里的人都由ABC等英文字母指代,但洛斯扫过前两行就知道,这个事例完完全全是以苑曲的经历为原型。

    材料并没有他们查到的事情详细,但总体大差不差。

    洛斯眯了眯眼,盯着出题人一栏的名字,表情沉重起来。

    霍一,高大上中学刚上任的校长。

    学校的秘密已经查清楚了,唯独这位校长身上仍旧是一团迷雾。

    洛斯思忖着等答完题,去调查一下校长,谁知道刚交了卷子,熟悉的提示音就在脑海中响起了。

    【亲爱的洛斯,编号C251306,恭喜您成功通过第二条永生轨,现在为您发放奖励:限定愿望×1,身份勋章×1。】

    【查清校园怪事,将作恶之人绳之以法,您的第二条永生轨评级为完美。】

    【恭喜您,成为高大上中学的首位优秀毕业生,获得“传说中的别人家孩子”称号,可使用次数×3。】

    【触发隐藏任务<未曾泯灭的良知>,奖励限时幸运值×10,请问是否进行抽取?】

    限时?

    洛斯想到自己失效的愿望,连忙道:“抽抽抽!”

    抽到什么都比浪费好。

    【yoo~宝贝儿,恭喜抽到限时小小奖[神明的预言],您可以提前预知任意一条永生轨下次刷新的场景。】

    又是限时。

    洛斯微叹:“查看第三条永生轨。”

    【第三条永生轨下次刷新的场景是沉眠精神疗养院。】

    洛斯思索了两秒,道:“我要许愿,我想知道完美通关日不落农家乐的条件。”

    【您的愿望涉及场景信息敏感词,请重新描述。】

    “我想知道和亚斯兰有关的一切。”

    【您的愿望涉及场景信息敏感词,请重新描述。】

    洛斯:“……”

    他明白了,永生轨拒绝被打探场景信息。

    洛斯本来想问校长霍一的事情,话到嘴边又反应过来,这个也是场景信息。

    记忆恢复不了,永生轨这限定愿望对他而言属实鸡肋。

    他想了半天都没想出合适的愿望,忍不住在心里碎碎念:骗子,什么愿望都实现不了,还以为永生轨强大到能让人长生不老,死而复生,结果连恢复记忆都做不到。

    【检测到您的愿望是死而复生,已为您实现。】

    洛斯傻眼了:“什么?”

    【限定下次入轨,您将拥有死而复生的能力。】

    不等洛斯弄明白,他就回到了现实。

    睁开眼,四周空空荡荡的,雾气弥漫,隐隐能看到远处有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白濋!

    洛斯扶着头站起来,小跑两步,突然停下脚步,不,那个人不是白濋。

    那个人影背对着他,左右轻微地晃动,胳膊抬起又放下。

    有断断续续的微弱声音传来,是冰冷的机械电子音:“……轻度感染区,编号S,检测到永生轨能量波动,正在寻找……能量消失,能量消失……检测到永生轨能量波动……”

    洛斯想起在实验塔见到的异变怪物,对方身上带着的黑盒子也发出过这种声音。

    难道是异变者?

    洛斯还没思索出个所以然,有人突然从身后揽住他的肩膀。

    熟悉的气息令洛斯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你怎么这么晚才出轨?”

    “题目太烦,我本来想写他们都该死,最后为了通关,改答案了。”白濋揉了揉后颈,“你一个人站这里发什么呆?”

    “我刚刚……”他看向远处,入目是一片空荡的白茫茫,并没有人影。

    “你刚刚怎么了?”

    “没事,刚刚等了你很久,你太磨蹭了。”

    白濋不置可否,眯了眯眼,朝雾气深处看了一眼,带着他离开感染区。

    他们通过永生轨不久,维克特和燕戮也通关了,一行人和等候的伊酒一起,回到了中心城。

    燕戮和维克特是最后一批通关者,讲述了洛斯和白濋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校长查清苑曲的事情后报了警,美术老师作为目击者,说出了自己看到的一切,迫害过苑曲的所有老师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宿管也没能逃脱,宿舍楼发生火灾的真相被发现,他故意杀害男学生的事也被查了出来。

    高大上中学因为此次恶劣事件,被上级下令关停,剩下的学生自动毕业。

    燕戮就是自动毕业的学生之一。

    “多亏了洛斯,要不是你让我们把那封信交给校长,不止我们两个,所有人都会死在永生轨里。”

    洛斯不明所以。

    燕戮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们去给校长送信,正好遇到数学老师和班主任袭击他,说他不是真的校长,是假冒的。”

    维克特点头,看向洛斯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然后我们两个就根据你们的推断,解决掉数学老师和班主任,救下了校长,这才有了校长报警的后续。”

    “你们都想象不到情况有多危急,警察来了后发现空教室里的课桌都被泼上了油,这俩王八孙子想烧死所有人!”

    燕戮一边说着,还心有余悸。

    洛斯心情复杂。

    他和白濋留下两个老师是为了给其他闯关者制造一点麻烦,万万没想到差点把所有人团灭掉。

    “真是多亏了你!”

    洛斯看着对他充满感激的燕戮和维克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说出两名幸存老师的真相。

    白濋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着,神色凝重,不知在思索什么。

    洛斯撞了撞他的胳膊:“想什么呢?”

    要是以前的洛斯,绝对不会好奇白濋的事,这次一起并肩作战,改变了很多。

    白濋回神,平静道:“我在想苑曲的尸体一开始被他们藏在哪里。”

    苑曲的尸体被封在333之前,曾被老师们藏起来过。

    洛斯想到一个地方:“喷泉。”

    白濋点点头:“跟我想的一样。”

    广场之下,最开始只是为了藏起一个女孩子的尸体,慢慢就成为了其他闯关者的埋骨之地。

    喷泉能将血液冲掉,却洗不净罪恶。

    “对了,我因为推动美术老师自首,触发隐藏任务,抽到了预知奖励。”洛斯抱着胳膊,跟考了第一名似的,满脸骄傲,“我现在知道第三条永生轨的场景。”

    燕戮和维克特投来惊喜又赞叹的目光,燕戮佩服得五体投地:“卧槽,洛斯你也太牛了吧,这样我们就能提前做准备了!”

    洛斯瞥向白濋,却见他并没有像另外两人一样表现出震惊:“大长官,没点表示?”

    这高低不得夸两句?

    白濋眸光湛湛,笑得意味深长:“巧了,我也触发了隐藏任务,一个<跨越生死的释然>,一个<向死而生的勇敢>,两个是同时触发的,你知道是怎么触发的吗?”

    洛斯嘴角笑意一僵:“……”

    这通俗易通的名字,他想不知道也难。

    作者有话要说:

    捡漏大长官:你知道我这个奖励是怎么来的吗?

    大方慈善小玫瑰:……我送的。

    第30章 特等奖

    洛斯的话让燕戮震惊不已, 又听闻白濋触发了两个隐藏任务,他眼里的敬佩之色都快溢出来了。

    为了防备维克特,他和白濋制定了分开行事的计划,由他拖住维克特。

    燕戮很遗憾这次没能跟着白濋:“长官, 这两个隐藏任务是怎么触发的?”

    白濋笑了下:“某人上赶着塞给我的。”

    洛斯闻言脸色更臭了, 一口气灌了大半杯水, 跟被抢了胡萝卜的兔子一样, 又气又不爽。

    <向死而生的勇敢>:男同学为了给苑曲报仇, 付出了生命, 是身体上的勇敢。当他克服愧疚, 对苑曲说出一切时, 则达到了精神层面的勇敢。

    <跨越生死的释然>:善良柔软的苑曲最终选择原谅男同学。

    想也知道,这两个隐藏任务是白濋将男同学送到333宿舍触发的。

    洛斯一想到自己为了让白濋把脸送上楼,说了那么多好话, 就怄得慌。

    好声好气地哄着,把奖励送到人家手里,可不就是上赶着嘛。

    “某人?谁这么大方?”燕戮没反应过来, “隐藏奖励自己不要, 上赶着送给别人,这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傻子洛斯:“……”

    丢了胡萝卜的兔子气红了眼, 再逗下去恐怕又得拔枪, 白濋忙把话题拉回来:“我抽了两次奖, 一个中奖一个大奖, 中奖是一把万能/钥匙, 大奖是一套通讯器, 可以组队使用。”

    燕戮小声嘀咕:“中奖大奖, 该不会还有小奖吧。”

    洛斯撇了撇嘴, 不仅有小奖,还他妈有小小奖呢,他抽到的就是。

    “下一条永生轨的场景是沉眠精神疗养院。”洛斯接连受到打击,说完就一脸忧伤地起身。

    白濋叫住他:“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搬到二楼住。”

    “为什么?”

    “伊酒会搬进来,他要时刻观察燕戮的情况。”

    一楼一共有三间客房,洛斯、燕戮和维克特各一间,洛斯刚想说让维克特去二楼,就收到对方哀求的眼神。

    让维克特和白濋住一层楼,怕是能把他逼疯。

    洛斯住哪里都无所谓,收拾东西去了二楼。

    维克特要回军区总部报告,白濋主动提出送他,燕戮随行,于是三人一起离开了。

    洛斯的房间和白濋相对,他简单收拾了一下,门铃就响了。

    从二楼往下看,伊酒拎着行李,和一个人站在一起。

    洛斯眯了眯眼,认出了那个人是谁。

    塔西,执行队的队长。

    两人似乎交情不错,有说有笑。

    洛斯下楼开了门:“白濋不在,你要找他可以去军区总部。”

    塔西:“我是来找你的,我有话对你说。”

    伊酒温和一笑:“你们聊,我先去收拾一下,洛斯,我的房间在哪里?”

    洛斯指了方向,看向塔西:“不好意思,我没话和你说。”

    他对塔西的印象不好,在知道执行队是做什么的后,更不打算扯上联系了。

    哪天他异变了,执行队可能就是杀死他的人。

    “如果你介意上次的事,我可以和你道歉。”塔西沉声道,“我这次来是为了【杀死玫瑰】的行动。”

    事关永生轨,洛斯停下脚步:“说说看。”

    见他没有让自己进门的意思,塔西的脸色黑了一些:“【杀死玫瑰】是年度会议的S+行动,十分危险,我希望你能够主动退出。”

    “你应该去找白濋。”

    行动他都是被动参加的,洛斯给自己的定位是外援,主动去军区退出倒显得自作多情。

    塔西皱着眉头:“我承认白濋有能力参加行动,但不稳定的异变者和迷失者都不适合进入永生轨,他没有为你们考虑。”

    “我都不知道执行队的队长这么会为别人考虑,若是这份心能分一点给杜娅女士,她应该也不会含恨而终吧。”

    白濋拎着甜品袋慢慢走近,语气里满是嘲讽。

    塔西的脸色沉下来,攥紧拳头,指骨都泛着青白。

    白濋把甜品袋递给洛斯:“拿进去吃。”

    洛斯知道这是要支开他的意思,转身就走。

    塔西拦住他:“永生轨里危险重重,你一个迷失者,难道要为了白濋把命搭进去吗?”

    洛斯平静道:“你误会了,我进永生轨只是因为我想进,与其他人没有关系。”

    就算没有白濋,他也会继续闯下去。

    他说完就进了客厅,白濋和塔西仍在争执,透过门板都能听到声音。

    “白濋,你是在拿他们的命开玩笑!异变者也就罢了,迷失者……”

    “他是迷失者,但他不比任何人差。”

    洛斯靠在沙发上,听到这话时挑了挑眉。

    白濋竟然还会说人话。

    伊酒从客房里出来,笑笑:“我就知道,他们一见面就得吵。”

    洛斯敏锐地听出些别的意思:“他们认识?”

    “塔西长官的伴侣杜娅曾帮助过白濋,是他比较敬重的人。”

    洛斯怔了下。

    红头发曾经提到过,塔西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人。

    刚刚白濋也提过这个名字。

    “【杀死玫瑰】行动危险,本来是安排执行队去的,但白濋拒绝和他们合作。”伊酒解释道,“塔西长官觉得你是被白濋胁迫参加的,所以才想劝你退出。”

    洛斯不置可否,他对塔西的印象很差,塔西看上去是为他好,说到底不过是看不起他这个迷失者。

    伊酒在对面坐下,看了眼桌上的甜品袋:“白濋买的吧,他最喜欢吃甜食,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洛斯面上闪过惊诧,点点头,怪不得白濋吃冰淇淋吃的那么香。

    争吵声很快停止,白濋送走了塔西,进屋后看到没拆开的甜品,皱了下眉:“怎么不吃?”

    洛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我以为你是随便说说的。”

    “我从不随便说说,专门给你买的。”白濋把甜品塞给他,补充道,“隐藏任务的谢礼。”

    上次的冰淇淋给洛斯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不想再尝试:“我不太喜欢吃甜食,给医生……”

    “上楼,我有事跟你说。”白濋打断他的话,看向伊酒,“燕戮等下回来,麻烦你了。”

    伊酒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好。”

    书房里,洛斯拎着甜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你找我有什么事?”

    白濋不答反问:“不喜欢吃甜的?”

    洛斯迟疑了一下,点头。

    白濋拿过甜品:“那就请我吃吧。”

    洛斯:“?”

    白濋拆开甜品,小蛋糕散发着奶油甜香,闻起来很诱人。

    洛斯莫名有种亏了的感觉,明明是给他的谢礼,最后却跑到白濋肚子里了。

    “不喜欢甜的,上次那个冰淇淋还吃光了。”

    “不想浪费。”

    白濋笑了笑:“本来想再给你买冰淇淋的,但因为天气太冷,下架了。”

    他没进总部,惦记着洛斯上次提起冰淇淋的名字,特地去了饮品店,问过店员才知道那款冰淇淋的名字有多俗气。

    不止名字俗气,寓意也很俗。

    白濋掰开小蛋糕,突然道:“明年再请你吃。”

    洛斯回忆起甜腻的味道,连忙摇头:“算了吧,太难吃了。”

    说完他才想起白濋很喜欢那个冰淇淋,正打算找补一下,骨节分明的手就递了半块蛋糕过来:“那尝尝这个,不是很甜,大家都说味道不错。”

    洛斯半信半疑地接过来,咬了一小口,眼睛一亮,蛋糕不算太甜,有股蜂蜜的味道。

    看着白濋吃掉另外半块蛋糕,洛斯有些后悔,早知道味道不错,他就不分给白濋了。

    “找你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之前说的奖励是假的。”

    洛斯猛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白濋似笑非笑:“意思就是我骗了维克特和燕戮,我的确抽到了中奖钥匙,但大奖是假的,我抽到的是特等奖。”

    “那通讯器……”

    “是我许的愿,带有定位功能。”

    特等奖,是什么逆天的运气?!

    洛斯半天才消化这件事,羡慕的同时又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告诉我?”

    白濋摊摊手:“不是你让我学会坦诚吗?”

    洛斯有种熊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好奇地追问:“特等奖是什么?”

    白濋表情古怪,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抛给他。

    木雕的猫咪,长约五六公分,有点丑。

    洛斯大失所望:“特等奖就是这破玩意儿?”

    “你别看它现在是死物,进永生轨就能活过来。”

    “哦,一只活猫,有什么用?”

    白濋忽略了这个问题,情真意切:“我触发隐藏任务是因为你,所以我决定把这个特等奖送给你。”

    洛斯一噎:“……你确定不是因为它太丑了,你不想要?”

    白濋故作惊诧:“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如果你不是一脸“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这话应该更有说服力。

    洛斯默默腹诽。

    嫌弃归嫌弃,洛斯还是收下了,毕竟是他凭本事触发的隐藏奖励。

    他估摸着这木雕应该是个小小小奖,要真是特等奖,白濋也不会拱手相让。

    —

    在进入第三条永生轨之前,几人分工合作,燕戮和维克特负责查询精神疗养院的相关资料,白濋则帮洛斯进行突击体能训练。

    洛斯的身体素质不错,但体力比起他们差远了,永生轨的难度会越来越高,他必须尽快补全不足。

    在开始训练之前,伊酒帮他做了全身检查,惊讶地发现他的身体素质不错,远远超过迷失者的平均水平。

    白濋因此加大了训练难度。

    洛斯累的不成人样,每天就盼着两件事:吃饭和进轨。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他激动到后半夜才睡着,以至于凌晨四点被白濋叫起来时,迷迷糊糊的,差点一刀捅过去。

    “白濋你他妈就是魔鬼吧!专门克我!老子不练了,我又不是你的下属!”

    每天结束训练,他都很暴躁,但还是第一次骂的这么真情实感。

    白濋脸黑的厉害,扛着他下楼:“你他妈要是我的下属,我直接从二楼把你丢下去。”

    上车后睡到感染区,又睡了六个小时,洛斯才恢复精神,想起早上的发疯行为,脸上讪讪的。

    白濋最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戏谑道:“起床气挺大。”

    洛斯哽住,有些不好意思:“昨晚没睡好,做噩梦了。”

    “噢~”白濋拖长了调子,“我很好奇,在你的噩梦里,我这个魔鬼是怎么克你的?”

    洛斯:“……”

    救命。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几人熟练地进了轨。

    第三次听到温柔的声音:“我一直在等你赴约。”

    洛斯不由得疑惑起来,这句话是谁说的,又是对谁说的。

    【亲爱的洛斯,欢迎你进入永生轨。】

    【数据已载入,这里是沉眠精神疗养院,曾帮助过无数精神患者,但近期频频发生病人暴毙的事情,外界对此有诸多猜测。】

    【你是一名勇敢的记者,为了查明事情的真相,决定以病人的身份入住疗养院。】

    【你有五天的时间,如若无法找出一切的答案,安全离开,你将成为真正的精神病患者,永远沉眠于此。】

    【查询到限定愿望,你将拥有三次死而复生的能力,每次死亡后身份重塑。】

    【编号C000000的白濋对你使用了限定愿望,请问是否接受?】

    这编号不一般啊,看来白濋果然和永生轨有联系。

    洛斯眯了眯眼:“接受。”

    【通讯器已装备。】

    【检测到你身上携带了特等奖,请问是否进行激活?】

    洛斯想起随身携带的猫咪木雕,惊骇不已,白濋竟然没骗他,那丑东西真的是特等奖!!

    他云里雾里地点头:“激活。”

    【已激活。】

    【幸运儿,祝你好运。】

    洛斯还没睁开眼,就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他从病床上醒来,身上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脖子上挂着身份牌,上面有名字和编号,还有所患的疾病。

    洛斯看到上面的抑郁症和焦虑症,心情复杂。

    他住的是单人病房,房间里空空荡荡,除了床什么都没有。

    洛斯准备出去看看,刚掀开被子就愣住了。

    他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抱歉,早点睡。

    有奖问答:猜猜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