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一路畅通无阻。庄睿没想到金秘书把车开到了一个高档小区。他之前以为会去许伟的公司见面。
“金秘书,我们是去许总家吗?”
“许总身体不适,在家休息。”金秘书对庄睿不请自来,打搅自家老板的行为很不苟同。
他带着庄睿走进带着小花园的别墅。在寸土寸金的地方,有钱人还有小花园,庄睿难得仇富一次。第一次到所谓的有钱人家里,这种冲击比脑子里想到的还要震撼。如果皇甫云来了,他肯定会哇哇大叫,想到这里,庄睿不由得挑嘴一笑。园子里绿意盎然,绿植的布置错落有致,让人看见就很舒服。园子里还有一个小亭子,里面的桌子上摆着茶具。在那里小饮一杯香茶,别有一番趣味。没想到,许伟那么精英范儿的人,竟喜欢饮茶。
进了房子,上了二楼。
“老板,庄先生到了。”金秘书敲开门,欠着身子对房子里面的人说。
“请庄先生进来!”
原来这个房间是许伟的书房。他的书房三面墙都是书架,书架上堆着书。一眼望去,中外历史类的书占据半壁江山,经济学类的著作,广告营销,公司管理,林林总总,而且那些书都不像新的。书桌旁边的报刊架上也夹着不少报纸杂志。到了这个书房,庄睿好像才认识了真正的许伟。
有些人看似光鲜,含着金勺子出生,但是,他们背后付出的努力,不去进一步了解,真的没有谁能看到。
许伟脸色有些苍白,他穿着深色家居服,头发有些凌乱。眼睛里写满了疲惫。
只不过几个小时不见,他脸上的胡渣就格外显眼。看来,他真的很不舒服。书上放着几本书,心理学,fbi读心术,如何读懂人心……刚才他应该正在翻阅这些书。
“庄睿,你把画交给金秘书就行,不用这么麻烦,还亲自来一趟。”我笑着对他说。
“不好意思,许总,这幅画对您来说,可能不重要,但是,对于我来说,我是一定要登门拜访才能够解我心中惶恐。谢谢许总赠画,但这幅画太过贵重……”
“哈哈,先请坐。咖啡还是茶?”
“额,咖啡吧。”庄瑞下意识答道。
我看了一眼金秘书,他点点头出去了,随手轻轻关上了房门。
“许总,这画我真的不能要。您提的方案我也不同意。而且,这幅画已经分成了两幅,皇甫云已经拿着上面这幅画去装裱了!您的心意,我们已经领到了,谢谢。”
看着庄睿一本正经的样子,听着他内心和神态如出一辙的心声,我摇摇头。然后看着眼前这个虽然白白嫩嫩却让人心生敬佩的男子。
“许总,我不管你心里是怎样想的,可能你觉得这幅画无足重轻,不知挂齿。可是,在我心里,我觉得这幅画重逾千金,不管是它本身的文化价值还是经济价值,都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所以,我一定要把画还给您。”
听了这番话,我如有所悟。不管别人怎么想,重要的是我怎么想。
不管东西南北风,我们若不给它下定义,它们就都只是拂过我们身边,搅动周围事物的某某某。如果我不对周围人的想法进行判断,就让他们如同时间一样,无知无觉地流走,虽然他们确乎存在,但我们宛然不觉。
唐寅说“世人笑我太痴狂,我笑世人看不穿。”既然我看穿了,就笑看他们在这个穿破的洞里,演戏吧。
想到这里,我哈哈大笑。就听我想听,我愿听的吧!庄睿真是我的福星!没想到,他这么小小年纪,却如此通透!
“庄睿,你知道我为什么拍这幅画吗?”我问他。
他一脸茫然,显然对话题的突然转换有些吃惊。
“我,我不知道。不过,你说这画的装裱有问题。”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这画装裱有问题的吗?”我再次追问。
“这个,您专业素养超群,火眼金睛……”庄睿心里迷糊,却满嘴跑火车。
“哈哈,没想到庄睿你也会说场面话了。我告诉你吧,你是告诉我的!”看着他一脸懵懂,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私拍会上,你一直兴趣缺缺。直到这幅画被推上来。你就坐直了,然后非常认真的盯着这幅画看。”
“额,没办法,我只买得起这个,因为我身上只有8000元。”庄睿对他的行为作出解释。
“哈哈,因为这幅画不贵,恰巧你又喜欢,我拍下来,送给你又何妨?当然,让我发现这幅画有问题,是因为你的眼神。”
“你的眼神忽然间显得很紧张,眼睛比往常瞪的大些,你的手还紧张的握住了凳子的手柄。什么东西让你这么紧张?你一定在这幅画上发现了什么。于是,我就认真盯着这幅画看,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如果这画一定要有与众不同的地方,让你刮目相看,我想就只有装裱上的问题了。”
“啊?”庄睿目瞪口呆,福尔摩斯?许伟真像福尔摩斯。
“哈哈,所以,这幅画能拍下来,我们能捡到漏,都是因为你。我把所得分一半给你,其实也是占了大便宜的!”
这时金秘书敲门,送进咖啡,并把一张500万元的支票送到庄睿手上。
“我联系好了我那个朋友,1000万把唐寅真迹转手给他,他可高兴坏了。还说欠我好大一个人情。这笔买卖,我赚大了!所以,庄睿,谢谢你!请你务必收下这笔钱。”
庄睿懵懵懂懂地拿着支票,忽然间问:“许总,请您把您看的那几本读心术的书推荐给我好吗?”
“哈哈哈……”我朗声大笑,金秘书也没憋住笑。
“你要看就拿去!”
“许总您太厉害了!天哪,福尔摩斯啊!”
“庄睿,要有福尔摩斯的观察力,可不是那么简单,需要很多专业知识支撑。为什么大千世界那么大,可我们只能看到非常少的一部分呢?原因很简单,我们看到的,只是我们能理解的。我今年35岁,你才23岁。我常与各种人打交道,而你在我面前就是一张白纸。你还年轻,多读点书,打下一点专业的底子,这是非常重要的。做我们这一行,眼力一定还是需要专业知识支撑的。”
面对如此纯良的孩子,我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话。他的眼力太过扎眼,如果没有足够的专业知识支撑,很容易被别人发现猫腻。
和庄睿在一起,真的很轻松。原本以为自己情感淡漠了,不愿意多说话,可是,在庄睿面前,一切都变了。我竟然把眼前这个男子当成了孩子。
“庄睿,你以后也别叫我许总了。这样情分就生疏了。”
不然叫什么?许哥?不好。许伟哥?也不行。伟哥?额,不对……听着庄睿的心声,我一脑门子的汗,不能让他继续脑补了。
“你叫我哥就好!”认个弟弟,感觉不错。
“好,哥!”我被庄睿这一声哥给萌化了。
“好!金秘书,你同庄睿去银行把业务办了吧。”
庄睿看着手机信息上提示500万到账的信息,觉得很不真实。他手上还拎着,从许伟那要来的有关读心术的书。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手机上显示的余额,才发现自己算是有点小钱的人了。虽然这点钱在北京什么也算不上,但对于他这个失业青年来说真的了不得。
失神站了一会儿,他笑笑。生活还要继续,500万,只算得上是一点生活的添加剂吧。该干嘛还是要干嘛。
刚才他拒绝了金秘书说送他回家的提议,没法子要赴约嘛。挤上地铁,算着时间。正是下班高峰期。庄睿的白白嫩嫩的小脸差点没给挤得变形。在人群里,才有那么一些真实感。没有了500万带来的荒诞,也没有昏暗地下室给的冷寂。挤地铁,有活着的感觉。
庄睿好容易到了艾菲尔顿,一看时间,不到六点半。还有一个多小时。看样子,这店是谢绝衣着随意者入内,看着自己周身打扮,休闲随意,庄睿头疼。幸亏这附近就有商厦,买一套正装还是比较方便的。
“金秘书,可能还要辛苦你跑一趟。你把这幅画送去给德叔。上回我砸了那个三河刘,估计把德叔给得罪了。你就跟他说,这幅画是我花了2万元,在私拍会上得到的,可能有点意思,千万别告诉他这个是真迹,不然老爷子要多想。”金秘书回来后,我把包好的画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