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忠言逆耳利于病
古臻：“……”
眼前的一切, 不用想就知道是乌里克干的。
但是，时间恰巧是在他们被抓到监察局之后……乌里克回眸，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苍岚，甜甜的叫了一声：“雌君, 做做样子怎么样。”
“……”苍岚十分安静, 那双黑红的眸子仿佛跳了跳, 最后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但他这一声雌君可把旁边的司机吓一跳……那眼神儿看起来, 是马上要回去通知洛夫主将，小少爷自己找了个雌君。
外面乱七八糟, 这边乌里克等人被送回来, 一下车，乌里克就拖着苍岚乌黑的头发, 凶巴巴的把他拽进了花店内。
这场面, 外人一看就知道, 是雌君年长些, 仗着身强体健冒犯了，给雄虫带来了麻烦, 还进了局子，现在正在被处罚。
也因为这次举报而波及的众虫眼光毒辣辣的瞅着对面的小餐馆。
乌里克一进门就赶快松开苍岚的头发, 还小心的给他揉了揉脑壳，苍岚不知该说些什么, 干脆不言语。
伊尔则是有些紧张的拉过正在心疼雌君的乌里克，叹息着低声问他：“您知不知道, 刚才您在监察局直指的‘主子’是谁？您这是让您父亲难办。”
“怕什么？”乌里克不以为意的呵笑：“我雌父再难办，他也难了半辈子了, 而且他有身份有地位, 又正直没错处。你看看你, 你现在有什么？舒川不对你动手，是怕逼急了你把他撕了他亏，他在等着你慢慢犯错，抓你的尾巴。就算你不犯错，你家的雄主发气功一样爬上爬下的视频满网都是，这件事迟早会有个结果。”
“我会尽量处理，保证他的安全，和，我的安全……”
伊尔有点尴尬，但他都没说完，就被乌里克打断。
“你保证？随着你肚子越来越鼓，你现在能保证，你生产那天你能保证？我折腾他的狗，他一定会看见听见，就知道我雌父是和你一伙的，他想谋划你，也要多掂量掂量我雌父会不会拦他，到时候两个名位一样重的主将在虫皇面前弄的彼此难看，对谁都不好。”
伊尔：“……”
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这些话都听乌里克讲过，当时觉得他是无理取闹。
可现在再听一遍，却时过几日，忽然有了那么几分忠言逆耳利于病的味道。
总之，他必须承认，洛夫把乌里克送到他面前，是成功的。
一个前半辈子只知道强大自己，却不善心机的家伙，在谋略这方面，甚至可能不如一个孩子……如果他真的像目前这样下去，那么肚子里的这几个，后果也是流于街头巷尾，固然轻松，眼界却窄。
更别提，他的雄主，是个来自异世界的人类，空有一身的精神力，却不得不在这个世界循规蹈矩，不可跳出那个‘雄虫’的壳子……若是跳出去了，除非有完全自保的能力，否则一定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身份权威，怎么做到保护他，在他彻底适应这个世界之前，保障一切都顺顺利利？
……
此时，古臻还在外面。
他是最后一个从车上下来的，那司机对他说了几句‘照顾好小少爷’之类的话，说完后还给了他张洛夫主将的名片，说。
“主将来时说了，让我对这个家的雄虫说句抱歉，雄子来打扰，实在是多年来与伊尔的感情割舍不下，不希望他因心寒而放任自流，雄子如果胡闹，可以直接训斥，如果真的做了什么过格的时，随时给主将打电话，他会立刻来接子回家。”
这话一说，古臻立刻明白了……原来洛夫是故意让儿子来这的，也难怪儿子一来他就出远门开会了。
总之，这旧友是真的不错。
古臻收了名片，回去后一进门就把大门紧紧关上……想把卷帘门都拉下来避世，却被伊尔按住了。
“雄主，不要做贼心虚嘛，看看热闹。”
“你打仗半辈子，什么热闹没见过？还爱看这些？”
“呵，”伊尔咬着唇角笑笑，在他唇边亲了一下：“街头巷尾的热闹没看过。想看。”
“看看看。”古臻被亲的极顺心，可利索的去给他搬了凳子，如同刚才那只雌虫一般给他直接递到屁股下面：“来，请坐，雌君。”
伊尔但笑不语。
其实古臻知道，伊尔虽然不说，他心里也是厌恶贝利的。
不一般见识归不一般见识，受了他的挤兑也确实，遇上这种家伙，什么心胸辽阔的都得憋屈一阵儿。
“看那些干什么，他马上就会被开除，到时候就再也不能盯着你，也再搞不了小动作了。”乌里克此时正在古臻的抽屉里四处乱找：“你之前给苍岚涂的药粉呢？我感觉还是挺有用的，你放哪了？”
“在这。”古臻去给他找出来，之后见这小子拔腿就要去找他雌君，一把拎住他：“哎，能不能求你个事？”
“你求我？”乌里克指着自己，忽然笑出声，两只小虎牙都露出来，笑眯眯的：“听你这话有点吓虫哦，你是想和我交易雌奴吗？现在是上赶着的买卖了吗？我可以讲价了是吗？”
“嘶——”古臻倒抽一口气，拎着这崽子晃了晃：“是是是，我没你能耐，得空还得烦请你教教我，也不用多辛苦，咱俩一天抽俩小时时间出来聊会天，让我了解一下你心里的一些认知和想法就行，成么？”
“然后你就让我把他带走吗？”
“当然，我还是那句话，他愿意，我这一路绿灯。”古臻说着，忽然凑近他耳边：“刚才你叫他雌君，他都没反驳，还配合你，你小子有戏。”
乌里克耳朵边又有一点点发红，哼了一声：“废话，可没我这种对雌虫这么上心的雄虫，要不是为了报复他……哼，等我下半辈子慢慢教育他，让他千依百顺，知道欺负我有多错。”
“好好好。”古臻该说的说完了，立刻退开，任由乌里克去给他的雌君擦药，自个儿回到媳妇儿身边。
外面此时吵的鸡犬升天的，因为面包店老板看见了贝利早上给苍岚他们拍照。
这种雌虫用小绳儿拉着雄虫的戏码说实话旷世难遇，谁不想多看一眼？小雄虫虽然抗拒，脸颊气鼓鼓的却没有喊半句救命，这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是纯粹的私家纠纷，所有虫都在看热闹。
只有贝利拍了照。
拍了照不说，还很快来了监查员，谁举报的一目了然。
因此，后面的这些，也被大家认定是贝利干的，这放羊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举报别虫，此时被冤枉，从餐厅里出来之后扯下身上的围裙！
“我也曾是个能出生入死的！奈何战队不留我！我为了雄子屈就当服务员，你以为我愿意做？！”
……
“他还真是愿意做。”乌里克默默搂着从回家就没说过话的苍岚的胳膊，不屑的又嗤笑：“按规矩，雌虫如果单独抚育雄子，在无雄虫管制的十五天内，没有一份能为社会做出贡献的常规工作就会被立刻分派二婚，而且是毫不留情的那种。”
“？”古臻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蹙眉：“你是……打算？”
“为什么不能？”乌里克眨眨眼，指着对面的贝利：“如果不是他，我今天至于差点把我雌父都搭进去吗？二十大棍打在雌虫身上，是，好得快，可是那种羞辱，那种战败的屈服，苍岚这种性格的雌虫他能受得了吗？再说他的手，本来就被咬伤了，现在又被恶意的撕裂了伤口，都是这家伙搞的鬼啊？等着看吧，他未来十五天内，一份工作也不会有。我看舒川之前不是要给苍岚配个好雄虫吗？正好配给他，看看他下半辈子能不能用举报来保护自己，避免虐待。”
说到这，伊尔是知道了，当初乌里克看似无心的多问了句‘有雄虫欺负过他’其实全都私下里去打探过了，包括舒川抓走苍岚……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乌里克直接当着监察局的所有雌虫面把雌父扯出来。
雌虫这辈子是真的惨，年少时要为了雄虫做小伏低，年老了，幸运的有雄子的话，还要被儿子支配。
伊尔默默叹息一声。
相反古臻则是满眼都是惊叹：“所以，你这属于公报私仇？”
这一连串的秀，让古臻脑子都跟不上了……大概是他完全不懂的虫族世界的规矩，所以在谋划这种事上，只想到了‘把贝利嫁出去’就连伊尔都说，很难，他却轻而易举就做到了，还找了只这么好的配偶给他，真是叹为观止。
“没错，就是公报私仇。”乌里克知道古臻内心会觉得他阴险，却明睁眼漏的摊手承认：“我雌父从小教育我，遇正事宠辱不惊。遇阴险先声夺虫，有仇必报。虽然雄虫武力上不如雌虫，但没说我不能算计他。毕竟，是他先算计到我头上的。就算真相大白了，事已成定局，我只是一句道歉就过去，他却没了一辈子。”
“媳妇儿……”古臻咳嗽两声：“跟着我，真委屈你了。”
然后立刻拉着乌里克往卧室扯：“快快快，我迫不及待开始今天的两小时聊天了，我感觉，我未来的虫生转折点，就靠你了，走！把我聊嗨了，明天给你卖二斤糖块吃！”
第52章 真男人绝不靠妻
半小时后, 古臻看着乌里克打电话叫司机又转头送来的，厚厚的三大本“虫星律法”头皮都麻了。
“不用和我聊，真的，你把这背熟了, 你也可以横行无忌。”说完, 乌里克凑近古臻, 眼中露出鄙视的神色：“顺便一说, 我敢放肆，是因为我雌父给了我身份地位。至于你嘛……我早就告诉过你答案啊, 你该让伊尔努力, 你也间接可以牛哄哄呀。”
所以，老子这辈子‘牛’不起来了？只能创造机会让第二代牛？
不可能！老子也要牛！要哄哄！我绝不靠媳妇！！
古臻啪叽啪叽的把三大厚本书摊开摆在自己面前：“行, 你等我看！一天全给你看完！”
“别忘了二斤糖。”乌里克舔了舔唇角：“我只吃富丽牌的。”
“我不认账了。”古臻抱着虫族律法拍了拍：“我自学, 也用不着你了。”
“你？”乌里克皱眉：“你怎么和他一样, 答应了的不给……！”
“因为你也没完美完成我的要求, 我为什么要照单付款呢？顶多给你两块。”
乌里克：“……骗子。”
……
俩雄虫在卧室里轻松闲聊，俩雌虫在外面不太轻松的闲聊。
伊尔静静的坐在苍岚身边, 给他倒了杯水：“看你从回来就没说话，心里不舒服么。”
“嗯。”苍岚淡淡的回了句, 黑红色的眼中充满了探查不到的诡异情绪：“我决定走了。”
“去哪？”
“还不知道。”
“是为了躲乌里克？”
“不是吗？……我不想结婚的，这孩子却一头扎在我身上。”端起水杯, 苍岚看着水杯中的波纹一圈圈扩散，轻的不能再轻的吐出三个字：“……没必要。”
苍岚和伊尔是完全两种类型的雌虫, 所以就此时此刻，伊尔也不知苍岚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伊尔知道, 前一天是苍岚一时冲动, 精神混乱的情况下强迫了乌里克, 但既然已经这样了，乌里克也很喜欢，不如就顺水推舟，劝了劝。
“一般来说，他这种身份的雄虫，第一任雌君必然是年龄大些，成熟稳重，能代替雌父引导他的类型。这是法律提倡的，你除了家庭环境之外，其它都很符合条件，甚至还是医生，可以保障他的身体健康，他家里同意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不用过于紧张。”
“我保障他？谁来保障我？”苍岚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般，满眼的不屑：“我用我的时间教导他，等他年纪大些，看都不会再看我一眼，继而迎娶新的雌君。我凭什么要浪费虫生在这么个小东西身上？然后眼睁睁看着他未来振翅高飞，我却深陷泥泞？还不如一开始就两不相干。”
“这，其实你可以……”在那期间要只虫宝，转移注意力。
所有雌虫都看透了这一切，虫生唯一能拥有的不是任何东西，只有虫宝是未来的精神支柱，是一切的根本。
但伊尔在认识了古臻之后，逐渐知道自己这话是有点偏颇的。
他开始为这样的虫生不平，他自己都不能接受，又怎么开导苍岚？所以他剩余的话也卡在嘴里，没能说出来。
苍岚看他自己都不信自己说的，疲惫的笑笑，抓起水杯一口气全灌下去：“你忙吧，我先回去休息，顺便想想，去哪。”
……
转眼，乌里克从房间里出来，只看到伊尔，没看到苍岚，表情一慌，脑瓜转来转去没找到，立刻拉住伊尔。
“伊尔，苍岚呢？”
“去休息了。”伊尔摸摸他的头发：“您喝水吗？”
“不喝，我去找他！”
乌里克屁颠屁颠的就奔着储藏室方向过去，悄悄打开门……钻了进去。
看着这一幕，伊尔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他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去北境么。
雄主说去北境，他去北境是想干什么呢？真的上战场？
脱离了这样安稳的小镇环境，脱离了这平静的小花店，他真的适应的了吗？
伊尔知道自己是古臻的第一任雌君，按理来说，他所表达出的性格必须和大多数第一任雌君一样温柔包容。
他也确实一直在努力这样做，给他其它雄虫该有的。
因此，他并不想把自己凶残的一面暴露在雄主面前。
北境的那些兽族是几百年前来到这里的，当时只是一小股宇宙流散的居民，虫星并没有管他们在贫瘠偏远的地方开荒安家，却没想到，短短几百年间，他们不但适应了虫星的环境，还在一点点的划分属于自己的范围圈，侵略虫族地盘。
除了北境那么一小块，虫星大部分隶属虫族政府，因此，为了保护环境，历年来的本土战争，政府都不允许使用会大规模催伤害动植物、比如说导弹一类的武器。
只能真刀真枪去厮杀。
到时候，古臻看到那样的他，对他，还会是现在这样吗？
……
此刻屋内的寂静，与外面大街小巷的怒骂截然相反。
小小的储藏间里，乌里克站在床边……不被允许上床贴贴的他，红着眼圈委屈的直指苍岚。
“你够了吧！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我说了，我不做你的雌君，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滚出去，把门关上，再别进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态度，我可以随时让那二十棍再给你打回来！”
“？”苍岚阴冷的抬眸，顺手抓过床边的一把刚好带着木棍的铁锹：“来。”
乌里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大铁锹头递到自己手里，眼眸危险的眯了眯，攥紧棍子，真的挥起来打在他身上！
一下，两下……！
或许对于雌虫来说，雄虫以脑力想出来的虐待与惩罚，加以漫长的时间，真的能伤到他们。
但这种身体力行的动手，却如同蚊蝇瘙痒，哪怕带着锹头本身的惯力，也只是留下浅淡的痛意，仅此而已。
无数下打在他身上，听着乌里克激动的呼吸，苍岚眼神冰冷推了他一把：“打完了？滚出去。”
“谁告诉你我打完了就会滚出去？你求我打你，我肯定满足你。”乌里克哐啷一声丢了铁锹头，抓住他的领口：“我很清楚你为什么不想结婚，我去你多年前工作的医院查过，你会和古臻好，是因为你和他一样是一只生育几率为0的虫！你掩盖这一切有用吗？能改变任何事吗？！”
“所以呢？”从不为虫所知的秘密被发觉，苍岚唇角泛起一抹深寒的笑，也拉住了他的领口与之对峙：“你要一只不能生育的雌虫做什么！婚后我生不出虫宝，那我婚姻的意义是什么？看你慢慢长大，不停的招亲纳娶繁育后代吗？”
“是几乎为零，又不是说一定是零！你从来没有去治疗过，为什么知道一定不行？”
“就算能生，我也不会为雄虫生育，永远不会。你死了这条心。我再说最后一遍，滚出去。”
这小破花店，在安静的情况下，隔音几乎没有。
所以，此时在隔壁房间安静看书的古臻，很巧合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原来……苍岚也不能生育？
难怪他从一开始就对待同样不能生育的他会偶尔开个绿灯加以照顾，原本以为是冷血医生拥有一颗不为人见的热心肠。
结果，是感同身受的痛吗？
苍岚表现的那么喜欢小孩，一直致力于为虫宝减轻一切会哭的医疗，原来是不能生育。
当初他没有精神力也没有生育力，如果不是他是雄的，保护雄虫的法律没有失去社会意义就要处死这一条，可能也早被发射太空自生自灭了。
他有什么脸面让伊尔给他一口气生四个？还继续仗着雄性的身份躺平当咸鱼？
包山头的事，没钱就先搁置着，去北境可遇不可求。
去北境！今晚就去打听到底需要什么资格，争取在伊尔生产之前，适应这个世界！成为第一只让媳妇牛哄哄的雄虫！
……
外面的伊尔，当然也听见了。
孕腔破裂这种事，是发生在他昏迷之后，醒来就被古臻治好了，并且没多久就拥有了虫宝，虽说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却足以幻想到苍岚作为一只无法生育的雌虫的无助。
相较于可以给雌虫作为充能调节而存在的雄虫，雌虫一生的价值，除了家庭，就是事业。
家庭自然代表着生育，只要拥有了虫宝，就等同于是为社会的下一代做出了贡献，就像贝利，没有雄主也可以领取抑制剂生活的很好。
反之就是他们这种一辈子都不去考虑婚育，只拼命在社会事业上努力的军雌，马不停蹄的贡献，才能合法获得国家给予的安抚抑制。
而不能生育的苍岚，注定一辈子要在事业上一秒不停的走，一旦失去事业，等待他的路，只有被遗弃。
再联想起古臻之前所说的‘苍岚很喜欢小孩子的，他所研究的那些玩意儿全是为了虫宝’……伊尔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得慌。
何德何能，他拥有了选择权，拥有了在这个世界继续生活下去的权利，还拥有了肚子里的四个小东西。
在这一刻，伊尔决定，去北境！
肚子里的虫宝需要一个安静平稳的生活方式，给予他这一切的雄主，也要成为这世上最肆意妄为的雄虫！
第53章 美人钻进糙汉堆
大概十几分钟后, 古臻从房间里出来了。
看书是看不下去的……满脑子想着自己晚上去相关战队打听、以及能不能悄咪咪的研究一下苍岚，给他治治的事。
要是放在地球上，只要不是没有孕腔, 真的分分钟拍着胸脯给他治好, 但现在是在虫星, 植物和在地球都不一样，熟悉的草药也是寥寥无几。
他所有的本事, 只在正骨这方面没怎么变, 其它全都相当于废了。
所以古臻没吭声, 只是默默抱了抱伊尔。
很快，乌里克也从储藏间里出来，伴随着怒骂：“你这个渣雌虫, 在有雄主的情况下你对我用强的就算了，你还不跟我，我打电话告诉我雌父, 让他把你抓走！抓走！呜，我不出去！”
随着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乌里克吃了个闭门羹。
小雄虫哪里受过这种待遇, 哇的一声就嚎出来。
“伊尔——他又欺负我！呜！”
“喂。”看着乌里克嗷嗷呜呜的冲向伊尔, 一头扎进他怀里哭天抹泪，古臻嘴角抽搐的把他从自家媳妇怀里拎出来：“这是我媳妇, 你尊重一点我好不好。”
“借我用用不行吗……”乌里克红着眼睛抽鼻涕：“这原本也是我的，不是被你抢先了吗？我都不和你抢了, 就哭哭你也要护着吗？”
“……”行行行, 你哭吧。
放从前古臻是万万没想到, 有朝一日自己能允许这小前未婚夫在他媳妇怀里呜嗷撒泼的。
但现在……太可怜了。
算了。
见乌里克损失太多眼泪, 古臻给他熬了点鸡蛋汤, 又做了两个软饼，沾上蜜糖，也和月牙饼大相径庭。
小家伙一边抽噎一边吃，古臻看着伊尔，伊尔看着古臻，一同开口。
“媳妇儿。”“雄主？”
“你说。”“您说。”
“你说吧。”“您说吧。”
短暂的寂静，二人哑然失笑，最后竟再次异口同声——“我想出去办点事。”
片刻后，二人噗嗤一声就笑了，果然又是一样的言辞——“用我陪你/您吗？”
此刻如果有人能听到他们内心声音的话，他们就连心声都是一样的：【媳妇儿/雄主出去忙，刚好我可以去问问去北境参战的事，等问完了再和他说决定。】
……
二人就这么仿佛是在对话，却又完全不是对话的说话，看的旁边的乌里克一愣一愣的。
他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小饼，想着苍岚还没吃……鼓着一张小脸儿捧着饭碗又去了储藏间。
可当他推开门，储藏间却四下空空，只在床上留下了几张设计图纸。
这下，古臻和伊尔都懵了。
乌里克彻底沉下他哭的通红的眼，看着那几张设计图下面留言——给古臻。
一个字都没给他留。
把设计图往古臻怀里一塞，乌里克夺门而出。
“快跟着！”
二人连忙追出去，不过到门口的时候，乌里克已经打车走了。
“算了，他已经是亚成年的大孩子了，应该不会做冲动的事。”伊尔觉得他应该是去找苍岚了：“这种事，我们也没办法替他做什么。”
对于伊尔来说，乌里克来的目的已经完成了，所以他的离开，也是自然。
接下来，就是去想想有关于自己的事。
古臻也这么想，觉得这小子足智多谋的，不会有事，于是让伊尔给他雌父打了个电话，说清楚他离开了，就找借口出门。
……
夫夫俩一同离开了花店。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去的是同一个目的地。
所以，在伊尔做精神力测试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的一些军雌在悄悄议论。
“听说了吗？A营那边有只雄虫闹着要参与测试，不让他进还在闹，场务无奈让他试了一下……毕竟，雄虫的精神力和雌虫不是一个波段，他测也是探测不到，结果你猜怎么着？”
“不会是真的有吧？”
“对啊！数值直接飚到了上限！然后精神力测试器就炸了！”
“怎么有这么离谱的事！”
正在做测试的伊尔略微蹙眉，精神力从手掌中逐渐无法控制的渗透出来……从小训练的顶级军雌，实在不适合在这种低端部门进行测试。
心下一慌忘了收敛，只听嘭的一声。
无数军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那测试仪冒着烟，只听到虫群中有虫发出一句弱弱的总结：“是……这批测试器不好吧？找虫检查一下。”
……
就这样，某败家雄主与败家媳妇儿，在北境参战测试办公室门口相遇了。
“解释一下？”古臻黑着脸，用手掌拍他的肚子：“你带着我儿子跑这来，是几个意思？”
“您才该解释一下。”伊尔也是双眼幽怨，摆明了不开心：“都和您说了，没有雄虫参战的历史，您竟然不听我的话。”
“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是你该听我的话。”
“您自己说自己亚成年，不听话的话，我可以合理处罚您。”
“还处罚我？反了你了……”古臻嘟哝着，看着伊尔真的很认真的不让他去，只能靠近他用肩膀撞了他几下：“哎呦媳妇儿……你听话，不是答应我了这个家以后我养你吗？你就让我努努力呗，好不好？”
“我很支持您赚钱，但是我不支持您去战场，”伊尔说死就不让步，眼神坚定，一字一句的强调：“那不是雄虫该做的事。”
那么古臻也不可能让步：“做生意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它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去打仗可是个快活儿，我趁着现在还有精神力，就应该去拼一把。”
“后续呢？您成为一只带兵打仗的雄虫之后呢？”
“养你啊！”
伊尔万分无语。
他不知该怎么说，所以和古臻两个相对两无言。
很快，新的测试仪器被买回来，两个炸了测试仪的家伙再一次被请回去，同一时间在两个不同的仪器上，缓缓把手贴了上去。
这一刻，二人心里想的，都是刚才的对话。
古臻在想：伊尔或许真的属于蓝天，他需要翱翔，在雌虫眼里，怀着蛋战斗可能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他想回战场，我是不是不该拦着他？乌里克有些话说的的确是对的，伊尔不该被困在他身边，他生来就属于战场……如果这是他自己愿意的，那么，必须支持。
伊尔在想：雄主是神，是极端特别的雄性，自己不该用浅显的认知阻拦他所想做的事，如果他真的能成功通过去北境的测试，他就一定能轻松战胜那些兽族，当他获得权力和荣耀，或许就像潜移默化改变他和乌里克那样，用他的一些思维或许会改变全体虫民，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因此，两个人都默默的从机器上收回了手。
机器数值显示了一个很低端的数字，按规定是不能招纳，所以二人被一同送了出去，又一次在办公室门口相遇。
古臻看着伊尔，嘿嘿两声，把自己的检测单据有点讨好的递上去：“媳妇儿……这个，给你。”
伊尔看着古臻笑的极其灿烂，以为他成功获得了最高数值被破格录取了，也把自己的单据递给他：“我的，也给您。”
交换了彼此单据的二人，都等着分享配偶的好消息，想看着配偶一飞冲天，做最璨耀的那颗星。
然而人生永远是这样七拐八散，下一秒，古臻看到了伊尔测试不合格的印章，伊尔也看到了古臻测试不合格的印章。
“你怎么搞的！为什么不合格！”
“您这是……为什么没有通过？”
看着自家配偶的脸，二人逐渐发现了一些状况……继而扶额，又一次异口同声：“这下好了，我们谁也不能去了。”
……
两个大冤种，夜半三更回到家。
没死心。
俩人都没死心。
古臻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看着自己仅剩下的一棵开败了的重瓣雪琉璃嘟哝：“有没有办法，找找洛夫？让他把我们弄去？”
“必然有办法。”伊尔坐在桌边，从腕表的屏幕上挪开眼看向他：“但您确定要去吗？那很危险，您是和一群军雌相处……会很可怕的。”
好像大美人钻进糙汉堆吗？
古臻想这样问，但他身边就一个‘糙汉’，感觉也不糙，他认为还行。
再说，他也不是大美人。
他一个男的，不想的话，还能被人强迫了？
不可能。
古臻立马点头，之后让伊尔去问洛夫。
伊尔问了，顺便带着问了句乌里克怎么样了。
洛夫那边回复的消息是乌里克回家了，目前看起来还好，明天准备去学校。并且告知伊尔，以他的身份，想去北境随时可以，他的雄主也可以想办法当成小兵塞进去陪他，但是必须打赢。
“必须打赢。”古臻琢磨着这四个字：“这什么意思？”
“是说，这是我最后的翻身机会。”
“那为什么让我当小兵？”
“嗯……”伊尔说着，沉沉的笑了声，逐渐凑近古臻的眼低语：“因为洛夫主将的雄主也很黏他，十几年前乌里克还小时，北境也叛乱过一次，当时他的雄主就是被录成小兵跟着去的，我想，他觉得您是非常担心我，才想跟着去的吧。”
第54章 兽族退军三十里
天晴晴, 水蓝蓝，古臻坐在马上，和伊尔一起颠臀前行。
骑马这事儿……之前还算是浪漫, 但长途跋涉, 就一点也不浪漫。
“咱就是说……为什么不能开飞机？？”
古臻想不通, 从他们所在的城市到北境，可以说是走了半个种花国那么远, 这骑马, 得走到猴年马月去？？？
伊尔耸耸肩, 告知他实情：“为了保护生态环境，政府明令禁止在本星战争中使用科技武器。”
“飞机又不算科技武器？”
“但是……咱们这次，可是带着几万虫族士兵一起去的。”伊尔瞄了瞄此时在他身后跟着的无数军雌：“您让他们都坐飞机去吗？假设三只虫一架战斗机, 上万架战斗机齐飞，污染程度，还不如派个导弹。”
“你满脑袋战斗机, 坐客机不行吗？”
“客机……怎么带武器？几万把武器，那么重？”
“？？？”
敢问武器是金丝大环刀吗？怎么说起来有金箍棒那么沉，飞机都带不动……？
古臻回头眯眼一看——后面有雌虫抬着的大箱子里装的还真有□□之类的枪头露出来。
得, 还真特么是金丝大环刀！
坐在他后边的伊尔, 把头搭在他肩膀上，温柔的笑着：“您该庆幸, 我的精神力测试刚好比南格高那么一点点，不然我当不成总统领, 现在您可能要走路, 而不是骑马。”
古臻立刻闭嘴了。
有媳妇是好, 是好, 得承认。
但他也想看看, 这个原生态保护环境的仗到时候是怎么打的，会不会和古代一样□□短炮往上架，火烧城池往里攻，那可也是污染。
古臻死撑着一口气，豁出去屁股和伊尔骑马去，心里寻思着等自己到了那的时候……可能已经颠成个受了。
就千算万算没算到，伊尔都已经怀孕一个多月，虫族本身就三个月的孕期，这路上就得耽搁快半个月时间……还剩下一个月，也不知道够不够打完仗回家生虫宝。
一路风雨，一路颠簸。
半个月后。
兵临城下，众军雌到那的时候，一大群兽族正在城外叫嚣攻城。
这个小城名叫东卓镇，城中到处都是异域风情，挂着的灯笼是绿色的，城池上的旗子也是绿色的，马路边摆满绿色的盆栽景物，不过因为接近战乱而显然没什么虫去伺候而有些衰败。
看了这个城，古臻只有两个想法。
1：包山头的计划泡汤了，没想到这边是沙漠范围，难怪山头价格低……租下来只能养骆驼，可不是便宜么。
2：结合一号想法来看，城池那么多植物也好理解了，因为外面都是沙漠，植物是个稀缺产物。这么喜欢植物的一个城，卖花的话，应该会销路不错吧？
正想着，古臻就看到城中有个小花店——上面挂着‘租赁’的牌子，显然是因为战争，黄了。
那里面还有不少残余的花，很多都是虫星特有的品种，古臻完全没有见过，眼珠糊上了一样的一直看到伊尔骑马把他带走。
而这也不是原计划落脚的小城镇，原计划是再往前两个城，不过在他们耽误的半个多月中，兽族已经在蜥蜴人的帮助下，成功夺下了两个城镇。
蜥蜴人侦探能力一流，驻守在这里的军雌们很容易就被他们的隐身给糊弄到，继而找寻薄弱，一击溃散。
当伊尔听说这些的时候，立刻让人在各个城墙上挂上一层保鲜膜，禁止任何行虫通行，出入需要审批，由军雌带着飞。
虫族和蜥蜴人唯一的差别，就是蜥蜴人没有翅膀，他们不会飞，只要控制了地面出入，就能好办。
而当伊尔去安排行军时，古臻这个小兵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摸着自己兜里带来的雪琉璃花籽儿，犹豫好久还是决定不要冲动，现在不是卖花的时候，怎么也得等打完仗再说。
就这样，无所事事的他，终究忍不住好奇，借了个望远镜，去城墙上站了一会儿……想瞧瞧兽族人是什么样子。
入目所见，各个虎背熊腰，脸上毛发很重，脑袋上有兽耳，腿的话……是很奇怪的动物后肢模样，因为强行融合了人形站起来，显得有些粗壮。
那其中有能看出来物种的是野猪、羚羊、狮子……也有看不出来的，比较像阿凡达，还有两只和动画片里的角色差不多的，圆溜溜的，说不上是什么东西。
许是兽族人视力好，人群中还有一个头顶像个鸟似得长着冠子的家伙和正用着望远镜的他，对视了一下。
距离遥远，古臻只皮肉紧了下，继而逐渐放松。
他猜测，如果这群也是祖国研究用来开荒太空的居民的话，那么可能就是自己损失的这几千年时空中，有生物进化或者杂交了……
也算开了眼了。
他从城墙上走下来，紧接着就看到一大群军雌呆呆的看着自己。
他们愕然的通知他——仗好像，打赢了。
没错，打赢了。
伊尔只是安排了个士兵住宿，然后又去镇上找了个合适的教练场，回来就听和他一起来剿灭北境兽族的另一个统领向他汇报，说兽族撤退了，甚至抛下了一个刚刚得胜的城镇不要也要逃。
伊尔心下觉得不好，他回去没见着古臻，以为蜥蜴人或者兽族人调查出什么，自己一路上和他骑马过来太招摇，把古臻抓了作为要挟，立刻让虫去找他。
当知道古臻还在城里，伊尔完全没有任何风度，几乎连滚带爬的冲到他面前，看到他一切安好，生平第一次无比用力的把他按在怀里训斥！
“不是告诉您在房间里等我？为什么出去！”
“我就……看看。”古臻第一次被媳妇儿粗着嗓子凶，当然也知道他现在是统领，给了很大的面子道歉：“我下次绝对不走了。”
“……”当听到雄主道歉，伊尔才意识到，自己把战场上的风气带到了他面前。
喉结滚了滚后，按捺住自己一颗逐渐平复颤抖的心，捉住他的手：“对不起，我只是后怕。”
“我知道。”古臻摸摸自己略微有些冒汗的媳妇儿，小声问他：“我听说，兽族退兵了？他们是害怕你？”
“这……不清楚。我去调查一下，看看是不是什么缓兵之计。”
难得，他还知道缓兵之计。
兵法可是种花国渊源流传，古臻觉得自己这个从小听爷爷讲三国长大的老年轻，也能算得上个半个军师，脸皮厚墩墩的就跟着伊尔一起去了。
伊尔并不介意。
刚才那件事让他到现在还脊背发寒，他忽然后悔带着雄主过来……就算他精神力高，他没有上过战场，双拳难敌四手，怎么可能打得过。
在进行了简单的侦查安排之后，古臻依然无所事事。
他看着城池中的居民已经开始庆祝了，心情也变得愉悦。
为媳妇而高兴。
他想，肯定是伊尔大败蜥蜴人主星统领的事让这群蜥蜴人们望风而逃，他名声在外，牛叉哄哄。
但是古臻又没想到，探查的小兵于傍晚回来，发现……隔了一个城池的兽族人，在城中很多地方都挂了画像，筛查有没有那个长相的人进城，整个兽族城池，兽兽自危。
刚巧，那画画的多，有那么几张贴在城墙上的被趁乱偷来，此时摆在伊尔面前。
画像是用水墨画的，大概也是隔着一个物种的问题，让古臻把伊尔画出来，他也画不出来，所以，此时那画像上的稍微有那么点不像人。
但能够确定的是，这是个男性，有着黑色的短发，黑色的眼睛，穿着一件蓝色衣服。
“这……不是我吧？”古臻低头看着自己今早才换的暗蓝色衬衫：“我嘴唇好像没这么厚，像挂了两条大红肠。”
的确，看起来哪都不像古臻，可是又哪里都像古臻。
本身黑色头发的虫族就很少，更别提是黑发黑眸……还穿蓝色衬衫。
伊尔看看这张画像，看看古臻，又看看画像，又看看古臻，忽然憋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古臻看着这画像上的香肠嘴，伸手在桌子上拍了下：“我可不承认这是我啊！动物画画，不可信的！”
“没有，我不是觉得您丑。咳，不是，我不是说画像上的您丑。”
“这画上根本就不是我！”古臻死也不承认。
就不是！
“好好，不是您。”
伊尔让虫族人把画像收了，并叫来跟着一起随行过来的库什放出风去。
“告诉城中居民，让他们自由生活吧，蜥蜴人一时半会不会攻过来，除了保鲜膜不用撤，出入城池还是要报告。其它守城的可以减半，该休息都休息，路上累了，养精蓄锐为好。”
库什没有去传令，拿着画像冷冷的问：“您怎么确定，擅自降低防守，可能是蜥蜴人的计谋。”
伊尔抿唇而笑：“我很确定，甚至，如果我们再往前搬一个城，他们还会跑。”
“为什么？”库什不能理解：“就因为这画像上的虫长得足够丑吗？”
你才长得足够丑！——古臻瞪眼，在心里骂这只高冷虫。
伊尔温柔的暗紫色笑眼望过来，好像在对古臻说——您不是不承认这是您吗？
古臻心虚的避开他的目光。
直到库什离开，去按照伊尔的吩咐下令，古臻才又不甘不愿的凑过去问：“所以到底怎么回事？真因为我长得太丑吗？丑的他们退兵三十里也要跑？？？”
第55章 伊尔从不打败战
“原因很简单。”
伊尔顿了顿, 手指爱怜的在那副画上摩挲几下。
“因为您是人类，蜥蜴人惧怕人类是被刻在基因里的，所以他们会规避与您的接触,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他们现在守着的主城之中，会有一些等待揭晓的秘密，非常害怕被发现的秘密, 所以城池都不要了也回去守着。”
“秘密？”
“您晚上吃饭了吗？”
“嗯？”忽然跳过话题，让沉浸在自己莫名其妙牛起来的古臻反应不良：“没吃，怎么了？”
“走, 带您去吃饭，然后。我们去玩。”
伊尔攥住他的手，古臻狐疑他又想干什么。
饭不是什么好饭，军营食堂打出来的盒饭, 四菜一汤，肉渣都不见几个。
还真是环保。
但接下来，伊尔带他做的事情，却一点都不环保。
趁着夜幕降临，他带着古臻潜入了之前安排的训练场, 上万虫族的训练场自然是大, 七拐八拐，伊尔带他走向一片空地。
入目所见，一架锃亮的战斗机停在训练场上，像只精致的鸟, 昂首挺胸, 蓄势待发。
“这……”
这是古臻第一次近距离亲眼看见战斗机, 包括当初伊尔开着飞机停在不远处, 都没有这么震撼。
他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
“我能……摸吗？”
“当然。”伊尔温和的笑着，主动抓起他的手去抚触，并问：“您知道我名字的寓意吗？”
“伊尔？”
“嗯，我雌父说，伊尔，是旧时人类飞机的名字，他希望我未来能飞向蓝天，承载着无数虫民，完成他未完成的梦。”
说着，伊尔按动机舱开关，当机舱架起，他将已经有些石化的古臻托起，推着他坐进去。
“我曾答应过您，我能翱翔的蓝天，您也能。试试看？”
“可我……不会开。”
坐在机舱里的古臻激动的有点想哭，手掌甚至不敢碰触那些红色蓝色的按钮。
战斗机，也是他的梦，没有实现，也没机会实现的梦。
他隐约记得自己那次醉酒和伊尔说过这些，却没想到，他记在心上，并且还在找到机会的第一时间，就实施了。
“伊尔，承载人类的飞机，是不是冥冥之中也算自有安排？”说着，伊尔倒退几步，望着自己的神：“您可以系好安全带，试着起飞。”
看着在战斗机前恭敬看着自己的伊尔，古臻腿都是软的。
但真不会开啊，这玩意儿没经过训练，哪个按钮干嘛的都不知道。
“你上来。”这战斗机不是单人的，旁边还有一个位置，古臻隔着机舱示意他：“我不会开。”
“您只要坐好就行。把三道安全带全都系好。”
古臻连连点头，立刻坐好。
飞机在他手忙脚乱的扣紧最后一道安全带那一瞬间，滴的一声做出汇报：【自动巡航已设置，请坐稳。】
伴随着机器的轰鸣声，机舱关闭，古臻后脑几乎像是麻了一样，看着飞机缓缓向前滑动，自我改变飞行姿态，逐渐离开地面……
妈耶。
这也……太刺激了吧？
可是总觉得缺点什么。
一个人翱翔的蓝天，分享为零，他应该……和伊尔坐在一起，一起开心。
随着飞机在半空中自动进行巡逻翱翔，古臻紧紧靠在椅背上，觉得自己好像个坐公交车的……上车的时候十分兴奋，却坐着坐着就没劲了。
这让在原地等待他的伊尔十分不解，直到看到他神色木然的降落，打开机舱后歪着头问。
“您不高兴吗？”
“不高兴。”古臻趴在飞机边上，一脸不爽的哼哼着好像撒娇：“我想和你一起坐。”
“您还真是越发任性。”眼前这个男性人类，和初见时那副痞里痞气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伊尔拿他毫无办法，示意他往旁边让让，随后长腿一迈，也坐了进去：“我开？”
“嗯嗯嗯……”
相比起自己坐飞机上天，看着配偶开飞机，或许才是人生中最值得兴奋的事。
于是，接下来，随着伊尔拉起飞机自控系统，古臻一双眼中充满了脑残粉所该有的兴奋，就差原地跳起来嗷嗷一阵。
我媳妇是永远的神！！！！
他在内心叫嚣着，并且很遗憾坐在飞机里感受不到呼啸的风。
“能巡航吗！能自动巡航吗！！”
当飞机平稳进入高空，古臻很不懂事的在伊尔的飞行过程中激动嚷嚷。
“……当然。”
伊尔把目标地点改为巡逻，就像刚才一样，飞机在天上不停的转着圈飞，直到指令结束后会保持平稳下落。
当又一次听到了【自动巡航已设置，请坐稳。】后，古臻立刻把自己身上的几道安全带给解了，又开始解伊尔的。
“您……”伊尔瞪大眼。
“你开飞机~我开你！”古臻这色气熏心的家伙，没想别的，就是想在自己人生中无比刺激的记忆中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行的。”伊尔立刻抗拒，握住他的手掌：“乖，这里不能乱动。”
古臻知道，这只雌虫在他面前最多只是嘴会反抗，绝不会动武，因此不由分说的反手把他的两只手按在驾驶位上，人就凑了上去。
伴随着衣裳的七零八散，古臻成功的浓墨重彩了一把，然而，不多时机舱开始震动，身体松软的伊尔忽然睁开眼，抱紧他，紧的吓人的那种。
“嗯？”这个动作来的有点突然，正忙着的古臻四下望了一下。
这种时候，男人的脑子都被繁殖欲支配着，内心只有媳妇，哪来得及想别的——？
因此，在飞机进入翻转之后，这两个没系安全带的家伙，大头冲下失衡的撞在了机舱的玻璃窗上，脑袋磕的邦的一声！
“我靠……！”
被离心力强行拉离媳妇儿身上的古臻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又很快被伊尔再次抱住。
此时，飞机翻转完成，他们又从玻璃上倒栽了回去，姿态奇异的一同摔在驾驶座上。
……
当古臻下飞机的时候，腰都要折了……这还是被伊尔抱住，不抱住的话，可能已经磕死了。
不太美好的一次亲昵。
伊尔一直在他身后静静的笑。
古臻其实还蛮担心他肚子里装着虫蛋，这么磕了两三回，很歉意自己突然来情绪去不由分说解安全带的行为，看着他还会笑，心里逐渐放松。
“等回家再收拾你。”
“那可能您来不及了。”伊尔看了看手表：“我们约好了九点集合，现在陪您吃饱喝足，又玩了两个小时，我该去工作了。”
“不是不打了吗？”
“他们不打我们，不代表我们不打他们，洛夫建议我们排查一下相关动向。您放心，只是去侦查，不会有危险。”
“……”古臻站住脚，看着伊尔那双满是战斗热度的眼睛，小心的问：“我能去吗？”
“当然不能。”
“……”古臻生气了。
但他也只是默默的生气，直到被送回小旅店。
一个任何虫都不知道的小旅店，整家店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一样荒凉不堪。
伊尔离开之前，温柔的亲吻他的额头，无比认真的对他说：“乖乖的在这里等着我，一定别到处乱跑，我会回来接您。”
古臻不吭声，心底已经对伊尔产生了抱怨的情绪。
伊尔又笑了，单膝跪地，望着自家比起大多数雄虫来说精力充沛且毫无心机的人类雄主，牵着他的手沉声重复承诺：“等我回来接您。”
……
他走了，古臻孤独的坐在木质床上，还脱不开被当成家中宝一样守着护着的郁闷心情。
大家都说当雄虫好，当雄虫爽，雄虫被媳妇养的溜光水滑，平时想怎么欺负媳妇就怎么欺负媳妇，三妻四妾十几个奴隶围着伺候。
殊不知，这些雌虫卑躬屈膝，为的只是他们的子孙后代，就连所谓的安抚抑制都能够被药物替代。
所以，眼下雄虫是爽，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雄虫会逐渐沦为雌虫的玩物。
乌里克就是个例子，在被雌虫恶意强迫之后，初初心动，开始忍让。
始作俑者无外乎是他，是他让乌里克看到了不一样的夫夫相处方式，而这个社会，一旦有这样的雄虫出现，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连带很多雄虫全部出现变化。
那么未来势必是两个极端，第一极端是雄虫会为了心动的雌虫主动贡献精神力，真正意义上实现一生一世一双虫之类的状态。
第二极端，就是类似舒川那种永远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的狡猾雌虫，说不定一旦拿到了足够供应手下军队的抑制药物，就会奋起反叛，将雄虫控制起来。
而目前没有衍变成这样的原因，大抵是上层贵族能掌权的都是雄虫。
最简单的道理——虫皇当政。
所以雄虫的权益，被他们保障的即使是废物也能活下来，他们刻意控制着雌虫的抑制药物，强迫其听命。
想着，古臻眉头一跳，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虫皇会忌惮伊尔。
因为伊尔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又是个拥有‘第一主将’名号的执着棒槌，他不如舒川会隐藏，也不如洛夫老油条，一旦他不和虫皇一条心，他就会成为这第二极端的引领虫。
再加上虫皇老了，换上新的子孙继位，到时候控制伊尔会非常麻烦。
雌虫不需要自我思想，伊尔无数次违反军令只为了达到战斗目标早已触碰了虫皇的底线。所以才会对他动手。
那，虫皇必然不会亲自去刺杀伊尔。
是谁动的手？是谁藏在太空机舱里？
当初伊尔离开了发射太空的机器，被他带回家之后，他真的是安全而不被监督的吗？
毕竟对他动手的虫会非常清楚他不是脑死亡，而是被打了会疑似脑死亡的针，他不在太空留在虫星就会有机会醒来，这种情况下，真的会任由他苏醒吗？
所以，那只蜥蜴人哪来的？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只为了掐死伊尔？掐死的目的呢？是否是阻止伊尔苏醒？
伊尔说过，蜥蜴人和虫族最大的差别，就是虫族有翅翼，但是蜥蜴人没有。
可他清楚的记得，当时他逼近那只蜥蜴人的时候，他身后的翅翼在下意识的嗡嗡震动着发出虫鸣拒绝靠近！因此还被他误认为是虫族，一直到后来很久也无法确定它到底是不是蜥蜴人。
再联系到当时苍岚给他抽了两管血，并且送他到医院门口，还和他说了几句话……当时如果不是他急着回家，是不是那只蜥蜴人就得逞了？
如果是，那么他的上层就不是蜥蜴人，而是要对付伊尔的虫族。
一切都被裹在了一起。
也因此，古臻在孤独的思考中，逐渐想起了苍岚，想起了自己初献血换钱时候的事。
虫族有规定，雄虫不能连续献血，他被隔离门外禁止献血……这时苍岚出现了，帮他瞒天过海，改为每周一次固定提取血液，每次操作，都是苍岚在做，他让古臻每次去医院都提前给他打电话。
苍岚那时总说：“你的血安抚抑制效果比其它雄虫要强，提取出来的安抚粒子比正常雄虫多很多倍，我帮你，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等等，让古臻以为，他是个热心肠的冷脸雌虫，熟络之后甚至彼此开始完全特别的跨性别友情。
后来，当伊尔醒来，他和伊尔发生的那天，伊尔没有感受到他有任何精神力，库什却通知伊尔，在花店附近感知到了强大的精神力，疑似蜥蜴人，让伊尔在他是蜥蜴人这件事上加深了疑惑。
隔天，苍岚因为帮助他献血而遭受惩罚，被指派给奥丁虐待，迷迷糊糊中说的那些话让他窝心，一时气愤去揍了奥丁之后被抓进监察局，上层立刻下令排查蜥蜴人，主要排查地点还是他家附近，把伊尔惊得没时间多想立刻开始缓解僵局……
乌里克也是那时候出现的，明明没见过的小未婚夫，忽然出现在他和伊尔必经的马路上，叫住了伊尔。
而在他和伊尔因此闹脾气之后，乌里克又出现的飞快，把伊尔一切计划全部拖出来告诉他……让他兴奋的意识到伊尔的好，回家抱着媳妇继续做他的爱情大梦。
后续，当舒川来抓他们时，那优哉游哉的表情，更仿佛不像是来抓蜥蜴人的。
那时舒川看起来和伊尔是朋友，两只雌虫当街吵小果冻的问题吵到打起来，就连抓他研究是不是蜥蜴人，都看起来好像玩闹。很多他当时应该立刻做的事，完全没做，而是做了一些完全不相关的抉择顺水推舟，好像在刻意观察他的行为模式。
这很像伊尔形容的舒川——他很狡猾。
而那时被关在监察局里的古臻满脑子伊尔怀孕的问题，被刺激的神经兴奋到混乱，但对其它虫仍旧是防备的。这时候苍岚出现，还带着检查设备，并做了验孕测试，在古臻面前确认他也是被怀疑针对的对象之后，毫无防备的就允许苍岚对自己使用了精神力纾解设备，解开了自己的神经禁锢。
那时精神力引流导致了机器爆炸，那些监察局的雌虫们第一时间跑去救火，而不是第一时间来这个小屋子里调查控制当时肯定是主要起因的他。
以及他找到被强行控制检查怀孕的伊尔，把所有雌虫压制起来带伊尔一起逃回花店，舒川也没有追来，而是有了个非常合适的理由——蜥蜴人名单里没有他，没资格抓捕。
听起来是这样，理由无懈可击，可后来在军部的时候，舒川要挟伊尔说，让伊尔把他交出去研究。
既然当时的事已经确认了他不是蜥蜴人，为什么舒川还要伊尔把他交出去？研究？他要研究什么？有什么可研究的？
更别提，舒川抓的人刚巧是苍岚，那些鲜血淋漓不是假的，这一切看起来都不是假的……可是，他为什么就那么巧会在那么多天才联系苍岚的情况下突然找不到他，继而在医院里碰到舒川的手下，简简单单的逼问出了苍岚的所在之地？
当时只疑惑于白大褂下的军装形态，却没想过，只是脱件衣服的事，为什么对方没去做？反而故意露出了很明显的马脚？让伊尔这只老战虫一眼看出并怀疑？
就像伊尔说的‘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说’……当时他们面对的是军雌，他甚至沾沾自喜自己用流氓的方式简简单单就套出了苍岚的行踪。
去的时候更是那么巧合，刚好苍岚被虐待逼问着，而不是已经事成定局被结了婚？
甚至，他主动带走了苍岚，把他接到自己名下，做了挂名雌奴。或许就是因为舒川知道，只有用婚姻才能阻止婚姻，即使古臻变相的选择临时，结果也是一样，他必须把苍岚带回家。
而自己飞天遁地的那些视频被扩散的满网络都是，伊尔怀了四个蛋被说的天花乱坠……这一切，究竟是在给伊尔压力？还是在告诉所有周边的虫群，这只雄虫与众不同？
或许是两脚兽忽然飞上了蓝天，灵魂升华了，古臻在被单独放在房间里的一段时间内，忽然想通了很多很多事。
无数命运的齿轮卡在一起，位于钟表的暗面，让他这露在明面上的时针竟完全不知推着自己走的究竟是哪一块齿轮。
或者，对方所做的这一切，可以说是广撒网，不论哪一环生效，只要能让伊尔凌乱，就能牵着他的鼻子走，就会有懈可击。
苍岚在这件事里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乌里克呢？他又算什么？
他们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到这，古臻忽然猛地站起身！凌乱的大脑只得到一个结果！
如果乌里克的出现是个巧合到无法理解的意外，苍岚也是个夹杂在众多事件中的不确定因素的话。
那么，现在看似是北境兽族在残存蜥蜴人的撩拨下反叛，让几万虫兵顶着环保的名义带着长刀□□就来干，实际上……并不一定是这样。
最开始说让伊尔去北境的就是洛夫，后续帮忙的也是洛夫，那征兵撰稿写的太简单，摆明了是想让一些没什么本事，又希望能立功的雌虫们上钩。
甚至同意把他也当成小兵带来，这就都是不对的。
贝利，还有库什都在他刚才的捋顺中和苍岚一样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关键节点。
古臻曾经说过，贝利从前并没有对他有什么兴趣，直到伊尔被他带回家，贝利才开始每日每日的盯着他花店的方向看，在伊尔醒来后更是动不动就上门送东西，让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他是个花痴。
回想起半个月前，贝利被乌里克算计，被迫离开餐厅的时候他摔着围裙吼了一句：“我也曾是个能出生入死的！奈何战队不要我！”
言下之意，他也曾是军雌，只是被除名？
而库什是伊尔的旧部下，伊尔说一直对这只努力的雌虫照顾有加，也是他在监察局的时候透漏给伊尔上层要在花店附近盘查，引起伊尔的慌乱。
他更在伊尔离开之后，用那么明显的方式，一直守着他所在的花店，不管任何虫靠近，一律不准接近，甚至不允许古臻说半句话找伊尔解释。
直到贝利名正言顺的举报了这一切，扩散消息的记者也是贝利第一时间找来的。
夜色深沉，古臻来不及多想这里面到底谁和谁是一伙的，谁又真的是纯粹的巧合，他只知道——库什跟着伊尔过来，伊尔的一切动态，库什都会全部知晓，甚至所谓的集合探查，他作为心腹，也会跟着伊尔。
还有个精神力和伊尔不相上下的南格……整个路途中古臻没有接触过，甚至都不怎么见面，但很清楚的是，他在战队中的位置仅次于主将，更完全不像伊尔这样落魄，他不需要在北境出生入死，一个前途无量的顶级军雌，长途跋涉只为了平定叛乱？
来北境，或许就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伊尔有危险！
古臻匆匆抓了件黑色外套掩盖自己外形之后，就立刻从小窗口一跃而出！靠着刚刚在飞机上与伊尔亲昵交流过，快速感知他精神力所在的方向，迎着夜风急速飞蹿——！
此时此刻，古臻心里想的是：快点，再快点。
而伊尔要去的目的地，是他所说的兽族主城，古臻所感知到的伊尔所在方位，完全不是那个方向！
……
就在十几分钟之前，伊尔带着包括库什与南格在内的几只高级军雌统领，趁着夜色潜入兽族主城分散侦查，在划分的一片区域上快步潜行。
此时的兽族主城，万家灯火熄灭，一片寂静。
伊尔在查探的时候，忽然看到某处一点奇怪的光亮在靠近自己，立刻身体向后，躲开了它的视线范围。
不多时，一只浑身披着暗绿色甲片，眼珠腥黄的蜥蜴人下一秒出现在虚无的夜色之中，轻轻的嗅着虫族的气味儿，缓步朝着伊尔所在的方向靠近。
伊尔轻手轻脚的后退，并在身后放出了几只虫族用来联络的小甲虫。
小甲虫趁着夜色飞走的下一刻，更多隐身的蜥蜴人出现在他面前的巷子口中。
“在那。”沙哑的说话声，一只蜥蜴人吐出团成一个结的舌头，试探着伊尔所在的方向，金黄色的竖瞳眯起下令：“抓住他！”
……
古臻于夜色中奔跑了快半个小时。
最终，他在一座沙漠中的石头山洞里找到了伊尔，看着满地蜥蜴人的尸体，以及他浑身被撕裂的都是伤口，胸口起伏代表他还活着，但迷茫的睁开眼却不回应。
古臻整颗心都是慌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个世界想的那么简单。
为什么要觉得这里是靠性别打拳互相压制的无聊动物世界，一直固步自封，不去了解一切的真相，没有早点认识到这一切！
竟没看透这是如此大的一盘棋！
“伊尔？伊尔？”
他试图叫着伊尔，不知道就只是这短短一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伊尔眼睛是睁开的，但是却仿佛看不见，也听不见。
急匆匆把脉，在完全安静不下来的情况下，古臻耳朵里灌满了自己的心跳声，更无法对他的状态做出判断，只能看到他脖颈以及被撕裂的军装底下，有着很多齿痕，流出来的血的颜色呈现暗红色，显然是中毒。
蜥蜴……貌似也是有毒的。
“妈的。”古臻掐着毫无反应的伊尔的脖子：“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身边所有的人都背叛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混账，混账到所有人都针对你？！”
他到底，是个什么傻虫！为什么会对身边潜藏了这么久的亲信，无比信任，沦落到这一步？！
不。
古臻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反驳。
伊尔知道。
就像他知道舒川狡猾，知道虫皇算计了他一样，他只是从不多说。
他更愿意暴露属于家庭这一方面的情绪在古臻面前，却从不提政务纠纷，许是他自己也想不通，更许是他不想引发更多麻烦和担忧。
可他在临走前毫无波澜的带着他坐了飞机，任由他在飞机上胡闹，下来后更是没有把他交给任何一个手下，而是送到了一个无人旅馆单独放置，还特地说了两遍‘等我回来接您’。
……这足以证明，他知道一切，却还是决定奔赴，殊死一战。
“你就这么对我的孩子的？！”
抱着伊尔，古臻忍不住想哭，凌乱的心情和屡不清的事实，让他来不及思考这一切，只把精神力源源不绝的探进伊尔的身体里，对他做着安抚与调节，希望能有作用。
许久……
因为蜥蜴毒素看不见也听不见的伊尔，似乎因为精神力的灌注而神智清醒，略微动了动染满血的手。
他肩膀部分被撕裂了皮肉，手臂抬不起来，只能动手指，在满是黄沙的山洞地面上，画出了一条蛇形。
古臻不理解他的意思。
直到这混着粘稠血的小小的蛇形，被加上了两只暗红的小角。
那是古臻曾对他唱过的，古老的东方，有一条龙。
“呵……”古臻竟在这一刻满脸泪痕的笑出了声：“是啊，是我，你个混蛋……”这种时候，还在试图逗他。
平静片刻之后，古臻确认，伊尔脑子还是明白的。
蜥蜴人的能力是隐形，近距离厮杀是他们的强项，所以，此时山洞里的蜥蜴人尸体上，没有找到任何能用来保护自己的枪支。
他把旁边那些没穿衣服的蜥蜴人都丢出去，少数几个穿了衣服的则是直接扒下来，在地上铺成了一层让伊尔躺着。
而床垫才刚缠好，外面就传来了一些脚步声。
古臻立刻揪着床垫把伊尔拖到了山洞的拐角，静静的听着外面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库什：“你确定在这里吗？为什么没有？”
南格：“引路小虫指的就是这里，他绝对是逃到这了……这附近山洞有点多，要不要叫其它虫来排查一下？”
库什：“这里有血。”
说完这句，外面就回归寂静。
古臻知道，这两个家伙一定是进来了……其中一个，就是库什。
果然，没多会儿，两个身影出现在山洞内。
古臻眼睁睁的看着一只小虫子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飞来……
引路小虫？
这种东西在电视上见过，说是被训练出来的，带在身上一段时间熟悉气味的情况下，可以像信鸽一样作为往返传讯。
他们就是用这个找到伊尔的？可是伊尔都知道他们造反了，为什么还要给他们能找到自己的小虫？
是以为自己百战百胜，能把坏蛋一网打尽吗？
想不通的古臻，只知道自己不能让伊尔被找到，立刻试图控制这只小虫……凭精神力将它捏死在了飞过来的路上。
看着小虫忽然掉落在地翻了爪子，南格瞳孔一紧，掏出身后挂着的配枪，瞄准着这山洞的每一个角落。
或许该庆幸，石头洞都是蜿蜒陡转，这里又刚刚经历过一场混乱，血腥味遍布，他们不好确定自己所在的地方。
身后伊尔的呼吸已经越来越薄弱。
古臻咬咬牙，第一次在无比遥远的情况下，企图用精神力控制那两只雌虫。
与此同时，一只染血的胳膊搭在古臻手臂上……回过头，古臻看到伊尔在努力的摇头，让他别这样做。
为什么？
古臻静静的质问，但却没办法得到结果。
两只雌虫迅速退出了这个山洞。
古臻觉得，这失去了控制对方的好机会，以为伊尔是担心他打不过，烦躁的叹了口气，打算带着他走。
可是满身血肉模糊的伊尔，哪里是说能带走就能带走的？抓哪里感觉他都会很疼……很疼。
古臻只是心疼的迟疑了十来秒，外面转眼传来踏步式的脚步声。
听到这脚步声，古臻有点发毛，当即把伊尔从地上背起来。
“不……”伊尔破碎的嗓子，吐出了一个字，睁开那双从前如紫琉璃般光泽，此时却无比暗淡的兽瞳，仿佛在问：为什么让您等我，就是不听呢？
古臻压低声音怒斥他：“你特么带着我儿子跑出来以身犯险我还没说你！虫皇针对你，你不和我说。手下背叛你，你也不和我说！你打算自己处理所有事，那你要我干什么？在你眼里我算什么？一个需要你报恩的废物？还是一个安抚机器？！”
伊尔说不出话，只苦笑着摇摇头。
他算到了很多，从第一次见到南格，这只原先还算熟络的雌虫开始刻意躲避自己，疏离冷淡……最终在探查中发现他手臂上有着三道深深的疤痕。
当时，在太空舱中的战斗，伊尔即使身受重伤，依然记得，自己在那藏匿于自己身后的家伙身上，留下了血肉模糊的爪痕。
从那天起，他发现这一切都并不简单，时时刻刻把古臻护在自己身边，哪怕出去也是让心腹暂时照管。
却万万没想到，洛夫也是这计划中的一环，利用乌里克对他的感情，催动他来北境的想法。
蜥蜴人的研究竟也是洛夫支持的，现在已经有了很多虫族与蜥蜴人的融合基因虫，伪装成兽族在北境生长，只要这群兽族在名义上被铲平，加上主将战死，众虫民就会相信北境是安全的，到时候会有更多虫族被按上研究台做基因融合。
还有库什……跟在他身边十几年。
他那么信任的把雄主交给他照顾，他竟任由他溜出去，上了城墙……他若不是会让蜥蜴族打从心底惧怕的人类，是只普通雄虫，可能早已经被撕碎了。
十几年的出生入死，十几年啊……
看着伊尔瞬间苦痛的神情，古臻极度不忍心的抱住他摸摸脑门儿：“没事了，我会带你走的，无论如何，都会带你走。”
伊尔眼神看向山洞高处，正透露一点月光的一个小洞。
一个成年男性，应该足以从那个洞爬出去，隐藏在高处，也不容易被发现，凭他的本事，可以离开的。
古臻就当他还是个没反应的混蛋，完全不接受这个建议。
听着外面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好像很多虫一起进了这个山洞，要围攻伊尔。
此时的状况，唯一能做的选择，就是替伊尔打一架。
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真的打得过一大群的古臻，决定拼死一搏。
他早就幻想过这样的一刻，却没想到，不是面对兽族和蜥蜴人，而是面对虫族。
但当他催动精神力打算冲出去那一刻，他又一次被按住了手臂……刚才还没有反应的伊尔，忽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他破碎衣物下的骨骼仿佛在拉伸改变，属于虫族的基因逐渐占据上风，指尖利爪突出的同时，周围的砂石开始窸窸窣窣的震动起来。
顶级军雌，即使身受重伤，精神力也没有溃散。刚刚又在古臻不由分说的情况下交流调节了一阵，此时所有知道伊尔身受重伤就藏匿在这个山洞里的军雌们都同一时间感受到了这股精神力的禁锢，被凭空拉扯托起！
除了那个精神力据说很高的南格之外，包括库什，全部被精神力毫不留情的拽到高空——仿佛体内装了压缩炸弹般瞬间爆开，血肉模糊！
下一秒，伊尔身子一闪，压住了被眼前血雾弥漫的一幕吓到的南格，夺下他手中的枪支后，伊尔紫红色的瞳孔紧盯着这只猎物，尖锐的利爪刺进他脖颈！
强大的精神力相互碰撞，南格终究是败在了实战经验不够，从一开始就因为战友的死亡方式太过血腥而呆愣几秒，让身受重伤的伊尔以实战经验占了上风，最终利爪刺破了脖颈，划开气管，彻底结束了生命。
古臻靠着墙边，原本来帮忙的他，忙没帮上多少，倒是被吓个半死。
曾经，伊尔发狂被项圈电击的同时控制其它雌虫的视频，在众多虫族网络热议中称他是‘地狱魔雌’既视感。
此时此刻，古臻枯燥的形容词库中，或许也只能捡出这几个字来形容这样的他。
真没见过这么多血肉一起被爆开的画面。鼻端满是令人作呕的虫血味儿。
“伊尔……？”
看着一切好像都结束了，古臻略惊惶的叫了他一声，不确定他是否还有神智。
双眼迷蒙看不见的伊尔，在古臻出声后回眸，抹去下巴上的血痕，露出个只对雄主露出的温润笑容，而后拖着沉重的脚步逐渐靠近他，依然是在虫族与人类的规则中，折中一般的单膝跪下。
“伊尔……从，不打败战。说会接您，就一定……会。”
……
五秒钟后，这山洞中传来了古臻低沉的笑声，以及一句。
“傻货，跪偏了，我在这边。”
第56章 苍岚舒川和古臻
古臻这辈子都没想过, 有朝一日会又一次在山里安家……但是却不是他前半辈子生活的翠绿苍山，而是秃秃山。
没错，就是那能养骆驼的沙漠荒山。
战神伊尔, 身中剧毒，前一秒还说自己不打败仗, 后一秒出门没走几步就躺那了。
古臻一脸无语，所幸敌人也被伊尔杀光了, 就把他就近拖到了某个看起来更安全没血腥味的山洞, 跑来跑去的弄了不少水擦伤洗脸。
因为这是外星的沙漠范围, 水也很奇怪，类似一堆澡生物盘踞的小水坑。
试着喝了几口, 没有怪味儿, 喝完坐了五分钟确定没有腹痛恶心……还在水里看到了一点生物，确认没毒后才给伊尔擦伤口用。
“雄主~”
当某一次回山洞，古臻听见伊尔空洞的睁着眼，张开嘴, 软软的叫他。
“听见了听见了……”也没有盆, 古臻用衣服给他当毛巾来来回回的跑，累的好像条二哈一样的喘：“这不是出去给你弄水了吗？擦擦。”
“难受。”
“知道知道……知道你难受, 等会我出去给你找找药。”
“要……”
“对我知道，找药。”
“要……”
“是是是, 是找药, 解毒药。”
古臻一直跟着点头点头，直到伊尔一只手往他小腹上摸，他才发现此要非彼药。
看着整个儿一血虫在这摆着, 他还能张得开这嘴‘要’, 古臻整个人也快炸成一团血雾了, 染了血水的软布丢在地上摔得啪一声响！
“要什么要！这种时候你还要！给我先活下来再说吧你！”
伊尔被训斥的有些可怜，胸口起伏两下，艰难的吐出后面的字：“要……喝水。”
古臻：“……”
误会了。
他抹了把额头，匆匆又去找了个看起来凹些的光滑石头……端水回来看着伊尔大口大口的呼吸。
“来，喝水。”
把水凑到伊尔嘴边，看着他呼吸困难，喝水有些无法自控，古臻顺手找了个干枯树枝，三下两下把皮完整剥下来变成个吸管，塞进他嘴里。
“还……要。”
水碗没有，这样下去，可能熬不了多久，俩人就一起挂这了。
一个毒死的，一个累死的。
得想办法。
这种情况，唯一能救伊尔的可能只有抗毒血清。
但是手工制作抗毒血清不可能。
嗯？
抗毒血清？
古臻愣了一阵儿，看着正低沉喘气的伊尔。
俗话说，三步之内，必有解药……
妈的，赌一把！
想着，他找了些大树枝，把伊尔所在的山洞给拦起来后，趁着夜色快速离开了山洞……
……
时间：00：35。
月光照耀着整个兽族城，木质小城竖着两根残破的旗帜，上面画了个星星图腾。
阴森森的破败城墙上，此时有两三只正在放风的鹰鸟，手臂是羽翼状态，或许是没有蜥蜴人监督，实在抵不过生物的本能，此时头正缩在翅膀下面打瞌睡。
因此，古臻轻而易举的就躲避着他们飞跃进了城……城里点灯的人家很少，他在经过了七八个呼呼大睡的食肉动物家庭之后，瞄上了一只看起来像羚羊的有角兽人。
柿子挑软的捏，动物当然也挑吃素的打，更何况它脑袋有点发白，看起来岁数也不小了。
正当古臻打算推开窗户潜伏进去，抓住羚羊逼问一下蜥蜴人基地位置的时候，忽然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爸爸，我回来了。”
古臻脊背一僵，回眸看向声音来的方向……只见，穿着一身古朴长袍的苍岚端着水盆出现在门口。
苍岚？
他为什么会在这？又这么巧吗？
无数个接连的巧合都被忽略，才引发现在的磨难，此刻古臻意识到，此时该警惕一下。
于是他放下了正打算推开窗户的手，稍微又往后撤了撤，静静的听着。
“岚岚？”坐在床上的羚羊确认了古臻不是看错，立刻摸索着下床：“你回来了？你怎么回来的？”
看起来老羚羊的眼睛似乎不太好，摸索到了苍岚的手之后，握紧他的手腕，压低声音：“那些蜥蜴人肯放你回来了？”
“我不知道，他们好像很久没回来，只剩下几个守门的很慌张，就趁乱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傻啊，万一他们回来发现你跑了，把你……把你……”
“没事。”苍岚放下手里带回来的一些医疗器具，挨个摆好：“他们不会研究我的，毕竟抓不到别的医生。”
“我的孩子。都怪我，当初要不是我自私把你留下来，你也不会被他们发现……”
老羚羊抱着苍岚磨蹭磨蹭，做出伸出舌头舔舐他的头发的行为，苍岚也没有嫌弃，贴过去蹭了蹭。
“那再往前想想，如果我小时候您不自私把我留下来，我或许早就死了。”
“不然，孩子，你跑吧？”老羚羊哆哆嗦嗦的从身后的小箱子里抽出一根奇怪的笛子状东西：“把这个拿给你虎哥，让他送你出去……把你送到虫族的范围，你就自由了。兽族快完了，虫族不会放过咱们的，你是小虫啊，出去了天高海阔，能跑就快点跑……”
“自由？哪有自由。”苍岚按下那笛子，把手里的医疗记录册子晃了晃：“我偷了他们的研究样本记录，等我分析一下，交给虫族那边的统领，看看能不能将功补过，告诉他们咱们是被迫的，也许能保住全族。”
“那……孩子你慢慢弄吧。爸爸去给你弄点吃的。”老羚羊说着，找了副很大个儿的眼镜挂在脸上，嘟哝着：“度数又高了……”然后还是摸索着往类似厨房的方向走。
寂静的深夜，古臻看着苍岚坐在房间里翻册子，忽然意识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这兽族的小旗子，是红色的旗子，上面画了个金色的星星图腾，看起来就很国风。
所以，他之前从来没想过，他们在虫族所认识的所有人，名字都是外国名称。包括伊尔、贝利、乌里克、洛夫，以及他所认识的面包店老板和那几个服务员，全是外国名。
那苍岚和舒川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古臻这个名字，在一大群外国名雌虫眼里没什么特别，他们随随便便就给录入了系统。
可是站在地球种花人的角度来看……他忽然觉得有点头皮发麻了。
为什么一堆外国人名字的虫族里会蹦出这么三个国风名字来？
他是穿越的，那舒川和苍岚怎么回事？
而且苍岚，他管老羚羊叫‘爸爸’？？？
一脑袋问号的古臻，决定不打扰苍岚，反而跟上了老羚羊……
这里属于农村的四合院，院子很大，苍岚在另一个房间专心做检验分析，老羚羊在柴房。
古臻默默的关上了柴房的门，确认这个距离应该听不见，才动手在他身后拍了一下。
“嘿。”
“？！”老羚羊吓得手蹄一抖，蹄子和手指融合的坚硬把碗都敲得铛一声响：“你你你……你是谁！岚——”
刚要叫人，古臻捂上他的大嘴，一阵混乱的嘘嘘和挣扎之后，把他拎到了更远的地方，按住。
“老头儿，你别怕。”羚羊这玩意儿踢蹬起来是厉害，古臻胸口闷疼闷疼的，把手机拿出来，眼镜给他扶正：“你能看清楚不？我和你家岚岚，有绑定关系，我是雄虫。”
“雄……虫？”老羚羊看着手机上的小字，想用蹄子放大一下，但做不到：“绑定关系？是快……结婚了吗？”
“对，类似，但我们绑定关系之后，他一直好像有什么难过的秘密，我说和他生虫宝，他还跑了。我一路跟着他跑到这来，战火纷飞的吓死我了，我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很难过……你看……能说说吗？别让他知道。”
“这……”
老羚羊又一次确认了手机上的两张照片摆在一起，确定他不是骗子，就叹了口气，伸出蹄子手指了指。
“这孩子，是我在沙丘边上捡的，被活埋了一半，风又吹开了。带回来之后检查，说他……嗯身体不太好，我们兽族在虫星环境不适应，生不出崽崽，只能靠基因培育，但是条件太差，成功率特别低，我想着，我是吃草的没本事，养个谁的娃都是养……我就把他捡回来养了。”
“身体不太好？是哪方面不太好？”
“就是生崽崽这方面……嗨，这孩子也要强，我是咱村的医生，他从小看我给别人治病，长大也学了医，考进了虫族里去做了医生，他是怕不能给你生娃儿吧，你也别怪他。”
“哦……那蜥蜴人怎么回事？”
“这群蜥蜴人从两年前来我们这的，当时我不舍得岚岚，让他在家多陪我几天，结果这群蜥蜴人知道我是村医他们就要抓我走，岚岚他就把我替了，当时我也不知道是做那种事……”
“做哪种事？”
“他们……抓虫族做研究，想要蜥蜴人和虫族的融合体。”
“哦，明白了。”古臻垂眸想了想，忽然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仿佛很熟络似得开口：“那舒川呢？舒川也是您养大的吗？他回来了吗？”
“不是，舒川是老鹤家捡的，比我们岚岚大几岁，从被抛弃的尸堆里挖出来，当时手里还握着个军功章，”老羚羊说着，摇摇头，叹息一声：“这孩子打小也努力，也比咱家岚岚结实，去参加了虫族的军队呢，就是没见回来过，可能是身份高了，要避讳点吧……咱们能理解。”
古臻听着，看着远处摇摇晃晃的小灯。
果然特么是一起的！
简单糊弄了老羚羊几句让他继续搞吃的之后，古臻悄悄摸了把柴刀就回到了正厅部分。
此时，苍岚正对着桌子上，那兽族人画的古臻画像戳来戳去。
“你要是知道，会很伤心吧……”
呵呵？
还管我伤不伤心？
古臻觉得一点不伤心，甚至还挺高兴自己意外获得了主动权，精神力灌注至脚下，提着柴刀翻窗而入，下一秒就利索的出现在苍岚身后，柴刀架在他脖子上。
“别多问，也别废话，带我去找能解蜥蜴毒的药，不然……别怪我弄死你。”
第57章 他的雄主，疯了
当伊尔醒来时, 已经过去了七八天。
他苏醒后坐起来，看着自己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袍，很奇怪的风格, 常常在兽族人的部落里见到……果然，下一秒他就见到了和几只兽族人一起进来的苍岚。
苍岚给他端了药, 并告诉他，这一周里发生了很多事, 主要是……古臻疯了。
在伊尔的角度看来, 已经确定苍岚肯定不是简单医生的他, 在一睁眼发现是苍岚救了自己之后，别提多惊讶。
然后听到了古臻疯了的事。
至于这个疯的过程, 苍岚用三个阶段来给他形容。
第一阶段, 解毒：“当时我们去了蜥蜴人的驻守点，那里确实有他们的解毒药物。只不过蜥蜴人的品种也不止一种，我们没办法确定你身上的蜥蜴人毒素到底是哪种蜥蜴人留下的，只知道你的症状有气喘、视物不清、血液颜色改变这些状况。当时你身体里还有虫宝, 古臻怕你撑不住, 所以不敢随便在你身上试解药，最后决定……他试试, 再给你用。”
第二阶段，试药：“我劝过他, 我当了他一年的私人医生, 也说了，他的身体一丁点抗毒的条件都没有，不过他不听, 他还说, 古老的东方有一条龙, 他的名字叫神农……我不太知道这个意思，所以转达给你听听看看你懂不懂。”
伊尔不懂，所以开启了第三阶段。
第三阶段，善后：“当时我们用从死去蜥蜴人牙齿上提取出来的毒液给他注射，之后用他的反应来判断你是否能用这个解药……不过，大概是这个时间太过漫长，所以……他从醒过来之后，就有点疯癫，好像，喝了酒？我不知道是不是毒素反应，总之，他现在就很不对劲，所幸没有蜥蜴人过来，我们族里的羊老师在哄他。”
……
所有一切都解释完，伊尔不想和苍岚多说什么，他只想见古臻。
然后，他就在兽人族的幼儿园里，见到了古臻。
一只头发是一团白的年轻绵羊人晃来晃去的在唱儿歌，他正在和一大群兽族的毛茸茸一起看，还一边跟着唱，一边鼓着掌。
在雄虫里面他的身高都算是顶天立地，何况是把他放在十几只兽族小朋友里……伊尔叹了口气，逐渐从他身后靠近，轻声问苍岚。
“他还认识你吗？”
“不认识，但是他认识你。”苍岚很确认的点头：“我问他你是谁，他说是他妈。”
“什么是他妈？”伊尔记得以前古臻骂人的时候带过这个词：“是骂我没照顾好他吗？”
“不是，我爸爸说，在遥远母系社会的古星球都有这个称呼，和雌父的意思是一样的，就是生育出来的人……所以，不管是把你认成谁，至少认识你，对吧？”
“……”
伊尔沉默了一阵，也不知该为这家伙平时就不正经，现在为了他弄成了更不正经的样子而难过，还是该庆幸，他现在好好的还活着。
就一会儿没照顾到他……他就……
“媳妇儿！”
还没等伊尔准备一下和古臻开口相认的台词，古臻就从一大群毛茸茸里站起来，一眼看到了他，旋即纵身一跃——啪叽，扑到了伊尔怀里，窝进脖颈里用力蹭蹭，一脸兴奋！
“媳妇儿！你睡醒啦？”
“？”伊尔也是眼神一亮，看向苍岚，眨眼示意——他这也没说我是他妈？这不是挺好的？
“这……”苍岚不是很确定，是不是见到伊尔，古臻忽然病好了，也讲不出什么。
结果……
“妈。”古臻转头就对着苍岚喊了一声：“我饿了，什么时候放学？”
苍岚：“……”
此刻的苍岚满脸写着——好吧，原来他是说我是他妈。
苍岚倍感无力，糊弄着答了两句：“我现在就去做饭。”
“好诶！”古臻挂在伊尔怀里，拉扯着苍岚的手：“我想吃炒笋，我们去山上采笋好不好？你之前答应我烤一百分可以放肉，我要吃猪肉！”
不远处一头野猪兽人大叔默默的窥了他一眼，离开了人群。
伊尔看着古臻那双手对着苍岚一抓一抓的……默默往后退了两步，示意苍岚离开。
“你忙你的，我哄他。”
“好好……”苍岚很知趣的退离，但后面传来了古臻更加撕心裂肺的叫声。
“妈——！你别走！”
“……”苍岚回过头，皱眉看着那忽然就开始掉眼泪的‘雄虫’……微微蹙眉，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要不是亲眼看到他变成这样的过程，苍岚可能都完全不敢相信，拿着把破柴刀就拎着他去把蜥蜴人全砍了杀进去拿血清，想都没想就开始试毒的家伙，和现在哭成一团的，是同一个。
“妈……”古臻那么大个人，在伊尔怀里挣扎的厉害。
但伊尔抓的他很紧，即使肩膀上昏睡多天还没好利索的伤口崩开渗出血丝，也不想放开。
“伊尔。”左思右想，苍岚又转身回来了：“我其实……不是很忙。我……我很抱歉，然后……”
“然后，你打算让乌里克怎么办。”
伊尔向来是战场上打直球的家伙，他很明显看出苍岚对古臻是有歉意，也有感恩，更有留恋的。
所以直接提了乌里克。
苍岚脸色果然有些窘迫：“你知道的，他父亲……呃。”
他欲言又止，显然并不想对伊尔说这些。
伊尔心里也清楚，从一开始只认为他是单纯不婚，到现在看透了两边对立的局势，也不想多说，抱着古臻就往回走，用行动表明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是什么身份，都不想让古臻和他再有任何接触。
听着古臻在伊尔肩膀上疯狂的作着喊妈喊到破音，苍岚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
毕竟……不是他妈。
但是这种被需要却必须断舍离的感觉……确实不怎么美好。
他叹了口气，转身去找自家爸爸：“咱们这……能弄到笋吗？”
……
伊尔苏醒的地方是个小民居，即使他很诧异为什么这群兽族人会同意他们容纳在这，但眼下显然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
战队那边势必是回不去了，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八天，那边的所有高层都在之前那一战死光了，所以等同于是出任务无一生还没有回去。
群龙无首是必然，大概洛夫会想办法再派人过来做统领，不像来时虫多，估计已经都到了。
因此，他倒是也不愿意再回去，干脆就装成自己死了为好。
再有半个月，腹中的虫宝就要出生了，从前来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只以为是单纯的打一战，出发之后才逐渐意识到不对，但已然是箭在弦上无法回头。
此时，已经有了喘气的时间，再不知死活的回去折腾……他怕是会对不住古臻。
“妈——”古臻还在嚎。
“好了。”伊尔把他轻轻的放在床上，去倒了杯水给他：“喝点水。”
“我不喝。”古臻一把推开了他手里的水杯：“我要找我妈，你不让我找我妈，我就不和你好了。”
也不知是刚刚苏醒面对这样的古臻有些无所适从，还是古臻找苍岚的行为让伊尔不爽……亦或者，他本身就不是个擅长哄孩子的铁血战士，总之，嘴里说出的话，带着那么几分冷硬。
“您已经是大孩子了，大孩子不需要雌父。”
古臻蹭的站起身，回的话更硬：“你也已经是大媳妇了，大媳妇不需要我。”
“……”伊尔倍感无奈，深吸口气，换上了笑脸：“那您说，想要什么？我去给您拿，是小玩具？还是……”
“谁要小玩具。”古臻一脸轻嗤：“别以为我妈让你给我当媳妇儿，我就会依你，还不是我妈说，等我长大了，娶媳妇了，她就回来陪我？”
“嗯……”
伊尔回忆起古臻之前喝醉酒的时候提起‘爷爷’知道他从小好像是隔辈的长辈带大的……同样少年失亲的他有些许心酸，因此前一秒还冷硬，下一秒就无奈的顺了他的话，抓着他的手应答。
“您乖乖的，坐在这喝口水，我叫他回来，好吗？”
“谁用你，我自己去。”
这中毒似乎比醉酒要难弄一点，古臻只是脑子不清楚，他身体很清楚……此时灵活的一缩，就从伊尔手中挣脱开。
再加上，他和上次醉酒时完全不同的本质区别，是拥有了精神力。
所以，伊尔手疾眼快再次去抓他时，竟被从他身上迸出的浩瀚精神力震了一下——整条手臂都麻了。
再一抬眼，人都跑到门口了。
“雄主……”伊尔连忙捂住自己裂的更厉害的伤口，站起身去追他。
古臻完全不搭理他，闷着头就往门外走。
伊尔无奈，只能在他身后一路跟着。
这兽人族七拐八绕的路，让古臻揍了好久也没找到苍岚。
即使都是小村落，可这和他印象中的‘家’不一样。
许久。
古臻站在十字路口，看着完全都不认识的路口，嘴微微撇了两下，继而开始抽鼻子，一双乌黑的眼眨啊眨的。
伊尔觉得不太好，连忙追过去：“雄主……”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只听着古臻嗷的一声就哭起来：“呜！妈——你怎么又走了！！”
第58章 无法包裹的伤口
这时候苍岚正在想办法把土豆切成笋。
他的羚羊爸爸说, 笋是长在温暖环境里的东西，清脆爽口，是埋在地下的。
在这个黄土与沙漠交接的地方……唯一能和笋差不多的, 只有土豆。
首先，都是埋在地下的, 只要做成脆的，还爽口, 骗一骗呆瓜应该没问题。
结果, 就听到了他的‘大儿子’嗷嗷嚎叫的声音。
苍岚拎着菜刀就冲出门外……继而看到了一脸无奈的伊尔, 还有朝着他扑过来的古臻。
伊尔脸彻底黑了。
“别……生气。”举着菜刀抱儿子的苍岚，尴尬到喉咙都有点想咳嗽：“他没跟你回去吗？”
伊尔简明扼要的沉着眼表达：“要找你。”
“……”苍岚垂眸, 给这个想法找了个借口：“可能……这几天晚上都是我在哄他, 所以才……那个，会适应的，我不会过分，你放心。”
“……”伊尔不知该说什么。
即使古臻反复答应他, 甚至用教育的方式告知他, 这辈子就要他一个，这也是不现实的承诺。
没有任何雄虫能做到这一点, 哪怕是他一口气生了四只蛋，假设这些人类和虫族的蛋生下来之后没有任何不对, 都全数成活, 把整个家庭的下一代指标顷刻间完成……他雌侍的位置也还是空着。
苍岚原本就已经和他绑定了关系，如果他真的愿意……或许自己该开始做心理准备了。
伊尔想着，强迫自己把脸色缓和下来：“谢谢你。”
“别谢我……是你把我们救了。”
苍岚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伊尔说这件事, 他知道, 在伊尔心里一定是误会的。
但是伊尔明白, 战场上的交锋，永远没有是非对错，只有站位不同。
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是下了战场之后还要延续的，所以他看的清楚，也不会为此纠结。
“没事，他愿意，你愿意，我不会阻拦。”
“不能不能……”苍岚耳根有点发红：“我……”
“你很熟络。”伊尔唇角勾起一抹略苦涩的笑：“你可以一晚上就把乌里克弄到上瘾，我只要求你，不能那样对他，他是神族的雄性，决不能被雌虫玩弄。”
“这……”苍岚是兽族人养大的，所以对伊尔这种认知有些无言以对。
大概就像古臻和乌里克聊天时，总有那么一两句是对不上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能尴尬了一阵之后，拍拍古臻后脑勺：“你先和你媳妇儿回去躺着休息一会儿，一会我给你送笋吃。”
“吃笋？”那么老大个在他怀里像小孩似得窝着的古臻，一听有笋，眼瞪得锃明瓦亮：“是新鲜的笋吗？是白色的笋吗？”
苍岚看了看切开之后有点微微黄的土豆……呃呃两声：“我会让它变白的。”
“好！”古臻特别开心，跳下来就拉着伊尔：“走！媳妇儿！我们去跳房子！”
伊尔：“……”
他就这样被古臻带走了。
临走之前听到苍岚说：“我爸爸之前送来一些止血药，就在房间的抽屉里，你把胳膊处理一下。”
来不及多说，伊尔被拖走了。
看着古臻精力充沛的捡了块盖房子的红砖头就在泥地面上画着一些方格子，伊尔到底是在他身体这方面放了心。
蜥蜴人的毒素的确是会有精神刺激，虫族本身因为有一些毒素抗体，所以对这些神经刺激免疫……他是人类的话。
人类和雄虫是一样的，只是精神力庞大，并没有结实的肉身，会被刺激成这样也正常。
“我妈已经好多年没回来了。”
在伊尔给自己擦药回来之后，古臻迫不及待的拉着他跳房子，讲完规则之后，忽然开口这样说。
“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古臻一边跳房子，一边说：“有一年，她说她去打工，然后再回来的那天晚上，她给我炒了一盘笋，她和我说，小臻，妈要出去打工了，等你将来长大了，有了媳妇儿，妈再回来看你……我爷说，她给我找了个别的爸爸，还有了一个弟弟。”
“……”伊尔一直沉默着。
他并不想对雄主的过去指手画脚。
众生皆苦，动物活着要在食物链里不停的捕猎或被吃，高智能生物想活下去，就要经历更多的苦难，按着规矩一步步的往前走。
所以，他只是个倾听者，没有过多的感慨古臻的过去。
直到，苍岚端着一盘子土豆丝炒肉进了门，还招呼伊尔。
俩虫偷偷的背着古臻开始研究这盘子肉，并且议论着。
“你看这像不像竹笋？我不太爱吃这种东西，所以也没买过，我不知道炒熟了什么样。”
“我在水乡山里见过，是空心的，但是叉成丝也大概是这样。”
“那……你拿过去给他？”
伊尔知道这算是一种执念，古臻不见得是完全认不出来……他或许只是在混乱的神智中把自己的正确记忆锁起来，他太想要妈妈，才会做出这些事。
不然，他为什么不认路上走过的猪狗牛羊做‘妈妈’，反而认定是苍岚呢？
只不过是他知道，苍岚会配合他演下去，不会转头就走，让他陷入更深的糜烂之中。
伤口如果一直包裹着，不见天日的话，好的也慢，还不如让他说说……伊尔默默把盘子往苍岚身边推了推。
“你拿吧。他更想要你。”
……
古臻吃了一顿很满足的笋炒肉。
他和苍岚坐在一起，伊尔坐在对面……这场面多少有些尴尬。
但古臻不尴尬，饭后还摸着肚皮和伊尔说：“媳妇儿，我妈漂不漂亮？”
“漂亮。”伊尔唇角笑意并不怎么真诚，还幼稚的凑近他，像是特地比比似得开口：“我有他漂亮吗？”
“你？”古臻打量着他那双好像包着宇宙星辰一样的紫色竖瞳，摇摇头，啧啧评价：“你把隐形眼镜摘了可能好点，我爷说，都是在城里理发店工作的人才把脑袋染成灰的黄的蓝的紫的，眼睛里也塞上五颜六色的隐形眼镜……要是那种地下理发店就很不干净，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地下理发店，不过，肯定是不好，你抽空洗洗吧。”
“……”伊尔又沉默了。
他看了一眼黑色头发黑红眼珠的苍岚。
……似乎又找到了一条古臻选他做妈的理由。
竟然有点羡慕，甚至想试试，自己真的把头发染成黑色，找双黑色的隐形眼镜戴上……能不能把雄主从他身边夺回来。
但嘴里说的却是：“今晚，你抱他睡吧？”
苍岚感觉这话有点试探的意思，连连摇头：“没有的事，之前你没醒的时候，我也是只哄哄他就睡了，他身体中毒也算是折腾了一阵，睡觉睡得特别快，折腾一会儿就好了。”
“……哦。”
伊尔心情沉重的哦了一声……没继续推辞。
但，当晚，他深刻认识到，不是对的虫，睡觉就不会那么快。
在古臻第二十几次往地下跑，说要去找妈之后，伊尔终于控制不住他了：“雄主……您的‘妈妈’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您……您……”
他几乎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该说的都说过一百次了，没用呐。
古臻在踹门。
踹的破木头门叮当的响……对面的狮子兽人已经开始表现出很烦躁的情绪。
大型野兽都讨厌在睡觉的时候被打扰。
所以，此时伊尔在心里纠结，要不就直接送到苍岚那去？
也许真的就很快哄睡，不然再这样折腾下去，对他的身体也不好。
但这是否算是一种‘认输’？即使此时不是在战场上，让伊尔决定自己不行，他也过不去这个坎儿。
……
另一边，苍岚还在和土豆较劲儿。
他看古臻爱吃这个，满嘴念叨着，还要吃炒笋……这次想把这土豆弄成和伊尔形容的更像的模样。
但他万万没想到，就在这深更半夜，整个小城竟然被人包起来了。
谁能想到，短短七八天，收到消息的洛夫，竟然带着无数副将，和之前伊尔带来的上万虫族，将这已经没了蜥蜴人的叛军兽族给包围起来。
当无数火把出现在城门口，那些已经过了七八天平静日子的兽人，才刚安稳下来，就又陷入风波。
洛夫是亲自来的。
他知道，剿灭蜥蜴人的家伙就在这里，那全是他这么多年来的心血，只差一点，现在功亏一篑。
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干脆过来了。
但没有直接打进来的原因，是乌里克。
乌里克在苍岚离开后，查到他买了几张不同的机票，来回奔走，最后的目的地，竟然是北境附近。
后续更是在雌父口中打听到苍岚是被蜥蜴人捏着把柄的医生，死活跟着来了。
所以，此时骑着小马的乌里克比谁都着急的冷着脸往城里闯。
城门顷刻间被撞破，在家里研究土豆丝的苍岚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抓走按在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前。
乌里克那双暗蓝色的眼眸中此刻满是不屑，抬脚踩在被按跪下的他肩膀上：“好久不见啊，苍医生。”
……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更快的从后面掠了上来，在乌里克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提起他的颈子，就把他丢进了院子里。
“去你妈的！”古臻看着苍岚肩膀上的鞋印，愤怒的冲他呸了一口：“你就是她在外面生的那个弟弟吧？想把她带走，没门儿！”
众虫兵：？？？
第59章 我生不出小朋友
在场所有虫族士兵被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冲进来的家伙给吓了一跳。
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甚至都没有看到他移动过来。
几只雌虫士兵立刻拿出身后的配枪对准闯入者，然而再一抬眼，只见地上空无一人。
这破落小院里, 只留下了古臻刚刚呸出来的一口唾沫，和满脸茫然的乌里克。
古臻拎走了苍岚，不光把他拎走, 还没忘记回去把自己的媳妇儿带上……以及那两筐土豆，脚下精神力注满，犹如腾云驾雾似得在枯木林间飞窜弹跃。
此时, 这两只雌虫手里都各拎着一筐土豆, 被掐着翼骨部分拎着飞, 有点微微的痛, 但更多的是震惊与紧张。
这种失衡的速度，长期在战场以及太空舱中做训练的伊尔能够适应的很快, 但苍岚表现的十分恶心反胃。
“呕……呕呜……”
伊尔平衡了一下自己, 抬手给他拍了拍后背, 迎着这边塞黄沙的夜风, 很看得开的大声安慰：“就当……！在坐飞机吧！”
“坐飞机？！”看着脚下呼啸而过的风景，苍岚委屈的不得了：“没见过坐飞机还吹脸的…！呸呕…！”
伊尔闷闷的笑着, 觉得自家这雄主真是给了他太多的‘与众不同’。
直到几分钟后, 苍岚才勉强适应，并想起之前伊尔说古臻是神族后代的事，默默的再次抹掉脸上吹糊上的黄沙, 发言。
“看来……那些神族修仙的故事, 可能是真的！”
“嗯？”
伊尔静静歪头。
他没有想过这点, 他只是以为古臻精神力达到了一个虫族无法到达的阶段。
但如果这么说……就可能神族的后裔都有可能遗传到这样强大的精神力。
“那……”伊尔嘴角些许僵硬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焦心低语：“以后, 不会都飞天遁地吧……”
风太大，苍岚没有听到伊尔说了什么，但是眯眼看他的表情还是能明白的。
也不知道神族的精神力遗传基因是否分为雄雌，能孕育的和不能孕育的会有什么差别……如果分雄雌，他可能要祈祷肚子里的别全都是小雄虫。
如果不分雄雌都遗传……
那注定这辈子要劳累了。
苍岚无奈的失笑着安慰他：“本身虫族也有精神力，应该不影响，至少有下一代就好……对不对……”
听了这话，伊尔彻底不吭声了。
没错，在苍岚面前说这些事，而且还是会因为后代过于多且优秀而担心……这显得十分凡尔赛。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天大地大，何处是家？
他们不知道目前为止脑路不清楚没有理智的古臻要把他们拎哪儿去……伊尔又看了看每只手里拎着的两筐土豆。
他打算在天上活吧？还带了口粮？？
但没想到，又过了十几分钟，古臻降落了。
他选择的地方，可以用最不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来形容。
他落脚在之前兽人们直接退军而遗弃的那个小城，一落地，古臻就很兴奋的四处打量这个空城。
“快……你们看看哪间屋子好看！我们今晚就在这了！妈，你喜欢哪个屋！我们占下来！然后出去搜城！”
“我……哪都喜欢。”苍岚看了一眼伊尔，似乎是想让他做决定。
伊尔哪有想法了，感觉脑子都被风吹走了，默默点了下头，表示都可以。
爱怎样怎样吧，只但愿能熬过接下来的几天，让他在产蛋期间能有个安稳的环境。
古臻表现的十分兴奋，他觉得这种搜城像打游戏一样好玩，在不同的地方翻找被遗弃的物品，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惊喜的东西被发现呢！
古臻兴致勃勃的拉着两只雌虫就出去扫荡！
因为才被抛弃了不到十天，更由于这本身就属于边塞城池，穷的不行，居民储存的都是耐放置的食物。
所以……他们在接下来的搜城中，找到了土豆、土豆、土豆、还有土豆。
看着自己特地拎来的两筐土豆，还有城中搜寻到的土豆，伊尔和苍岚都很无语。
接下来的日子可能要靠吃土豆熬了。
但古臻很兴奋：“我爱竹笋！哦耶！”
二虫：“……”
……
安置新家是个麻烦事，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吃喝，古臻可以盲目兴奋，但是他们两个脑子正常的必须按部就班起来。
眼下最难的问题是——不能生火。
这种被遗弃的破城没有电流输送，只有原始的锅炉和灶台，要吃东西，必须生火才能弄熟。
但只要生炊烟升起来，就一定会被发现。
对此，苍岚给出了解决办法……每天刮风起黄沙的时候趁乱烧点煤炭，那么大的黄沙夹杂一点煤炭的青烟，应该是完全注意不到的。
只要煤炭捂热了，后续在一定程度上几乎没有烟，把它埋在沙土下面，留个透气孔，上层闷十几只土豆什么的，还是能瞒天过海的。
就这样……一人二虫外加四只蛋，成为了这个荒城的固定居民，并且每天持续性打家劫舍，去找一切能吃能用的东西。
苍岚每天负责搞吃的，一天三顿把古臻最爱吃的‘土豆’做成‘笋’的模样，并兼职哄他睡觉。
伊尔负责出去打劫。
——“在战队服役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抢群众东西。”
每天伊尔回来都这样说，他表现的很哭笑不得，并无奈于……不管自己多努力，找到的永远只是土豆。
就这样过了三天。
古臻的病情没见好，但是也没显得不好，随着伊尔身上的伤势逐渐恢复，他出去打家劫舍回来，偶尔还能带一两只沙漠兔之类的肉食动物开荤。
直到，三天之后的一个清晨。
在伊尔例行搜城时，他发现，有一户人家有个地窖，那地窖旁边有着几个很奇怪的小脚丫印。
不到巴掌大，看起来是几岁孩子的小脚丫。
因为这里每天都会刮风起沙，故而脚印残留的几率比较小，唯一的可能性只有——这是新鲜的。
伊尔很谨慎的靠着墙边慢慢靠近这个地窖，没有枪支的他，随手摸索了一条棍棒放在身后，慢慢打开了地窖的门。
“嘶——！！”
刚一打开，里面就传来了十分大声的呵斥声，伴随着翅翼震动的虫鸣，威胁着不让人靠近。
是虫族？
伊尔仔细眯了眯眼，适应了黑暗之后，看到里面有一双亮绿色的竖瞳在泛着光盯着自己，轮廓看起来的确是个孩子……
“媳妇儿？”跟着伊尔出来一起打家劫舍的古臻，此时又拖着一大袋子土豆出现：“你看我又找到笋了！你看——”
话没说完，地窖里的东西倏地窜出来，抱住了发出声音的古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骑抱在他的脖颈上！就咬了他一口！
只见，那是个三四岁左右的孩子，身上有几片青绿色的蜥蜴鳞，绝大部分是皮肤，一半眼珠是橙黄色，一半眼珠是淡蓝色，此时它被古臻按着嘴控制在脑袋上，俩人摇摇晃晃的正在拼杀撕扯。
伊尔在反应过来后，赶快把古臻装土豆的袋子倒空出来，直接套在了古臻头上——摘下了这只看起来好像是个融合基因人的小家伙，把它控制在袋子里。
古臻也被吓坏了。
“什么东西……”他摸着自己脖子上被咬伤的伤口，不是很严重，但真的疼：“媳妇儿……这是大马猴吗？”
“……不知道。”
伊尔不知道什么是大马猴，雄主嘴里常常吐出一些只有人类才明白的词也正常，他紧抓着袋子的口，迅速拖着古臻往家里走。
苍岚正在家等着。
伊尔本来是打算，把古臻送回家去，然后找个地方把这个玩意儿处理了。
却没想到，刚到家，和苍岚说了几句，让他暂时哄一下古臻，那装土豆的破麻袋就禁不起里面东西的折腾，撕裂个口子，让里面的东西钻出来了。
“嘶——！！”小家伙一双鸳鸯眼锃明瓦亮的对着几个侵入他地盘，没挣扎几下，就被伊尔用了只挖地的叉子直接戳住他脖子的部分，给当场戳在了地上控制住！
苍岚的手几乎都在抖，看着那小小的一团在地上害怕的挣扎：“怎么…会…是个，孩子。”
“大概是把基因融合在胎儿身上了。”伊尔将叉子往地面用力戳了戳，深埋进土里形成一个监牢形态：“我之前收到消息，他们已经开始用怀孕雌虫做孕育实验，这样的融合显然更适合虫星的生存，你看它，比虫族的孩子具有更强的侵略性，和蜥蜴人一样。”
“就像……兽族吗？环境不适合，所以没办法生育下一代……才……”
“你在想什么。”
看着眼神有些放空的苍岚，伊尔几乎就差直接说出：你是不是也在想兽族人和虫族人的融合。
苍岚的确在想这件事，但他知道想了也白想，看着那孩子被叉子戳破了表皮在流血，此时正因为受了惊无法逃走而瑟瑟发抖。
苍岚几乎忍耐不住的伸手拉了一下伊尔：“不……弄死行吗？”
“你疯了？”
“我没疯……”苍岚那双黑红的眼，看着地上的小东西：“你不是也说了吗？战场上没有是非对错，只有相对而立。这孩子有什么错？他被迫出生在这样的环境里……”
“可如果不处理它，以后它会成为威胁，你看它的攻击性这么强，再说，你本身就是那的医生，你会不知道这种事？”
苍岚连连摇头：“我没有参与他们的研究，只是被他们要挟给一些虫族人做身体数据检测，真正的机密都是他们的高层才能接触的……伊尔……”
“……”伊尔不吭声。
苍岚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这个孩子：“我爸爸当初收养我的时候，他说‘养谁的孩子都是养’如果他当初也觉得我是异族，我现在也不会在这。伊尔，这是个孩子……他是孩子，我没有生小朋友的本事，别杀它，把它给我……行吗伊尔？求你。”
第60章 整只虫都快懵了
伊尔完全无法理解苍岚的想法, 觉得这是敌族不该留。
可是，他想到了苍岚说的那些话，以及苍岚的身世……还有自己肚子里的。
就连他肚子里的, 也是外族，即使是神的后代，也一样不是纯粹的虫族。
所以, 苍岚说的对，孩子没有错。
看着那孩子身后的虫族翅翼，伊尔咬咬牙, 默默把叉子挪开, 示意苍岚去抓它。
这一刻, 或许是善良的传承, 苍岚在触碰下意识紧缩成一团的它时，完全没被反抗, 反而紧紧的窝在他怀里。
“他出生在实验室……他认识医生的味道, 可能把医生的气味当成父亲了。”苍岚有些哽咽, 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黄毛脑瓜：“以后我就是你爸爸了。虽然长得有点丑……不过, 活着就好。”
看着这一幕，伊尔心头发酸, 只默默重复了那一句：“是啊, 活着就好……”并有点担心，本来几个人活着就难，现在又多个基因融合的小玩意儿。
可看在古臻眼里, 他却是莫名其妙又多了个弟弟。
因此, 只听哇的一声, 古臻又撇着嘴嚎起来！而那蜥蜴小孩……则当场被这一声鬼嚎吓飞弹走, 跳上了房顶无影无踪！
“别别……别哭。”苍岚也不知道该追孩子, 还是该安慰古臻。
伊尔在看到苍岚下意识的去抱古臻，抹他眼泪……就知道，自己要去抓蜥蜴孩儿了。
也好，心理准备之前就开始搭建，这种时候，愿意跟着一起颠沛流离的雌虫，是值得托付的。
患难与共嘛。
伊尔锤了锤有些酸闷的胸口……翅翼展开，到处去抓那小东西。
持续了十几分钟之后，这手脚好像都有吸盘能吸附在房顶和墙壁上的小家伙，这次学精了，它再也不往低处落，就像逗伊尔似得，不管怎么抓都抓不到。
直到最后，伊尔被绕的深喘了几声，再次拿了大叉子过来：“你再不下来，我动手了。”
“？！”小家伙好像听得懂，看了看不远处的苍岚，翅翼展开，嗡的震动着飞过去，扑到他怀里，也是泪眼婆娑的模样指着伊尔喊：“叭叭——打。”
“？？？”正在抱着古臻这大傻儿子安慰的苍岚，目光一滞：“你叫我什么。”
原本只以为，这三四岁的小家伙，像天生的野兽，却没想到……他会说话。
“叭叭。”小孩子的发音不是很清楚，但明显是在学习刚才苍岚说的‘以后我就是你爸爸了’。
这下换苍岚哭了。
从小到大的与众不同，憋闷在心里的痛彻心扉，忽然就在这一刻仿佛炸开了。
他也嚎的一声，就那么坐在门槛上，哭起来了。
古臻吓傻了。
“媳妇儿……”
“别喊我。”伊尔看着抱在一起的三只：“你们哭你们的。”
苍岚用了足足十几分钟才平复心情，说句不好听的，那俩‘儿子’都哭累了，他还在哭。
最终可算是安静下来，又把孩子裹进怀里去想方设法找了个能下嘴的地方亲了一下，躲避着伊尔的目光，好像怕被嘲笑。
伊尔看了只有心酸。
同样的外形，雌虫拥有生育的能力……不能生育的苍岚，从出生起就被定义为没必要出现在这世界上而被黄沙掩埋，或许这孩子，就该是属于他的。
只但愿……这种融合性的小家伙，能多活一阵子吧。
古臻静静的坐在门槛上，看着苍岚一下一下摸那小破孩子的黄毛脑袋……逐渐领悟到了一个事实。
——他只能被迫接受，自己又多了个弟弟。
古臻表现的很不愿意。
他直到晚上吃土豆的时候，都在死盯着，已经把蜥蜴人孩子一只手腕绑起来另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正把它抱在怀里给它喂焖土豆的苍岚。
“快吃吧。”伊尔顺手给了古臻一个：“再不吃，这些笋都给‘你弟弟’吃完了。”
“确实太损了，还有抢妈的。”古臻戳着土豆，眼泪又往下掉。
这大概是伊尔认识他以来，看他哭的最频繁的一段时间。
或者说，雄虫脆弱，哭是常事，但他的雄主在变傻之前，就从来没哭过……这样的认知已经在伊尔脑袋里坚定了，现在看他这么接连的哭，整只虫都快懵了。
打从心底抗拒有弟弟的古臻，在这样混乱的状况下，一直哭到了晚上。
直到睡觉，第一次让伊尔抱着就哄睡了，没再闹着找他那个有了新儿子的‘妈’。
然而……或许是他的大脑真的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他自动给自己换了个更单纯的母亲。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他窝到了伊尔怀里，喊了一声：“妈……”
伊尔：“……”
问他什么感觉的话，他会说‘很麻’。
心脏是麻麻地，身体也是麻麻地，就连触角都在一跳一跳的不知道该怎么接收这个讯号。
毕竟，之前确实是因为古臻他一直找妈找妈，所以每天黏着苍岚不放，吃饭睡觉都找他，就差挂在他身上，几乎是一刻都不能离开。
作为雌君，伊尔的心酸只能往肚子里咽，并且强迫自己，谁让苍岚是黑头发黑红眼睛，十分符合神族的外貌……这样下去接受他做雌侍，甚至他来做雌君，都是可能会发生的。
就完全没想到！妈还能换！！
幸福怎么会来的这么突然！！！
“……嗯！”
在心底激动了半晌后，伊尔有点高兴的接受了这个称呼，甚至像苍岚突然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并且和自己一样身世被抛弃的异族孩子一样，有点想哭。
但古臻昨天是真哭的厉害，今天有点眼睛不适，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问。
“妈，我今天眼睛干干的，我能不上幼儿园吗？”
伊尔：“能！”
这辈子不上学都可以！
看着原本每天天一亮就催着自己上学自己好去干活的妈今天答应的这么快，古臻有点惊喜，又问。
“那，今天早餐我能喝豆浆吗？”
伊尔：“能！”
把土豆磨成浆，就是豆浆！这个也非常好满足！！
古臻有点喜上眉梢，咳嗽两声，又问了句：“那我能摸你的……吗？”
伊尔：“能！！”
诶？摸什么？
看着糊到自己身前来乱摸的这双手，伊尔才意识到是什么情况……
人类，是哺乳动物。
“拿开！”伊尔有些脸红的把他拨开，见着古臻有点委屈的模样，皱眉的补了几句：“您都几岁了！您还……您还……”
“我不管……你答应了！”
或许古臻是山里娃，从小脾气又臭又野，这臭小子对他妈就是这么的死皮赖脸，往伊尔身上一趴……直到把虫弄得满脸通红才满足的走了。
伊尔：……
这算什么事呢？
但是很开心呐。
伊尔美滋滋的，并且在想，该怎么对苍岚解释一下古臻这个脑子短路的傻瓜昨晚受刺激之后临时给自己换了个妈。
然后……他就看到，走到门口的古臻，抬手对着苍岚心情很棒棒的说了句：“媳妇儿！早上好！”
伊尔：“……@#￥%……？！”
两只因为身份调换而完全石化的雌虫，此时对视都是凌乱的。
下一秒，看到苍岚略微有些发红的耳根，伊尔的脸彻底黑成一片……好像抹了锅底灰，瞬间没了吃早饭的心情，又回了房间默默悲凉。
……
时间，一转眼又过了三天。
伊尔的预计产期，就在这几天。
虫族的产期基本上都十分准确，在确认后的1~2天之内，绝对会产下虫蛋。
生完虫蛋之后的他们，需要恢复一整天，所以，从伊尔进入待产期开始，苍岚就禁止自己新养的小蜥蜴虫进入伊尔的视线范围。
但，情况是，伊尔肚子里的孩子比想象中生出来的时间要晚，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在这座废弃城池里面生活，左等右等也不见自己孩子生出来，他有点担心是不是里面的蛋不太对。
看着伊尔完全平坦的小腹，苍岚即使身为医生，也没办法隔着肚皮来确认。
这几人里面最不为任何事担忧的只有古臻，只有他，还臭不要脸的每天扒着伊尔要摸要吃。
这不禁让伊尔怀疑，他是不是在什么看不见的地方，也曾经扒着苍岚这样做过。
想想就很气啊。
可是肚子里这些小家伙没有信儿……这更气了。
要不是为了他们，也不至于躲躲藏藏，早点生出来，确认安全了，送到哪里去都能好好藏下，然后他休养两天就可以恢复正常，该做什么做什么。
在又静静等了一整天之后，伊尔的肚子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儿。
就算是蛋再小吧，在他肚子里，一口气四个，也该是有一点突出的……但眼下的状况是，腹肌是腹肌背肌是背肌，没有一块儿是变了的。
说他没怀孕，估计都有人信。
苍岚实在是拿不定注意，小声建议：“不然，我趁着夜色，把我爸爸接过来？这里条件不好，他几乎不用仪器就能看病，但效果不能保证……先看看？”
“他会看虫族吗？”
“我的病都是他来看的，一半能治好，一半……就得看天意。”
在伊尔耳朵里听着，这几率就好像在说，肚子里，活俩死俩。
他拼命摇头。
苍岚有些无奈，但下一秒，就看向了某个正在啃土豆的傻子——他不就是那种不用任何医疗设备就能看病的‘医生’吗？
伊尔明白了苍岚的意思，略微蹙眉：“可是他……都这样了，还能摸手腕吗？”
“这种吃饭的本事应该不能扔吧？再说，你不是他‘妈’么？他应该能认真，仔细来看，试试看！”
“那就，试试……”
实在担忧的伊尔，坐在古臻面前，尽量模仿着一个雌父长辈的口吻：“崽啊……那个……妈，咳，我的肚子有点不舒服，不然您，嗯……你给我摸一下手腕？”
嘴里含着一堆土豆的古臻哦了一声，很自然的就把手指搭在他手腕上，没过多会儿就含糊的随口给出了答案。
“没别的病，你怀孕了，脉象两虚一实，还有个弱胎。”
苍岚惊讶于古臻摸摸手腕能看病就算了，还看出这些？伊尔则是为自己‘虚虚实实、还有个弱胎’而心里一跳，开始火速理解翻译这是什么意思。
两只雌虫都没说话。
许久，古臻忽然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放下手里的土豆看向伊尔：“你……怀孕了？！”
伊尔：“……”
伊尔也反应过来了。
最讨厌弟弟的古臻，甚至讨厌到自动换了妈的他，现在好像要一下接受四个。
这下，完了……
好像没有妈能给他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