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第一权臣是病美人[穿越] > 第414章 交感(修)
萧暥和魏西陵率军将碧浪湖边寻了个遍, 都没有找到魏瑄。
于是他们在湖边扎下营垒,找了一宿,在此期间, 萧暥心里各种念头层出不穷。
他懊悔极了,当时如果答应了魏瑄, 他就不会出走。就不会被北宫浔的燕庭卫殴打, 也不会失踪了。
到了次日清早, 他们终于在一处山洞里发现了大量喷溅的血迹, 却没有看到人。只有一潭冰冷的水。萧暥的心也凉透了。
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下令打捞。
潭水很深, 最后只打捞上来一根染血的革带。萧暥脑中一片空白。魏瑄死了武帝就这样死了
还是说, 在魏瑄决定绝不为帝王的那一刻, 命运的就开始转动了。
萧暥站在潭水边, 接过那革带, 一夜的疲惫加上心中巨大的震动, 他胸中血气翻腾, 一口鲜血猝不及防涌到唇边。身形晃了晃, 差点跌入潭中,被魏西陵一把抱住。
魏瑄醒来在一间古雅的竹舍里, 青丝帐帘垂下一半, 其后是一方朱案, 案上有药炉,正熬着药,淡淡的苦味在房中飘散。
窗外天色蒙蒙, 透过冰棱漏窗, 可以看到庭院里碧绿的芭蕉在潇潇细雨中轻自摇曳, 隐隐有铮铮琴声传来。
魏瑄浑身都极痛, 挣扎着起身,不留神便碰翻了床头的药炉,苦涩的药汁如墨般泼洒了满地。
院中琴声一停。
门开了,纯黑的袍服如水波掠过门槛,带进一缕饱含雨气的凉风。
魏瑄手忙脚乱地扶正药炉,“对不起,我”
“无妨。”黑袍人轻轻挥了挥衣袖,袍袖所过之处便带起一缕微寒凛冽的风,泼洒满地的药汁快速地凝结成冰霜,倏地回到了药炉里。
黑丝袍下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盖上药炉,搁回小火上缓缓煨着。
覆水能收。
魏瑄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秘术。”黑袍人施然走到榻前,“你以前也会。”
“以前你以前认识我吗”
黑袍人道“我们认识。我还是你的舅公。”
“舅公我怎么没听皇兄说起过。”
“你皇兄不知道的事很多。”他微微挽起嘴角,略带讽刺,“他什么都不知道。”
药炉传来轻沸的声音。
黑袍人抬手挽袖斟药,端到魏瑄面前,“良药苦口。”
魏瑄接过来,不假思索地仰头饮下。
“不怕我下毒”
“是你救了我。”
“杀你的也是我的属下。”
沉默。
魏瑄想了想,问,“你就是她说的主君”
“看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黑袍人说着随意地在榻前坐下,看向着他的眼睛。
在那黑袍下幽深的寂暗里,魏瑄什么也看不到,又仿佛看到了苍山峻岭,百仞悬崖,千丈雪原,万物寂灭,一丝前所未有的寒意渗入骨髓。
他不敢动,不敢眨眼,连思维也似乎被凝定住了,头脑空白一片。
是的,他什么都忘记了,忘记了长垣道口林海雪原间的初逢,忘了月神庙里的冲天黑雾,忘了溯回地里的前世今生,也忘了枕霞湖畔那场夜雨定江山的险棋。
他仿佛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善与恶,不知道是敌是友。他只是微微睁大着眼睛,显得纯澈而无邪。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剩下历经磨难亦不低头的倔强和重伤后仍不肯承认的一点委屈。
让人心生恻隐。
末了,黑袍人淡淡收回目光,轻叹道“她违背我的命令,擅自行动,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且在这里安心养伤。”
说罢他站起。
“不,我要回去。”魏瑄倔强地想要起身拽住他的衣袖。但是惊觉那袖子
“你你不是真实存在的”他讶异道。
“聚沙成影。”黑袍人道。
魏瑄立即意识到了,“所以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幻象。那你在哪里”
“在很远的地方。”黑袍人道,
他遥遥而立,声音却像在魏瑄耳边悄然响起“你想学么”
最高阶的秘术
大帐里,萧暥胡乱地喝了两口药,就推开云越,挣扎着就要起身“我无事,快去找阿季。”
“我来,”谢映之在榻前坐下,舀起一勺苦涩的药汤,微笑道“小宇,先吃药,吃完药我就告诉你。”
“先生知道阿季的下落”萧暥心中一震,心绪起伏,不由剧烈地咳嗽起来。
谢映之一边给他抚背顺气,一边缓声道“小宇放心,晋王穿着护心甲,伤不到要害。”
萧暥怔了一下,护心甲
就是那件金鳞貂制作的护心甲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他忽然抬起苍白的脸“莫非昨日之事,先生有所预料。”
“先吃药,”谢映之微微一笑,抬手舀起一勺药汤,袖间淡淡幽香伴随着清苦的药香同递到他嘴边。
萧暥只有乖顺地张开嘴。一勺勺由他喂了吃下。
此番端午射柳赛,卫骏拔下头筹,按约定与柳氏小姐定亲。
考虑到卫骏是卫宛的弟弟,不仅有着玄门的这一处关系,而且卫骏本人善于骑射,掌握京城城防兵马,也是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柳徽便答应下这门亲事。这也使得大梁朝堂的风向微微开始偏转。
柳徽作为盛京系的首脑,卫骏则是萧暥的麾下,卫宛和玄门虽然没有摆明立场帮助萧暥,但自从蚀火撷芳阁一事后,萧暥和玄门的关系一向融洽,据说玄首谢映之还多次为萧暥诊治。
和卫氏的联姻,使得柳徽的立场不由自主地开始产生偏向。
譬如萧暥在家抱病不朝,盛京系在朝堂上几番发难,柳徽都缄口不言。使得杨覆唐隶等人一时没了主心骨,最后发难都不了了之。
杨覆颇为愤慨,散朝后私下直骂柳徽这个老匹夫不地道,结了个亲从此立场就偏了。
卫氏府邸
上午,卫骏在庭院里练剑。剑意凌厉,寒光慑人,剑风过处,竹叶潇潇落下一片。
忽然他长剑一收,朝林间躬身一揖道“不知玄首亲来,末将献丑了。”
谢映之淡淡踱出,笑道“景扬英姿勃发剑气如虹,柳筠姑娘兰心蕙质钟灵毓秀,真乃珠联璧合佳配天成。”
“玄首谬赞,”卫骏不好意思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神采奕奕道。
谢映之微笑“景扬此番夺得头筹,得配良媒,萧将军特意备了份礼。”
卫骏赶紧恭谨地双手接过,又问道“主公身体可好”
“已无大碍了。”谢映之莞尔,“师兄可在”
“在书堂上”
古拙庄肃的书堂上,卫宛正襟危坐,不留情面道“怀玉向我汇报了北境之事,是我让他设法拿下郢青遥的。”
谢映之轻叹一声,“师兄,我答应过郢夫人,此番助她营救出族人,她就带他们远走西域。”
“映
之,你当年偏袒晋王也就算了,”卫宛隆起眉头,道“毕竟蚀火撷芳阁之时他有大功,但郢青遥,潜入大梁妄图劫持皇帝在前,勾结逆贼薛潜血洗仙弈阁在后,如何能够放过她”
“她也是半生飘零,身不由己。”
“乱世沧海,身不由己的人多了,”卫宛看向他,目光变得犀利,“莫非你和她有故旧”
谢映之低头轻抿了口茶。
都是江南旧相识。
永安城里桃花渡,春风十里不夜天。
“郢夫人旧时是桃花渡的琴师。别名尹清邈。”
“尹清邈”卫宛若有所思,十年前桃花渡琴师尹清邈名满江南,不少人从旧京千里迢迢前往永安城职位听一曲千秋吟。
“映之,你从未去花楼,怎么可能认识她”卫宛疑惑道,说到这里他措辞一顿,接着恍然道“萧暥。”
萧暥可是桃花渡的常客。
“萧彦昭知不知道郢青遥的身份”卫宛立即问。
谢映之摇头。
卫宛凝眉“你不告诉他,是怕他知道后为难。所以你才想替他处理了,让郢青遥远走西域。你不是为了郢青遥,而是为了萧彦昭。”
谢映之道“小宇身患痼疾,我不想让他知道后心中郁结。”
“映之,”卫宛加重了语气,目光如炬地看着谢映之,严肃道“玄门无情,你却动了情。”
谢映之没有看他,低头轻吹了吹着杯中的花茶,舌间染上清香甘苦的滋味,尤似相思。忽而就让他想起那一夜那人的味道,轻含入口中,就能记很久。
卫宛见他心不在焉,不知在想着什么,皱眉道“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哦,”谢映之恍然回过神来,淡漫道“交感。”
啪的一声,卫宛手中的茶盏捏碎了,额头青筋隐隐跳动,“你们已经锦帐夜渡了”
他豁然站起身,焦虑地在书堂上来回踱步,“让萧彦昭修玄哪怕把他抓到玄门”
谢映之失笑“师兄,目下大局需要他主持,而且修玄要辟谷”某狐狸的粮仓不能动
卫宛严厉地看着谢映之,逼问道“你打算怎么办为一时之贪欢,要把一身修为都渡给他”
谢映之本来只想顺便试探一下卫宛,毕竟将来他若要用非常之法为萧暥治疗,卫宛若反对也是麻烦。但他没想到卫宛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一时竟没法收场了。
但谢映之毕竟是玄首,面对卫宛的逼问,只稍一思忖,便有了主张。
他轻呷了口茶,似有意无意地提起“师兄,还有件事,晋王失踪了。”
“什么”卫宛勃然,这个邪魔外道,千防万防,还是让他给跑了
“调集京中所有弟子,搜查魏瑄”
斜柳巷里有一家打铁铺。
据说这里的工匠都是世代做这个行当,父子相传 ,手艺扎实。大梁江湖上三教九流但凡要械斗,都在这里磨砺打造称手的刀。
贺紫湄听说这里有位老师傅,擅锻刀剑,修复兵器。无论什么样的损伤都可以修复。
贺紫湄的手戟豁口了。这是还是当年主君赐予她的兵刃,寒铁打造,锋利无比,她真怀疑魏瑄这小子长了一幅什么样的钢筋铁骨,竟然能让这柄手戟都卷了刃。
“修不好了,”老铁匠瞥了一眼,
“老东西,”贺紫湄逼近几步,手戟直指老铁匠咽喉,“修不好就杀了你”
“刀剑磨得越锋利,用起来虽然称手,但如果伤了自己人,还不如不要。

“你说什么”贺紫湄一愕,忽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因为那种从容的,惯于居高临下的口吻不是一个打铁铺的老铁匠能有的。
“你你是谁”
她话音未落,铁戟的末梢就凝结起了细小的冰霜,冰霜迅速蔓延,她整个人仿佛被冰川铺天盖地击中了,连手戟也握不住了,叮地一声脱手而去,坠落在地,如碎冰般断成了几截。
此时外头五月的日头高升,整个铁匠铺里寒气逼人,连炉中的火焰也不知何时变成了森然的绿焰。
贺紫湄大惊失色,匍匐在地,“主君恕罪”
一道幽深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又似乎从深邃的不知名的远方传来“魏瑄已是我的弟子,你若再对他出手,便有如此戟。”
“属下谨记”她惊恐地肩胛都在颤抖。也不敢抬头,娇美的脸紧贴着满是铁屑尘灰的地面。
“除此以外,我还要你在皇帝面前推荐魏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