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芝酒问得太直接了,秦羿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他一直觉得aa恋是很见不得光的事情——至少在上大学以前，他们那个全都是alpha的环境里都没什么人正大光明地提起。
大家看起来都……嗯……怎么说呢？
如果叶芝酒知道秦羿此刻的心里活动一定会提醒他。
他想说的可能是——
大家都挺崆峒的。
秦羿回想起那些“正常的”alpha同学，越发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正常。
他沉默地看着叶芝酒从他身边走过，下了两级楼梯,然后回头问他：“不一起走吗？”
秦羿：“……”
她站在光里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笑吟吟的,仿佛空气都跟着她一起盎然。
秦羿更加怀疑自己,但他迈步跟了上去。
站在叶芝酒身边，和她并肩一起下楼。
明明已经走过很多次的楼梯，和她一起,好像每一次的感受都不一样。快乐和雀跃的心情编着花样出现,每一次都是不同的、更多的新鲜体验。
秦羿开始控制不住地想——如果能每天和她一起走这段路，好像也不错。
叶芝酒很自然继续刚才的话题：“看来那天的事情你全都记得呀。”
秦羿：“…………”
或许走这段路的时候她能不说话就更好了。
他觉得自己一直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至少得把主动权稍微拉回来一点。可是——可是他该说什么好呢？
那个时候没有意识？控制不住自己？
他分明还有理智。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当时在做什么想什么。他的每一个行为、每一个想法,甚至是在脑袋里百转千回,被压抑过无数次的结果。
秦羿不得不承认。
…………他好像真的有点儿毛病。
可是叶芝酒呢？她是怎么想的？
叶芝酒见他不说话,也不催促,跟着安安静静地下了台阶，才出声道：“我要去食堂。”
秦羿没反应过来,还在往前走,被叶芝酒拉了下胳膊。
他顿时触电般一激灵,差点原地跳起来，浑身僵硬地生生忍住，脚步笔直地转了个身。
僵硬得膝盖都没怎么打弯。
叶芝酒立刻松开他，举起双手：“怎么回事，对我碰你胳膊ptsd了吗？”
秦羿摇头，“不是。”
没那么简单。
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在叶芝酒碰到他的瞬间,感觉整个人被某种电流贯穿了。
带着冰淇淋甜香的酒味弥漫开来。
秦羿深呼吸，努力把心底异样的感觉压制下去。
“……你去食堂吧。”他忍耐着说，“我有点事先回宿舍。”
叶芝酒点点头：“好。”
秦羿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弯了。
他很难承认这件事，但在叶芝酒身边时，他身体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
你对她有感觉。
你对她有感觉——
也许是信息素出了问题。
秦羿想去校医院开药。
上次秦羿信息素有点紊乱，校医一见到秦羿，先直接给他做了个简单的身体检测，之后才问他：“你身体状况挺好的啊，这次是为什么来的？”
校医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
这回是正儿八经大夫的样子了。
秦羿已经没心思关注校医的状态，他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校医弯了弯嘴角，又努力压回去，沉声问道：“难得看你这么犹豫，怎么回事？是遇到心仪的o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吗？”
秦羿：“……不是。”
校医：“那你具体是哪里不舒服？”
“我觉得很奇怪。”秦羿说，“有个alpha一碰到我，我就浑身发毛。”
校医对着光脑屏幕一边飞快打字记录，一边点头说：“噢这是正常现象。就算信息素被外部设备压制，也还是会在无形之中产生影响。alpha之间也会产生掌控欲和征服欲，还有很强的排他性……”
秦羿疑惑地抬头：“征服欲？”
“是啊，就是想要赢过对方，战胜对方。”
秦羿：“这是正常的吗？”
校医点点头：“很正常。可能你以前没遇到过什么势均力敌的对手吧？如果对方比你还厉害，你的情绪可能会更不稳定，烦躁、不安，都是有可能的。”
他说着说着又有点无语，看向秦羿，平淡道：“天才这是遇上对手了？”
秦羿没回答他的问题，直接起身道：“既然正常那就没事了。”
他确实很烦躁，也有点不安。
面对叶芝酒的时候，情绪仿佛不受控。
想要压住她，想要赢过她，包括之前接吻的时候——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叶芝酒赢过他一次吗？
秦羿隐约觉得好像还有哪里不对劲，但校医的话已经足够他说服自己。
“给你再开点安定信息素的补剂吧。”校医喊住他，“你易感期刚过，信息素不太稳定很正常，年轻人嘛。”
他对秦羿笑道：“有点冲动很正常。”
秦羿：“你笑得有点猥琐。”
校医捂住嘴巴：“有吗？”
“现在没了。”秦羿说，“吃了药我就能稳定吗？”
校医点头，想了想又补充：“如果还有什么别的更奇怪的症状可以再来，或者对什么o心动的话，我可以教你——”
秦羿离开的脚步停住，回头。
校医：“？”
秦羿面无表情：“教我什么？”
校医：“……”
第二天一早。
叶芝酒跟秦羿在早八的课程上再次相遇。
两个人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很正常地打招呼。
叶芝酒觉得秦羿可能是不想再提之前发生的事，她反正也没那么在乎，跟他简单点点头之后就在他旁边空位上坐下，偷偷在光脑上打开了一个搜索页面。
她开始研究才能获得能源点的所属权。
而秦羿，非常自信地看了叶芝酒几秒钟。
前一天晚上，校医只教了他一件事。
就是怎么登陆保守的伊尼星球内，极为罕见的个别□□。
秦羿已经成年了，经过各种身份识别确认以后，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的实名浏览！
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点开ao分区，差点被里面激烈而热辣的标记行为灼伤视网膜。
秦羿几乎是眯着眼缝快速拉进度条看完了一部非常暧昧的临时标记视频，又扫了扫后面那些最终标记的视频封面，颤抖着手退出了这个分页。
他恍惚觉得自己脏了。
紧接着，秦羿又打开aa分区。
这回，他几乎是带着恼羞成怒的心情，瞪圆了眼睛点开其中一个封面！
两个精壮的身体出现在画面里。
秦羿皱着眉头，审视画面里两位alpha的身材。
总觉得他们的肌肉线条不够漂亮。
练得不行。
练的方式可能也不对。
看起来很弱。
这两个alpha在涂满了油的光滑水床上打架，好像都想战胜对方的样子。秦羿看得眉头紧锁，只觉得他俩打架的动作也很奇怪，很丑，很业余。
他不经意抬眸扫了一眼标题。
水床激战～酣畅淋漓的搏斗～！漂亮男a艾尔觅出道回！女a尤一宙强势压制一如既往，啃腺体强行标……
后面的字得展开看。
秦羿沉默几秒，并不觉得这个标题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他只觉得很怪。
打架的部分他都没耐心看完，毕竟是动作片，两位演员的打戏连业余的都不如，他根本没看进去。
也完全没在意对方到底是只穿了三点式还是没穿衣服。
反正看起来都一样弱。
看完这个视频，秦羿非常放心地退出网站。
彻底打消之前对自己的一切怀疑。
以至于今天在见到叶芝酒，他都感觉底气十足，仿佛已经挺直腰背重新做人！
叶芝酒正在认真研究怎么填申请表。
徐蜜意给她发了报名需要的资料，还偷偷跟叶芝酒说：“好好准备，这个点比较特殊，不是没希望的。”
听她那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帮叶芝酒使什么小手段呢。
但徐蜜意只是把申请表发给她以后就撒手不管，等叶芝酒主动问她准备哪些资料比较好，徐蜜意才笑着回了个语音：“自己研究吧，这个点我也参与竞选了，我们是竞争关系噢。”
叶芝酒这才明白，原来她那句“好好准备”是说给她，也是说给她自己的。
这个表格里的申请流程足足有三页，需要准备的材料更是列了一大长串，叶芝酒前世虽然没考过公务员，但她估摸着考公政审都没这么多流程。
她看得头昏眼花，完全忘记了自己身边坐着的是谁。
叶芝酒斜后方坐着的是上课前差点迟到的姜殒山，他那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叶芝酒的光脑屏幕。
眼睁睁看了半天叶芝酒对着资料犯难，姜殒山悄摸用手里的电子笔屁股戳戳叶芝酒的肩膀。
叶芝酒飞快扫了一眼讲台上认真对着光脑念书的老师，弯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缓缓回头看去。
两个位置之间的距离不算大，叶芝酒这一回头，额头差点就要撞到秦羿的肩膀。
他的身体再次变得很僵硬，感觉到叶芝酒就在自己的身边，近在咫尺。
好像呼吸都要喷洒在他的手臂上。
叶芝酒轻轻开口，几乎是用口型在问：“怎么了？”
秦羿却能察觉到她的那一丁点气口，这话甚至像是贴着他的耳朵说的。
他的耳垂又开始发烫，靠近叶芝酒的那半边身体僵硬得几乎要失去知觉。
“我这有竞选成功的资料案例。”
姜殒山也压低了身体——哪怕他小山一般的身躯这么做很违和——然后双唇紧闭，假装看着老师，从唇缝里发出一丁点声音，“你要参考一下吗？”
秦羿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他不想听。
但他发烫且麻木的那半边耳朵，自己听见叶芝酒的悄声轻语。
“要，有什么条件？”
姜殒山低头假装认真看光脑，继续说：“让我参与投资，盈利你九我一。”
听起来很诱人。
叶芝酒却是想了想，摇头拒绝。
她的微卷的发尾不轻不重在秦羿胳膊上蹭过去，隔着笔挺的军校生制服，却像是直接蹭在他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