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最生机勃勃的季节, 从春末到夏初,族里多了上千只小羊羔,当最后一只小羊羔出生的时候,哈森的南瓜的开花了。
尽管姜芮告诉他, 刚开始开的花是谎花,不能结果,还是一点都没有打击到他的积极性, 孩子们把更多的时间花在那块土地上。
商队在狄族领地停留了数日便离开, 前往下一个部族。而这几天,姜芮所思考的事, 也有了个大致轮廓。
若她没记错, 大昭皇帝五十岁寿辰就在今年秋天, 按照传统, 会举行盛大的寿宴, 甚至周边一些国家, 也会派出使臣贺寿。
以往贺寿的队伍中, 并没有狄族人的身影, 但这次, 姜芮准备让乌尔汗派人去, 因为她需要一名信使,将她的意志传递给大昭皇帝。
夏天亦是草原上最美丽的季节, 各种颜色的小花开遍每个角落, 点缀了稍显单调的绿色。
太阳已经下山,半边天空红色的晚霞, 映照在蜿蜒河流上,此时河边都是洗衣的妇女,而河里则滚着一个个小萝卜头。
姜芮和乌尔汗顺着河岸缓步而行,傍晚的风将她轻盈的衣裳吹起,在身后留下一抹漂亮彩带。
两人逐渐走出族人聚集地,这里的河面更加宁静,风景也更加美丽。
乌尔汗手中抛着一块小石头,忽然用手一甩,石头贴着水面滑出去,打出七八个水漂,落在对岸。
他回身看姜芮,晚霞似乎在他眼里也落了几点亮光,“试试?”
姜芮从他手中拿了块石头,没什么技巧性的丢出去,打了两个水漂后,那小石头就沉入河中。
“手不该从这个方向甩。”乌尔汗弯起唇角走到她身后,高大的身形几乎把她整个人拢在怀中。
他一手扶住姜芮的腰,另一只手包住她的手掌,两个人共同捏着一块小石头,“身体下沉,微微后仰,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石头,方向尽可能水平,力道尽可能猛烈,就像这样。”
他猛的甩出去,虽然不如头一次漂的远,石头还是在水面上点了五六次,才沉入河里。
姜芮直起腰来,乌尔汗还贴在她身后,并且没有放开的意思,健壮的手臂环住她的细腰,下巴在髻边摩挲着,气息喷在耳际。
“热。”她挣了一下。
乌尔汗依言松开,却又拉着人坐在草地上,缓缓躺下,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阏氏陪我躺一躺吧。”
身下的草很柔软,并不扎人,姜芮便没有拒绝。
吹来的晚风越发清凉,晚霞不知何时褪去,灰蓝色的天空中,几点星光闪烁。随着暮色渐深,夜空里闪耀的星辰越来越多,像是一把细碎的宝石洒落在托盘中,却又比宝石更加深邃迷人。
从前在狼群里,不狩猎的夜晚,乌尔汗也喜欢这样躺在草地上,仰望夜空,那曾是他见过最美丽的风景。但现在,他觉得比星空更迷人的,是他的阏氏。
他看着怀中人的侧脸,呼吸放缓。
姜芮察觉到灼热的视线,偏头回视,乌尔汗缓缓靠近,-->>
落了个吻在她额上,发觉夜风有些凉,又把阏氏往怀里搂。
“最近是不是有心事?”略显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河岸边响起。
这几天他总见阏氏似乎在沉思什么,这种变化是从那些大昭商人来过之后才有的,他想,她是不是见了故国的人,想家了?
他可以满足她许多愿望,唯有这个心愿难以达成,只能尽力对她好,让她把他当成可靠的家,可靠的家人。
“确实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姜芮缓缓把自己的计划说来。
乌尔汗听着,手臂不自觉收紧,呼吸急促,“阏氏说的可是真的?”
“不是真的,难道是我闲来无事逗你玩?”姜芮拧眉瞥他一眼。
乌尔汗赶紧补救,“是我说错了话,别生气,我高兴糊涂了。”
要是阏氏的想法能够成真,狄族与大昭设立公平的交易区,对于大昭人而言,或许只是增加了一点收入,对于他的族人来说,增加的却是生存机会,莫怪乌尔汗激动。
姜芮不会真与他置气,又说:“父皇的寿辰在九月末,现在已经是五月初,你要是拿定了主意,近期就要派人到大昭边境递交国书,若父皇允许,族里的使臣才能前往中州贺寿。”
乌尔汗也在心里算着时间,先派人从狄族领地到大昭边境递国书,大昭的信使带着国书到中州,等待皇帝回复,再把回国书传到边境,他们的人带回来,然后才正式派出使臣,相当于从这里到大昭走两个来回,一趟一个月,加上等待的时间,确实刻不容缓。
他虽恨不得此时立刻就召集族人商议这件事,但更舍不得放开阏氏,满腔爱怜不知如何倾泻,只得把人抱来自己身上,用身体给她当垫子。
姜芮撑在其胸膛上看他,“你别高兴太早,我虽然有七八分把握可以说服父皇点头,但族里的人也都会同意与大昭往来么?”
“别担心,总不能让阏氏操劳所有的事,那些老顽固交给我。”乌尔汗亲亲她的脸颊,缓声说道。
狄族中确实有少部分人抵触大昭,甚至对他的阏氏不怀好意,依旧有着缺什么就去大昭抢的思想。乌尔汗会让他们同意,若有人执迷不悟,就别怪他杀鸡儆猴。
他脑中想着杀人的事,怀里抱着柔软的身体,渐渐有点心猿意马。
最近杂事繁多,先是他受伤,阏氏以他伤没痊愈为由,不许亲近,转场后帐篷区安全问题,又需要他亲自监督部署,没多久那些大昭商人来了,他以为阏氏起了思乡之心,没去闹她,前前后后竟规矩了将近一个月,乌尔汗觉得自己比不在发情期的狼还老实。
眼下气氛正好,人又在怀中,他觉得不能再忍了,一双大掌试试探探滑动。
要是阏氏瞪他,那就罢了,毕竟是在外头,虽然四周野草掩盖了两人,可他的阏氏是大昭来的,听说那边不兴这个?
当天夜里,秋华捧着公主换下的衣裳心疼不已,那是上好的云锦,颜色如天边云彩鲜艳,一年只上供两匹,陛下都给了公主做嫁妆,可谁知公主竟穿着这样的衣服在草地上打滚,看看那草汁染的,这可怎么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