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将军府
“血印之术”光听这名称就让萧暥感到一股森寒之气油然而生。
谢映之道“我昨夜去探视了薛潜,他应该没有撒谎。”
“何谓血印之术”魏西陵问。
“人性有善恶,有慷慨、仁义、宽宏、勇敢、淡泊的一面,也有吝啬、残暴、嫉妒、恐惧、贪婪的一面,血印之术乃苍冥秘术,此术会诱导、激发出人心中的阴暗面,使人情绪波动,产生幻听,幻觉,变得冲动易怒或喜怒无常”
“这不就通过心理暗示,引发精神分裂吗”萧暥道。
谢映之道“也可以这么说。”
萧暥伤脑筋,精神分裂症即使在现代都很难治愈。当然魏瑄这症状还不是精神分裂。是中了苍冥秘术中的血印之术。
“血印之术对于心智坚定者作用有限,但是对于内心本来就疑虑敏感之人,便是雪上加霜。所以现今陛下最好是去玄门闭关清修,设法化解血印。只是”谢映之轻叹了声,
“现在北伐在即,朝中需要稳定。如果这个时候改立皇帝,势必造成局势的动荡,同时又给天下诸侯以口实。”魏西陵道。
谢映之点头。
萧暥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魏瑄内心孤独又敏感,如今又中了苍冥主君的血印之术,再要让他掮起这沉重的江山社稷实数勉强,而他自己本身也不想当这个帝王。除非有一个好的老师为他保驾护航。
说到如沐春风、循循善诱,萧暥立即看向谢映之,“先生可愿意当帝师辅佐阿季吗”
谢映之笑着摆摆手“我当帝师恐怕会适得其反。”
为啥萧暥一诧,难道谢映之和魏瑄有什么瑕隙但他怎么没看出来
他当即表示,若有什么误会说出来,我帮你们调解嗷
谢映之苦笑,看向魏西陵。
魏西陵心领神会,“阿暥,你就不要插手了,我想谢先生心中已有帝师的人选了罢”
洛云山
“找到了”墨辞抽出一个锈迹斑驳的铜匣,呼地吹去表面的厚厚灰尘。
“咳咳咳,”对面的盛忠被蒙了一脸灰,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墨师兄,你、你吹了我一脸。”
“那是你脸盘大,我就是冲着天上吹,也能糊你一脸,”墨辞用袖子擦了擦铜匣,笑嘻嘻道,顺便又瞅了一眼盛忠如锅底般的脸,“黑点好,显瘦。”
匣子里面是排列整齐的五卷骆皮古卷。每一卷都用火漆封好了。
“墨师兄,这是什么”盛忠跟他在藏书阁里翻了三天,总要问个究竟。
墨辞心不在焉道,“玄门秘典。”
“啥”盛忠吓得腿一软,说话都结巴了,“不、不是,你、你怎么敢”
“怕什么,”墨辞懒洋洋道,“大师兄重伤了,还在闭关修养,青锋每天忙着管那些小娃娃们,跟奶爹似的,哪有空管藏书阁。”
“但、但是,玄门秘典除、除玄首外,连、连戒尊都没权调阅。”
“谁说我要看了,我只是替映之找出来。”
盛忠着实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玄首要找这个”
墨辞“我夜观天象。”
盛忠“”
“紫微幽晦不明,阿季可能中了秘术,还是非常凶险的禁术。”墨辞忽然一本正经道。
“阿季有危险”
“不至于,最多精神失常。”
盛忠听得更紧张了,“那、那怎么办”
“看来我得离开洛云山一趟了,把这个给映之送去。”墨辞合上匣子道,
“你要去京城”
墨辞若有所思“可能还要入宫一趟。”
“你要见阿季了”盛忠兴奋道。
“伴君如伴虎啊。”墨辞却叹了声,
盛忠却依旧沉浸在兴奋中,“现今诸侯割据,中原纷乱,墨师兄你本事那么大,这回可以一展抱负了”
墨辞摇头“现在看来,诸侯如浮云,真正的危机恐怕是在中原一统之后。”
盛忠听不懂了“啥”
“君心深似海,映之现在所做的,都是为了避免将来鸟尽弓藏的结局。”他罕见地意味深长道,“何况他这把良弓,还很抢手。”
秋日晴空万里,一碧如洗。大梁城北郊,旌旗烈烈,刀戟如林,朝阳照在将士们冰冷的铠甲上,反射出慑人的寒芒。
除了秦羽腿脚不便没有来送行,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皆来了城郊,皇帝似乎想以此表达对此次北征、夺回雍北三镇的重视。
他迎着朝阳看向千军万马前那屹立如松的人影清晨的阳光照着魏西陵一身银甲,漾起炫目的轻寒。他腰佩长剑,迎风而立,金黄的落叶在风中纷纷扬扬飘落,映着他战袍似雪。灼了魏瑄的眼。
不由让他想起曾经铁马金戈的峥嵘岁月,他不由地羡慕起魏西陵来,可以统帅三军,气吞万里。也难怪萧暥会为他吸引。
再看他自己,如今身为皇帝,却在樊笼,恐怕再也难以驰骋沙场了。
这时,隆隆的战鼓响起,鼓声激荡,震人耳膜,壮人心志。
但就在这鼓声里,隐约夹杂起一缕细微的杂音,如一滴水渗入坚硬的石缝。
“你看他的佩剑嘿嘿”
魏瑄紧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那是萧暥的青霜剑。
然后他竟然强扯出一个微笑,反倒上前执住了魏西陵的手,慨然道“皇叔远去讨逆,为朕分忧,功在社稷,朕心甚慰,待皇叔凯旋之日,朕亲自为皇叔接风。”
那声音冷哼了声你真是比你皇兄还要虚伪
魏瑄眸光一沉,微微松开了魏西陵的手。
魏西陵似乎并没有察觉这细微的变化,坦然道“为陛下分忧乃为臣之责,臣不敢居功。”
随后,悠长的号角声响起,三军开拔。
魏西陵跨上马背,勒转马头之际看了一眼人群中的萧暥。
萧暥不禁跨前几步,刚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谢映之告诫过他,魏瑄心绪不稳,如果他和魏西陵离别之际有感情流露,会刺激到魏瑄敏感的神经。
他只有站在原地,望着烟尘滚滚中远去的背影。
秋日的阳光耀眼,一团阴影忽而遮蔽了他的视线。他抬头一看,那是雀翎的障扇。
年轻的君王优雅地一延手,“萧卿,朕还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商讨。可以去你府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