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在院子里听得难受,你说人家一大家子闹起来了,去劝架还是不劝,劝吧,人家一家子都在,似乎用不着。
不劝吧,闹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结束,战况可见激烈。
没什么好丢人的,家家户户都有闹架的时候,从大门进去,看绿韭站在那里呢,“怎么了这是,我去劝劝去。”
觉得这姑娘又漂亮了,张开了一点儿,整个人气质上带光。
“叔来了,去劝劝吧,没什么大事儿。”你说绿韭就站在门口那里,背阴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整个人在一片嘈杂里面沉静,沉静的有点悲伤。
张叔点点头,觉得这孩子长相其实挺有忧郁气质的,不属于很喜庆的范畴。
绿韭觉得发力全部用在五官上,对邻居也翘不起来一点的笑,她也心累啊,笑不出来。
高倩当初说的话她记得很清楚,“你越好,家里就越差,公公的身体就越差,你离得远一点,对家里都好,你不能太自私留家里,指望着啃老,指望着你哥养你读研,你心里有没有数?你哥结婚了养的也是我,以后还要养小孩,没有说是养小姑子上学的。”
当时绿韭什么心情呢?
心里面下雪,浑身都冷,伏天出一身的白毛汗。
无论是不是她的问题,家里她不能待下去了,高倩的话她不一定信,但是她确实需要个好工作,需要钱,即使她不讲,绿韭这书也读不下去了。
工作离家,顺势而为罢了。
邻居来劝架的,听着听着,都想给高倩两巴掌了,你蹦跶什么蹦跶,这人心怎么那么黑呢。
你当嫂子的,你恨不得小姑子去死啊。
你一口一个克父,一口一个丧门星。
你嘴怎么那么没个把门儿的呢。
劝半天自己气的不行,自己回家里去,心里也犯嘀咕,问家里老婆,压低了声音怕给人听见了,“你说绿韭这孩子,是不是抱来的?”
他老婆眉毛都立起来了,“你是不是傻逼,当初怀月刘玥那肚子大了几个月你看不见?抱来的,我看你像是抱来的,你妈心眼偏到咯吱窝去了,你大哥是亲生的,你就是臭水沟捡来的。”
“那你说郑立阳长那么黑,家里就没有一个白的,怎么人家就那么白呢,这地儿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寻思也不能是基因突变吧,人家最起码有基因才能突变,这老郑家兴许有这个基因啊,凑巧了?
“呵,那你说家里全家都高,你爹妈大哥都高,怎么就你矮呢?”老婆才一句不让,人到中年,看老公就神烦,能喷一句绝对不多喘一口气的。
老张给喷的没脾气,自古以来,婆媳矛盾就很严重,无解。
想想也觉得自己没劲,当初刘玥那肚子他不是没看过,那么大肚子去医院生的,没差。
郑家善隔天送绿韭走的,绿韭一脚踩在汽车的脚踩那里,能看见人些微的白头发,还有眉眼皱纹很多。郑家善想说不能说出口的她懂,他喊一声看着绿韭,什么也说不出来了,难道说你不是丧门星,你别当真,不是小孩子了。
绿韭笑了笑,“爸爸我觉得现在很好,我就是自己想赚钱了,她讲话我有智商,知道什么听什么不停的。你看,赚钱多开心啊,花钱更开心,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把着车门就上车走了。
一上车,坐下来,就跟个冰人一样的,内心虽然很悲伤,但是气场还是很高冷。
心里有点难受,她走之前,满脑子是怎么把这个家盘活了,家里太压抑了。
因为日子很辛苦,所以每个人神经都是紧绷着的,外面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波动的厉害,不知道哪阵风就崩断了。
郑家善脾气以前不这样的,他以前脾气也好,可是现在很多事情在心里,很多话不能说,他心里郁闷啊,一句话不来劲就在家跟刘玥干架。
刘玥天天工地上跑,干的都是男人的活儿,灰头土脸的,心里也是一包火气,郑家善有火气就是对着她来的,她能对着谁来?
绿韭在的几天好好的,就跟什么事没发生一样的,等绿韭走了,她就跟郑家善干了一架,干完就躺下了,指着郑立阳的鼻子说了,“离婚。”
高倩娘家妈拎着东西来的,这老太太尖的很,说话拿捏的人,“又不是夫妻感情有什么问题,她就嘴坏,心里不是那么想的,我没教好,亲家你给个机会,俩孩子才结婚多久呢。”
刘玥一下子就爬起来了,指了指房梁,“你给我个机会,我吊死怎么样?给你们娘儿俩助助兴。”
这样就没大有意思了,娘家妈觉得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就一直不是很懂刘玥两口子,不就是个女儿,女儿养的好了也就是跟高倩这样的,给家里送烟送酒,你还指望什么,指望养老吗?
打小就偏心眼,那郑立阳不是儿子啊?
不是亲生的啊?
俩孩子能不能一碗水端平了,“亲家不是我求情,你们就没有毛病了,问题都是我闺女的,你对立阳好点儿不行,一样的孩子,绿韭吃肉还嫌不消化,那立阳就眼巴巴的看着。”
“人大小伙子结婚谁家不给买房子买车的,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在外面吃苦,我挑过你们什么了,我闺女有怨言是正常,但是没想着朝三暮四的,就凭这个,就不能离婚,那大夏天的去干活儿,你儿子怎么干活我闺女就怎么干活的,没叫过苦,打也打了,我在家也打也骂,不能出气的话,人给你们再打一顿,亲家你别让我寡妇婆子心酸。”
中间人也有说和的,高倩那边的婶娘来了一个,说着软话。
郑立阳送丈母娘走了,进屋子刘玥就说了,“离婚。”
郑家善现在甩手不管了,儿媳妇是他讨回来的,跟高倩爸爸那是铁哥们,这哥们儿命不好,死得早。
但是现在心里也后悔,他可怜早死的哥们,可怜哥们闺女,现在他就可怜自己,娶妻娶贤啊。
老两口觉得这婚必须得离了,儿子应该也没什么意见,离了再找,说句不负责任的话,这社会对男性要宽容很多,离婚再娶就是了,要什么样儿的没有。
郑立阳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我有活儿先走了。”
给刘玥愣了一下,“你儿子什么意思,不愿意?”
“不能。”郑家善觉得男人了解男人,这样的没有不想离婚的,一天想八百次。
绿韭中途转车,坐在车站要等两个小时,非常的倔强一口饭没吃,她早上吃的早消化光了,旁边都是吃的,楼上还有肯德基。
她一口不带买的。
手机看了下收起来了,省着点用电,拿出来笔记本,噼里啪啦的开始了,旁边人看觉得这哪儿来的精英啊,见过人在飞机场在高铁站办公的,没见过汽车站办公的,指不定哪儿来的社畜呢。
“这是写什么的?”
绿韭就可讨厌这样了,不认识你讲什么话,不认识你乱看什么,面无表情的,眼都不带抬的,“盲打。”
饿,饿的发慌,心里算账,一个汉堡二十块,等于两斤猪肉,她一个周末吃一斤猪肉,约等于半个月的生活费了,毕竟她也就周末吃饭花点钱,其余时间全单位养活。
不吃零食无业余爱好,硬讲一个爱好的话就是攒钱,不看电视不玩游戏。
算着算着心里舒坦了,觉得转移一下注意力可能没那么饿,自己抬眼就盯着眼前的人看,路过很多人,旁边有个擦皮鞋的,被她拒绝过,她坐一个小时了没见过一个客人。
冯椿生就吃的撑死了,走路都得慢着点儿,跟他奶奶腿脚一样的,摸着肚子觉得鼓起来了,胃口有点喜人。
“你看你二叔现在混的多好啊,咱们去了秘书就给招待的,给开好房间的,好酒好菜的都给上,多么热情啊。”老太太催着去走动的,你有关系就得用,周末就喊了冯椿生带着她直接去找了,找的不是贺清军他妈了,现在更进一步直接去找贺清军了。
富丽堂皇的大酒店,人家过得什么样的日子,当初也是个穷小子不是,那她孙子十年二十年之后,未必就不是这样的。
做人要有梦想,不然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看了冯椿生一眼,“走的时候你二叔要秘书送,你怎么不要。”
冯椿生你讲什么他都不太有直接表达反对的时候,贺清军听说亲戚要来,马上就给安排了,秘书给接待的,吃饭去陪了半个小时,很给面子,人际处理确实很完美。
去买票的时候慢悠悠的路过,然后一下子就顿住了,眼熟。
回头看一眼,还真是巧了,觉得太巧了,就看着她直愣愣的看着前面,应该是只能看到路人的小腿到脚,以及鞋子。
双腿并拢,上面抱着一台笔记本,显得有点呆。
郑绿韭走神呢,嗯,才过去的运动鞋,鞋边鞋底都是白的,裤脚也平整,爱干净人仔细,就是腿有点儿短,看小腿能看出来,她眼睛可毒了。
本来都快忘记了,但是突然见到,冯椿生觉得上次见她,都很久之前,现在是不是可以去打个招呼,毕竟很巧。
一想,心里就觉得很合适。
“你干什么去?我腿跑一天了也疼,赶紧回家。”
“好像有认识的人。”冯椿生轻声说着,然后没再回头,买票去了。
老太太到家就跟自己女儿说了,一肚子的不高兴攒着,一些话不好对冯椿生讲,“今天要是带他大哥去的话,保管一顿饭就可以了,椿生人太木了,跟木头一样的,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说,都到人家门上了,还觉得就是去吃顿饭的。”
去一趟,你除了混个肚子圆,难道就没有背的追求了?
你就是去为了干饭的?
贺娇很认同,老二不如老大,这是从小就能看出来的事情,“那贺清军怎么说的?”
“人家能说什么,就说以后常联系,但是不要跟别人讲,单位里面不要喊二叔,肯定比不去好。”老太太心想,要是老大有这样的机会就好了,肯定不用她这样操心,绝对比椿生为人处世要好得多。
冯椿生回家先把运动鞋脱下来给擦干净,拿着纸巾一点一点把边角打扫雪白的,摆的整整齐齐放柜子里,然后插着耳机回房间里面听歌去了,去过就可以了,还是听音乐比较放松,王菲的歌声就很适合沉浸式听,特别的平和,情绪特别的稳定。
不经意想着今天贺清军很隐晦的讲一些事情。
总部可能有点别的意思了,以前给大a跟小a分开的,两家单位分家已经二十多年了,但是现在上面要改革。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两家单位再这么分着,大a可能就给拖死了,所以说,今天贺清军有点口风是两家单位上面想捏在一起。
至于怎么捏,什么时候捏,捏成什么样儿的,冯椿生想着合在一起,突然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就高兴了一下。