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萧暥所料, 他率军突出广武城门的时候,王戎正在大帐里纳凉,以躲避夏日毒辣的阳光, 闻讯他慌忙地披甲上马。
萧暥毫不恋战,率军直接突破王戎防线,如一支利剑向南而去。
另一头,望着滚滚远去的烟尘, 王戎勃然大怒,“赵贺,立即点五千骑兵,给我追”
在驰行出城二十多里路后, 云越隐约意识到方向不大对兰溪大营在大梁城的西北面,而萧暥却是率军往南而去。
他赶紧催马赶上萧暥, “主公,兰溪大营在大梁城西北, 我们现在却是向南,突袭方向是否有误”
萧暥头也不回“没错我们去斜方谷。”
斜方谷在在大梁城南三十里处。谷深林密,山谷两边都平缓的坡地, 山坡上长满树丛灌木。
赵贺策马急追, 一口气追出三十多里后,就见前方谷中远远有烟尘扬起。
“快追萧暥就在前方”赵贺急喝一声, 策马一头扎进山谷。
还没等他率军追上,忽听头顶嗖嗖嗖地响起密集的锐啸声, 他心中猛地一沉,霍然抬头就见无数支羽箭如雨般从两侧的山谷上攒射而下。
赵贺顿时神色大变“不好有埋伏, 后队改前队, 撤出去”
可他还来不及把军队撤出谷中, 只见谷口烟尘滚滚,清脆的马蹄声中,一支骑兵迅速从峡谷的入口处冒了出来,堪堪阻住退路。
萧暥一马当先,唇边挽起一丝冰冷的杀机。
云越悄悄看向他,实在有点佩服,在突围的路上竟然还不忘打了个埋伏。
赵贺被俘,余者皆降。
接下来,萧暥押送赵贺残部进兰溪大营,并让众士兵都换上王氏军队的衣甲,然后,他一扬手中的纯钧,“跟我走”
三千铁骑如一道洪流涌出营门,卷起黄尘飞扬。
王氏军营。
王戎还在营地里焦急地等赵贺的回音。
可是等了一个多时辰,赵贺也没有消息,王戎紧接着又派了漳平率三千骑前往增援赵贺。
结果,这三千人也是如泥牛入海,一去不返。甚至连派出去一波又一波打探的斥候,也没见一个回来的。
惶惶不安的情绪在开始王戎的军中蔓延。
看不见的敌人更为可怕,因为他们不知道会出现在哪里,以何种方式突然袭击。
恐惧开始蔓延,像毒草一样。王戎的军心开始动摇。
日头开始偏斜时,王戎终于等到了斥候的回报,“报”
“萧暥袭取都阙关”
“怎么可能”王戎豁然站起,大惊失色,都阙关他留下了一万人马驻守,萧暥才多少人怎么攻得下来
他一把将那小校揪过来,瞪着眼睛道“你再说一遍萧暥怎么拿下都阙关的”
那小校诚惶诚恐道“萧暥率军在路上埋伏了赵参将,然后冒充他的队伍伏击了漳将军,又冒充漳将军的增援部队,叫开了都阙关的城门。 ”
“什么”王戎气得独眼里都要喷出火来,“都是蠢猪吗”
被那狡猾的狐狸又摆了一道
如今,都阙关失守,他们被夹在都阙关和大梁城之间,变成了一支孤军,腹背受敌。
顿时,王戎军中军心大乱。
就在这时,一名小校惊慌失措地闯入帐中,“主、主公不,不好了 ”
他慌地连话多说不连贯了,“外面,敌、敌军、”
王戎一脚将他踹开,掀开帐门,走出帐外。
只见尘土飞扬间矫健的战马呼啸而过,骑兵手中雪白的长剑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寒芒。
阳光下魏西陵亲率一千轻骑兵,如一把锋利的剔骨尖刀,随意地游走在数万大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王戎虽有五万大军,但军心早就溃散,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冲击,顿时狼奔豕突,四散溃逃。
拿下都阙关后,萧暥迅速救出了卫骏和一干被俘的将士。
卫宛还没有知觉,看来是中了术,成了人傀之类的东西,才会让敌人控制,骗开关门。
“谢先生呢还是没有消息吗”萧暥问,卫骏不会玄法,只有找谢映之才能治好卫宛。
云越摇头。从昨晚以后就没有了谢映之的消息。
“映映之”卫宛张了张嘴,艰难道。
“兄长”卫骏赶紧搀扶起他,
卫宛“危危险”
萧暥一惊,“卫夫子,你说谁有危险映之吗”
“苍苍冥族的主君在”他话没说完,又昏死了过去。
萧暥心中凛然,难道说苍冥族的主君就在大梁谢映之应该是跟他遭遇上了
随即他立即又想到了一件事,王戎蛰伏了那么多年,为什么突然铤而走险
今天是魏瑄的加冠大典,为什么王戎偏偏选在今天发兵攻打大梁
现在他在都阙关,魏西陵和王戎决战,谢映之也不知所踪。建章宫中只剩下魏瑄和群臣
他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莫非是调虎离山
建章宫中,日色已经西斜,照着大殿上方黯淡的金色匾额。
看来今天这加冠礼是进行不了。聚集在建章宫的诸位大人等了大半天,又饿又倦。
尚书令柳徽正要报请皇帝示意,是否要退去仪仗,另择吉日,各位大人们也正想各回各家,好好吃喝休息一下,最好再叫个丫鬟书童锤锤腿松松胫骨。
就在这时,殿外幽深的回廊里,隐约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铠甲摩擦的轻微金属碰撞声,大殿四周的回廊上也有人影晃动。
众人立即意识到情况有变,但还来不及反应,暮风起,吹开帷幔一角,露出了森然的箭镞。
“小心”魏瑄眼疾手快一把扑倒最近的云渊,同时脚跟一蹴,桌案凌空飞起。
笃笃笃、一阵急雨敲窗般的声响后,桌板上已经扎了七八支羽箭。
躲在桌板后的宋敞和上官朗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再看周围臣僚,已经中箭倒下了一片。
“金殿之上,何人胆敢射杀大臣”云渊勉强扶着魏瑄起来颤声道。
紧接着外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卫尉董威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高声道“萧将军有令,各位臣工连通王戎,意图谋反现诛杀之”
“什么”柳徽愕然,
“这都是萧暥的诡计吗”
“利用典礼将我等引到这里一网打尽”
大殿上聚集的群臣一片哗然。
董威不理睬他们,只看向魏瑄,道“晋王殿下还请移驾偏殿,我等很快就好。”
他话音未落,一支数百人的军队气势汹汹地从侧门后杀出,刀光亮起,血色崩溅,站在最前面的柳徽一颗白头当先滚落在地。
杨覆当场吓得跌倒在地,“萧暥,你滥杀大臣,不怕天下诸侯讨伐吗”
他话没说完,就被被乱刀砍死。
此刻,宫中的诸位臣工都没有佩剑除了萧暥这种有剑履上殿特权的,其他人入宫都不能配备武器。但其实即使给他们武器,这些人也不会使用。
大殿里,残阳如血,刀光纷乱。
除了魏瑄和上官朗各夺下了金吾卫手中的刀,尚可一战外,其他人狼奔猪突,四散奔逃,不是在大殿里被杀,就是倒在大殿门口的阶梯上。
“保护云中书,撤出去”魏瑄道。
萧暥带兵到达东阙外的时候,只见宫门紧闭,风中隐隐飘来血腥味。
董威站在阙台上,嘴角牵起一抹残忍的笑,放声道“萧将军,宫门下钥了,将军还请回去吧”
且不说根本没有到宫门下钥的时辰,一见这戒备森严的架势和禁闭的宫门,萧暥就知道宫中有变。
此刻,魏瑄和云渊、闻正、宋敞等人都还在宫里
他顿时心忧如焚,不假思索道 “调集属下所有兵马,攻打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